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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流天師 +番外》第57章
☆、第57張符 共嬋娟

  「你……」老先生此時在她眼中就如同魔鬼一樣,她臉上的皺紋隨著她的氣氛顫抖著,聲音抽噎著說:「你怎麼這麼執迷不悟呢!我已經活到八十幾歲了,這輩子已經夠了,你想我活下去,我可以咬牙吃這些滿是屍臭的東西支撐著陪你,可你為什麼要剝奪他人的生命?這個孩子他才多大,我們的孩子死的時候的那種痛苦你想讓他的父母嘗試一次嗎?!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自私了?!」

  「別說了。」老頭任由老太太發洩著自己的怒氣,他從床底下拖出來一個罐子。

  老先生將罐子放到一邊,掀開被子,一股惡臭味頓時傳了出來。

  老太太的身體果然如同周通所說的那樣,暴露在外的腳踝至膝蓋的部分潰爛得幾乎沒法看,尤其是在這種天氣,高溫潮濕,腐爛得更是厲害。

  老頭把蓋在老太太身上的被子拖到地上鋪好,調整了下位置,跟周通比肩相鄰,隨後將老太太從床上強硬地抱了下來,放在被子上。

  他看了周通一眼,眼底一點多餘的情緒都沒有,彷彿周通只是一個死人,老頭說:「死的過程不會很輕鬆,你做好心理準備。」

  說完,再不多看周通,他走到罐子旁,徒手從罐子裡撈出一隻蠱蟲。

  那隻蠱蟲通體黑得發亮,甲殼堅硬,口器卻是鮮紅色的,他的眼睛埋在甲殼之下,發出幽藍色的光芒。

  這隻名叫「幽魂蠱」是蓄養在屍體之中的,不吃腐肉,只靠著吸食屍體上的陰氣為生,甲殼越是鮮亮就越是健康。

  這隻幽魂蠱能有如此精神樣貌證明老頭一直在精心蓄養。

  老頭捏著幽魂蠱,幽魂蠱如同寵物一樣纏綿在老頭手上,沒有任何反抗的動作,它乖巧地被老頭拿著,放在周通的額頭。

  幽魂蠱口器抖動了下,發出輕微的鳴叫聲,匍匐在周通的額心,不停地用口器吸附著,老頭期待地看著幽魂蠱,誰知道,幽魂蠱的動作忽然停住,在周通的腦袋上不斷攀爬著,忽上忽下,像是失去了目標的獵人一樣,充滿了迷茫。

  「怎麼回事?」老頭怔住,仔細看著幽魂蠱的動作,低語道:「怎麼會搜不到魂魄?難道是……假的?」

  「嗯,是假的。」周通的聲音忽然從門外傳了過來,老先生震驚地回頭一看,雙眼瞪大,「你、你……怎麼可能?」

  「替身術可不是黑巫獨有的東西。」周通笑了笑,老先生聞言回頭一看,被壓在蛛網下的居然是個紙人!

