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科技爆炸 第三百八十五章 商隊行跡

　天上的雪越下越大，以至於吉普車上的雨刷都快凍在車窗上了，開車的士兵只能掏出一個不知道從哪裡撿到的銀行卡，將車玻璃上的霜刮掉，這樣才能看清楚前面的路。

　就這樣，商隊已經在風雪裡走了一夜了，後排的高雨桐蜷縮在一件軍大衣裡，凍得哆哆嗦嗦的。

　當然，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王興華狀態也不好，正在吸溜吸溜的往鼻子裡吸著鼻涕，如果不這樣，估計一會鼻涕就會流進嘴裡了。

　“高部長，我們為什非得找得趕往那個聚居地啊，我覺得在這種大雪天，還是應該回到嘎仙洞的。”王興華提議道。

　“不行，我們收留的那幾個老鄉不是說了嗎，他們部落的人大部分都陷在了數十公里外。我們作為商隊，如果連自己人都不救，以後還怎麼做生意。”高雨桐輕聲咳嗽著，顯然也是感冒了。

　“白毛風，漢人還真就不知道是什麼風啊，風就能把人困住？”王新華有些不信的說道。

　“也許吧，你到後面問問那幾個人，為什麼走了半夜又走了一上午了，還沒到地方呢？我們車速多少？”高雨桐問道，心裡突然警覺了起來，可是又覺得實在沒有什麼好警覺的，草原上的人見到自己比見到天使還親，怎麼可能讓對自己不利呢。

　正在一手操縱著方向盤的駕駛員，另一隻手還在拿銀行卡猛刮著車窗上的霜，弄的駕駛座附近都是小冰片。聽到高雨桐問車速多少，他不好意思的說道：“這個，我估計也就是幾公里每小時吧，實在太慢了，主要是這邊風大能見度太低。”

　“停車吧，我去後面問問。”王興華這樣說道。

　“這種天氣，直升機應該還是能夠出動的吧，如果我們實在趕不到，應該聯繫堡壘讓他們出動兩架直升機去救人。一個部落呢，兩架應該夠了吧？”高雨桐自言自語道，雖然按照他的邏輯，這絕對是一次賠本的買賣，但是為李良幹商隊這件事情，本身就不太可能賺錢。只是因為高雨桐本身對於商業非常精通，竟然硬是在不能賺錢的地方賺足了油水，不僅每天有大量腦核進賬，更是收穫了大量草原人搜索來的物資，也算是成就一件了。

　“應該能吧，東北這種天氣太正常了，也沒見過飛機停飛的。”王興華從口袋摸出了一根煙，怕出去後點不著，在車裡點著了才下了的車。

　“喂，停車了，停車了”駕駛員這個時候馬上拿起對講機對著後面的車隊喊起話來，但是喊了半天卻都沒有回音，這才意識到對講系統可能出毛病了。一般情況下，商隊的對講系統使用的倒是不多，這次壞了倒又覺得不方便​​起來了。

　隨著車隊停了下來，後面貨車快凍成冰棍的士兵馬上跳下來半車，有的準備活動活動腿腳，有的則準備好好在地上撒一泡尿。

　“小六子，把那個幾個蒙古漢子給我叫來，問問到底還有多遠，他們的部落怎麼能遷徙到那麼遠呢。”王興華心裡罵著，覺得這個部落真耽誤事情。本來按照堡壘的要求是要所有的部落在冬至以前趕往嘎仙洞貓冬的，可是幾個大多數部落都在準備中第一場雪就下來了，而且一下還就是鵝毛大雪。

　“哎，人呢，剛才還坐在車後面呢”被叫做小六子同樣吸著鼻涕，看著只剩下了貨物的帶棚卡車發了楞。

　“怎麼了？”王興華常在外面跑，還是很警覺的，頓時衝了過來，卻發現剛才讓商隊繞道而行的幾個蒙古漢子已經無影無踪了。

　“他娘的，給我找”王興華狠狠的踹了汽車一腳，又吐了口痰，還是沒有緩解心中的鬱悶。如果這幾個人丟了，是不用去救人了，可是這就說明整個商隊被人當凱子耍了，王興華只是覺得很氣憤，並沒有想到，商隊失踪的十幾個小時，已經讓整個堡壘遭受到了多麼巨大的損失。苦心經營了數月的嘎仙洞基地已經成了地獄，不但所有存儲在那裡準備讓各部落過冬的物資都沒了，更是死了數百名無辜的平民。這其中，大多數都是老人和女人。

