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迭起

　　「你的格鬥域基礎異能怎麼還停留在三階呢，難道發生了『退化』……」

　　巴拉克熟知數年前卡繆就已經擁有多項高價值度的格鬥域異能，所以偷襲的時候用上了十二分的力道，一拳絕對可以擊昏一頭旱地野牛。

　　巴拉克料想應該不會對卡繆造成多大的威脅，卻沒想到卡繆遠比他想像中的不經打，所以他懷疑卡繆的異能「退化」了。

　　所謂退化，如同進化、基因崩解一樣，是描述異能者的術語。「進化度」即異能者基因所表徵異能片段佔全部基因的比率，進化度的增減即為進化或退化的憑證。

　　神給你打開了一道門，關上了很多扇窗戶。異能者絕非像平凡人所臆想的那般逍遙自在、風光無限，他們一生中會有更多的磨難等著他們。

　　最理想的當然是進化度的增加，那意味著你將擁有更多更為強大的異能，在這個世界上存在的「價值」更大。但反過來說，被一些勢力所束縛和奴役的可能性也會更高，徹底淪為他們的走卒。

　　比失去自由更不幸的是，你連被人利用的價值都沒有－－那就是進化度的減少，即退化，一旦發生退化，尤其是「完全退化」，你將變得和常人一樣，甚至身體狀況更差，你所服務的公司或者組織會將你棄之如敝履！

　　最悲慘的，則是基因崩解，因為即便退化之後，你還會有再次進化的可能。但基因崩解則意味著你將在短時間內走完自己的整個人生旅程，早晨還是豆蔻年華的少女，到中午也許就變成了一個牙齒掉光的糟老太婆！

　　異能者只有通過不間斷使用現有異能，來累計進化點（概率），所謂用進廢退，說的就是這個。

　　退而求其次就是服用基因穩定劑，固化自己的基因，來保持現有異能的穩定

　　「說這些沒用的幹嗎？現在輪到我拆他胳膊了吧。」卡繆揉揉太陽穴，神情甚是狼狽，幾次搖搖欲墜，手下想把他扶住，他搖搖手拒絕了。

　　「你看著辦吧。」巴拉克搖搖頭，轉身欲走。

　　「大哥，你不能不管我啊，我是你小弟啊。」皮猴連忙跪了下來，死死拽住巴拉克的褲腿，向巴拉克哀求道。

　　「男人，願賭服輸，哭哭啼啼算什麼樣子。」巴拉克噁心地把皮猴一腳踢開，就這麼離開了。卡繆的本意只是想讓皮猴吃些苦頭而已，沒想到自己的手下居然這麼懦弱。

　　「我命由我不由你，大哥我不服！」

　　皮猴顯露出凶殘的本性，從腰間掏出激光槍對著卡繆瞄準。

　　在場的傭兵誰也沒有料到這個看似懦弱膽小的皮猴竟然暴起傷人，而其身手利落，不是等閒之輩。看來爬上隊長之位全非馬屁之功，手底下還有些真貨色的。

　　只要離皮猴近的「暴熊」成員可以阻止，但他們既不願招惹皮猴，也不願幫一個其他團的團長。

　　「艾倫，送我過去。」李淺輕踢了一下艾倫，艾倫立刻反應過來，雙手一托，李淺狠狠一蹬，整個身子就像大鳥一般向皮猴撲去。

　　李淺推演皮猴還沒有下定決心對老大下殺手，皮猴掏槍只是威脅，只是為了不想受傷，如果真的這槍開實了，不管打不打中，皮猴橫豎都是個四分五裂，而整個13號艦將血流成河。

　　果然如李淺所料，像皮猴這種連卸一條胳膊都不願意的人，自然是更加愛惜自己的性命，不到萬不得已，是絕對不會拚命的。

　　但是皮猴乍見一人向他撲來，下意識地便要扣動扳機。

　　卡繆隨手甩出一團火球轟擊皮猴的面部，同時身形如同狂龍入大海一般，從眾人的縫隙中靈巧地穿過，卻是施展他的B－級價值度格鬥域特殊異能－－「寸地」，一種快速移動的技能，一丈遠的距離在他腳下如同一寸般短小。

