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0章】黃金之牆

　　雖然趙龍的這句話聽上去有些危言聳聽，但鮑德溫卻沒有因此而被震驚，反倒看著模型若有所思的問道：「不堪一擊，如何做？」

　　「很簡單！」趙龍取過兩架攻城塔的模型疊在一起，擺到了模型城牆的邊上道：「王上，知道拜占庭的希臘火嗎？」

　　鮑德溫點點頭，希臘火是一種以石油為基本原料的物質，是拜占庭帝國所利用的一種可以在水上燃燒的液態燃燒劑，主要應用於海戰中，「希臘火」只是阿拉伯人對這種恐怖武器的稱呼，拜占庭人自己則稱之為「野火」、「海洋之火」、「流動之火」、「液體火焰」、「人造之火」和「防備之火」等等。

　　「在大宋，軍隊有一種戰術，就是建造這樣足夠高的樓車，在上面放置重弩手和希臘火。」趙龍用手中的模型演示出這種戰術，而鮑德溫這位軍事天才也察覺出這種戰術的可怕：「你的意思是，不攀登和佔領城牆，只用重弩手和希臘火……」

　　趙龍卻再次拿起了投石器的模型比劃道：「還有，集中這樣的攻城武器，一齊攻擊一段城牆，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將城牆轟塌。」

　　鮑德溫再次點頭，他有幸在蒙吉薩戰役中的阿什克倫見過這樣的戰術，所以自然知道趙龍的所言非虛。而趙龍可沒準備就此停止打擊鮑德溫，反倒放下手中的模型，用手扣挖起模型城牆腳下的泥土道：「在東方還有一種戰術，那就是挖掘城牆的基礎，最終使得城牆坍塌。」

　　重新戴上面具的鮑德溫陷入了沉默，但趙龍卻可以從他的目光看出，這位睿智的軍事天才已經掉入了他挖好坑裡。不說鮑德溫，就是此時的整個歐洲乃至整個世界，恐怕都沒有人能想出應對這三種攻城戰術的有效對策。

　　所以最終鮑德溫放棄了思考，轉而將目光投到了趙龍身上，眼前不由一亮道：「你知道這樣的戰術，那麼也一定知道應對的方法！」

　　「金幣！」趙龍微笑著吐出了這個單詞，鮑德溫現在就像是屠宰凳上的羔羊，等著被他下刀了：「應對的方法，需要大量的金幣！但在此之前，王上需要做出選擇，並且考慮清楚我們究竟需要的是一道新城牆，還是幾千或上萬名騎士。」

　　「五年前，在蒙吉薩我曾經面對過薩拉丁的軍隊！」鮑德溫幾乎是沒有思考便張口用低沉的語氣緩緩道：「那時，我有五百名皇家騎士，四千名步兵和弓弩手。而薩拉丁有一千名馬木留克近衛和三萬名步兵。在沙漠和曠野，皇家騎士能夠以一當十，而撒拉遜人從馬背上射出的箭矢也無法洞穿騎士們的甲冑，所以我取得了勝利。」

　　「而現在……」鮑德溫說道此處停頓了一下，伸手輕輕從城牆模型上拂過，笑道：「薩拉丁和他在大馬士革的二十大軍，不會再次犯下當年的錯誤。所以我們更需要的不是騎士，而是一道能夠阻擋，甚至是攪碎撒拉遜人的城牆！」

　　「你能夠修建這樣的城牆嗎？」鮑德溫抬起頭，面具後炯炯有神的雙目將充滿了熾熱期盼的目光投向了趙龍。

　　「當然！」趙龍沒有避開鮑德溫的目光，當仁不讓的表述道：「給我足夠的金幣和至少兩年的時間！」

　　「需要多少？」鮑德溫急切的問道。

　　趙龍心中略微估算了一下後，報出了一個保守的價格：「如果用新城牆將耶路撒冷環衛起來，那麼至少需要八十至一百萬第納爾，但我相信薩拉丁會從東面攻城，因此也可以只新建一面城牆，這樣費用將會減少至五十萬。」

　　「一百萬金幣……」如此龐大的金額自然讓鮑德溫驚訝了，由於這個王國實施的是分封自治的統治政策，耶路撒冷王國現在一年的稅賦盈餘還不到十萬，而這些稅賦則主要集中為阿什克倫、阿克、提爾、貝魯特和耶路撒冷這些大城市的入城稅和商業稅收，城外的農地多是以農產品作為稅賦，因此鮑德溫手中並沒有多少現金。再加上這些城市的駐守軍隊的軍餉，以及各項公共事業的開支，即便這個國王建立在號稱流淌著奶和蜂蜜的土地上，也根本就沒有多少的餘錢可供花銷。

