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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舊事》第0章
同事們發現,城建局的張大林最近總是神不守舍。

  縣城的政府大院在十四年前規劃的時候,就已經把所有事業職能部門全部歸攏在一起,集中辦公的優勢在工程完工搬遷結束後,充分的體現了出來。而在寬敞明亮的辦公大樓裡,城建局下屬最沒權的園林規劃處,就分配在一樓東側,窗戶正對大院東偏門的一間辦公室裡。

  大樓附近瘋長的松樹遮蔽了太陽的光與熱,本來就顯的陰冷的辦公大樓裡,這最陰暗角落裡的辦公室就讓人更體驗的出不正常的溫度,冬天有暖氣還不怎麼感覺的到,但是到了春、夏、秋三季,辦公室裡每個人就必須配件外衣了。

  今天有小雨,連綿不斷!

  淅淅瀝瀝的雨水拍打在南側的玻璃窗子上,順窗而下的水線把外面的世界勾勒的朦朧迷離。從開著的東窗可以看見被細雨洗滌一新的蒼翠松針紅色松皮。久旱的縣城在這場從昨天夜裡開始揮灑的細雨滋潤下,從壓抑單調的灰黃色調重新變的色彩清晰斑斕,彷彿老天爺抬手揭開了人們眼前的一層薄紗!

  張大林坐在辦公桌前,埋頭修改著縣裡籌建的城市中心花園綠地設計圖。這些圖紙是縣裡請省城高人設計的,因為縣城要升級為地級市,大筆資金投入到了老城區改造這個大工程裡,改造拆遷就需要整體設計,可是因為縣城到市裡在到省城這個那個絲絲縷縷鉤三搭四亂糟糟的關係,讓這個設計圖紙的部分總要幾天一個調整,惹的高人一氣之下甩手走人了:靠,設計完了,鈔票到手了,你們扯皮干老子什麼干係?

  工期緊急,隨著別的圖紙修改,園林處的邊角綠化帶就需要跟著調整,就連縣城中心這個大面積花園綠地都三天兩頭的挪動,作為本處唯一一個園林設計本科畢業的張大林更是任務艱巨,今天中午沒回家吃飯,只能給家裡打了電話在縣政府食堂解決了伙食。

  沒幾個人留守的辦公大樓裡,空蕩蕩的特別寂靜。潮濕的空氣在開著門的辦公室內外交流著,螢光燈管在陰沉的屋子裡灑下冷冷幽白的光,繁重疲勞的工作讓張大林短暫的忘記了一件事情——

  「哦——」張大林伸了個誇張的懶腰,似乎這個動作能幫助他擺脫勞累的糾纏,但是下一刻,他那疲勞模糊的眼睛瞬間瞪大!

  正對著的窗戶很模糊,外層玻璃上掛著風變向之前雨水打在窗上乾燥後的水痕,與沖刷的塵土混合後形成的道子,像極了哭泣後掛在臉上的淚跡。

  視線裡,一個著雪白衣衫的女性哼著哀傷的老歌調,在二十多米外東門一側的小角門邊來迴游走著輕舞著,大門兩旁樹冠茂盛的槐樹遮擋的樹下滴雨未落,陰晦的世界裡,那上下一色的衣裝竟然透出白色的華光,給人的感覺是淒美中帶著詭異。

  「又是她!」張大林低聲的嘀咕著,聲音小到他自己都未必能聽的見。

  動作凝滯在半空,胳膊緩慢的放了下來,粗氣一聲比一聲喘的胸悶。那天晚上,在小門後路燈照射不到的陰影裡,突然一晃出現又隱沒消失的清秀素妝臉頰,再次拂不去的浮現在他的眼前。

  「就是她呀!」

  雖然辦公室距離東側門不算近,雖然那女人一頭垂下的長發遮擋住了大半面容,但張大林還是肯定眼前這個女人就是那天夜裡自己看見的,她身上有種讓人無法忽略無法忘卻的氣質——婉約的哀傷、不屈的倔強,完美交融的氣質!

