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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賊》第491章
第483章 涼州大決戰(二)

鸞鳥城下,馬超走馬盤旋,不斷向城上叫罵。

曹朋站在旗門下的陰影當,看著馬超兔脫飛揚的模樣,也不禁暗自稱贊一聲:好一個錦馬超!

這并不是他第一次和馬超碰面。

但一如之前在紅水集時,他藏在暗處,偷偷的觀察。

此時的馬超,與當初在紅水集那種意氣風發,鋒芒畢露的模樣大不相同。雖然看上去依舊是那么張揚,但卻好像多出了一份內斂的沉穩氣質。這也使得馬超給人一種老辣的感覺。遠處,西涼兵列陣整齊,氣焰熏天。站在城上,猶自能感受到那濃濃的煞氣·……·……這也是馬超和馬鐵不一樣的地方!馬鐵雖然張狂,但更多是讓人感覺輕浮。而不似馬超這種,走馬陣前,便生出恨天無把,恨地無環的滔天氣勢。

“這馬超,果真不俗。”

曹朋突然輕笑一聲,回身看去,“如何?諸君有什么看法?”

閻行默不作聲,只是死死盯著城下馬超,牙關緊咬。

而徐庶依舊顯得風輪云淡,好像根本沒有把馬超放在眼,臉上浮現出一抹淡淡笑意。

至于龐德龐明兄弟,則是面無表情。

“閻彥明無膽之徒,可敢與某一戰?”

面對馬超的挑釁,閻行勃然大怒,扭頭便要請戰。

卻見徐庶一把攔住他,輕輕搖頭道:“彥明,何必為一莽夫動怒?休看他此時張狂,實已無計可施。你現在若走出戰,正了他的下懷·……彥明日后必有大前程,這涼州的將來還要多多依賴于彥明。所以,除非你有十成把握獲勝,否則別輕易出戰。勝則好,若是敗了,會令彥明的聲名大減,于日后有諸多不利。”

徐庶一番話,頓時令閻行冷靜下來。

他偷偷看了在旗門下,默不作聲的曹朋一眼,心暗自歡喜。

徐庶這些話分明是告訴他:曹朋很看重他日后的涼州,肯定會有他閻行一席之地。

當初,閻行聽從韓遂遺言,與成公英來武威投奔曹朋。

但說句心里話,他對曹朋并沒有太大的信心。不是懷疑曹朋的能力,而是因為曹朋的態度。在他和成公英之間,曹朋似乎更看重成公英,一來就委以他重任。

也許在別人眼里,為武威長若同于流放。

可對于久居涼州的閻行而言,卻知道這武威長其實是一樁美差。

武威縣毗鄰西羌,而西羌又是武威縣極為重要的一支力量。讓成公英出任武威長正說明了曹朋對他的看重。那里看似荒僻,卻可以獲得極大的權力。武威縣節制都野,可以說整個西羌都受武威縣的控制,幾十萬羌人,盡歸成公英所制……幾十萬人啊!那幾乎就是一郡人口。小小的武威長有近乎太守的權力,還有什么不滿呢?若是可以閻行很愿意和成公英換一換,去武威縣任職。

曹朋對閻行似乎很尊重。

可閻行卻能覺察的出來,曹朋和他之間,似有些猜忌。

今聽了徐庶一席話,閻行一下子放下心來。他的確沒有把握能戰勝馬超……他和馬超之間的差距并不算太大。幾年前,他或許能險勝馬超,但如今,卻有些危險。

原因嘛,很簡單!

建安元年之后,馬超東征西討,從未放下過兵事。

而閻行在那之后,卻慢慢從兵事上轉移,而把重心擺在了內政之上,疏忽了自身的武藝。這習武一途,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一天不練天知道,兩天不練自己知道,三天不練,天下人全都知道。一邊是持之以恒,一邊慢慢懈怠,自然就有了差距。當然了,閻行如今的身手,也不算差!至少在曹朋帳下,可列前三,尤勝潘璋。不管怎么說,也算得上是超一流的武將,絕非浪得虛名。

曹朋一擺手,“咱們回去。”

“公子,那馬超若強小……·……”

耿林忍不住問道。

“若他強攻,還以弓頭即可。”曹朋笑了笑,對耿林說:“云鶴不用擔心,馬超遠來,其麾下多為張掖縣的羌人,擅野戰而不擅攻堅,所以斷然不會強攻。”

說著,他扭頭向城下看了一眼。

“且隨他呱噪。”

曹朋大步向城下行去,閻行等人緊緊跟隨。

耿林站在城上,看著城下的馬超,緊張之色漸漸隱去。是啊,馬超手沒有大型的攻城器械,想要攻破鸞鳥縣城,只怕是要費些心神。今公子親至督戰,又何需擔心呢?

