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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賊》第155章
曹賊 第143章 老饕(2/4)庚新

天亮了!

 陽光雖然明媚,可是天空中卻飄浮幾絲陰霾,給人感覺,好像是隨時都可能變臉。

 由於一整晚思緒此起彼伏,加之典滿和許儀的舞聲吵擾,曹朋一直到三點多鐘,也就走進入寅時,才算睡著。這一覺,睡得也不安穩,在夢裡,曹朋遇到了各種稀奇古怪的事情,擾的他甚至比不睡更疲乏。直到天將亮,他才算是睡安穩,不過沒多久,他便被人吵醒了。

 “怎麼回事?

 曹朋迷迷糊糊的坐起來,感覺很累。

 昨晚做了很多古怪的夢……可是醒來之後,卻什麼也想不起來,腦袋空空,一個勁兒迷糊。

 屋外,挺熱鬧。

 曹朋披衣而起,走出房間。

 已過了辰時!

 太陽高照,暖暖的。

 曹朋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

 “你們在幹什麼?”

 他看到門廊下”典滿和許儀正盯著他看,不禁疑惑問道。

 “阿福,快點吧!”

 “快點什麼”

 “呂布剛派人過來,說是在府衙設下慶功宴,一應官員都要參加,這其中也包括了你。

 曹朋愣了一下,連忙問道:““什麼時辰了?”

 “已經過了辰時!”

 “你們怎麼不早點叫我。”

 曹朋一聽就急了,連忙進屋準備。

 早有家奴準備好了青鹽和溫水”曹朋匆匆洗漱之後,從行李中取出乾淨的衣服穿上。他站在銅鏡前,讓家奴幫他把頭髮梳理好,盤髻之後,過青色綸巾,蹬上文履,匆匆走出房間。

 “你們不去嗎?”

 典滿和許儀搖搖頭,“我們又非他下屬,幹嘛湊那熱鬧?”

 想想也是,典滿和許儀都不是朝廷命官,自然也不需要參加這樣的活動。說穿了”所謂的酒宴”其實就是呂布彰顯權勢的一個手段。勿論怎樣,他在徐州畢竟是名不正言不順,必須要抓緊一起機會,來顯示他才是真正的徐州之主,下郊之主,從而爭取到更多的支持。

 曹朋穿戴整齊,想了想,換了一支五尺僂首”走出跨院。

 那支九尺大刀”實在是太搶眼了些。又不是去打仗”有一支偎首,便足矣防身。

 家奴已在外面備好了馬,曹朋跨上照夜白,往驛站外行去。在出門的時候,曹朋又遇到了孫乾。他也是一身嶄新的衣服,不過卻沒有騎馬,而是準備坐車。看到曹朋,別乾微微一怔,旋即朝著曹朋笑了笑,便鑽進了車廂。

 從表面上看去,孫乾溫文爾雅,很和煦。

 可是曹朋卻從他的眼中,讀出了一種森冷的殺意。

 “這老東西對我動殺心了!”

 孫乾要想知道曹朋的身份並不難,只需要向驛卒打聽一下即可。而且,這種事情再稀鬆平常不過”驛卒也不可能為曹朋隱瞞什麼。畢竟在一個驛站裡落腳,打聽一下也非常的正常。

 曹朋帶孫乾上車後撥馬就走。

 臉色,在轉身的一剎那,驀地陰沉下來。

 但願得別乾曉得輕重,否則我也不會介意,取他的性命!

沿著長街,往內城走。

 穿過下郊中門之後,就看到了小城。

 準確的說,下邳的小城,性質和許都的皇城相似。在下郊王統治時期,這裡其實就是王城。

 “來者何人!”

