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2章】靜觀其變

　　尤其是鐵礦，這可是軍火生意重起爐灶的重要原料，雖然趙龍不是很懂古代冷兵器的鍛造工藝，但他還是花了三天時間領著從耶路撒冷招募的三流鐵匠親自到山區的鐵礦裡考察了一次。最後在幾名三流鐵匠的聯合建議下，給鐵礦下了一筆價值兩千枚金幣的鐵礦石訂單。

　　根據趙龍的瞭解，大馬士革的兵器作坊使用的就是這些產自黎巴嫩山區的鐵礦石，著名的大馬士革鋼就是用這種鐵礦石鍛煉而成。不過趙龍可不奢望他招募的這些三流工匠能造出什麼神兵利器來，而是把心思放在了大型的攻、守城器具，一個粗略的商業計劃就是把新穎的攻城器具賣給薩拉丁，然後把更犀利的守城器具賣給鮑德溫四世。

　　當然，最重要的是勢均力敵，趙龍的軍火商箴言就是：「不賣最好，只賣最貴！」

　　而一場無法持久的戰爭雙方，顯然都不會是好買家！

　　乘著村中的居民都聚集在村中心領取食物和接受醫療救助的功夫，趙龍詳細的把整個村落都巡視了一遍，發現這個村落是一個漁、農、牧混搭的結合體，與中世紀的混搭風格倒是很協調。

　　其中，從事漁業的應該不足十戶人家，這可以從民居中擺放的捕撈器具可以看出，專職於農業的大約有四十戶左右，剩下的人家裡則搭建有專門的畜棚，可圈養在欄的牲畜卻很少，最多一戶人家的畜棚裡也就只有六隻飢餓山羊。這與趙龍在死海沿岸所見過的村落存在這非常巨大的區別，雖然那些村落也談不上富庶，甚至還是身處在荒漠之中，依靠綠洲生存，可人家至少是可以吃飽肚子的，反倒是這個毗鄰海邊和山區的地方反倒是出現了饑荒。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這個村子遭遇了什麼變故。若不是趙龍沿途調研過，只怕真會想破了腦袋，此時已經心裡有數的他這便打馬返回了營地，開始了針對塔邦的改造計劃。

　　但沒多久，蘭斯特就一溜小跑奔了會來，表情急切的喘著大氣向趙龍道：「大人，出大事了！」

　　看他著急的模樣，趙龍心想莫非是給村民發放食品的時候發生了騷亂，可有阿爾伯特那批正牌的醫院騎士壓陣，理應不可能呀！正要起身去看，蘭斯特卻是順了一口氣後，拉著趙龍急道：「剛剛在給村民登記的時候，聽他們說六天前來了一夥聖殿騎士，把村裡的青壯和健壯女人全都帶去了阿勒頗。」

　　「聖殿騎士？阿勒頗？」趙龍心思電轉，馬上就明白了大概，急忙問道：「有多少人？問清楚是怎麼回事了嗎？」

　　蘭斯特從身上掏出用於記錄的羊皮紙，大致點算了一下道：「有三十多個農兵，六十多個男人和七、八十個女人，加在一起肯定有兩百人。」

　　剛才蘭斯特按照趙龍的交代，為村子裡的人登記造冊，並且按人頭發放食品，這一招自然是趙龍想出來安撫封邑村民，收買人心的辦法。可一經詢問很多村民都提出了家中還有人，但都不在村子裡，所以想要知道能不能代替他們領取領主大人的賞賜。一來二去，蘭斯特也就打聽出前幾天村裡來了一夥據稱是聖殿騎士團的人，他們需要一批人去阿勒頗做一些短工，報酬相當的豐厚。所以在村裡農兵頭目特裡的動員下，村裡的手腳健全的男人和健碩的婦女便一下子走了個精光。

　　聽清楚了來龍去脈，趙龍不由樂了起來，但他馬上把阿里找來，讓他馬上帶人去的黎波里城裡報備他來到封邑的事，並讓他留意一路上的險要之地和各處可以埋伏打劫的地段，不管發現什麼蛛絲馬跡都不要理會，快去快回。

　　然後又把阿里在死海訓練營裡接受了一個多月特訓的手下全都召集起來，將他們發散開去，在方圓十里的半徑之內探索。

　　最後把隨行的工匠和僕人打發開去，讓他們把原本做成開放式的營地團攏了起來，在營地的外圍用一些空帳幕作為掩護，但內層卻用馱架小心謹慎的布下了防守的陣勢。弄完這一切，趙龍便讓蘭斯特繼續干登記造冊的活兒，然後就在他的大帳裡靜觀其變。

　　入夜前，塔邦村裡有稀稀拉拉的二十幾戶人家升起了炊煙，而更多的人卻是聚集到了趙龍的營地之外，村民們從家裡搬來木柴就在營地旁升起了篝火，男人們將發給的燻肉和自家醃製的鹹魚架在篝火上燒烤，舉著酒杯開懷暢飲領主大人賜下的麥酒，而女人們也拿來煎鍋和湯鍋，用發放的麵粉做起了阿拉伯大餅，又從家裡取來了各種的調料和僅有的食物，煮起了海鮮濃湯，孩子們在篝火旁唱唱跳跳，氣氛就像是過節一樣。