想到這里,耿林輕輕搖頭,不再感到畏懼。

++++++++++++++++++++++++++++++++++++++++++++++++++++++

鸞鳥縣廨里,曹朋在花廳落座。

“沙盤可曾準備妥當?”

“業已準備完畢。”

徐庶說罷,一擺手,就見幾個彪形大漢,從外面抬進來了一張三米見方的沙盤。

沙盤,是鸞鳥縣城百里之內的地形。

山巒,河流,丘陵,平原,可一目了然··……

曹朋在占領了武威之后,便下令制作出各縣的沙盤。

特別是姑臧、蒼松、鸞鳥三縣優先,耗費了不少人力和物力。武威縣治下包括了都野,故而一時也難以造出沙盤。而其余各縣,相對放緩并不急于制作。

各縣沙盤制作完畢后,都集在姑臧。

此次徐庶前來,將鸞鳥縣沙盤帶來。這鸞鳥的沙盤,耗時整整一個月,動用了許多人力。曹朋走到沙盤跟前蹲下,鳥瞰鸞鳥地形,手指摩挲下巴,陷入沉思。

而閻行,則是第一次看到這種沙盤。

其立體的視覺沖擊遠非地圖可以相比。

他不禁好奇的走上前,和徐庶竊竊私語。當得知這沙盤構思出自于曹朋之手后,閻行有些敬畏的看了曹朋一眼。在他看來,能有如此奇思妙想之人,必不是等閑之輩。有了這副沙盤,整個鸞鳥縣便一目了然,盡在掌控,著實巧妙。

“這是什么地方?”

曹朋突然用手,指著沙盤的一點抬頭問道。

徐庶順著曹朋手指的方向看去見標注這一個大寫的叁,于是取來一本冊子,掃了一眼后,立刻回道:“這里名叫盧水灘,盧水在這里,進入南山山脈而消失……”

“怎樣?”

曹朋又問道。

他這種沒頭沒腦的問話,讓閻行有些糊涂。

這是一種經過長時間合作·才能建立起來的默契。徐庶點點頭,甚好!”

“恩!”

曹朋便又低下了頭。

“軍師公子方才是何意默……”

閻行低聲問道,透著些羨慕之色。這種心領袖會,是一個心腹才能擁有的殊榮。

閻行似乎明白了!

為什么徐庶和龐統,能得曹朋重視。

很簡單,他們能夠迅速的理解曹朋的想法,無需贅言。試想,為上位者,哪有不喜歡聰明幕僚的道理?一句話,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彼此的想法,絕對是一種能力的體現。閻行以前沒什么感覺,因為他是上位者;而今,他似乎有些明白,這察言觀色,揣摩心思的重要吧……要想站穩腳跟,這種默契可不能不學。

徐庶輕聲道:“公子只怕是想在盧水灘,設立小寨。”

“哦?”

“彥明可注意到,盧水灘正在鸞鳥和張掖縣之間,依盧水,背南山,地勢開闊,易守難攻。若在此設立小寨,進可以擊馬超軍肋部,退可以南山為屏障,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嗯必馬超還沒有留意到這里,以至于盧水灘至今尚未駐軍。公子是問在盧水灘設立小寨的可能·……我覺得,當不成太大的問題!”

閻行,恍然大悟。

沙盤上,紅藍兩色小旗,涇渭分明。

紅色代表著曹朋,而藍色代表馬超·……盧水灘的位子,正在馬超軍的側背方,看上去極其醒目。

曹朋思忖片刻,站起身來,在花廳坐下。

“元直,可覺察到什么?”

徐庶一怔,旋即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馬孟起這次攻擊鸞鳥,著實有些古怪·……·……按道理說,他應該清楚,武威雖是方定,但想要攻取,并非易事。公子如今,攻不足而守有余,他若圖謀武威,即便獲勝,也是兩敗俱傷。若我是馬孟起,與其奪取武威,倒不如圖謀武都郡。”

“何也?”

