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月世界序章——王者們的狂宴 201 騎士王的悲痛和遠阪凜的覺悟

　意識彷彿陷於地獄的深淵，除了黑暗，周圍什麼顏色也沒有……這就是林洛目前的感覺。

　雖然感知域成功侵入了黑泥內部，但是裡面那巨大的空間卻超乎他的想像，要想輕易找出黑聖盃的核心並不是一件輕鬆的事。而且，他的意識也被扯住了，因為此世之惡的關係，他的意識暫時無法從黑泥裡退出去，也無法得知外界的一切。

　「由我來背負全世界的惡，這個擔子太重了，所以，我們一起來背負吧。」

　既然無法擺脫背負全世界的惡，那麼就找其他人來一同分擔這個責任……從黑泥裡傳過來的思想就是這樣。

　此世之惡在尋找能夠與它一同背負「惡」的人，衛宮切嗣是一個，言峰綺禮是第二個，而進入黑泥內部的自己則是第三個。

　所以，現在這種情況就彷彿是一場捉迷藏遊戲，如果能找到黑聖盃核心那自己就贏了，但如果找不到，那麼自己的意識就會永遠陷於黑泥之中，與它一同背負此世之惡……

　「好，這個遊戲我接受了」林洛暗自冷笑一聲，「到底是我能找到你，還是你能抓住我，來玩玩看吧」感知域無限深入……

　……此刻，看著手持一根黑色鐵柱朝自己快速衝來的黑騎士，Saber感到無比的憤怒。

　這傢伙到底是誰？這傢伙到底是誰？這傢伙到底是誰……為什麼每一次都要找自己的麻煩？

　從第一次見到自己的時候，她就知道對方對於自己有一種非比尋常的執著，不管是碼頭初戰還是海岸邊的突襲，亦或是現在，這傢伙憎恨著自己。不知道原因，不知道目的，但是這傢伙想殺掉自己，那是毫無疑問的

　前有此世之惡，後有黑騎士，到底該打哪個？如果攻擊此世之惡，那就絕對擋不住黑騎士的突襲，但如果回防黑騎士，那麼衛宮切嗣和愛麗絲菲爾……作為聖盃容器，已經吸收了三個Servant的愛麗絲菲爾此刻非常虛弱，就算來到這圓倉山也是花了很大的努力，連站著都已經很辛苦了。

　雖然Saber還不知道愛麗絲菲爾是聖盃容器，但對方到底虛弱到怎樣的程度她卻是非常清楚，以衛宮切嗣一個人怎麼擋得住此世之惡

　一邊是已經近在眼前的此世之惡，一邊是氣勢洶洶的黑騎士……可惡已經沒有猶豫的時間了

　幾乎就在她遲疑的一剎那，突然一道亮光刺入她的眼簾，一閃而過的時間，滋拉一聲，由此世之惡的意識形成的黑泥人影剎那間就被打爆。

　「那是……」Saber微微一驚，下意識的看去，卻現出手相助的是那個全身閃著雷光的小女孩。

　「謝謝。」以微不可聞的聲音向著那小女孩點了點頭，下一刻Saber便已揮起無形之劍，向著黑騎士攻去，「Berserker，這一次一定要消滅你」

　「吼」回應騎士王少女的是野獸般的吼叫，在衝到對方身前的剎那，黑騎士高高舉起了手中的鐵柱……雖然原本這只是一根普通的街邊燈柱，但因為他的能力，此刻這燈柱已經變成了寶具

　充滿著暴力憤怒無可匹敵的一擊，黑色鐵柱猛然砸下。

　轟

　少女架著無形聖劍擋住了對方的攻擊，但這一擊太過沉重，完全超過了她的承受範圍，一聲痛哼，少女的半個膝蓋已經跪在了地上，銀牙緊咬，臉上露出此許痛苦的表情。

　「唔……喝啊」在跪倒的瞬間，爆出全身的力量，少女的反擊將黑騎士整個人轟飛出去。

　緊接著，她沒有絲毫的停留，快速跟上，將無形的聖劍舉過頭頂，正面斬下

　這是瞄準黑騎士頭部的一擊，不管是怎樣強大的英靈，如果被聖劍直接從頭部劈中，絕對沒有生還的可能。Saber也確信，自己的這一擊無論姿勢，速度和時機全都完美無缺，這是劍之座英靈的最強一擊，所以，已經足以分出勝負了

　但是

　讓騎士王完全不敢相信的是，她那無形的聖劍竟然被阻止於虛空之中……並不是用寶具擋住，在那千均一的時間，身份神秘的黑騎士他丟掉了手中的燈柱，然後赤手空拳地夾住雙掌接住了風王結界之刃。

