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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賊》第347章
第338章 五禽功

 “好刀!”

 一個陰柔的聲音傳進曹朋耳內,聲音略顯尖亢。

 曹朋心裡一怔,但虎咆刀依然凶狠揮出。他一隻手死死攫住對方的手臂,虎咆刀呈一個斜線落下。如果按照正常人的想法,這一刀十拿九穩,眼前的白衣刺客就算有通天之能,也無法躲過這迅猛一擊。哪知道,就在虎咆刀落下的一剎那,曹朋突然感覺對方的手臂,好像無骨之蛇般,從他手中刷的一下脫出。旋即那刺客猛然一個錯步閃身,手掌呈蛇形,狠狠啄在曹朋的手腕上。好像被毒蛇咬中一樣,一種酥麻的感覺,順著手腕迅速蔓延手臂。

 不好!

 曹朋心裡暗叫一聲,手中大刀卻已不受控制的脫手而出。

 刺客錯步跟進,蛇形刁手連環,只聽砰砰砰一連串的聲響,準確而凶狠的擊打在曹朋的胸腹之間。

 每一擊,似乎很輕柔。

 卻產生出巨大的力量,打得曹朋連連後退,更連連吐血。

 身體呈慣性的,向後倒去。可是就在曹朋倒下的一瞬間,猛然抬腳,從一個極小的空間中向上踹出。刺客也沒有想到,曹朋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做出還擊,閃躲不及,蓬的被曹朋一腳踹中下巴,呼的翻到出去。兩人幾乎是同時倒地,曹朋被打得快要背過氣,而刺客也被他那一腳,踹的下巴裂開,鮮血淋淋。更重要的是,曹朋那一腳,力道極大。刺客的抗打擊能力不錯,也被踹的一陣頭暈目眩……斗笠調到了一旁,露出一頭灰白色的頭髮……

 可以看出,他的年紀大約在四旬左右,下頜光禿禿,沒有半根鬍鬚。

 太監?

 聯想到之前他那陰柔的聲音,曹朋心裡一動。

 他全身好像散了架一樣,一隻手臂更沒有半點知覺……

 刺客用力甩了甩頭,總算清醒過來。

 臉上透出一抹凶狠之色,他一個翻身,站起身向曹朋走來。

 下巴上的傷口,好像嬰兒的嘴巴一樣裂開。鮮血落在他的胸襟上,把衣襟染成了紅色。

 曹朋眼角的餘光,閃過一抹光亮。

 他扭頭看去,就見先前刺客所用的長劍,就在他身旁不遠處。

 眼見著刺客向他衝過來,曹朋咬著牙一個懶驢打滾,身體在滾動的同時,順手將利劍抓在手中。

 說時遲,那時快,刺客已到了曹朋跟前。

 曹朋正好翻身仰面朝天,長劍斜撩而起,噗……沒入刺客的大腿。

 那刺客痛的一聲尖叫,曹朋卻趁機拔劍滾到一旁。順勢起身,單膝跪地,虎目圓睜,緊盯著刺客。

 遠處,馬蹄聲,腳步聲傳來。

 “休走了刺客!”

 有人在高聲喊喝。

 一隊緹騎從長街盡頭出現,朝著拱門方向疾馳而來。

 緹,就是橘紅色,也是執金吾所屬。

 執金吾下有緹騎二百,戟士520人。

 雖說如今執金吾的職權被大大削弱,但這緹騎和戟士卻依舊保留……不過,由於官渡之戰的原因,戟士留在許都,但緹騎卻被帶走。如今充當緹騎的,正是曹朋手下那二百飛眊。

 執金吾丞是曹汲,暫領許都巡防。

 曹朋的飛眊從越騎營退出,左右無事可做,於是便被曹汲納入執金吾,負責巡查街市。

 今天領隊的緹騎,正是郝昭。

 遠遠看見曹朋渾身是血的倒在血泊中,郝昭頓時心中大急。

 他摘弓搭箭,朝著那刺客就是一箭。刺客見此狀況,也知道再想殺曹朋,可能性不是太大。

 而且不說曹朋尚有反抗能力,就算殺了曹朋,他也要落入重圍之中。

 自己身死是小,可如果暴露了……

 刺客冷笑道:“曹公子,今天你好運氣,但願你日後天天能有這樣的好運氣。”

 說完,他扭頭就走。

 腿上雖受了傷,可跑起來卻不慢,眨眼間便沒入小巷之中。

 曹朋心神一鬆,噗通躺在了地上,四肢攤開。直到這時候,他才感覺到渾身上下,疼痛無比,一個勁兒的倒吸涼氣。這傢伙是誰?怎麼這麼厲害?如果單以武道而言,曹朋重生四載只有一人能與之相比,那就是之前傳授他白虎七變的那位便宜師兄,葛玄葛孝先……

 不過,葛玄的功夫沒有這麼詭異,透著光明正大。

 而這個死太監的功夫,顯然是專門用於刺殺,詭異而且陰柔……從他剛才出手的路數來看,偏向於擬蛇拳法。曹朋不由得暗自責備自己:大意了!自以為功夫成了,卻變得大意了!