　　突然，從斜刺裡冒出一人擋住了卡繆的去路，阻擋的路線非常準確和刁鑽，彷彿完全預料卡繆的招式。一柄短小的合金匕精確地刺向卡繆的心臟，匕首上閃著帶著墨綠色黯淡光澤，顯然是淬了劇毒。

　　卡繆全部心思都在拯救李淺上，等發現異常情況時，那柄劇毒匕首已然抵在卡繆的心口。

　　這般兔起鶻落，任誰也沒有想到跌峰突起，即使修為再高的人，也只看到卡繆似乎自己往對方匕首上撞。

　　於此同時，卡繆射出的火球正好封住皮猴視線。但皮猴於此時終於徹底爆發狠辣的性格，竟然對火球的火焰傷害不管不顧，忍著劇痛，調轉槍頭，扳動發射器，激光以光速電射卡繆的頭部。

　　這是一場完整的絕殺之陣，目標就是要消滅卡繆，一個聲名不顯的小型傭兵團團長！

　　結果已經難以改變，在場所有的「醜惡傀儡」即使賭咒發誓如何報復，也不能阻擋絕殺的進行。

　　這些血型漢子不怕面對面的搏殺，然而這是場有預謀的刺殺，他們空有一身本事，卻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團長死在他們面前。

　　人們只能希望奇跡的發生。

　　奇跡，發生了。

　　在場的所有人都能清晰地覺察到，整個13號艦發生了詭異的變化，人們的臉和身體產生了微微的扭曲，就像被哈哈鏡過濾了一遍，舞台和桌椅也一樣，似乎整個引力場都被改變了，發生了令人難以置信的15度空間翹曲，匕首在插入卡繆胸膛的瞬間彎折到了一邊，連光速飛行的激光也發生了偏折，射穿合金天花板！

　　類法術域異能－－引力場控制！

　　領域異能！傳說中聖階的存在！即便聯盟的異能譜被歷史和民眾扔進垃圾桶，依然不能掩蓋「引力場控制」－－類法術域聖階（相當於SS級價值度）－－這般耀眼的字眼！

　　無比強悍，卻又舉重若輕般化解了一場看似勢在必得的絕殺！

　　「是師傅嗎？」趙菡玉有些訝然，在場中搜尋她熟悉的身影，卻是渺然無蹤。

　　卡繆在匕首偏折的第一時間內便反應過來，抬手死死扣住刺客的手臂，一捏，捏碎了刺客的手骨，匕首哐得一聲掉在地上。

　　而李淺此時已經合身撲到皮猴身上，和皮猴貼身廝打在一起。當然那柄激光手槍，已經被李淺輕易拆成數段。

　　皮猴雖是異能者，卻是屬於技能域的，專精射擊方面的精度，貼身肉搏並不比一般人強，況且面部被火球燒疼，注意力不能集中，所以三兩下就被李淺制服。

　　至此，在場的所有人才真正鬆了口氣，其中大多數人都不明白剛才是怎麼回事，明明刺客的毒匕首已經刺在卡繆的心口，為什麼突然轉向了，更奇怪的是居然連皮猴射出的激光都轉向。

　　這個世界太瘋狂了。

　　「暴熊」的成員本想離開，但因為刺客和皮猴脫不了關係，所以只得留下方便質問。

　　巴拉克聽到消息，去而復返，像一頭發狂的棕熊，直想把皮猴撕成一片一片。但理智還是讓他強忍住了，現在對皮猴下重手，不是滅口是什麼？倒是坐實了自己參與刺殺的口實。所以，他只得氣呼呼坐在一邊忍著。他現在是實在沒臉見卡繆了。