  「周通」的身體一消失,那隻幽魂蠱就驟然失去了目標,一下子落在地上,隨後似是受了驚一樣茫然地到處亂跑。

  周通說:「如果你只是要用屍體來養人的話,那個公墓的屍體就足夠了。可你偏偏要操縱捲舌去殺人,岳恆宇的體質特殊,我猜到你可能要用他的屍體做別的事情就留了一手。」

  老頭聞言就知陰謀敗露但絕不能讓幽魂蠱也落入別人之手,他忙撲過去要搶回幽魂蠱,誰料到,幽魂蠱居然凌空漂浮了起來,瑟瑟發抖。

  「怎麼回事?」

  凌淵的形貌顯現出來,他下半.身還沒有實影,就露出上身,手裡頭握著那隻幽魂蠱,明顯的想占為己有,那表情都不用說話周通就明白過來凌淵要說什麼——這玩意我要了。

  吸食了無數陰氣的幽魂蠱的確是大補之物,長得又這麼肥……難怪凌淵會心動,但是一想到凌淵要吃這東西……周通覺著自己身為一個用餐正常的人類有點接受不了……

  幽魂蠱落入凌淵手中,老頭慌亂不已,他瞪著凌淵警惕地喝道:「你是什麼東西?」

  凌淵懶得理老頭,收回形貌又縮回周通身邊,那只可憐的幽魂蠱出來逛游了一圈什麼也沒吃到還被人家抓了,可憐兮兮地被氣吊在半空中,上不得,下不能。

  老頭如今基本已經黔驢技窮了,養蠱是需要消耗精力的,憑藉他的精力能養出這麼兩隻蠱蟲已經算是不容易,周通估算他拿不出別的更厲害的蠱蟲。

  他走向老太太,看了下老太太乾枯瘦弱的身體,說道:「我送您去醫院吧。」

  「不用了。」老太太含著淚看向老頭,說道:「我馬上就死了,你還要去擺弄這些蠱蟲嗎?」

  一個「死」字觸動了老頭,他身子一抖,忽然衝向房間內唯一的一個破舊櫃子,將櫃門打開之後,搬出一個甕。

  周通冷眼看著老頭動作,沒有制止。

  老頭抱著甕走到老太太身邊,一把撈出幾隻蠱蟲,這幾隻蠱蟲明顯是沒有馴服好的,被老頭抓在手中的時候都爭先恐後地啃食著老頭的手掌,短短幾步路,老頭的手掌已經被咬得血肉模糊,傷口處還湧出幽綠色的毒水,甚至有蠱蟲順著他的胳膊往他衣服之內爬了進去。

  老頭顧也不顧,將蠱蟲抓過來對老太太說:「沒有花了,沒有花了,這幾隻蠱能續你的命,你要活著,你要好好地活著……」

  周通這時才出手,他攔住老頭的動作,對他說:「沒用的,這幾隻蠱放在她身上會讓她承受極大的痛楚,她的精神已經熬不過去了,你這樣無疑在逼死她。」

  老頭沒說話,他瞪了周通一眼:「滾開。」

  周通沒讓,攔在老頭面前,老頭挪不動周通,忽然大喊一聲,瘋了似的將那些蠱丟在地上,隨後跑到架子旁,將那些蠱全都一點不剩地全都倒了出來,滿地的蠱蟲到處爬著,唯有周通跟老太太周圍的地方沒有蠱蟲敢爬過來。

  「為什麼!為什麼人要死!」老頭歇斯底裡地喊道,他陰沉沉地盯著周通,「都是你!如果不是你的話我也不會失敗!」

  他忽然慘叫一聲,爬入他衣服內的蠱蟲咬破了他的血管,在他毫不知情的時候有隻蠱蟲一路順著血管爬了進去,甚至還有別的蠱蟲,直接咬爛了他的皮肉,鑽進了內臟。

  老頭瘋了似的跌在地上打滾,不停高喊著疼。

  周通遮住老太太的視線,老太太卻抓住周通的手,眼淚溢出,哀求道:「你、你能救救他嗎……」

  周通嘆了口氣,說道:「他作繭自縛,我救不了他,最多保他個全屍。」

  老太太懇求地看著周通,周通只好甩出一張符,打散了那些蠱蟲,而那些深入老頭身體內的蠱蟲卻是沒辦法拔除了。

  老頭在地上翻滾了沒多久就停了掙扎的動作,半天沒有反應,瞪著一雙眼睛慘死。

  周通取了老頭的血,將蠱蟲全都引在一起,拿五雷符燒了個精光。

  他回到老太太身邊,按住老太太脖子上的脈搏,那裡跳動得十分緩慢,生命快到盡頭了。

  老太太抱著老頭的屍體,說道:「這下一起去死了,你也不用怕孤單了。」她含著淚看向周通,說道:「櫃子後面還有個暗道,裡面不知道是他養的什麼東西,你是個好孩子,一併銷毀了吧。」

  周通點了點頭,在櫃子裡發現一個暗門,他打開門走了進去,裡面是一條潮濕的通道,一直通往不知名的地方。

  周通點了一張火符照亮前路,順著滿是苔蘚的台階一步步走了下去。

  台階之下是個斗室,地方不大,卻比茅草屋的占地面積要大上一點,墻壁上掛著油燈,周通點著了火,斗室就亮了起來。

  結果出乎意外的,這裡面什麼髒東西,四面的墻壁上全都掛著相片。

  老頭年輕的時候是個相當帥氣的小夥子,在湘西參加活動的照片,跟朋友聚在一起的照片,直到後來跟老太太在一起的照片,結婚照,跟孩子的全家福,從他十幾歲的照片到如今鋪的滿墻都是。

