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張符 囚鬼換
周通前半句話和楚家給出的結論是一個意思,吳敏之尚且還聽得懂,可到了後面,什麼命脈上打了個結就完完全全地鬧不明白了,周通的話在腦子裡轉了一圈,吳敏之問道:「周先生的意思是我大哥是被人陷害的?」
「這個不敢肯定。」周通說道:「不過你大哥有古怪是真的。」他再看向吳煥之,吳煥之身體裡的那根命脈又消失了,陰陽眼中的黑白兩點也隱匿在兩魚之中,不禁有些嫌棄這雙眼睛,時好時壞的算怎麼回事?
吳煥之還在昏睡不醒,周通他們輕聲細語並沒有吵醒吳煥之,周通將吳敏之請出了房間,在走廊上問他:「你大哥什麼時候開始生病的?」
「大約兩個月前去醫院檢查的,不過據我大哥說他差不多是三個月前就開始不舒服。」
「那三個月前他有去哪裡或者見了什麼人嗎?」
「有。」吳敏之仔細回憶了一下,說道:「我還記得那時候X大請大哥去客串年終講座,大哥藉口有事給推了,第二天就離了家不知道去了哪兒,將近一個月才回來。」吳敏之皺著眉頭仔細往前推算了下時間,說,「大概就是十二月份的時候。」
「十二月份是嗎……能把你大哥的身份證號給我一下嗎?」
「哎,好。」吳敏之報了一串數字,周通拿筆在紙上記下,隨即打電話給趙晗,說:「趙先生,我這兒有個私事要麻煩你一下,能不能幫我查查這個人去年十二月份的時候去哪兒了?」
那邊趙晗爽快地答應了:「小事一樁。」
放下電話之後,周通沒放過任何蛛絲馬跡地問道:「平日裡有什麼奇怪的表現嗎?」
「奇怪的表現……」因為家教的關係,吳敏之跟他大哥吳煥之感情正如君子之交淡如水,畢業之後進入社會更是忙碌於自己的圈子很少有往來,周通問起吳煥之的這些問題吳敏之沒幾個能答得上來的,想了好一會兒才說:「我印象裡沒什麼奇怪的事情,不過大哥生病之後對去醫院這件事情挺反感的。我勸了他一個星期他才願意去檢查。對了!「吳敏之忽然想起來什麼,說道:「大哥好像早就知道他身體的情況,一點也不在意檢查結果。」
「那你為什麼懷疑是有妖邪作祟,要去找楚家呢?以你們書香門第,應該會相信醫生,而不相信這些三教九流的學說吧?」
「這個……」吳敏之神色有點尷尬,他為難地看了看周通,在糾結什麼問題,過了片刻,他一咬牙說,「這件事情是大哥的秘密,我也是不小心才知道的,他不願意讓我告訴別人,可眼下這是特殊情況,我要失約了,我對不起大哥。」
他左右看了看見走廊上除了周通和凌淵以外再無第二個人就壓低了聲音對周通說:「大哥房裡的那些小說你看見了吧?有很多是他自己寫的,你可能聽說過他的筆名,他叫芥草先生。」
「芥草先生?」周通怔住,「書架上的那些書全都是他寫的?」
「嗯。」吳敏之點了點頭,說道:「大哥這個愛好從什麼時候開始我不知道,不過這個筆名大約是十年前有的,從那時候開始他就很熱衷於玄學之道,到了近乎於痴狂的地步,常常廢寢忘食,我也是那個時候知道他在關注這些事情。可能是一開始的熱忱淡了,最近幾年倒是沒那麼熱衷,今年身體開始變得不好,我前後一聯想就懷疑會不會是中邪了……」
吳敏之咬了咬牙,說:「要不是的話最好,但萬一……」
「這個說不清楚。」周通說道:「你大哥身上沒什麼詛咒遺留的痕跡,也不見煞氣,一時之間沒有根據判斷他是不是中了邪,我再觀察兩天看看吧。」
「好。」目前這種情況只能這樣,吳敏之應了,他跟周通換了號碼,說:「這段時間只要周先生有空就可以過來,我隨時恭候周先生。」
離了吳敏之家裡,周通坐在出租車上思考著吳煥之的情況,他問出租車司機:「師傅這附近有書店嗎?」
「有啊,小哥要去書店?」
「嗯,麻煩師傅先載我們去書店吧?」
「行。」前方路口,司機師傅轉了彎,出租車駛入支路之中,最後停在了一家規模不小的書店門口。
窗戶裡貼著大幅海報,一個黑衣的男人半邊身子隱沒在陰影裡,剩下半邊置身光明,胸前一盞蓮台正綻放著微弱的光芒,蓮台之中一顆金色的蓮子緩緩上升,彷彿被黑衣男人捧在手中一樣。