　這怎麼可能？

　這種絕技就算連騎士王都感到驚訝了，不單因為他用毫無可能的姿勢對自己的必殺追擊做出回應，更因為隱形的風王結界軌跡是不可能被看穿的，可黑騎士卻空手奪白刃封住了自己的攻擊，彷彿對自己的聖劍從形狀到長度，對方全都瞭若指掌一般。

　一瞬間，騎士王的心裡冒出一股寒意，不過她沒有任何的猶豫，使出全力朝黑騎士的胸部踢去，對方立時出一聲沉悶的聲音倒飛出去。

　少女暗呼一聲幸運，如果剛才晚了那麼一會，自己的聖劍就有可能被對方的黑魔力所侵蝕，到那時候就真的是絕望了。

　不過，雖然逃過一劫，但騎士王的心裡卻湧起無法忽視的疑問……風王結界的幻惑對黑騎士無效，他明顯熟識被不可見之鞘守護的寶劍。

　換句話說，這意味著他原本就認識成為英靈之前的自己，再加上之前兩次他對自己表現出的異常執念……不會錯的

　凝視著被黑霧纏繞的黑騎士，這黑霧如同某種幻術一般讓人看不清他的真面目，但是現在已經可以確定了，他毫無疑問是與自己相識的某個騎士。

　「從你的身手來看，想必絕非無名的騎士。我問你」雖然心中有著一股莫名的不安，但少女依然下定決心，朝著正站起來的敵人大聲質問，「既然你認出我是不列顛之王阿爾托莉亞而向我挑戰，就應該出於騎士的榮耀報上自己的來歷」

　「喀嚓喀嚓喀嚓……」因為Saber的話，黑騎士似乎被觸動了，籠罩在黑霧下的鎧甲在顫抖著。

　「你……」Saber終於察覺到了，那彷彿地獄怨靈一般聲音的來源，那如同被碾壓抽泣般的聲音源自黑色頭盔的深處，黑騎士渾身抽搐著，表露出了無可抑制的感情。

　那是笑聲是如同詛咒一般的笑聲……當Saber如此理解時，無以言表的惡寒貫穿了身體，雖然毫無根源，但她的第六感在告訴她，剛才的質問是她所犯下的致使錯誤。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包裹黑騎士全身的黑霧已經開始消失，剎那間就露出了黑霧下的真面目……那是既不華美也不粗俗，卻顯得異常威武，刻滿了無數名為「戰功」的傷痕，那是所有騎士都會情不自禁羨慕的理想戰鬥裝束。

　「你……你怎麼會……」

　彷彿看到了無比恐懼之物，無畏戰鬥無懼死亡的騎士王，這一刻她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膽怯，面對著前方那個熟悉的身影，她握著聖劍的手開始顫抖。她完全無法相信曾經那個體現騎士理想化身的人，會成為如今這個被狂亂詛咒所侵蝕的漆黑身影。

　但是，她不得不承認那是事實，因為在彷彿嘲笑一般的獰笑聲中，黑騎士終於亮出了他自己的寶具……那是一把與自己的聖劍如出一轍，刻印著精靈劍刃在月光下有如光芒閃耀的湖水，那是遭受任何打擊都絕對不會毀壞的無窮之劍。

　「無毀……之湖光。」

　沒錯，黑騎士手中拿著的聖劍正是由湖中精靈所給予，與她的誓約勝利之劍同等級的寶劍──無毀之湖光。

　那麼，其主人也不言而喻，圓桌騎士團第一騎士──蘭斯洛特

　喀嚓

　黑騎士的頭盔徹底碎裂，露出了他黑的面孔，往日的英俊已經蕩然無存，因為憎恨而消瘦得如同惡鬼一般，只有充滿憎眼的雙眸放出光芒，那是因為詛咒最終喪失了自己的一切，活死人般的相貌。

