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激戰（下）

　　李淺感覺到死神的腳步幽然響起，在他身邊森森起舞。小腹潛藏的暖流隨著意識的調動，如潮水般湧向全身各處，四肢百骸就像機車加了核動力一樣，被注入了更多的能量，合金刀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斬擊在紅狼的電磁脈衝炮管上。

　　幾乎是同時，紅狼已經扣動扳機，就等著欣賞勇士NA爆機的場面。一旁的灰狼也同樣等待著。

　　羅賓在視窗中親眼見到這一幕，她終於絕望了，瘋狂而無助地朝紅、灰兩狼宣洩火力。

　　轟！

　　電磁脈衝炮炸膛！

　　紅狼還沒反應過來，但灰狼在自己計算機系統的視頻回放中清晰地看見，勇士NA的合金刀在那一刻以五倍音速連續三下斬擊在電磁脈衝炮管上！

　　刀影連天，氣勢如虹！

　　三連斬！這相當於是一把震盪刀切割合金炮管，怪不得紅狼的脈衝炮管會炸膛。

　　李淺有心乘勝追擊，攻擊分神的紅狼，奈何剛才那一下三連斬幾乎抽乾了體力，連小腹的暖流也消失無蹤，他面色慘白、噁心乾嘔、雙臂痙攣，甚至手上青筋都蜷縮在一起，已經暫時不能控制機甲了。

　　腦域神經元控制系統的核心是一個閾值關聯程序，即機甲只表徵機師可以完成和承受的動作，並且必須合乎正常理性。

　　打一個比方，如果一個機師在現實中並沒有學會縱橫劈殺這一軍方攻擊術，那麼在戰場上即使那個機師的意識想控制機甲做那個攻擊術，經過閾值關聯程序判定，機甲也是做不出這個動作的。

　　另一方面，為了保護機師的生命，當機師達到自己的精力極限的時候，即便機師頑強地硬撐，閾值關聯程序也會拒絕執行命令，而自主切換到生命優先狀態，規避危險。

　　「後撤，全部火力攻擊敵人！」李淺的意識對機甲發佈命令。勇士NA火力全開，轟轟轟，炮火全覆蓋戰場，同時機體飛身後退。

　　灰狼靈巧地躲閃過全部漫射攻擊，如跗骨之蛆，機甲現身在勇士NA上空，合金手斧剁向李淺。

　　羅賓現在的心情就像坐過山車，忽高忽低。眼見李淺就要被轟成星塵，卻不知為何電磁脈衝炮居然炸膛了，她正為此感到高興的時候，危險卻又找上了李淺。不知不覺，她心中已不覺得這個黑髮少年是變態或是色鬼，而是牽動他們命運的不可替代的人物。

　　在光與暗的替換中，李淺通過視窗看見灰狼的合金斧正在屏幕中急速擴大，機體後沖的慣性很大，一時難以調整機體形態。他顯得無能無力，頭痛難忍，雙手癱軟，低垂到身旁，貼身防護服來不及吸收大量的汗水，滴答滴答滴落下來。

　　「只能到這種程度了嗎？」李淺心想，夢想呵，夢想，是多麼珍貴，可是上蒼卻不管這些啊。

　　望著昏睡不醒、神色痛苦的洛麗塔，濕透的金髮蓋住她的額頭，長長的睫毛上粘著淚珠。李淺灰暗的意識世界翻江倒海，好好的還要連累這麼活潑可愛的姑娘，上蒼真是欺人太甚了。他的求生意志前所未有的強烈。

　　不行！

　　要活下去！

　　李淺聚起全身的力量，伸手一拳砸在指令屏上，腦域神經元控制系統被暫時切換出來，而採用手動控制。李淺猛拉控制桿，勇士NA加大輸出功率，不顧機體變形，陡然加速後退。

　　卡！

　　合金手斧生生切斷勇士NA的左臂，力道用老，灰狼抽回合金手斧，一腳踢飛勇士NA，同時喝道：「紅狼，炸死他！」

　　紅狼依然驚訝於的自己電磁脈衝炮炸膛，要知道，憑現代工藝，發生炸膛這種事的概率和中星際彩票一等獎的一般渺小，偏偏卻被自己碰上了？還是被對方搞了鬼？

　　灰狼的一聲斷喝，讓紅狼立時反應過來，不管有什麼鬼怪，先把這些人殺了再說。他牢牢鎖定勇士NA機體，激光槍砰砰砰連連點射，勇士NA此時的能量罩的電容匣已經耗盡，毫無防禦之力，頓時被射得千瘡百孔，通體焦煙。

　　幸虧激光槍光束小，要是換做激光炮早就把勇士NA轟成塵埃了。

　　突然，一架迪諾機甲出現在勇士NA前，用菱形加強型能量盾抵擋激光的攻擊。卻是羅賓來援助李淺，她知道李淺一旦落敗被殺，他們今天就得全部交待在這裡，與其如此，倒還不如和他並肩作戰，與敵人拚一拚，興許還有奇跡發生呢。

　　「羅賓，你怎麼過來了，艾倫他們怎麼辦？」

　　李淺喝問道，雖然剛才機甲被激光射透，但因駕駛艙材料更為優良，所以人本身並沒有中槍。

　　「你死了，誰也活不成！」羅賓喊道。

　　紅狼見迪諾突然出現在這裡，說明另一邊防守出現空缺，他嘿嘿一笑，改換戰術，捨棄李淺和羅賓，調轉激光槍頭，射向敞開後背、毫無防禦力的艾倫機甲。

　　灰狼心領神會，朝艾倫的勇士NA－改機體呼嘯而去。

　　羅賓立刻反應過來，無奈機甲是顯然追不上激光的光速的。她懊悔不已，開動迪諾的極致火力朝紅狼機甲宣洩，然而毫無用處。

　　激光直接射中艾倫的駕駛艙，但一時沒有洞穿，紅狼邊躲避羅賓的攻擊，邊換掉威力小的激光槍，而改用肩上的輪轉鋼爆電熱炮，將將瞄準密閉的駕駛艙。

　　李淺眼見好友艾倫遇險，自己現在卻還是渾身無力，他憤懣難安、心神焦慮，腦海中無意想起那片幻境中景致，想起那雲遮霧籠的盤山道，想起高崗上的涼亭，想起那些自在快樂的游魚，他的心頓時出奇的安靜，彷彿與這天地同呼吸。李淺的體力和精神力瞬間上升到從未有過的高度。

　　他的意識像盛大爆炸的煙花一樣升騰到高高的天空之中，分散成無數根細長晶瑩的蛛絲灑落下來，粘在敵方的兩架機甲上。

　　李淺沒有用眼睛去看，腦海卻可以清晰的捕捉到他們運動的軌跡，是那麼的緩慢輕柔，彷彿自己一下子就可以擊倒他們。

　　連李淺也沒有注意到，他的雙眸充溢著絢爛至極的金黃色光芒，光芒中央似乎有羅盤一樣的東西在緩緩轉動。

　　接著，灰濛濛的意識世界深處似乎裂開了一道極為細小的縫隙，一個奇特冰冷的符文，似乎蘊含著龐大的能量運用法則，突兀地出現在李淺的潛意識中。那符文宏偉、肅穆、滄桑，彷彿從遠古大荒穿透萬千歲月而來：

　　「冰霜女神之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