  雙手扶在桌子上,低頭深深的喘了幾口氣,努力穩定激盪的心緒,可奇怪的是,剛低下頭耳朵裡就在聽不到那淒婉的歌聲,彷彿是怕象上次那樣又失去那麗人的蹤影,張大林緊張的滿滿抬起頭,當視線裡出現那一身白色時,繚繞在耳邊的歌聲再一次響了起來。

  那歌聲似乎直滲入了人的心底,撥弄著心弦!飄渺的聲音好像只是情緒的傳播,仔細聽時,聲音若盤旋在九天之外,放下雜念時,又若情人在耳邊的呢喃……

  張大林深深的陷入了這個幻夢,眼睛裡腦子裡,都是樹下那個全身散發著柔和白色光芒的女人,陰暗的天空、淒涼的細雨都無法讓她失去光彩。

  雨水漸漸的大了,外面的世界一片迷離!

  「咔嚓——」

  一道閃電,劃過天地,讓陰沉的天瞬間一亮,緊接著雷聲炸響,震得整個世界都似乎顫抖起來。

  雷鳴電閃時,驚鴻一瞬,那張受到了驚嚇的臉讓張大林為之失神一陣心痛!

  瓢潑般大雨肆虐,那女人的影子慢慢的停下慢慢的淡去……

  天——還是那天,地——還是那地!

  如虛幻泡影,似神痴情迷,哪裡還有歌聲、哪裡還有輕柔的舞姿、哪裡還有那清婉的面容……

  不知不覺,張大林已經站在辦公桌邊半開的那扇窗子前面,凝望著長天一色的水幕。明明知道不是真實的,仍痴痴的陷落,沉迷在彷彿已經定格在心裡的片段,鎖著的鐵門、班駁裂紋的水泥磚石門柱、牆邊的荒草、層疊的樹冠,無處可藏身啊!

  「看什麼呢?」一隻手掌搭在張大林的肩膀上,隨後,一個頭髮還滴著水珠的腦袋湊了過來,順著開著的窗戶向外面打量。

  張大林深深的噓了口氣,語氣有些哆嗦說道:「嚇我一跳!」

  「咋沒看見你跳呢?」那人也沒回頭,仍然自顧著瞧著外面的大雨,「林子,圖紙改好了沒有?」

  「改好了,如果下午沒有別的單位再改的話!」攏了下披著的外衣衣襟,張大林繼續說道:「都多長時間了!還要改到什麼時候啊?」

  園林管理處的李處長把手裡的公文包放到一邊的桌子上,拿著在辦公室門口的洗手架上取下的毛巾擦起半禿的頭髮,「別的地方還不確定,不過城市中心這塊差不多定了!」

  「這麼快?」張大林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從抽屜裡拿出把梳子遞給剛擦好頭髮的李處長,「還以為這片好地方要最後拆呢!」

  「最後?嘿嘿!」李處長笑的很異樣,晃了晃頭,「都爭這裡搶這裡呢,哪能輪到最後,這裡不解決很多人會睡不著覺地!」

  看處長停下不在說了,反而哼起了京劇調子,張大林苦笑著搖搖頭,也不在說這個話題,拿著處長放在桌上的毛巾,擦起外皮全是雨水的公文包。

  「林子,等會下午上班的時間到了,你去城建辦看看,如果城市中心的規劃確定了,就把中心綠地的那張圖紙重做一張送過去。」李處長整理好了頭髮,才脫下了淋濕了的外衣。

  「哦,知道了處長!」張大林應答了一聲,然後又問道:「對了處長,先拆遷城市中心,那咱們辦公大樓怎麼辦?也沒地方辦公啊!」

  「你操什麼心!」李處長笑著對張大林說道,「辦公樓的新址都選完了,和中心綠地周圍的建築一同建設,到時候那邊建好了咱們在搬過去,這裡——『轟』炸掉!」說到這,李處長對張大林擺了擺手,然後背著手出了辦公室的門,找人聊天去了。