  只不過這些照片上面全都被他用紅筆大了大大的叉字。

  他否定了自己的一生。

  鬥士中央有一張桌子,桌子上疊放著幾本書,周通拿過來一看全都是有關於制蠱、復活之類的秘書,有些書他連聽都沒聽過。周通翻看了下,書裡頭認真地記著筆記跟心得。

  桌子上還放著幾張紙,周通撿起來一看,上面羅列的都是一些清單,有日常開銷,還有一些制蠱用到的東西。

  最下面的白紙上則寫著一串電話號碼。

  周通在手機上查了一下歸屬地是外地的,還遠在北方,在C市。

  這人聯繫一個這麼遠的外地號碼做什麼?

  周通有些納悶,他在斗室裡看過確定無誤之後就走了回去。

  在打開櫃門的時候,凌淵說:「別。」

  周通腳步頓住,他與凌淵通魂,能明顯感覺到凌淵的緊張:「外面有人?」

  「嗯。」凌淵警惕地說,「小心點。」

  櫃門虛掩著,周通從縫隙中看過去,只看到一個男人高大的背影,他背對著周通正在打電話說著什麼,聲音不大不小,周通剛好能聽清楚。

  「馮信死了,留下了屍體,你去看看他的陶偶——裂了?好,確認死亡。」

  他掛了電話之後,把手裡的東西全都丟在那張老舊的床上,一堆爛泥一樣的腐肉掉了出來,還有幾個蓋好的盒子,從盒子裡發出細微的聲音,如同蟲蟻在蠕動一樣。

  男人點著了煙抽了起來,對老太太說:「看來他的秘術也失敗了,你活不了多久了。」

  老太太抱著老頭的屍體沒吭聲,像是沒聽到那人說話一樣。

  他也沒多說什麼,從老太太身邊走了過去,側身出門的時候,周通看到了他的側臉。

  「陳恩……」那張側臉跟記憶裡的名字掛上了鉤,周通略有些驚訝地看著陳恩走出茅屋的背影。

  「他找了我很久。」凌淵說道:「至少有五年,那人身上氣不正。」

  兩人正說著話,陳恩卻在外面放了一把火,火勢滔天而起,又有邪風助長,茅草房搖搖欲墜。

  「糟了。」周通說道,他看了一眼老太太,老太太此時此刻閉上了眼睛,魂魄飄忽在身體上方,顯然已經死了。

  火勢蔓延到兩人的屍體上,在大火之中,屍體被燒灼的焦味立刻鑽入了周通鼻腔之中,嗆人的味道四溢,周通正琢磨著要不要冒著暴露的危險掏出茅草屋,還是退回地下室中,想辦法把火堵在外面。

