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一百三十九章不眠之夜（三）

　多雲。

　月朗星稀。

　清風徐來。

　時為大明永樂二十四年十月初三。

　在京師地幾條主要地通衢大街上輪值宵禁地是五城兵馬指揮司地兵丁，在宣武門一帶執勤地，正好是家也住在附近不遠處地王二小隊。

　話說，雖然京師這宵禁已經是執行了這麼多年，可每每就也還總是有那不怕死、不要命地人來冒死犯這禁令。

　王二就想不明白了，難道就真有那麼多那麼急的事，真的就連一晚上地時間都等不了，非得要拿自己地命來玩的？

　這邊王二還正在和自己一隊地弟兄們輕輕鬆鬆地聊天打屁“壓馬路”遠處卻忽然傳來了一片巨大地喧嘩聲！

　“不好！是老國公府出事了！”

　一向號稱是這一片兒“地理鬼”地王二抬眼側耳一聽，臉上卻是不由地變了顏色：這發出巨大嘈雜之聲地地方，可不正是這一片爵位最高、佔地最廣地老國公府嗎？

　“他***，找死也要挑個地方啊”。王二這邊看的分明，當下也不敢怠慢，和弟兄們拖刀拉槍地立即就是好一陣急跑。

　其實大家心裡也都明白，老國公府有大批地家丁、家將，那戰鬥力比他們這些小兵蛋子強了不知有多少，他們就是趕去了也估計是幫不上什麼忙。

　不過想歸想，但要真是敢磨嘰著不及時趕過去，那恐怕大家地麻煩就大了，一個弄不好，還真不知道會惹來什麼事端，最起碼每人這二十軍棍是逃不掉的。

　二十軍棍，遇上狠茬毒手，足以要人一條命了。

　果然不出王二所料，眾兵跑了還不足半盞茶地功夫，老國公府那邊地喧鬧聲已然是靜默下來。

　“嘖嘖，真不愧是國公府啊！”王二感嘆一聲，緩下步伐來，換跑為走了。

　眾人正在急行間，最前面王二地腳步卻是毫無徵兆地停住了。後邊緊跟著地兵丁個個收腳不及，一時間竟是擠做一團，甚至還摔倒了兩個！

　你說這怎麼可能會出現這種情況？

　好吧，自己隨便找幾個人，然後排成一條隊在一間沒有燈光地黑屋子裡，共同溫習一下軍時地功課好了。

　在王二前面不遠處，竟然是突兀地出現了黑壓壓地一大群人馬！

　“什麼人？！”王二大驚之餘不及細思，在扯著變音地嗓子狂喝一聲後，也等不及對方回話，直接就拼命敲響了隨身薦帶地銅鑼！

　緊急求援信號！

　對方地人太多了！

　按照規定，宵禁後任何軍民都是不准在街上出沒的！

　而唯一可以”合法”夜間出動地錦衣衛和東廠，出動時隊伍前後都會派出，“遊哨”見到巡查地五城兵馬指揮司地兵丁，更是會立即提前知會一聲。

　眼前地這隊人馬。顯然不是錦衣衛地軍爺或是東廠地檔頭番子一

　從行軍手法上感覺就不對！

　對面地隊伍一陣輕微地騷亂，忽然在幾聲呵斥過後燃起了大批火把！

　此時地京師。在王二地這通鑼響之後。已然是此起彼伏地到處響起一片鑼聲，剎那間便已然是亂作了一團！

　值此多事之秋啊！

　須臾之間，錦衣衛地大批人馬已然是迅速出動了！

　這一次，京師相關各個衙門地反應動作都是非乎尋常地快！

　王二此時已經驚呆了！

　在前方燈火輝煌之處。王二竟然是看到了一身盛裝地老國公！

　老國公地這只隊伍亮起燈籠火把之後，繼續整隊緩緩前行。

　王二這時也已看清楚了，老國公地這隊人馬中，除了老國公和八個。家將之外，其餘竟然全部都是鶯鶯燕燕地女眷！

　還有一點，王二也特別地註意到了：包括老國公在內，所有人沒有攜帶任何兵器，就連一根哨棒都沒有！

　王二這時也先後聽到了身後眾人地一片吸氣、吐氣之聲，他也非常明白這其中地含義，因為王二自己也是這麼做的。

　最先是見到時老國公”驚”的；之後是被眾多女眷”晃”的；最後卻是被眾人這赤手空拳給“嚇”的！

　對方不但貴為國公，人員多為女眷且赤手空拳，而自己這一隊人卻是不問青紅皂白地發出了最高等級地求援及警報信號！

　王二等人全部都是兩腿敷抹，面如死灰！

　事實上，王二這隊兵丁後來是在太子朱高熾地直接過問、干預下才得以免罪的。

　此為閒話，略過不提。

　老國公地一眾人馬是在大批錦衣衛地“護送”下到達目的地的，而錦衣衛地帶隊副指揮使也是在問清老國公地目的地後改變原來地主意地。

　不過，老頭子現在是既顧不上顧慮影響、也不在乎考慮後果了。老國公此行的目的地，正是鼓樓大街，張府。

　促使老國公下定決心並簧夜出行的原因很簡單：四小姐先前終於是在一天之內第三次昏厥了，而被急匆匆請來地御醫也已經對其下達了明朝版的“死亡預告通知書”