　“哎，那幾個是不是”幾個機靈的士兵爬到了好幾米高的貨車上面，頂著風雪像遠處眺望，果然發現了幾個在大雪中深一腳淺一腳逃竄的人影。

　“在哪？”王興華拔出了手槍，大喝道。

　“就在北面，他們往北面跑了小兔崽子，敢耍我們，竟然敢做商隊的順風車了”車上的幾個士兵大聲喊道。

　“快開吉普車追攆死這幫兔子”王興華這個時候卻是調集了兩輛吉普車，自己上了一輛後，就向著北面疾馳而去了。

　過了一會，“啪啪啪”的幾聲槍響傳了過來，讓大多都在看熱鬧的士兵們警覺起來，就抓幾個調皮搗蛋的小子，用得著開槍嗎？

　高雨桐聽到槍聲，猛的坐了起來，腦袋砰的一下子磕在了吉普車的門把手，痛的她哼唧了半天。但是高雨桐還是將大衣套在了身上，緊跟著下了車。

　“高部長，王連長追那個搗鬼的小兔崽子去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卻開了槍。”剛才的“小六子”是老班底了，直接上來匯報導。

　高雨桐臉色冰寒，然後說道：“真胡鬧哎，不對，剛才的槍聲是啪啪的啊，這個好像不是王連長手槍的聲音啊。”

　王興華的手槍還是高雨桐為了拉攏關係送的呢，那可是實打實的92式軍用手槍，一般軍官都用不上，發出的槍聲那是砰砰的，攻擊力離近了和步槍也沒什麼區別了。剛才高雨桐初聽沒感覺到什麼，但是後來卻反應過來了，剛才那幾槍，恐怕根本就不是王興華打的啊。

　“啊？”小六子還在發楞。

　“全體士兵集結馬上往北面趕，出事了”高雨桐嬌喝了一聲，倒是把遠處正在解決個人生理問題的一群大老爺們嚇壞了。

　高雨桐畢竟是商隊的最高長官，別看是女人，可是威信卻是實打實有的，她一喊話，附近的士兵刷刷刷的聚集了起來上了車，發動機本來也沒熄火，直接提上油門一溜汽車就往北衝了過去。

　出事地點幾乎在一公里外了，等到大部隊到的時候，交火已經停止了。

　王興華沒事，正一臉凝重的檢查著屍體，附近一共躺了七八具屍體，其中蒙古漢子的有六具，剩下的卻是商隊的士兵了。

　車剛停穩，高雨桐就奔來下來，這次連大衣都沒套，只穿了一件半身的黑色毛衣。

　“華子，怎麼回事？”高雨桐語調都變了，自從喪屍被清理的差不多後，商隊已經好久沒有死人了，包括高雨桐在內都覺得也許死人的日子快要過去了，倒是失去了一些警惕。現在看到躺了一地的死屍，倒是驚得一身冷汗了。

　王興華喘著粗氣，有些沉重的說道：“我覺得，需要向堡壘匯報了，這次好像有什麼問題。”

　高雨桐看著躺了一地的死屍，臉色也是凝重起來：“你搜到什麼了？”

　王興華伸出手，將幾把不知道什麼型號的手槍拿了出來：“這些手槍，不知道是什麼型號，反正堡壘那麼多不同的手槍，我都沒見過有這種槍。”

　“會不會是54手槍什麼的？”小六子這個時候湊了過來，插了一句。

　“絕對不是，54手槍我見人用過，我手槍不像是國產貨”王興華感覺事情大條了，一定是有什麼事情他們沒想到的。

　“行了，把屍體都抬上車，我們現在馬上聯繫堡壘”高雨桐大聲下著命令，倒是有那麼幾分女強人的樣子了。

　“高部長，這個，我們車上的電台不好使了”這個時候，車隊裡的通訊兵急急忙忙的衝了出來。天氣已經有零下好幾度了，可是通訊兵的臉上卻全部的都是汗。

　“什麼”