　　那刺客倒是沒有多少人認識，只有「暴熊」第二隊的兩個人似乎見過刺客的眼神，但面容卻完全不一樣，顯然已經打了易容的藥劑。

　　被用合金繩死死綁住的刺客聽了那兩個人的描述，哈哈笑道：「不妨告訴你們，老子是人類刺客者同盟的人。人類刺客者同盟知道不，橫絕星際六大域，比你們這什麼狗屁亞瑟探索者公會要強得多了，識時務的還是盡早放了老子，不然讓你們好看！」

　　「你是怎麼混進來的？」卡繆身邊的貪狼問道，一雙陰寒的眼光舔舐著刺客的心靈。那刺客嚥了口唾沫，心中有些發毛，嘿嘿道：「是『暴熊』招人時，被皮猴隊長招募進來的。你們還是放了我吧，我想說的就這些，休想再從我嘴裡套出些什麼來。」

　　「你們用刑好了。」巴拉克不耐煩道，他恨不能劈了這些該死的躲在陰溝裡的臭蟲，永遠只知道暗算別人。

　　「咦，鐵熊團長，這你就不對了，你為了撇清關係，可不能把我推出來啊，我剛才是為你圓謊啊。」刺客一臉委屈地說道。

　　「我殺了你！」巴拉克嚯得一下站起來，貪狼卻擋在他跟前，不鹹不淡道：「團長，你也要讓人把話說完啊。」

　　「鐵熊團長，你好狠啊，居然想滅口。」刺客嬉笑道。

　　眾人見問不出什麼結果來，就要去審問皮猴。那刺客通過這幾天的觀察，深知皮猴貪生怕死的個性，臉色大變，忙威脅道：「皮猴，你要敢吐半個字，你的妻子、女兒可就讓幾頭地獄狼犬給輪/奸了，我聽說地獄狼犬的老二上都長著倒鉤，不知道你的未成年女兒受不受得了，估計你熟女妻子肯定會很享受！哈哈……」

　　「操/你/媽！」皮猴嘶吼著哭罵道，卻不敢再說什麼。

　　眾人一時不知所措，貪狼推了下鼻樑上的無框眼睛，道：「我用刑問問吧。」

　　「算了，看來我們怎麼也活不了，為了少吃些苦，倒不如一起死吧。」

　　那刺客頗為忌憚貪狼，這是刺客對危險的獨特直覺。他蕭索地一笑，咂咂嘴，似乎品嚐著什麼人間美味。眾人發覺異樣，忙去查看，蓬一聲，刺客的腦袋被轟得稀巴爛，就像一隻大西瓜炸開，紅的血肉，黃的腦汁，黏著血肉的頭皮，噴射到不少傭兵身上，幾個膽小的菜鳥驚叫起來。

　　想來刺客剛才觸發了藏在口中的微型炸彈。

　　「等等，等等！操……」皮猴絕望地哭喊道，但是隨即又是蓬一聲，他的腦袋也像大西瓜炸開。

　　子母連環微型炸彈，刺客自殺專用，刺客者同盟通用產品，威力強大，童叟無欺，信譽頂呱呱，誰用誰知道。

　　那刺客說生就生，說死就死，對生死似乎毫不在意，這讓在場的漢子不禁佩服起來。即便他們說慣了看透生死，但像這個無名刺客死得那般隨意和坦然的，把自己命毫不當命的，還是少有的。

　　當然，在佩服的同時，更是產生了對人類刺客者同盟這一神秘組織的深深忌憚。

　　舞會，不歡而散。沒有人預料到開始，沒有人預料到過程，也沒有人預料到結果。

　　趙菡玉向卡繆表達歉意以後，便帶著「藍色魅影」的成員全部離開了。

　　場中最尷尬的要數巴拉克了，他現在是說什麼也不好，不說什麼也不好。就這麼不知所措地坐在那邊。

　　「老巴，不要放在心上。」卻是卡繆拍拍肩膀，帶著成員離開。「醜惡傀儡」所有人的眼中都帶著掩飾不住的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