“武都,地勢復雜,背靠漢,側依湟。

馬超與羌胡,素有交情……·……而武都守御,則明顯空虛。若占了武都,進可圖謀隴西漢陽,而至關三輔;退可以入漢,與張魯聯手,皆漢地勢阻擋……

我明白了,馬超并非是要取武威,而是佯攻武威,實取武都。”

曹朋神色凝重,點了點頭,表示贊同徐庶的說法。

閻行道:“難不成,馬騰要放棄金城?”

“那倒不至于·……·……他若是能取了武都,勢必不會放過隴西。若是能將隴西金城和武都連為一體,馬騰之聲勢,也就會隨之暴漲。即便是司空,也需謹慎小心,不敢妄動。他這是合縱之術,聯張抗曹,若執行的妥當,可居涼州半壁而坐大。”

曹朋心里緊張了!

他倒不是擔心其他,只是因為在隴西,有他的親人和兄弟。

說真的,馬騰能否奪取隴西,占領武都,是否和張魯聯手,他都不是特別在意。

李儒的‘河西’計劃,已經開始執行。

蘇雙的河西郡商會,在經過了近一年時間的準備之后,開始向西川發動攻擊。漢,是西川必經之路,同樣也是一個富庶之地。既然要擾亂西川的經濟,那么漢也必然不可能不受波及。可以說,曹朋已經做好了擾亂漢經濟的準備。

三年,只需三年!

漢的經濟必然會出現糜爛·……哪怕是馬騰和張魯聯手,也難以支撐太久。

經濟戰,對于這個時代而言,還是一個模糊的概念。

雖然在此之前,也有過類似的戰例,但大都是一種無意識的攻擊。管仲提出了倉唐足而知榮辱的概念,將貨殖首次擺放在臺面上。而后司馬遷著史記,更單獨列傳。這說明,人們已知道貨殖的重要性,但如何以此為手段來進行攻擊,尚未有一個完善的概念。曹朋對此,也不擅長……但他前世為時,也接觸過一些經濟犯罪的案例,所以對于這種擾亂市場的手段和手法,相對要熟悉很多。

失去了貨殖的支持,馬騰和張魯,也就失去了與原抗衡的資本。

所以,只要能使涼州平穩發展下去,早晚都能占據主動。可王猛如今就在隴西,王買和石韜,也都在隴西做事。萬一馬騰攻擊隴西,他們豈不是要面臨危險?

馬超,只是一個幌子。

他占領張掖,更多是想要牽制住曹朋,同時分散其他人的注意力。

沉吟良久之后,曹朋對徐庶道:“立刻派人往漢陽,請楊義山多加留意馬騰的動向。”

他和韋端父子沒有太多聯系,而且彼此還處于不同的陣營,所以不太方便傳話。

楊阜則不同。

他明顯是傾向于曹操,同時在私下里,和曹朋也有過一些接觸。

通過楊卓之口,讓韋端多加留意,是一個最好的途徑。同時,曹朋又讓徐庶設法和王猛取得聯系,讓王猛他們小心馬騰的偷襲。待安排妥當之后,曹朋才算是松了一口氣。不能讓馬超繼續在鸞鳥張狂下去·……必須要盡快將他驅逐出去。

“彥明!”

“末將在。”

閻行上前一步,插手行禮。

曹朋手指輕輕敲擊太師椅扶手,目光炯炯,凝視閻行。

那眸光,好似兩柄利劍,直透閻行的內心。閻行頓時緊張起來,戰戰兢兢,不敢言語。

半晌后,曹朋道:“馬超,武威之患。

若不早除,必成禍事……·……我欲請彥明,在盧水灘設立小寨,不知彥明可否愿往?”

閻行,頓時大喜。

這是曹朋對他的重視啊!

“末將愿駐盧水灘。”

曹朋臉色陡然一沉,“彥明,我知你和馬超,有不共戴天之仇。

然此次命你駐盧水灘,關系甚大。望你莫以私仇,凌駕國事之上·……你這次往盧水灘,乃秘密潛行。若無我命令,不可以擅自出擊,更不可使馬超有所覺察。

我可以答應你,適當時機,定會讓你報仇雪恨,復奪金城。但在此之前,尚需隱忍。你若能答應這一點,我方可安心派你前去。若是不能,就只能留在鸞鳥……彥明,你要想清楚·……此乃軍令!一旦答應下來,絕不可違背,否則……”

曹朋聲色俱厲,令閻行心驚肉跳。

半晌后,他咬牙道:“請公子放心,若閻行違抗軍令,公子可取閻行項上人頭,絕無怨言。”

曹朋,這才露出了笑容。

“既然如此,那就要拜托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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