這宣傳海報上寫著「長生」二字,正是芥草先生最近才推出的恐怖靈異小說《長生》,目前正在熱銷之中,各大書店都擺放在最佳暢銷書的書架子上,一眼就能看見。
周通進了書店,拿起一本《長生》,又在旁邊專門擺放芥草先生其他著作的書架上抽出了幾本網上介紹的代表作,《人罪》、《泥犁》再加上《長生》正好是目前最熱銷的三部曲,去前台付了帳的時候,手機響了起來,趙晗那邊說:「周通我幫你查好了,去年十二月份的時候,這位叫吳煥之的先生坐M航去了Q省Y市,他的相關資料我也幫你查好了,你給我個郵箱,我發給你。」
「好,麻煩你了。」
「哪裡話。」
掛了電話之後,周通把自己郵箱編成短信發給了趙晗。
吳煥之去了一趟Y市做什麼……S市離Y市很遠,幾乎橫跨了整個國家。公事?私事?吳煥之的去向有登機記錄可查,但到了Y市去了哪裡見了什麼人做了什麼壓根就無處可查。周通暫時將這邊線索放下,付好了三本小說的錢,回去在S市下榻的賓館。
洗漱之後,周通就窩在床上看小說,一個晚上就將二十多萬字的《人罪》看完。
這本恐怖懸疑故事並非都是腦內幻想出來的故事,而是根據一些已有的資料改編而來的傳奇故事,寫得高.潮迭起,謎案重重,讓人深陷其中,周通一口氣看完還覺著回味無窮,要不是凌淵看都已經快凌晨三點逼著他睡覺的話,沒準周通一晚上就能把這三本小說全都看完。
這系列故事的主人翁是個和吳煥之一樣出身書香門第的年輕人,父母雙亡,由爺爺拉扯著長大,在故事的開始,年輕人的爺爺就因病去世,年輕人收拾遺物的時候翻到了爺爺所做的一本「驅鬼手札」,從此踏入了玄學的大門。
從那之後開始,生活就發生了變化,他的周圍總是會出現一些奇奇怪怪的事件,年輕人在經歷這些事件之後變成了一位可通曉鬼神的陰陽先生,《人罪》的結尾留下了一個大大的伏筆,勾著人去看下一部,芥草先生寫得太好,周通居然在這本書上找到了共鳴,尤其是結尾部分,幾乎跟他的情況一模一樣。
年輕人發現了成為陰陽先生的弊端,無法逃離的「五弊三缺」,鰥、寡、孤、獨、殘、錢、命、缺,而年輕人所犯的正是命缺,命中註定活不過三十歲。
這正是天道對人類窺探天命甚至還妄想逆天改命、妄自託大做法的懲罰,所謂人罪。
周通所看的故事暫時停在這裡,這本《人罪》在他大學的時候就已經出版了,手頭拿到的這本都不知道是第幾次再版,內容沒太大變化,可以周通現在的情況看來比當初大學時代看起來感觸更深,裡面所用的套路與驅鬼方法都是正統玄學才會有的東西,有關於四柱測命、紫微星數的理論更是能看出吳煥之堅實的基礎。
在看完《人罪》之後,周通有至少九成肯定,吳煥之是入了道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周通看不見吳煥之的身體狀況卻是個未解之謎。
難道……周通猛然一驚,看向凌淵,低呼道:「凌淵,你說有沒有可能這本書裡的故事全都是真的,是吳煥之自己的經歷?」
凌淵壓根就不知道書裡講的是什麼,當然無法回答周通的問題,他抓來書,隨手翻了翻,看了幾頁就皺起眉頭,說:「這種老村荒屍的故事不是經常都會有嗎?這人對屍煞的描寫也只不過是些紙上談兵的東西。之前天玄毀了一個整個村,拿全部村民煉制屍煞的時候照的就是這個古方,但是結果跟書上寫的完全不一樣。」
周通瞪了凌淵一眼,有點粉絲護偶像的意思,他把書抽回來,看了一下有關於屍煞的描寫,說:「這畢竟是小說,肯定會增添一點人為的文學色彩,跟現實有出入是一定的啊。不過……按照你的意思應該不是吳煥之的親身經歷。」仔細想一想,周通也覺著自己的想法太過匪夷所思了一點,吳煥之是當地S大的榮譽教授,兼職宋史選修課,每個周要去上一次課,風雨不漏,這種邪祟事情沒有個十天半個月的搞不定,書上描寫了這麼多稀奇古怪的事情,不可能全都發生在S市,那也太巧了點,如果是在兩地,吳煥之肯定□□乏術,沒可能在短時間內來回兩地跑。
經歷不一定是真的,那人物原型呢?這個偶然從家中長輩遺物入了道的年輕人會不會就是以吳煥之為原型的?
