番外 心暖小傳（六）

暖兒——

　娘親拉著我走出了內殿，清姑姑立刻就遞上了一塊手巾，娘親接過手巾，輕柔地為我擦去臉上的淚水，“你現在要做的是想清楚，那個人是不是你要的未來，如果是，就緊緊抓住他；如果不是，就放棄吧。一定要把你們兩個的身份考慮進去，這是不可改變的事實！”

　“知道了，娘。”身份真的有這麼重要嗎？

　“娘娘，娘娘！”

　“什麼事？”

　“太上皇，請您去前廳呢！”來報的那個侍女眼楮一直往我身上飄。

　“他找我做什麼？”

　“奴婢不知！”

　“他是不是已經把人帶回來了？”

　“奴婢，奴婢不知！”

　“哼，我就知道他這個牛脾氣！”“暖兒，咱們過去！”娘親呼呼地就拉著我走，父皇帶誰回來了？為什麼又不能讓我見到？

　才一走進殿裡，就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父皇居然把他給帶回來了！

　“誰叫你這麼幹的？你把人家抓回來幹什麼？啊？”娘親一進殿裡就急匆匆地上去推了坐在正位上的父皇！ “不知者無罪！人家又不知道你女兒是公主的，你把人家弄來幹什麼？”父皇被娘親一頓痛罵，直愣愣地看著娘親，沒有一點帝王的氣派，倒是像個被妻子修理到沒脾氣夫君！縮進了大位裡，“我，那個，就是想認識一下他。對，我認識一下他嘛！”

　“認識一下？那他怎麼跪著呢？”

　“呃，那個……”

　娘親轉過頭，對著跪在地上的海一，“你起來吧，自己找張凳子坐下，隨意，別客氣！”

　“謝，謝，多謝娘娘！”他站起身，我走上前，站在他旁邊，他轉頭看了我一眼，繼而立刻又低下頭！

　“剛才聽暖兒說，你叫海一？”

　“回娘娘話，草民賤名，有辱娘娘聖聰！”

　“怎麼會呢？海一，這名字很好，又有意義！”

　“哼，又海又一的，好什麼呀？”

　“你閉嘴，看哪個女婿你都不滿意，曦兒和昕兒的丈夫那麼好的君子，到你這兒都是橫看不滿意，豎看不稱心的！只要是有可能搶你女兒的人，你都會給好臉色看！”“海一，不用理他，現在，我問話，你回答我。”

　“是，恭聽娘娘聖言。”

　“我問你，我們家暖兒好不好？”

　“公主？”他受不住娘親這麼直接的問話，我是見怪不怪了，很期待地等著他的回答，“公主，公主金枝玉葉，如天上皓月，地上美玉，深得太上皇和娘娘的教誨，自是很好的！”

　“那，我們家暖兒，她難不難相處？”

　“公主，公主非常隨和！”

　“那你喜歡我們暖兒嗎？”

　“喜？不不不，娘娘，草民不敢，草民怎敢高攀公主！草民不敢！”他咚咚地磕頭，“娘娘，草民真的不知公主的身份，不然草民萬不敢與公主交識的！公主是天上的月亮，草民是地上的草芥，草民配不上公主！”

　“什麼配的上，配不上的！只要你願意，暖兒願意，就是最相配的！”

　“不，草民的日子是貧苦的，草民的手是天下最粗糙的手！公主的日子是錦衣玉食，公主的手也像玉一樣的光滑，草民與公主有天壤之別！”

　“你這小子，怎麼朕的公主看上你了，你居然還推辭！”“文兒，他居然看不上咱們暖兒！”

　“你閉嘴！再煩就出去！”“海一，我知道你是心高，你不想別人說你貪圖暖兒的公主身份！我也知道其實你若想做，你現在一定不會只是一個樵夫，你談吐有秩，舉止也特體，我們暖兒陪你並沒有委屈她，重要的是她自己的心意！”

　“不，娘娘，草民認為公主只是一時興起！但如果公主真的，真的嫁於草民，過草民那樣的貧苦日子，公主過不了多久就會厭棄的，到時公主後悔就來不及了！”

　“不，我不會後悔的！我是真心的！”我跑到他的面前，他把頭埋得更低了。

　“公主，您與草民相識不過一個月，公主就這樣決定自己的一身，會不會太草率了呢！”

　“沒有，我沒有……”

　“說得很好！多謝你海一，這麼為暖兒著想！這樣吧，你先回去吧，至於暖兒是不是真心的，是不是已經考慮周到，要時間來證明了！”

　“是，草民告退！”

　“海一！海一！”他頭也不回的走了，“娘，你為什麼要讓他走了？”

　“他說得一點都沒錯！他考慮得的確是比很周到，你現在腦子混沌著呢，誰能保證你一定就能堅持下去！特別是他的脾氣也很傲，他一定不會接受皇家的陪嫁，到時那種清貧的生活你就能過得下去嗎？”

　“我，我可以的！”

　“暖兒，你過來。”娘親伸出她的手，“你看娘的手，你覺得怎樣？”

　“娘的手很漂亮，不像是五十多歲的婦人的手。”

　“是，是不像個五十多歲的人，為什麼呢？是因為自從娘跟了你父皇後，這手就再也沒有變老過，三十年了，三十年來我過的日子都是最好的日子，雖也有下廚和女紅，但都是偶爾做做了。娘在還沒有嫁給你父皇之前，也是自己打掃屋子，自己洗衣整理的，但現在呢，手不能提，肩不能挑，不是因為年紀大了，而是嬌貴了！而你呢，暖兒，你從小就生活在這樣的環境裡，就算娘再怎麼想讓你們平實一點，也始終改變不了你是公主的事實！你是真的與他不一樣啊！就算你真的嫁於他，你能適應清苦的日子嗎？以前娘讓你們學做飯，學洗衣，只是想讓你們掌握一些生活的技巧，但你們心裡總會認為那隻是隨便學學而已，你們仍是公主！但如果真的嫁給他了，這就是每天必須要做的事了，沒有皇家的支持和依靠，暖兒你真的能說你可以嗎？”

　“我，娘！”娘親說得很有道理，我是沒用嘗試過，我是不知道自己行不行！ “那我該怎麼辦？”

　“讓娘想想，想想！”

　“要我說，咱們暖兒要是真喜歡那小子，就把他硬綁進駙馬府得了！”

　“你真是越老越糊塗了！你以為是三十年前搶我啊，直接綁了？那是暖兒未來的丈夫，他的心氣又那麼高！你還不如直接砍了他呢？”

　“嗯，這個注意也不錯！”

　“唉，女兒是父親上輩子的情人，從前世追到今生！你果然是不想看見'情人'被搶走了！所以才對所有女婿都這個樣子！”

　“我哪兒有！”

　“暖兒，先去休息吧，讓娘想想！怎樣能幫到你。”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