  雨下的還是很大,只一會的工夫,張大林就接到了處裡沒來的那幾個大媽大嬸級人物打來的電話,下午雨大幾個人請假不來了,嗓子痛、腳崴了的理由大家也都知道怎麼回事情,沒人深究!反正技術活有張大林,公務活有李處長,手下還一幫工人。這幾個領導家屬來了也是在辦公室交流下八卦消息,然後在溜躂到一個樓裡別的單位喝茶聊天。

  到資料室找人按照目前修改好的圖紙重新做出一份,回來整理了一會辦公桌,看了下時間,約莫著城建辦的人差不多來了,張大林捲起新做的中心公園綠地那張圖紙,關了窗子鎖了門,上樓找人去了。

  張大林剛走到三樓,就聽見城建辦那邊鬧哄哄,好像很多人在爭論什麼,不由得心裡嘀咕:「可別再變什麼卦呀!」等走到了門口的時候,才看見辦公室裡或坐或站的擠滿了人,地面上全是水跡,裡面的人吸菸吞吐出來的青煙滾在一起,從門簷上翻開的小玻璃窗湧出來。

  「林子過來!」李處長在這間辦公室裡另外一搧開著的門前對張大林招手,「圖紙帶來了吧?」

  張大林揚了揚手裡的長紙卷答了句話,跟著李處長走了進去。

  這間是城建辦副主任的辦公室,掛正銜的劉市長還在市長辦公室辦公。這個時候,屋子裡面算上張大林和他的上級李處長,還有其他幾個部分送圖紙的,副主任旁邊大咧咧的坐著一個胖子,這人是縣人大陳主席家的大公子,這陣子經常來城建辦給自己的皮包建築公司要工程,一來二去的和總被叫來被要求修改圖紙的張大林也相互混的臉熟。

  張大林滿臉帶笑的對胖子打了個招呼,然後跟在李處長後面走到城建辦田副主任辦公桌前,雙手遞上了修改很多次的圖紙。田主任很滿意張大林的工作態度,那麼頻繁的修改圖紙也沒聽到抱怨,對人總是一張笑臉,「小夥子,干的不錯!」打開圖紙,看見上面乾淨清晰明了,拍著張大林的胳膊誇獎。

  「呵呵,都為了工作嘛!同樣也是領導各方面協調的好。」張大林說的官話,屋裡的人都明白什麼意思,就這樣各位聽著心裡面也舒服。經常對上級說,再聽別人對自己說,也是很爽的一件事情啊!

  「一邊坐著去!」李處長笑著對張大林說,然後掉頭多田主任道:「老田,縣中心公園這片的圖紙就交給你了,這陣子都快把我們林子的手指頭磨破,這還是全力忙中心區!過一陣向外圍輻射的地段在修改,得等定完了在找我們,要不林子忙不過來。」

  「我說李處長,工作需要各部門配合,你們可不能拉後腿呀!園林管理處也不就張大林一個人……」田主任這些話都說順口了,每天來訴苦的單位一茬接著一茬,不拿些大道理還鎮不住擋不回這幫子平日磨嘴皮子的傢伙,可是,這次卻赤腳踢在了鐵板上,光膀子捅了馬蜂窩!

  李處長聽到田主任說到園林管理處裡面的人事問題,稍微一愣,隨即一抹怪笑掛到臉上,「好,我回去開會解決這個問題,解決不了咱們在溝通!」說完招呼著張大林就往外走,「走,回去開會。」

  「別地呀!」田主任一身的肥肉好像失去了重量,身體靈巧的從辦公桌後面跳出來拉住李處長的胳膊,「李處長,哎、哎,李大哥呀,都怪我!你看我這嘴他不把門啊。」

  兩個人你要走我不讓,拉拉扯扯的時候,辦公室裡面的人沒有一個上前勸解的——級別不夠!