 “公子,公子!”

 郝昭在曹朋身邊跳下馬,上前就要攙扶曹明。

 “別動我!”

 曹朋突然道:“立刻派人去請華先生和董先生。”

 他的確不敢讓郝昭他們亂動,自己的傷勢,自己心裡清楚。

 那刺客剛才的蛇形九擊,恐怕是傷了臟腑。而且他的招數偏陰柔,有些類似於後世內家拳的路數,估計身體受不得折騰。

 “找個擔架,把我抬回去。”

 郝昭連忙答應下來。

 好在這裡距離回春堂不遠,那裡有做好的擔架。

 不一會兒的功夫,兩名緹騎抬著擔架過來,小心翼翼的把曹朋放到擔架上。

 這時,前去追踪刺客的緹騎回來了,一臉羞愧之色的說:“公子,被那刺客跑了……”

 “跑了?”

 郝昭勃然大怒,正要開口呵斥,卻被曹朋制止。

 “跑了就跑了,以那傢伙的身手,就算追上了,估計也要付出極大損失,不值得……他是衝著我來,只要我不死,他一定會再出現。這筆帳,咱們記在心裡,回頭慢慢的清算就是。”

 郝昭這才放過了那些緹騎!

 “阿福在建陽門大街被刺?”

 荀彧正在處理公務,聽聞消息後,頓時大驚。

 “可有性命之憂?”

 “應該沒有……據說,曹公子被抬回去之前,還吩咐緹騎事情,看上去非常清醒。”

 “那兇手,可曾抓到?”

 “沒有!”

 荀彧聞聽,不由得沉思。

 片刻後,他又問道:“可通知太醫院?”

 “少府華太醫,太常董太醫都過去了……不過目前還沒有消息。曹府已從田莊抽調三百護衛進駐府內保護,出入盤查極其嚴密。而且,衛將軍已下令淨街,全城戒嚴,九門已盡數封閉。”

 荀彧苦笑:“子孝這一次,怕會瘋掉!”

 曹朋剛從牢獄裡出來,就發生了這種事情。

 雖說,這並非他管轄範為,可如果追究起來,恐怕也難逃轍問。

 “你下去吧。”

 “喏!”

 荀彧閉上眼睛,像是陷入沉思。

 半晌後,他突然道:“荀猛。”

 “小人在。”

 “持我名刺,去臨沂侯府,告訴他……曹友學長街被刺。”

 荀猛一怔“老爺,只這句話?臨沂侯現在雖然閉門不出,但恐怕也得到消息了……”

 荀彧眼中閃過一抹冷芒“你只要告訴他,他自然知曉。”

 荀猛一頭霧水,但還是領命而去。

 荀彧拍了拍額頭,在心裡暗自一聲嘆息。

 “華先生,阿福情況如何?”

 華佗走出臥室,曹汲便迎上前去。

 說起來,華佗和曹府還真是有緣。半年裡,兩次進曹府救人。所以曹汲和他,也沒有客套。

 “公子的皮肉傷倒無甚大礙,可是臟腑……”

 對方的身手奇強,也就是公子的體格好,臟腑強健。不過,短時間裡,他恐怕是難以康健。”

 董曉也說:“我已經開了方子,不過公子這是內傷,需要調養。”

 “那………”

 “曹公放心,公子沒有性命之憂。”

 曹汲這才如釋重負般,鬆了一口氣。

 他是在府衙辦公時,聽到的消息,當時就懵了。

 阿福可真是命運多劫,小時候身體不好,險些丟了性命。這從四年前,身子好了,卻是劫難重重。先是得罪了黃射,被迫背井離鄉,而後又在宦海浮沉,兩升兩降,可謂造化弄人。

 如今……

 此前曹楠被撞傷,曹汲都沒有似這般擔心。

 如今聽說曹朋無礙,他才算放下了心。

 張氏哭得已經昏過去兩次,醒來後更破口大罵:“哪個殺千刀的混賬,竟如此狠毒,要殺我兒?”

 對張氏來說,女兒嫁出去了,自有她的命數。

 兒子,就是她的全部,如果出了三長兩短,她又豈能活下去?