 在進小城的時候,曹朋被攔住了。

 一個青年將領,頂盔貫甲,跨坐一匹黑馬。

 他盯著曹朋,冷冷問道。

 曹朋在馬上拱手““下官海西兵曹曹朋,奉君侯之請,前來飲宴。”

 那青年聞聽,嘴角一翹,冷聲道:“小小兵曹,也敢登門。爾難道不知,今日君侯所請,皆上等人。非暗伸即豪勇之士,再不漆也是一方縣令。你一個兵曹”居然敢來,好不知羞臊。”

 青年跳下馬,身高當有八尺。

 體型並不算魁梧,略顯瘦削,卻更見聽罷。

 相貌也很俊朗,可算的是一表人才。看其樣貌,並非純粹的漢人,應該是胡漢混血,故而帶著一種異族氣質。口音不像是徐州本地,更像是北地的方言。只是這言語間顯得很無禮”似乎是故意來找茬。要知道,曹朋並非是想過來”而是呂布派人過去送信,他應該知道。可是現在”他堵著大門,分明是找曹朋的麻煩”因為曹朋先前看到,這青年並沒有攔阻別人。

 眉毛微微一挑,曹朋臉色頓時發冷。

 他的宗旨,素來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你要來找事,我也不客氣。

 “我有沒有資格登門,似乎還輪不到你來過問。”

 “大膽!”

 青年身後的軍卒,厲聲喝道。

 “此乃我家少君侯,爾一介兵曹,還不下馬見禮。”

 少君侯?

 曹朋一怔。

 可沒聽人說,呂布有兒子啊!

 他朝著青年看去,卻見青年更顯驕橫。

 這傢伙看上去,和呂布可沒有半分相似之處。

 呂布很帥!

 在後世,那絕對是一位帥大叔。

 這個“帥”可不是單純的長相,還包括了氣質等各方面的因素。

 青年從外形上”很俊,但是和呂布的帥,毫無關聯。說白了,這青年在後世,屬於奶油小生之流。曹朋覺得,後世那個新版三國裡,呂布的扮演者何AX”倒是和這青年有幾分相同。

 他,真的是呂布的兒子嗎?

 曹朋正疑惑間,就見從小城裡行出兩人。

 其中一個,正是張遼張文遠,在他身旁,則是一個非常壯實的男子。

 年齡大約在三十多,舉手投足間透著一股子剛正森嚴之氣。那氣度,比張遼更似一個軍人。

 雖然個頭沒有張遼高,大約也就是175左右

 相貌平平,屬手那種扔到人堆裡,立刻就找不到的人。但是,步履間有殺戈之氣,每一步邁出,距離幾乎完全相同。

 張遼出來後,看到曹朋,便朝他打了個招呼。

 “怎麼還不進去?酒宴馬上就要開始,君侯剛才還問你到了沒有。”

 “啊”張將軍”非是我不進去,實在是……這位少君侯攔著我,不讓我進去,說我沒有資格。”

張遼一蹙眉,向那青年看去。

 青年似乎有些懼怕張遼,連忙下馬,拱手見禮。

 “呂吉,你胡鬧什麼。”

 “我——”

 “曹公子乃君侯特意邀請來的客人,你休要招惹是非,否則就算是你娘親,也無法護住你。”

 青年叫呂吉

 難道真的是呂布之子?

 否則”他冒充呂布的兒子,張遼又豈能善罷甘休。張遼沒有否認他那個“少君侯”的稱呼,說明他的確是呂布的兒子。但是,張遼言語間,又不像是對一個“少君侯”應該有的態度。

 曹朋不由得有些糊塗了……

 “德循,外城之事”就拜託你了。”張遼斥責了呂吉之後,並沒有追究下去,而是和身邊的男子叮囑了一句。

 聽上去,這“德循”應該是張遼的下屬。不過張遼對他的態度,明顯要比對呂吉更加敬重。

 曹朋這時候也下了馬”走到張遼身邊。

 “哦,德循……忘了介紹。”

 “我知道他是誰,不就是海西兵曹”曹朋嗎?”

 “德循,的聲音嘶啞,有一種金石之氣。

 他看了曹朋一眼,沉聲道:“昨日非我當值,否則定不會要你好過。當街毆鬥”成何體統?”

 “誤,德循你又不是不清楚事情緣由。”

 “清楚歸清楚,但法度還是法度。當街毆鬥,本就不該。

 哪怕罪責在侯成他們身上,他也不應如此……算了,懶得計較,我還有事,文遠告辭了!”