  顯然前一條要靠譜一點,這麼大的火,即便燒不到地下室,也會因為高溫把地下搞得跟個蒸籠一下,他暫時還沒有被蒸熟的打算。

  想到這兒,周通正要出去,卻被凌淵叫住:「等一下。」

  「怎麼?」周通問道。

  「不用出去,這是凡火,傷不了你。」

  「?」周通仍是不解,可卻聽了凌淵的話,沒動。

  火勢吞了過來,將周通整個人都吞入了火海之中,可那些火焰被周通身上無形的一層壁擋在了外面,絲毫沒有傷害到周通,就連火焰產生的高溫也沒有表現在周通身上。

  周通明白了。

  是女地仙給他的那件紗衣。

  茅草房在火焰中轟然倒塌,周通從火焰之中安然無損地走了出來。

  這把大火燒光了所有,包括那一片埋著屍體的花朵,卻燒不掉泥土之下的屍體,因為蠱蟲的湧動,有些屍體被從泥土底下掀了出來,暴露出殘肢斷腿。

  而事情的始作俑者,被焚燒得絲毫不剩,他的魂魄也即將因作惡太多被無常拘走,到那幽魂地府去贖罪。

  ******

  回到A市,剛進店門,周通就收到一個快遞,他看了下寄信人地址,是南島韓家,估計是韓齊清寄過來的什麼東西。

  想起陳恩,周通沒顧得上這個快遞打開電腦上網查了下有關於陳恩的資料。

  網上的資料少得可憐,完全是些表面上的東西,他又查了下陳恩老闆趙京山的資料,這會多了起來,但大多都是他在商場上的功績跟做的一些訪談演講之類的節目。

  憑藉他們小老百姓的資料,要查一個人太難了,周通想了想,給端正打了電話。

  端正家裡人多,路子也多,找他查這些東西再合適不過。

  一接通電話,端正那邊嘈雜得很,周通問道:「怎麼?在老宅吃飯?」

  「是啊——」端正小聲應了一句,「怎麼了啊小通?」

  「有點事要找你幫忙。」

  「哎呦,現在可不成。」端正說,「今天中秋,我們老爺子不讓我們幹別的事情。」

  「端正!幹嘛呢?酒你喝完了沒就敢打電話?」

  「知道了知道了——」端正揚著嗓子喊道,隨即對周通說,「等下我打電話給你。中秋節快樂啊!一會兒回去來得及我給你送月餅去!」

  「好啊,中秋節快樂。」

  周通掛了電話之後,神情有些恍惚,才意識到今天就是中秋節。

  「金鳳薦爽,玉露生涼,丹桂香飄,銀蟾光滿……至如鋪席之家,亦登小小月台,安排家宴,團圍子女,以酬佳節。」周通低聲念著吳自牧《夢梁錄》中的語句,有些悵然。

  他對凌淵說:「小時候我爸最重視中秋節,比生日還重視。他說做他這一行的常常把腦袋掛在腰上幹活,指不定哪一天就死了,能跟家裡人聚一天是一天。」起小時候的事情,周通笑了,滿是憧憬地說道:「他會買豆沙餡的月餅,偷懶不做晚飯,背著我就坐在店門口的台階上看月亮,允許我喝一點桂花酒……」

  「說是一點桂花酒,但其實只讓我喝筷子上沾的那麼一點,我那時候身體還不好,不能吹晚風,只有中秋的晚上可以在外面待到睡覺,月亮真圓。」

  電話響起,是韓齊清打過來的,周通接了電話,韓齊清說:「祝君中秋節快樂。」

  「中秋節快樂。」

  「郵件收到了嗎?」

  「嗯?」周通想起來寄過來的郵件,說道:「收到了,還沒拆開來,最近有點忙。」

  「注意身體。」韓齊清說道:「裡面是我們韓家自製的月餅跟桂花酒。」頓了頓,韓齊清不太好意思地說,「酒是我娘的,味道可能有點欠佳。」

  「大禮啊。」周通笑著說,「我馬上就拆開。」

  兩人隨意聊了幾句就把電話掛了。

  周通把包裹拆開來,裡面精心分了兩個小包裹,一邊是五枚月餅,一邊是一小瓶酒,周通拔開塞子,頓時聞到了濃郁的酒香味,他小抿了一口,道:「好香,你要不要也嘗嘗?」

  凌淵沒回應。

  周通也不理他,開了店門,搬著凳子坐到門口,手裡拎著一小壺桂花酒,吃一口蛋黃月餅,喝一口桂花酒。

  天眼鎮壇木飛了過來,落在周通身邊,在周通腿上小心翼翼地蹭了蹭,周通鋪開一張紙墊在地上,說道:「坐。」

  天眼鎮壇木就乖巧地趴在紙上,跟周通一起賞月。

  ……凌淵呢?

  周通仍是不得凌淵的回憶,有些失落。

  看著圓月,他想起了很多關於他父親的事情,對於周達的記憶從未如此清晰過,似乎到了這種節日,那些有關於親情的所有橋段都變得敏感起來。

  周通喝了小半壺酒,意識還很清醒,他坐在椅子上,仰頭看著天際圓圓的明月,準備繼續喝下去的時候,冰涼的東西觸碰到他的手。

  周通轉頭一看,看見凌淵嚴肅的表情,模模糊糊間一張極為俊美的臉龐出現在眼前,長髮披薩,只用一根髮簪挽著,些許頑皮的頭髮散落在兩鬢,一身廣繡長袍的男人坐在他旁邊,對他說:「適可而止。」

  「好吧。」周通妥協地將手鬆開,任由凌淵奪走了那剩下的半壺酒,凌淵當場就想把韓齊清釀的酒給倒了,但一看到周通亮晶晶的眼睛就把扔的動作停住,忍著不滿把酒壺塞子塞上放在一邊。

  周通靠在門框上,眯著一雙烏黑沉沉的眼睛,微笑著看向凌淵,念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凌淵:「……」