　“什麼？”

　王興華和高雨桐同時驚呼出聲，車載對講機壞了，被幾個牧民帶著繞了十個小時，現在唯一外界聯繫的電台還壞了這一切的一切，也實在太巧了點吧。

　“不可能吧，這怎麼可能？”高雨桐低聲說道，滿臉的不信，電台是非常重要的聯繫工具，每次車隊出發都是會有情報部的人專人檢查和修理的，基本上是不會出現任何問題的。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幾個月來，這台電台一直運轉良好，從來沒有出過任何的問題。現在這個時候突然出現問題，的確是太巧了。

　“你是幹什麼吃的，電台你都被破壞不明白了”王興華指著還在瑟瑟發抖的通訊兵就是一頓數落。

　“行了都別吵了，我們現在距離哪裡近一些？是堡壘，還是嘎仙洞？”高雨桐這個時候突然強勢起來。

　“距離，堡壘更近一些吧。”王興華這樣說道，但是心裡卻也有些不敢確定。

　“好，那就馬上出發，趕回堡壘，我覺得這次的事情撲朔迷離的，我們還是匯報上去才行”高雨桐皺著眉頭，頂著凜冽的寒風道。

　將所有的屍體抬上車，車隊終於踏上了回到堡壘的路程。一路上，車隊裡的氣氛一直都很沉悶，沒有人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只是大家都知道的一件事情是，剛剛還在和大家一起吹牛打屁的戰友，轉眼就死了兩個，殺死他們的人竟然是一直對商隊都十分和善的牧民。

　頭車上，駕駛員依舊拿著一張銀行卡刮著車窗，也許文明時代這張卡裡面很多錢，可是現在卻已經沒有人在乎了。

　“你怎麼看？”高雨桐縮在後座上，這次是從內到外感覺到冰冷了。

　“不知道，我覺得這次事情一定沒有表面上這麼簡單，那幾個牧民我們以前可是認識的，現在突然就反了，讓人覺得太不可思議了。”王興華擔心的說道。這樣一想，問題就來了，是不是所有牧民都反了呢？或者有些部落反了？無論事情是怎麼樣的，車隊裡已經死了兩個人了，這是不爭的事實。

　“行了，等回到堡壘，一切就明白了。”高雨桐閉上了眼睛想要小睡一會，可是神經卻不知道為什麼異常的清醒，各種想法層層疊疊的冒了出來，充斥在腦袋裡，讓她完全沒有了任何睏意。

　一天後，堡壘。

　高雨桐渾身哆嗦著坐在堡壘會議室裡，旁邊羅成一臉陰沉的看著她。

　“你說，你說，你們商隊也太疏忽了吧，這種事情也能發生，還白毛風，還白毛女呢”羅成嘴本來就很錯，現在更是一點也沒有嘴下留情了。就在昨天，嘎仙洞遭受了一次攻擊，竟然死了六百多人，李良坐著飛機過去一看，直接氣昏了過去，現在還沒​​醒呢

　“滾，我怎麼知道，還有不要用教訓的口氣說我，我的手下在風雪裡跋涉了兩天兩夜了，沒有功勞也苦勞，他們可受不了，你這麼說還有商隊也死人了，兩個，兩個兄弟就這麼死了”高雨桐猛的一拍桌子，完全沒有了任何淑女模範。

　羅成被嚇了一跳，心說這個女人絕對是隻暴怒的老虎，看來估計捅了馬蜂窩了。

　“我，咳咳，我的意思是，這個……”羅成小心的解釋著，這次事情，說到底其實堡壘哪個部門都有責任，而且是從上大小的。手下方群就有責任，一個部落被收買了，而堡壘卻一點消息都沒有，這個第一個責任。然後羅成自己的，知道商隊失踪，他想都沒想就將堡壘機動力量，以及嘎仙洞的守備力量全部轟出去尋找了，致使嘎仙洞兵力空虛，在襲擊者的攻擊下估計十分鐘都沒堅持下來。如果是兵力充足的嘎仙洞，是完全能夠防守住個把小時的，那時候李良的直升機援軍也就到了。然後，就是商隊這邊了，沒有在第一時間報告自己的位置，致使沒有發現電台的問題，只到十多個小時後才發現，這是絕對的大意了。