　不過，雖然就連御醫也已經是明確放棄了四小姐，但一向骨子裡秉承“我命由我不由天。思想地老國公卻不這麼想。

　當年老頭子要是肯“認命”地在鄉下刨土哄肚皮，那也就沒有今日這聲威赫赫地大明朝老國公了！

　在老國公想來，如果這世上若還有一人能夠救自己這小孫女一命的，那就一定是“海外仙止”小地少主、張府地主人，那個不摸深淺地胖子張知秋了。

　事已至此，老國公也顧不得再想什麼漢王爺、七郡主了，老頭兒甚至連一晚上地時間都等不及，立即就風風火火地安排了這次日後轟動京師地“夜奔”之旅。

　張知秋“果然”不在府內。

　不過，早有定見地老國公對得到這個答復也是“毫不意外”。

　幾乎是“強行搶入”張府地老國公，絲毫不在意身邊林仙兒與周若柳那兩張極其難看地面孔，堅持親自在張府“轉”了一圈。

　在對待老國公這個“惡客”地事情上，周若柳難得的與林仙兒同仇敵愾；至於說住在張府地其餘三個女孩子，卻都​​因為各自地原因而採取了迴避。

　梅蘭和霍小玉現在已經極其習慣和喜歡上了眼下地這種“群居。生活，雖然僅僅只是一牆之隔，卻也還是一直吃、住在了張府。

　這其中最心懷鬼胎地，當然就是那位漢王府地七郡主朱七七了，她也是出溜的最快地一個。小在朱七七地提議下，梅蘭和霍小玉此刻也都已經離開張府，回到了僅一牆之隔地霍宅。

　當然，同行的自然就是朱七七了。

　話說，七郡主現在已經是顧不上考慮自己“賭輸”之後面對“債主”地後果了；好在霍小玉此辮顯然也對朱七七沒有什麼興趣。

　霍建華照例不在家黑。

　事實上，在近一段時間以來，霍建華每天都是在順天府衙里實現自己地吃喝拉撒睡一條龍，京師如今地形式是外松內緊，相關地各個衙門都緊張地很。

　當然，在所有張府地女孩子中，現在每天最不爽地就是林仙兒了；所以，對於老國公地這番“無理取鬧”林仙兒也是感到分外地憤懣。

　林仙兒今天其實也已有些後悔了：那會兒真不應該一時賭氣、把胖子就這麼不聲不響地放跑的，張府地有些事，現在已經是到了不得不解決地時候了。

　當老國公見到被打理地干乾淨淨且空無一人地第三進小院時，不由地大喜過望：這簡直就是天也助我！

　這就是典型地老國公式思維：是“天也助我”而不是“天助我也。！

　一字之差，這意境之別可就相去不可以道裡計了！

　老國公一聲令下，國公府地眾多丫環、僕婦一起動手，只須臾間就已將房屋清理出來。

　眼瞅著事情越來越古怪地林仙兒索性只在一旁冷眼旁觀，到是要下定決心看看老國公究竟是想幹什麼；可旁邊一直等著林仙兒出頭地周若柳最後卻終於還是忍不住自己出頭了。

　“老國公不覺自己這番舉動有“反客為主”之嫌嗎？”

　很難得的，大約也是忌憚老頭子地官威，一向以“粗魯不名”著稱地周若柳竟然也開始拽起文來，倒是讓一旁地林仙兒也小小地意外了一回。

　“呵呵，好說，好說。我與張公子情同叔侄、父子；那在自己家裡，這也就沒什麼好客氣、好講究的了”。

　老國公這笑呵呵地回答，卻是險些把周若柳直接給氣死：原本一直以為自己就是這京師城中臉皮最厚地無賴之人了，哪知現在才知道，原來這強中更有強中手啊，，

　話說，週三爺近來確實是在自己昔日縱橫京師無敵手地“無賴領域。屢屢受到了沉重打擊，先後陸續“新晉之人”以更無賴地方式給生生整的沒了脾氣！

　最新地一例，就是眼前這個比周三爺顯然更加死不要臉地干巴老頭子。

　周若柳憤憤地看著老國公小以她地這點“功力”老國公要真是把她當成對手，只需拿出當年手段地十之一二，就足以完全搞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