 張遼被,德循”噎得有些夠嗆,只能搖頭苦笑。

 “這個高德循……”

 他扭頭對曹朋道:“曹公子勿怪,德循就是這個脾氣,較真起來,六親不認。不過人挺好”昨日吃酒的時候,還贊你少年英雄,不簡單呢……,…呵呵,快隨我進去吧,酒宴馬上開始。”

 呂吉這時候,已不知溜到何處。

 “文遠將軍,那高德循是哪位將軍?”

 “呃,你不認識他嗎?他便是中郎將高順,其麾下陷陣營,可是君侯身邊,最精銳之人馬。”

 高順?

 曹朋心裡一動。

 後世曾有一種說法,說在東漢末年,有幾支精兵。

 劉備手下的白耳精兵,但主將是誰?並不為人所知;袁紹手下的先登營,曾大破另一支精銳騎軍,公孫冉的白馬義從,主將名叫鞠義。後因為為人驕橫,為袁紹不滿,故而被誅殺,先登營旋即被大戟士所取代;曹操手下的虎豹騎,主將就是曹純,曹仁的兄弟。除此之外,呂布手中握有兩支精銳。一支名飛熊軍”原本是董卓的精銳,後交由呂布統領,清一色騎兵,號稱有排山倒海之威;此外還有一支步軍,常置八百人,名為陷陣,主將就是高順。

 說起來也怪,高順既然身為陷陣主帥,居然不在八健將之列。

 原來,高德循便是高順?

 曹朋搔搔頭,命人把照夜白安置好,和張遼邁步走進小城。

 “文遠將軍,剛才那少君侯……”

 “你說是呂吉嗎?”張遼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笑道:“你不用擔心,他不會怎樣你的。”

“不不不,我倒不是怕了他……只是從未聽說過,君侯膝下有子。”

 “呃……………”

 張遼猶豫了一下,看周圍沒有人,壓低聲音道:“其實,這呂吉並非君侯親子。”

 “哦?”

 “呂吉生母,本是五原人,和君侯少而相知。

 後來鮮卑人寇邊”將他母親擄走,並生下一子,便是呂吉。他原本叫教扈吉,父親原是鮮卑豪帥。後來君侯出任別部司馬,率兵滅了那部落,殺了那鮮卑豪帥,並將他母子留在身邊。之後,他便從了君侯的姓氏,改為呂吉。其母如今是君侯妾室,平時對他也多有疼愛。

 只是君侯嫌他胡氣重,所以並不是特別喜愛。

 這孩子……怎麼說呢!還算上進,只是心胸有些狹窄,而且……”

 張遼沒有再說下去,顯然是有難言之隱。

 曹朋自然也不好追問,便岔開了話題。不過心裡面還是有些奇怪:這好端端的,呂吉幹嘛要找我的麻煩呢?

 下邦小城,周長四里,呈扇形建造。

 進得小城之後,便是一座大殿。此時,殿上已設下酒席,坐了不少人。

 曹朋在靠殿門口的角落裡坐下,靜靜打量周圍的人。

 來的人可不少,有四五十人之多。一個個都穿著華美服飾,三五成群一起,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曹朋,是一個人都不認識。

 只聽他們相互間的 稱呼,不是縣令,便是什麼什麼“公,。

 曹朋孤零零的坐在角落裡”仿佛和這個世界隔開一樣。

 沒有人過來理睬他,也沒有人和他搭話。

 “溫侯到!”

 隨著內殿傳來一聲呼喝,大殿上的人們,頓時收聲。

 所有人都站起來,曹粗也隨著起身,順著那呼喝的聲音看去”就見呂布身著一件錦緞子大袍”走進了大殿。

 他與眾人紛紛拱手,而後在主位上坐下。

 “諸公今日前來,布甚幸之。”

 “溫侯討逆,凱旋而歸,我等自當前來慶賀。”

 呂布聞聽,不由得哈哈大笑,伸手示意,讓眾人都坐下。

 隨後,有家奴奉上酒菜流水”曹朋低頭看了看,卻無非是一些河鮮酒肉,興趣倒也不是很大。

 酒是下郊特產的沂水釀。

 若是配以河鮮,倒也相得益彰。

 可曹朋對酒水一向無愛,若非不得已,他是不願意飲酒。

 至於河鮮……,他總覺得這年月的人,在烹制河鮮的手段很差,特別是河鮮的腥腔味道拔不出去,所以也沒什麼胃口。不過,他沒有什麼興趣,並不代表與座的人,也沒有興趣……相反,這些個本地縉紳們,一個個吃的是津津有味。曹朋坐在角落裡,感覺著很不習慣。

 “這位公子,為何不用酒呢?”