  「你們李處長……」陳胖子給張大林扔過來一根香菸,低著聲音詢問著。

  「呵呵,不是因為李處長!是我們處除我倆以外的……」張大林用大半句話點了陳胖子一下,胖子立刻想到了原因,「哦——」拉著拐著彎兒長音,陳胖子疑惑的臉上也立刻有了看熱鬧的笑容,心想:叫你個死老頭子跟我裝!剛才你那話要是讓縣裡幾個領導的家屬知道了,有你受的……

  政府別的單位部門,用人還需要個文憑和工作能力什麼的,可就園林管理處是個例外!

  一年四季裡,辦公室外面的體力活兒,有工人可用;辦公室裡面的活,有搞政治的禿頂老領導李處長和具有園林專業知識的張大林操辦。其餘的工作——還有其餘的工作麼?

  這年頭,縣城的企業和少部分事業單位發個工資都成問題,一個月三四百塊錢還不夠買條金項鏈、不夠給家裡的孩子買奶粉的錢!因果關係造成了財政局直接撥款發工資的園林管理處,成了眾家屬理想的工作崗位,也成為了縣城所有單位部門中最沒人願意惹也不敢惹的單位,雖然園林管理處沒啥權利,但是人家有影響力呀!

  李處長感覺到了收手的時候,讓田主任知道知道後果就可以了,沒必要把那幫子事兒媽們鼓動出來,到了那時候對自己對別人也不好。李處長藉著田主任的拉扯,裝著仍然氣憤的樣子坐在辦公桌對面的沙發上,「老田吶,你也要體諒我們的難處啊!」

  田主任見李處長坐了下來,就知道沒踹開馬蜂窩,深鬆一口氣,自己取了紙杯給李處長倒了杯茶水,回到原來的地方坐下後說道:「是啊,你們單位確實……啊!這主要是我沒有考慮周全,讓你們單位的——同志們受累了。」

  「哎,咱們也都是為了工作嘛!哪兒來的什麼受累可說。」李處長給田主任撂下一個台階,「可是——」

  田主任一聽這「可是」兩個字,心臟就猛的來了個早搏,凡事就壞在「可是」、「但是」上面。

  「可是我們處工資低、待遇差,還有給別的單位補工程圖紙修改的漏子,大家苦啊!中心綠地這片拆除建設的款子都定了數,本來還想……哎,也不知道哪家公司能負責這邊,要是需要的資金少……」李處長說了一番夾著裹著的話,聽似詞不答意,但意思已經擺明了:這片工程的總錢數定了,你得給我找個要工程款少的公司來,剩下的我們單位要發福利!

  「這個……」田主任一下子難住了,正不知道怎麼解決或者說想辦法怎麼把這個艱巨的任務踢得遠遠的時候,跟張大林扯著縣城裡八卦的陳胖子說話了:「中心公園綠地這個工程我們公司接了。」

  陳胖子見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到自己這裡,又接著說道:「能為政府做點微不足道的貢獻,也是我們商人的榮幸啊!再說了,這同樣是為咱們縣城的百姓造福的事情,下班吃完飯到公園綠地散散步,多美多舒坦。」

  這話說的李處長和田主任連聲叫好,稱讚不止,但是二人心裡想的卻是:你個王八蛋,佔了不少的工程了,放點血也是應該的,何況血也沒白放,家屬得錢和家屬老公得錢有啥區別,狗日的……

  唯一區別的是,田主任把李處長也暗罵了進去:你個老棺材瓤子,傻大林子有苦勞,就你他媽的白佔便宜……

  皆大歡喜的結局,讓每個人都美滋滋的離開了——呃,除了副字刻意忽略的田主任還在氣悶!