　「亞……瑟……王……」

　聽著那熟悉又陌生的語言，少女終於抵擋不住心中的絕望，啪嗒一聲跪倒在地上。

　「你是那麼……」少女看著眼前墮入狂亂之座而徹底改變的身影，熱淚滾湧而出，只是質問道，「你是那麼憎恨我嗎，吾友啊就算變成那個樣子，也是如此憎恨我嗎，湖之騎士」

　直到最後都保持榮耀，為榮譽而奮戰到底的少女。

　這一刻，清楚的瞭解到了──敗北的瞬間。

　……

　時間回到數分鐘前，就在騎士王與黑騎士正式交戰的那一刻，在他們不遠處的另一邊。

　「美琴，你這傢伙……你到底在幹什麼啊？」凜氣勢洶洶的向著身邊閃爍著電光的女孩質問。

　「唉，那個……」因為先前的攻擊，美琴的右手還沒有放下，聽到凜的質問，她先是一愣，隨後理所當然的說道，「我給了此世之惡一電擊。」

　「所以說啊……」凜感覺自己快要崩潰了，她無比苦惱的抓了抓頭，「你為什麼要攻擊此世之惡啊？」

　「那是因為看到他們有危險，所以就條件反射了。」美琴眨著眼睛如此說道。

　「啊啊啊你這傢伙……做好人也要有個限度吧」凜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指著衛宮切嗣，咬牙切齒，「剛才你也聽到了，此世之惡原本就是那個混蛋召出來的，讓他們去狗咬狗不是很好嘛，你攻擊此世之惡，萬一把它引過來怎麼辦啊？」

　「我想應該不會吧，而且你看……剛才一電擊就打掉了。」美琴不是很自信的說道。

　「呃……」凜頓時愣住，「嗯，這麼說倒也是，畢竟只是黑泥……」

　只是還沒等她說完，旁邊就傳來食蜂的聲音，「凜，我現在終於知道了，你原來是個烏鴉嘴。」

　「唉，食蜂你說什麼？」

　「你們看前面。」

　兩人立刻往前看去，頓時臉色一變，只見就在她們正前方，翻湧著的泥潭裡正站起一個由黑泥形成的人影，向著她們緩慢的走來。

　「看，那邊還有」震驚的不只是這點，原本被美琴幹掉的那具黑泥人也再起了，衛宮切嗣一邊保護著愛麗絲菲爾，一邊向它攻擊。

　「啊糟糕了糟糕了……」凜痛苦的抓著頭，這些黑泥人明眼看就是打不死的嘛

　「凜……你真是讓我大吃一驚啊。」忽然，她們對面的黑泥人說出了這樣一句話，那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唉？」就彷彿時間突然停住一樣，凜臉上的表情剎那間就定格了，不會錯的十幾年來，這個聲音這個語氣，絕對不會錯的。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你啊……」彷彿已經知道了一切，凜抬起頭，毫無畏懼的注視著眼前的黑泥人，「我終於知道了，你我之間果然有一場必須的戰鬥。」

　「我也這麼覺得，你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凜。」黑泥人向著她們走來。

　同時，無數的黑泥如同雨點一般向她們灑來，但由於黑貓的結界擋著，並沒有對她們產生傷害，這讓眾人微微鬆了一口氣。

　「凜，它……為什麼這個黑泥人認識你？」美琴一邊用電擊攻擊著對方，一邊疑惑的問道。

　「美琴，我不喜歡半途而廢的人。」凜沒有回答，而是一臉鄭重的望著旁邊的女孩，然後指向正被衛宮切嗣攻擊卻毫無傷的黑泥人，「既然你已經出手幫助他們了，那麼就去把這個責任履行到底吧。」

　「凜，你……」美琴一愣，正想說些什麼，但是對方臉上的堅決卻讓她有些說不出口，深吸了一口氣，點頭道，「當然，我也討厭半途而廢的人，所以我一定會去，只是我想問你，眼前這個黑泥人你打算怎麼辦？」

　「由我一個人來對付，食蜂沒有戰鬥力，林洛此刻大概也無法從感知域裡退出來，麥野必須在這裡守護他們兩個，琉璃的結界雖然強大，但如果被黑泥持續攻擊，終究是會被攻破，所以由我把這個傢伙引出去，我來解決掉他」凜緊緊握著手中的寶石，毫不猶豫的說道。

　「你一個人？」美琴臉色一變，就連食蜂和麥野也是感到震驚，凜的實力她們非常清楚，絕對不可能幹掉黑泥人的，「等等，那種不正常的傢伙你一個人怎麼可能……」

　「你們不要太小看我啊」露出自信十足的笑容，凜沉聲說道，「我好歹也是魔術師，我也是做好了覺悟才來參戰的，像魔術師這種人啊，本來就是與死亡共舞的」

　說完，她便已從結界裡衝了出去，一寶石魔術打向黑泥人，雖然一下子就將對方轟爛，但很快它便再次站了起來。

　「來吧，你這傢伙」凜向著黑泥人一指，然後快速鑽進了旁邊的小道。而黑泥人也彷彿無視了美琴她們，向著凜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