　　甚至，一百萬金幣光是堆起來就可以做成一道城牆了，也就是說趙龍要修建的根本就是一道黃金之牆！

　　而趙龍的要價也並不過分，耶路撒冷地處猶地亞山區頂部，此時的耶路撒冷城雖然沒有後世的耶路撒冷那樣面積巨大，但它至少也是一個涵蓋了東部摩哩山的巖頂（伊斯蘭教、猶太教）及巖頂上的聖殿（伊斯蘭教）、阿克薩清真寺、哭牆（猶太教）。西北部的基督教聖墓教堂，還有西南面的錫安山、城東橄欖山。整個城市的東西直徑超過五公里，南北直徑約有八公里的一個橢圓形城池。

　　當初十字軍攻下耶路撒冷後，也不管有沒有這麼多的軍隊可以駐守長達二十公里左右的城牆，便將這些宗教聖地一股腦的圈了進去。而時至今日，耶路撒冷的城牆也只有東北、正東和西北三個方向有士兵駐守，其餘的方向皆放棄了防衛。原因是這些方向的城牆都是沿著猶地亞山的山勢修建，即便遭到攻擊也只能是敵人小股部隊的侵襲，大規模的敵軍只能是在耶路撒冷正東面的曠野中紮營佈陣，展開攻擊。

　　所以，如果只加強正東面的城牆，費用自然只需要一百萬的二分之一，但趙龍提出一百萬的預算，目的是讓鮑德溫再次跳到坑裡：如果你只加強了正東面的城牆，萬一薩拉丁要是從其他方向發動奇襲怎麼辦？

　　不知不覺，趙龍將此機會當成了一筆大生意，因為他就曾經計劃過將先進的攻城器械出售給薩拉丁，然後將更先進的守城工具賣給鮑德溫。而現在鮑德溫所需要的守城戰術和城池防衛設計，不也是一種特殊的商品嗎？

　　「能跟我詳細說說你要建造的城牆嗎？」鮑德溫在決定最終接受趙龍的價格之前，想要先瞭解一下是否物有所值。

　　趙龍自然為鮑德溫介紹起了他的想法：「很簡單，我們需要的是一座更高、更大、更強的城牆。它不但能夠成為抵擋進攻的堅固屏障，也將擔負諸如安置駐守部隊、戰略物資儲備、軍械製造與倉儲……」

　　趙龍的設計其實並不複雜，此時耶路撒冷的城牆高度不過只有八米左右，底部和頂部等寬都在四米，也就是兩個人手拉手的寬度。而同一時期大宋的城牆普遍高度為兩丈八至三丈二之間，約為8.5米至9.5米。而國都東京汴梁和臨安的城牆則高達三丈六尺（約11米），城牆頂部的寬度也是極大，多在九米左右。

　　因此趙龍計劃在耶路撒冷東面原有的城牆之外約一公里處，重新建造一道長九公里的弧線形新城牆，城牆的高度為十五米，寬二十米。其中城牆牆體中向外的十米以鋼筋混凝土為主體，外砌從猶地亞山區開鑿出來的花崗岩作為牆面。而牆體向內的十米則建築成四層樓房，平時用於安置駐守軍隊、戰略物資儲備、軍械製造與倉儲。並且在城牆內部牆體上修建平緩的梯道和馬道，一旦戰事中某段城牆失守，可以直接派出騎兵登城衝殺奪回城牆的控制權。

　　而更為邪惡的是，每間隔一百米，就會有一段呈A字型，長達二十米的子牆突出牆體，子牆為全封閉結構，整體分為高中底三層以鋼筋混凝土澆築外砌花崗岩，最低層開有專供弩手射擊用的微小射擊孔，射擊孔高度約在五米，就算三個人疊羅漢也未必能夠得著，這一層在戰時將安排弩手駐守，向兩邊射殺敵方攀登城牆的人員。中層則設有專門的希臘火裝置和噴射管道，可以將火油噴出至少三十米的距離燒傷敵人，在子牆的頂層則設置有針對攻城塔和攻城雲梯的重型弩機，弩機既可以發射各種型號的矛槍擊毀攻城雲梯，殺傷攻城人員，也可以發射系有配重的鏈矛釘牢攻城塔後將塔拉倒。

　　至於城牆的底部基礎也將會打下至少十米深的基樁，並修砌一道石牆。堅固的石牆加上城牆的厚度，用挖掘的方式想要讓城牆倒塌，至少也得需要幾個月吧！

　　總之，趙龍設計的城牆看上去已經不再像是一道城牆，而是長滿了突刺的絞肉機。

　　鮑德溫在詳細的聽了趙龍的設計和功能解說後，終於明白為什麼說巴裡安獻上的新城牆設計在宋軍的面前不堪一擊。甚至眼下耶路撒冷的城牆，這些鮑德溫曾經引以為傲和譽為守衛上帝的堅固屏障是多麼的脆弱和可笑！

　　「為耶路撒冷和上帝修建這道城牆吧！」鮑德溫神情殷切的望著趙龍，語氣堅定的許諾道：「不管我們最終能否抵抗薩拉丁的大軍，耶路撒冷和上帝都將會銘記你的榮耀和功勳。」

　　趙龍卻笑道：「不！上帝可不會搭理這樣的小事兒，只要你和耶路撒冷人記住就可以了！」

　　「還有薩拉丁！」鮑德溫也笑著回應道：「他也會記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