　　這一切都在趙龍的控制之中，唯一不受控制的就是那批突然出現的聖殿騎士，從塔邦到阿勒頗，沿途的村落就算沒有五十個，也至少有十來個，可這些人偏偏將塔邦的青壯全部拉走，要說他們沒有陰謀鬼都不信，可他們陰謀到底是什麼，這一點就非常值得考慮了。

　　第一種可能，就是他們把塔邦的人拉走後，等趙龍興致勃勃的過來一看，卻發現村裡只有老弱病殘，於是意興闌珊的改到前往的黎波里，然後他們就在半道上伏擊。

　　至於第二種可能就更毒一些，那就是把這批人隨便騙到什麼犄角旮旯裡全部殺掉，從根本上削弱趙龍封邑的人口數量，讓他就算得了這個封邑，也沒有什麼好處，形同雞肋一般。

　　至於第三種、第四中可能，趙龍可就想不出來了。他對於這些據說是聖殿騎士團的人琢磨不透，因為在他離開耶路撒冷之時，唯一的死對頭蓋伊已經前往阿克乘船前往歐洲徵兵。

　　總不能是薩拉丁派人裝扮成聖殿騎士，然後要弄他吧！

　　以他現在的身份和地位而言，這也太荒謬了，更何況眼下的傳聞又是他已經完全治癒了鮑德溫的麻風病，所以就算殺了他也是沒有價值的。所以他想不出，對方這麼幹的真正目的是什麼。

　　第二天，天還沒亮塔邦村裡的男女老幼們就已經聚集到了營地外面，這其中有一大半是昨夜就沒回去的村民。四月的清晨，雖然靠近海邊，天氣也略顯得有些清冷。等候在營地外的村民紛紛把篝火添大，靠熊熊燃燒的火焰來驅趕黑夜和寒冷，年老的村民也開始講述從歲月積澱下來的故事，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幾乎是從打他們記事，統治這片土地的領主就沒有一個會給他們發放免費的食物和美酒，在此之前最為慷慨的一個領主，所做的也不過是在一次作戰獲勝後給村子裡派出參戰的農兵賞賜了一筆獎金和幾批因為不堪使用而被宰殺的戰馬。

　　而其他的領主，對塔邦就只有無限度的索取，除了稅金之外，有時候更是直接索取塔邦人的生命。

　　雖然大家都對新來的領主抱有戒心，可也在心底裡存有一絲希望，因為昨天和新領主一起來的主教大人告訴他們，新來的領主不但是來自遙遠東方的王室貴族，更有著可以治癒天罰的神奇力量，他獲得塔邦這塊封邑的原因就是在耶路撒冷治好了王上的麻風病。

　　也就在村民心情忐忑的期待中，當地平線上才冒出旭日的尖尖角兒時，營地裡的人果然按照約定再次搬出了大量的燻肉、麵粉和許多雜七雜八的東西，昨天發放東西的白衣主教陪同在一名騎士鏈甲，年紀大約在二十左右的青年緩步走來。青年的樣貌雖然看不真切，但他穿在鏈甲外面的罩袍卻是非常的顯眼，竟是前所未見的大紅色，甚至連他的披風也都是紅色的天鵝絨。

　　不過人們並沒有把目光聚集在他的身上，而是齊刷刷的投射在了白衣主教大人的手上，因為此時他的手中正提著一個沉重的皮袋，從外型上看裡面裝的肯定都是錢幣。雖然這個村子裡人沒有幾個人見過這麼大的錢袋，可人們卻都在潛意識裡認出了這個錢袋，以及它的內涵。

　　新領主大人並沒有說話，而是主教大人用蹩腳的希臘語喊了起來：「塔邦的村民們，在你們面前的這位大人，就是你們的新領主。」

　　現場沒有人遲疑，在蘭斯特宣佈了趙龍的身份之後，所有的村民都齊齊彎下了腰，表現出了自己的順從。隨後蘭斯特繼續道：「領主大人決定，從今天起，塔邦這個名字將成為過去，大人給了這個地方一個新名字：宋邦！」

　　村民們聽明白了蘭斯特的話，但都保持著沉默，給村子改名這種事本就是領主的特權。對於現在的他們而言，關鍵是你承諾的燻肉和食品按時發放，至於這個村子叫塔邦還是叫宋邦，一點都不值得關心。

　　「作為給予宋邦原住民的賞賜，領主大人將從現在起，赦免你們的所有稅金！」蘭斯特說道這裡故意頓了頓，等著村民都聽情了這句話，並在臉上顯出了疑惑之後，這才繼續道：「沒錯，就是免除你們的所有稅金，從此以後你們都可以不用向領主和王國繳稅了，但這僅限於今天早晨在此等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