  凌淵將頭別過去,不敢看周通那雙眼睛,他仰頭看著月亮,沉聲道:「你喝多了。」

  「?」周通意識清醒得很,他雖然酒量不好,但那一點小酒怎麼可能灌得醉他,不然他就真的太差勁了……

  醉意沒有,但這兩天太累,困意倒是湧了上來,周通給端正發了個短信,把事情交代了一下就爬上床睡覺去了。

  夜裡,冷風吹拂,天際月明,一點烏雲的影子都沒有。

  周通很快就陷入夢境。

  而這個夢境似乎有些不太一樣。

  火樹銀花合,星橋鐵鎖開。

  煙花漫天,卻小的可憐,與現代的煙花完全不同。

  青石板小路上擠滿了人頭,穿著襦裙的姑娘挑著花燈在人群裡穿梭,小孩歡呼著鑽入裙底,引來一片尖叫。

  而他正一身白袍,站在橋頭,長髮挽起,扣在精緻小巧的發冠裡。

  周通正愣著,猝不及防被人撞了一下,他回頭看去,有人對他作揖道:「抱歉,唐突了。」

  「沒、沒事……」周通瞪著眼回應那人,明知道這是個夢境,但是這個夢境真的太逼真了……

  「發什麼呆。」熟悉的聲音響起,周通循聲看去,看見一身華服的凌淵向他走了過來。

  凌淵的五官清晰無比,比之前的所有時候都要清晰,五官立體俊逸,那雙眉眼如同拿筆勾畫出來的一般,絳唇如點,端的是君子如玉,斯文秀朗。

  周通問道:「你怎麼跟上次顯出實體時長得不一樣了……」

  凌淵盯著周通看了一會兒,不知道在想什麼,忽然一眨眼,像是回魂了一樣,撇過頭冷漠地說:「管的真多。」

  周通:「……」

  凌淵一甩袍袖,走在周通身上:「走。」

  周通笑了笑,跟上凌淵。

  「這是你那個時代的中秋。」周通好奇地四處看著,問道。

  凌淵點頭,「嗯」了一聲,「人很多,別跟丟了。」

  兩人路過一個小攤,攤主笑嘻嘻地問道:「客官,來點小餅?酥油餡的!不好吃不要錢!」

  凌淵瞥了周通一眼,周通說:「包兩個吧。」

  「哎!」攤主美滋滋地包了小餅遞給周通,凌淵付了錢,就見周通將小餅遞過來,問自己,「吃嗎?」

  凌淵:「……」凌淵悶聲不吭地看了一會兒那餅,原本想說的不吃怎麼也說不出來,最後悶悶地土出來一個極輕的「嗯」字。

  周通分了一塊小餅給凌淵,兩個俊俏公子哥並肩走在街頭,引來無數圍觀。他們一路賞燈看月,吃著零食,直到前方忽然傳來一聲「漲潮了」!

  人群頓時變得擁擠,周通手裡還捧著幾塊糕點,被人群擠得幾乎沒站腳的地方,身後猛地被人撞了一下,周通差點摔倒,一雙手伸了過來攬住周通的肩膀,輕巧地將他往旁邊帶了帶。

  凌淵嫌棄地說:「小心點。」

  「嗯。」周通笑著說,「糕點很好吃啊。」

  凌淵:「……吃貨。」

  周通問道:「前面怎麼了?這麼擁擠。」

  「觀潮。」凌淵冷聲說,他看了一眼周通亮晶晶的眼睛,忽然拉起周通的手,將他帶著飛到了空中。

  那隻冰冷的手握住自己的時候,實實在在的觸感讓周通一愣,下一刻,身子就被輕巧地帶了起來,凌淵帶著他一路飛到最前方,落在離觀潮點不遠處的房頂上。

  周通坐在磚瓦之上,看著遠處澎湃的潮水。

  潮水翻滾,浪聲滔滔不絕。

  天際明月高懸,普照著大地。

  周通笑著把手裡最後一塊糕點掰開,遞給凌淵:「分你一半。」

  凌淵把糕點接了過來,塞入口中,周通見他吃了,笑著將自己的那塊吃下。

  就在這時,煙花高燃,一片又一片地炸亮了夜空。

  周通眉眼彎起,烏亮的眼睛裡盛著月光,他柔聲說:「謝謝你陪我過中秋。」

  凌淵:「……」

  凌淵冷淡地說:「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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