　其實李良有沒有責任呢，有而且很大，他當時對於整個嘎仙洞的佈局就有了隱患，雖然嘎仙洞只是一個普通的居住地，並沒有大量物資也沒有重​​要的生產線或者科技。但是住著堡壘五分之一的人口，卻只有十分之一的兵力防守，實在是過於忽視安全問題了。

　“喝點水吧，暖暖身子，這次事情，李良自然會有說法的。”羅成嘆了一口氣，走到一邊從暖壺中倒了一杯熱水，遞給了高雨桐。

　“不好意思，我剛才不該發火，事情已經這樣了，我覺得大家還是坦然接受比較好，與其在這裡吵架，不如好好想想這次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高雨桐也有點不好意思了。

　這時門口正好走進來一個人，卻是方群，他鐵青著臉，顯然心情也非常的差。

　“事情搞明白了。”方群坐下後，拿起高雨桐前面的杯子咕嚕咕嚕就喝了精光，顯然這一天一夜是忙壞了，估計連喝水的時間都沒有。

　“怎麼回事？”高雨桐和羅成正鬧心著睜不明白呢，現在終於來了一個明白人了，自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不肯放手了。

　方群嘆了口氣說道：“這是個巨大的陰謀，我們的對手恐怕不是普通人，至少是個詭詐的軍人。他先是威逼利誘一個對堡壘有些不滿的部落，讓這個部落的一些人為他們所用，然後故意查清楚商隊的行踪，最後就是高雨桐遇到的事情了。一般來說，無論是誰遇到了自己人出事，都不會袖手旁觀的，而且這種事情也是數個小時的事情，不用電台匯報給堡壘自然也是正常的。這個不是替高雨桐推脫，而是事實。”

　高雨桐的臉色終於好了些，但是依然充滿了各種不同的情緒，幾乎全都是諸如後悔，懊喪，心痛等負面的情緒。

　“然後，就是重點了，也是最有技術性的階段。”方群咳嗽了一聲，顯然最近流感盛行，堡壘裡不少人都得了流感了。

　“是什麼？”高雨桐睜大了眼睛。

　“我們在裝著電台的車上發現了一個干擾裝置，能夠讓附近幾十米的電台全部失去作用。也就是不能接受信息，也不能發送了。”方群說道。

　“我說呢，我們開始時以為是暴風雪造成的信號中斷呢，有幾輛車上有車載電台，本來想收聽堡壘的節目的，可是是收不到了”高雨桐聯繫到一系列的情況，終於有些明白了。

　“還有呢，他們竟然弄來兩輛和商隊貨車一模一樣的車，弄得非常像，然後在草原邊緣做了一個假象，一個商隊被人暴力劫持的假象。同時，他還讓我們開始懷疑附近的一個部落，讓所有人的思路全部停留下對附近那個勢力的懷疑上，在這個時候，所以計策都生效了，嘎仙洞的兵力極度空虛，堡壘的直升機都在外面搜尋商隊的下落，堡壘參謀部的思路被禁錮在了是否有部落裡應外合叛亂上，加上之前發來的威脅電文，真是真真假假，虛虛實實。你說，我們輸的冤嗎？”方群嘆了口氣，萎靡不振。

　“這個，這麼複雜啊？”羅成瞪大了眼睛，徹底的服氣了，意識到戰爭不一定就非要用真刀真槍來幹，有的時候，真正殺人的刀，卻是不用帶血的。

　高雨桐也默然不語，如果這些事情都是真的，堡壘新出現的這個對手就實在太可怕了，簡直就是一個可怕的策略家，陰謀詭計在這個人手裡，恐怕都是毛毛雨，上不了檯面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