  歲月更迭,轉眼到了第二年的夏天,這兩年是縣城最火爆熱鬧的兩年,建築工地象鄉下白菜地一樣密實,第二年春夏最先完工的就是政府大樓,裝修後的各個單位辦公室比以前的辦公環境要好了很多,估計辦公效率也會提高不少。人們沉浸在搬遷之前的興奮喜悅裡,怎麼也算喬遷之喜啊!這到時候可要慶祝慶祝,不能搞腐敗,各單位科室自己解決就可以了,款子麼——到時候在說吧!

  中心公園綠地周邊的新建築基本上都交了工,一幢幢裝修時尚的樓房給外來人的第一感覺就是:這個城市發展的不錯呀!

  外來人的感受不提,本地人對身邊的變化也是感慨,街道兩側的樓房漂亮的讓人眼紅,底商開張的各種商店飯店人來人往、熙熙攘攘,正在裝修的也都抓緊時間趕著進度,早一天開就意味著早賺錢,晚一天開就等於屬於自己的鈔票從眼前一張一張排著隊喊著號子飄走啊!

  郊區的工地也都在忙碌著,機械的喧囂打破了舊日的寧靜,招商引資給縣城帶了無限的生機。作為一個農業大縣,糧農資源在現在才得到良好的利用和開發,糧食作物深化加工利用提純,改變了千百年來對糧食簡單粗放的經營利用方式。為了今年廠子開工保證原材料,去年冬天農民賣糧食的時候糧食價格就得到了保障,不用再為了豐產不豐收(收入)而苦惱,佔縣城總人口90%的農民腰包一鼓,就把整個縣城一下帶的繁榮起來。

  話在說回城市中心的公園綠地,點綴的假山、明暗環繞整個廣場的流水、綠意昂然的草坪、景觀樹、各式各樣的照明燈、或曲或直的路徑……美輪美奐的景色讓這片廣場成了縣裡人最願意去的地方,盛夏的日子晚飯過後,男女老少聚集在這裡,歡聲笑語其樂融融。但是……唯一的缺憾就是已經風采不在的縣城老辦公大樓,身存美景之中在與廣場外的一圈新建築對照,簡直稱的上是一塊「牛皮癬」。當然,與她隔街相對的一個還沒有完工的建築也在人們唾罵之列,為此,陳胖子最近總是打噴嚏而且越來越頻繁,每次見到都是一副衰相,鬧心之程度從跑縣城建辦的次數上可以看的出來。

  搬遷的日子在人們的期盼中來到了。

  車來車往的搬了一個上午還沒有忙完,一樓園林管理處的辦公室裡,還剩下大堆的文件和幾個鐵櫃,處裡面就張大林一個壯勞力,老處長和幾個家屬阿姨們把私人東西和處裡最重要的小件先挪到了新樓辦公室裡,餘下的東西由張大林跟管著搬遷的卡車運送。因為張大林上午的時候用卡車把辦公室淘汰的幾張桌椅沙發拉到了家裡耽誤了時間,下午還要麻煩卡車司機和幾個工人,在加上人家哥幾個還幫自己幹了活,中午休息的時候,張大林拉了幾個人到家附近的飯店吃了飯,等到下午老李處長打過來電話催的時候,一眾人喝的滿臉通紅嘴叼著菸捲才趕過來。

  因為所有單位都在搬家,政府大院的東、西門和南側的前門都打開了,除了前門是幾年前新換的自動門,東邊和西邊還是建造初的那種塗了黑漆的大鐵門。等車到了東門口的時候,張大林從車窗看見李處長正陪著縣裡的領導對老樓比比畫畫,沒等挑頭倒車,忙叫司機把車停下,自己收拾了下儀表走了過去。

  縣裡的領導對園林管理處的人可以說的上最熟悉,一大幫子熟悉了十年幾十年的女人堆兒裡面就兩個男的,其中一個老頭子還是老資格,那剩下的小年輕想不知道都不行了——架不住自家婆娘幾年時間總在耳邊叨叨單位裡那點破事兒啊!