 曹楠經過半年休養,已經可以下地行走。雖然腿還是有些不方便,但已無甚大礙。她和黃月英攙扶著張氏,不停的勸慰。鄧艾更抱著張氏的腿,不停的呼喊,總算是讓張氏止住悲聲。

 眾人走進臥房,見曹朋臉色煞白的躺在床上,顯得很憔悴。

 張氏忍不住,又哭了!

 “哭,哭,就知道哭……阿福剛好,你哭哭啼啼的像什麼樣子?他那點氣運,都被你哭沒了!”

 曹汲忍不住,一聲怒喝。

 張氏這才止住了哭聲,她怒道:“你衝著我發火作甚?阿福受了這麼多罪,有本事去把那凶人找出來,為阿福報仇。虧你還是執金吾丞,你當這個官兒,阿福盡跟著受罪。”

 “爹,娘……你們別吵了!”

 曹朋一陣劇烈咳嗽,在郭寰步鸞的攙扶下,半倚在她們身上,苦笑著說話。

 曹汲和張氏,這才停下來。

 噓寒問暖半响後,見曹朋精神不​​太好,於是便離開臥室。

 黃月英走上前,握住了曹朋的手“阿福,是誰做的?”

 “咳咳……我不知道。”

 其實,曹朋心裡已猜出了一個大概。

 白臉無鬚,太監……那肯定是宮裡的人所做。

 而他之前,大鬧輔國將軍府,斷了伏完一掌。

 這答案,呼之欲出。

 可曹朋卻決定隱瞞下來。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如今伏完剛被罷免官職,再想動他,也不太可能。

 曹朋又沒有什麼證據,自然更無法指證對方。就算是指證了,又有什麼用處?刺客既然是個太監,那肯定是宮裡指派。否則,就算是伏完,也未必有能力指揮。牽扯到宮裡,簡單的事情也會變得複雜麻煩。曹朋三思之下,決意還是暫時隱忍,等待合適時機,再與報復。

 而且,他被對方打傷了內腑,不是一下子能夠恢復。

 這傢伙……好強的手段。

 門簾一挑,卻見華佗從外面走進。

 他看著曹朋,猶豫了一下之後,輕聲道:“公子,你這次傷勢不輕,單靠藥物,只怕也難痊癒。”

 “佗這些年來,行走大江南北,出沒深山叢林。”

 “從飛禽百獸的活動中,領悟出一套強身之術,名為五禽功。我見公子此前行功,似也有類似的功夫。故而冒昧傳授與公子,不知公子可願學否?”

 五禽功?

 曹朋一怔,旋即反應過來,這五禽功,不就是後世流傳的華佗五禽戲?

 不過,由於華佗之死,五禽戲並未流傳完整。後世的五禽戲,更多是一種養生功法,並不完整。

 曹朋故作不知道:“敢問哪五禽?”

 “熊式,可強脾胃,增體力,鶴式,強呼吸,調氣血,通經絡,虎式,填精益糙,強健腰腎,鹿式,能舒展筋骨,猿式,可使肢體靈活。我常年出入山林,曾拜訪過許多有道真人。而後又從他們的修道之法中,學會了各種調息運功之法,配合五禽功,能產生奇妙效果。”

 曹朋聞聽,頓時大喜。

 “還請先生教我。”

 “公子可先調養一個月,一個月後,待身體恢復一些後,我再教與公子。”

 “如此,多謝了!”

 黃月英送華佗離開後,又回到屋內。

 她輕聲道:“剛才司空府環夫人送來了許多名貴藥物,更有兩株三百年老參,又是何故?”

 曹朋靠著床榻,低聲道:“我今日去典府,其實是環夫人所招見。”

 “她有意讓我教授共公子倉舒,我答應了,想必是聽說我受了傷,所以派人過來慰問,並無其他意思。”

 “教授五公子?”

 黃月英眼珠子一轉,立刻想通了其中奧妙。

 “阿福,你是說……”

 曹朋深吸一口氣,輕輕點頭“有些事,遂不得你我心思。”

 “這種事情,早晚都會發生。既然早晚都要決斷,索性早一些決斷,也可以佔居一個先機……對了,還有一樁事,你待會和董先生說一下,請他明日到司空府,為五公子做一個診斷。”

 “五公子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多做一點準備,就多一份把握……小孩子年紀小,有時候得了病症,未必會立刻發病。順便把讓小艾也做個檢查,沒事兒最好,若有什麼不好,也可以及早發現不是。”

 黃月英想了想,深以為然,便點頭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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