猜想到這裡,周通決定再去吳煥之家裡查探一下,看看吳煥之是不是真的入了道。
周通打電話聯繫吳敏之,先跟吳敏之打了招呼,得知周通要來,吳敏之從研究所裡跑了回去,正好在家門口和周通撞了個正面。
周通問道:「吳煥之先生今天有沒有好一點?」
「大哥早上醒得早,還下來吃了早飯,現在可能在休息。」吳敏之經常打電話回去詢問吳煥之的情況,對吳煥之生病之後的作息了如指掌。
進屋之後,吳敏之問家裡傭人:「我哥醒著嗎?還是在休息?」
「大少爺醒了。」傭人畢恭畢敬地回答,見吳敏之讓她退下就去廚房給客人煮茶。
吳敏之直接帶著周通上了二樓,敲響了吳煥之的房間,門內傳來虛弱的聲音,「請進。」
吳敏之推門而入,房間內窗簾拉開,陽光照射進來,空氣裡細微的塵埃粒子一覽無遺,吳煥之坐在躺椅裡沐浴著陽光,腿上蓋著毛毯,手指間夾了一本口袋書,周通瞟了一眼封面上的文字,是本簡裝版的《易經》。
昨天他們過來給吳煥之看「病」的時候吳煥之是昏睡著的,因此並不知道,這次見到吳敏之帶了兩個陌生的年輕人回來,吳煥之有些驚訝地看向周通,問道:「這位是?」
「我姓周,名通,這位是凌淵。」
「在下吳煥之。」吳煥之說完之後就咳了咳,臉色被陽光打得更顯慘白,吳敏之緊張地拿起床上的外套給吳煥之披了上去,問道:「大哥你身體怎麼樣了?要不要去床上躺會兒?」
「沒事。」吳煥之笑著拍了拍吳敏之的手背,說,「一直躺著骨頭都躺軟了,出來活動活動也挺好的。正巧今天太陽好,就起來曬曬太陽看看書。」
周通笑著說:「是啊,剛立春,天氣一天比一天暖和,太陽會越來越好。吳先生在看《周易》?對玄學很有興趣?」
「略有幾分興趣。」吳煥之將書籤放入書中,把書本合上隨手放在了一旁的書架上,說,「中華文化博大精深,隨便一個分支拿出來都值得人深入研究。傳統文學引人入勝,這些小的旁門鑽研起來也別有一番風趣。」
「吳先生說得對。」周通坐在一旁跟吳煥之聊了聊風水、除祟之類的事情,一開始還都是些淺顯易懂的東西,吳敏之偶爾還能插上幾句話,到後來越聊越深入,都是些精髓內容,吳敏之別說加入討論,聽都聽不懂,而吳煥之卻跟周通談笑甚歡,但不知不覺總是會上升到學術層次,要知道,真正的玄學內容,在學術層面和實踐層面完全是兩種,學者有時會光憑記載而閉門造車,肯定不知道他們這些在泥潭裡摸爬滾打的人積累下來的東西。
這一番討論過後,吳煥之就像是個專心研究過玄學的普通學者一樣,聊起來固然開心,有時又會有幾分茅塞頓開,但論起根本,與周通真正接觸過的還是有些差距的。
再說,吳煥之也不像是入了道的樣子,完全就是個普普通通的人。
難不成是他估計錯了?
可是,只憑書本裡看來的東西是寫不出《人罪》這樣真實的小說的。
周通一時陷入了思維困局,不知不覺有些走神,吳煥之咳了咳,說:「今天能得周先生探望實在是開心,只不過我身體實在是不好,就不多招待周先生了,等我……」吳煥之嘴邊露出一抹苦笑,隨後就化成真心的笑容,他充滿誠意地看著周通,「等我身體康復之後,一定登門拜訪。」
「我才是,吳先生學識淵博,今日與吳先生一談才是真正的勝讀十年書,我打攪吳先生夠久的了,就先告辭了。」
話音剛落,周通臉色一變,忙上前一步,還沒來得及觸碰吳煥之就被凌淵攔了下來,吳敏之詫異地看著周通突如其來的動作,還沒開口詢問,就見吳煥之忽然弓著腰身子蜷縮成一團,軟倒在躺椅上,口中發出幾聲隱忍的哀鳴,似乎身體裡疼得不得了。
吳敏之想上前也被凌淵一併攔住,凌淵說:「別碰他。」
凌淵對周通搖了搖頭,說:「救不了了。」
周通咬緊下唇,「怎麼會這樣?這是什麼東西?」
「囚鬼換命。」凌淵說。
吳煥之緩了半天才見好,他粗喘了幾口氣,對周通等人擺了擺手:「你們都出去吧,我沒事,剛才抽了下筋,現在好了,沒事。」他衝吳敏之勉強地笑了笑,「真的沒事,敏之快去招待客人。」
吳敏之沒辦法,只好送周通他們離開,到了一樓客廳,吳敏之不顧禮數地拉著周通的胳膊,著急地問道:「周先生,你是不是看出什麼來了?」
周通搖了搖頭:「這個東西我不熟悉,凌淵知道。」他看向凌淵,「解釋一下什麼是囚鬼換命吧?」
「囚鬼換命是種以命償命的陣法,位於陣法之中的兩個人身體內都被埋下囚鬼,其中一個是父,一個是子,埋有父的則會通過陣法將性命傳送給埋有子的人,宮分七七四十九次就可以將性命完全讓渡給另一個人。然而讓渡的性命不是等價的,比方說,父的陽壽原本有七十,已經過了三十,還有四十可活,讓渡給子的性命就只有四年。」