  張大林在園林管理處暗裡挑大樑的資格,加上對單位眾大媽大嬸的尊敬,讓領導們為其內定了老李退休後園林管理處處長的位子,只要張大林堅持到了那一天,處長的位子確定跑不了。

  正在這些人在門裡面展望縣城升為地級市後的遠大美好前景時,就聽得身後「哐啷、轟隆隆」一陣巨響,回頭一看,只見飛揚的煙塵裡,東門的南門柱子連帶著半扇黑漆鐵門倒在地上,煙消塵落,扭曲的鐵門與大塊小塊的磚石間,散落著段段白骨,即使此時是炎熱的午後,也讓在場的人心裡感覺到刺骨的寒冷,還有無比的憤怒——誰這麼大膽子,敢在門柱裡砌進一具死屍?

  把門柱撞倒的卡車停著沒動,裡面喝多的人在發生事故時醒了大半的酒,等下車看見一地白骨時酒可全醒了。張大林看見那些白的嚇人的骨頭時,心「咯嚷」一下翻了個個,那越來越模糊的影子剎那清晰,然後拋下哀傷帶著一抹微笑又慢慢淡去,了無痕跡——

  制止了一個工人要離開的腳步,反映過來的張大林與幾個在場的政府人員維持起周圍的秩序來,把一些上前圍觀看熱鬧的市民擋在遠處。憤怒的市長和警察局長原地組成了破案小組,召集警力立刻展開破案工作。這是**裸的挑釁,這是對國法的極度蔑視,國法難容,天理難容,誓要抓住並且嚴懲凶手以告慰死者在天之靈。

  閃電雷霆,精明強幹的幹警們只用了三天的時間就抓住了四名罪犯,隱藏了十五年的大案沉冤一朝得雪!承建老辦公大樓的縣人大陳主席家的陳大公子雖然得到消息立即潛逃,但仍然被警察逮捕歸案。做為首犯,等待他的是法律無情的判決和一顆黃澄澄的子彈。

  又是一場大雨過後,空氣中流淌著愜意的清涼,花草樹木褪下了粘滿塵土的外衣,蜜蜂追逐著花香,鳥雀撲棱著翅膀追逐嬉戲,少數低窪處的積水澄清明亮,映照著湛藍的天空和點綴在上面象棉花糖一樣的雲朵,陽光暖暖的撇下了往日火辣辣的味道,懶洋洋的滋味裡又融入了地面飄蕩的絲絲涼意。

  張大林坐在市中心綠地廣場上的一個小亭子裡,八角亭中間就是之前被卡車撞倒的那個門柱的位置。微風吹過,藍色的青煙從男人的口鼻呼出來飄向遠方,附近的草地上,傳過來小孩子歡快的打鬧聲。

  「你應該跟著骨灰回家了吧!」張大林低聲的唸著,「那夥人該槍斃的槍斃了、該判刑的判刑了,想來你的心願也了了……」

  深深的嘆了口氣,張大林抬起頭,看著快樂的孩子們,「真難為你年紀輕輕的一個人出來做生意,可恨那群見財起意的畜生……」

  張大林斷斷續續的低語著,回憶著事情的經過,如果不是那一撞,估計陳胖子在拆遷的時候就把罪證徹底消除掉了。單位裡消息靈通的人士說,據陳胖子的同夥交代,當時倉促的把那女人綁架到大樓工地逼問銀行的帳戶密碼,在得到了密碼後幾人又起了淫念,可沒想到女人趁他們放鬆警覺後掙脫了繩索,呼救的聲音引來了工地外面人的注意,倉皇失措的幾個人把女人的嘴堵住身體捆好,就近塞到了綁好鋼筋、澆灌板的門柱裡,隨後趁著警察還沒來得及趕來澆注了水泥沙漿……

  「天網恢恢————」

  ——————————————————————————————

  為那白骨也為了……

  真實與不真實誰說的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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