 就在曹朋感覺無趣的時候,忽聽身邊有人說話。

 扭頭看去,卻是一個青年男子。年紀在二十八歲,相貌清癱,五官俊秀,頗有幾分貴族之氣。

 他看著曹朋,似很有興趣。

曹朋揉了揉鼻子,指著面前盤子裡的小河蛤,輕聲道:“有點臭,吃不慣。”

 “呵呵,看起來小兄弟你不是本地人啊。”

 “唉……,我是中陽山人。”

 “中陽山?舞陰的中陽山嗎?”

 這青年,居然知道中陽山的位置,讓曹朋不免感到幾分驚奇。

 “先生也知中陽山?”

 青年笑了,“我焉能不知……”

 他朝左右看了一眼,見沒有人留意,便壓低聲音道:“其實,我也吃不慣這個,只是本地人大都好河生魚蛤,只能強忍罷了。不過這酒倒不錯,下郊的沂水釀,當初也是朝廷貢品呢。”

 青年很健談,也很和善。

 曹朋早先的那種孤單感覺,隨之淡化了不少。

 “其實,這東西烹的好了,味道不差。”

 “呃?”

 “比如這河蛤”必需鮮活。而後輔以胡蒜”佐以淡酒除其腥腹,而後置鍋上清蒸,滋味也濃。”

 “小兄弟會烹河鮮?”

 “我哪會,只不過知道做法而已。”

 曹朋才不會傻到承認自己會做飯。這年月,君子遠庖廚的觀念深入人心,那是下等人所為之事。曹朋雖說不在意,卻不能不小心別人的看法。哪怕自己在家偷偷做,對外也絕不承認。

 青年聞聽,似乎來了興趣,又向曹朋請教,這河鮮的具體做法。

 其實清蒸蒜蓉河蛤,在後世稀鬆平常,做法也不是特別困難,主要是一個火候的掌握而已。

 不過青年卻聽得是津津有味。

 看得出,他是個老餐,在吃東西方面,興趣很大。

 反正也是閒著”有個人能說說話,倒也可以排解一下。

 曹朋便來了興趣,笑嘻嘻道:“看起來,先生也是同道中人啊……其實,我覺得這吃東西,得費些心思才行。就比如這牛羊,反過來復過去,不是炙烤,就是烹煮,實在無甚新意。”

 “不炙烤,不烹煮,還能如何?”

 哈,這個哥們兒絕對比你們強。

 曹朋說:“若我食牛羊,必選羔羊肉,要新鮮。而後將其片成薄片,這就能有兩種食用之法。”

 “願聞其詳。”

 “可生食,輔以作料,食其鼻美。

 也可熟食……不過熟食也有很多手段。我嘛……比較喜歡涮。”

 “涮?”

 曹朋說:“著人先制一鐵鍋,中空而外環湯鍋。以清水注入,置蔥姜其中。然後把火炭放到那中空裡面,等清水沸騰之後,將片好的肉片,在沸水中一涮,出鍋佐以蘸料,即可食用。”

 青年喉嚨滾動了一下,有一個非常明顯的咽口水的動作。

 “那羔羊取何處為妙?”

 俗話說,一樣米養百樣人。

 看起來這青年也懂得其中的道理。

 曹朋想了想,“若是要我選擇,定選河套之羊。”

 “那鍋又當如何製成?”

 “嘿嘿,這個嘛……我回頭著人打制一口,到時候送與先生。”

 青年大喜,連連點頭。

 “賢弟果然妙人啊!”

 就在這時,忽有人喊道:““長文,你怎坐在這裡?”

 一個中年男子走過來,一把攫住了青年的胳膊,“找你許久,沒想到你倒是選了個好地方。”

 說著,他扭頭看到曹朋,不由得一愣。

 “你,便是曹朋?”

 青年愕然道:“元龍,你們認識?”

 而曹朋此刻,也認出來了那中年男子的身份,連忙起身拱手道:“下官曹朋,見過陳太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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