「我大哥他……」吳敏之臉色難看地到退了一步,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
「是。」凌淵肯定地說,「他體內被埋了囚鬼的父陣。」
「這個陣有破解方法嗎?」周通問道。
「無解。」凌淵肯定地說。
吳敏之腳步一晃,眼底露出絕望,他腦子裡空白了片刻才緩了過來,不死心地又問了一遍:「真的……無解嗎……」
「是。」凌淵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唉。」周通嘆了口氣,同情地看著吳敏之。
吳敏之身體不可抑制地顫抖,他啞著聲音喃喃:「到底是誰給我大哥用了如此陰險的陣法……我吳家跟他們有什麼仇怨非要這樣!」
周通說:「吳先生你先冷靜一下,這件事情你大哥好像知情,很有可能是他身邊的人用的陣法,你大哥認識懂術數的人嗎?」
「認識的?」吳敏之聞言,腦子清醒了一點,仔細回憶了下將吳煥之的言行舉止,一舉一動都在昭示著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處境並且沒有要改變的想法,難道是他自願的?可人生而求生,怎麼會有人求死?大哥沒有愛人也沒有子嗣,家中父母健在,大哥會為了誰放棄自己的生命?
沒有這個人啊!
吳敏之把腦袋想破了也想不出有這麼個人。
他愁眉苦臉地看向周通,一頭霧水,腦子亂成了一團漿糊,完全不知道該從哪兒理起思緒。周通拍了拍吳敏之的肩膀,安慰道:「這件事情對你打擊也挺大的,你先別想了,吳煥之吳先生那邊的情況可能也不想讓你知道這個事情,不過他是聰明人,今天我們的狀況他都看在眼裡,也許知道我們猜到了他的情況,你有空的話就和他好好談談,看看到底是什麼情況吧。有事就再聯繫我,這段時間我都在S市。」
事已至此,確實沒什麼周通能幫得上忙的,凌淵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周通也猜得出來,那個囚鬼換命父子陣雙方都應該是心甘情願的,正所謂替身頂罪,一命換一命就是這個道理。
吳煥之既然是心甘情願的,那就輪不到他這個外人過多置喙。
吳敏之還處在混亂之中,完全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好端端的至親變得短命這種事情換誰都接受不了,可是周通幫不了他,最多寬慰他幾句,然而這種事情,外人的再多寬慰都不如自己「想得開」。
告辭之後,周通就打車回去,繼續看剩下的兩本小說。
一本《泥犁》,一本《長生》都是續著第一本《人罪》寫的,在《泥犁》之中,少年接觸了更加殘酷黑暗的事情,甚至差點送了命。
「泥犁」在梵語中意為地獄,是世界最痛苦之處,沒有喜樂,正與年輕人在第二部中所處的環境深刻關聯,在《泥犁》的結尾,少年因為處理還魂事件去地獄游走了一圈,重生回來之後,深覺人間完美,越發不想受天命之苦,不願意接受自己身負五弊三缺的命運,可在尋求破解之法的時候屢屢碰壁,與第一部時所表現出來的善良積極相比完全變了一個人,生活變得糜爛而墮落,被曾經得罪過的鬼怪埋在了冰天雪地裡。
「他絕望地躺在冰冷刺骨的雪地裡,任由大雪埋沒了他的面頰,看向頭頂一片晦暗的夜空,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
「他感覺自己的雙手雙腳都被凍僵了,血管內滾燙的血液也漸漸失去溫度,他已經沒有任何的感覺,就連心跳都變得幾不可聞。」
「他想,他可能快死了,這遲早要來臨的死亡就要降臨在他的身上。」
「泥犁就在眼前。」
第二部戛然而止,周通看到最後,說不震撼是沒有的,吳煥之的小說寫得太好,周通情況特殊又極有代入感,他看完《泥犁》之後迫不及待地拿起了《長生》,正要翻開看,卻看見扉頁上寫著一句話。
人如浮萍,漂泊不定,心如磐石,堅不可摧——芥草先生。
幾個燙金的工藝字印在扉頁上,下面還有一串小字清晰地寫著——給我親愛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