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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流天師 +番外》第53章
☆、第53張符 一世咒

  過了半個小時,經紀人才回來,他告訴周通:「之前住在這裡的是個大老闆。」猶豫了下,經紀人問道:「趙京山你聽說過嗎?」

  「趙京山?」周通回憶了下,想起了這個名字,他點了點頭,說道:「知道。」

  「嗯,就是他。」經紀人說,「他之前在這裡住了約有一個禮拜。」

  是趙京山的話就不稀奇了……趙京山手底下那個陳恩看著就不像是什麼好人,而且還願意花大價錢去買那麼多稀奇古怪的法器,可趙京山本人不像是入了道的。

  轉念一想,像是趙京山這樣的大老闆,在知道玄門妙處的時候對其好奇也不是沒可能,了解不深,走了彎路的情況也存在。

  就是……在看過這間房子之後,周通有些擔心,趙京山在做什麼不好的事情,陰氣這樣重,得是藏了多少年的陰毒血屍才會有的啊……

  臨到岳恆宇要睡覺的時候,周通還是沒驅散好,他想早點解決今天的事情,就說服岳恆宇去別的房間,周通在這個房間裡熬了一通宵,總算解決了屋子裡的煞氣,凌淵更是吞食煞氣吃到打嗝。

  凌晨三點多的時候,周通才睡著,第二天一大早就被敲門聲吵醒了。

  房門打開一看,是岳恆宇。

  岳恆宇笑著說:「早,一起吃早餐?」

  周通:「……」

  周通無語地越過岳恆宇看向岳恆宇身後,那裡不知道怎麼回事又黏上了背後靈……

  大哥,你這到底是招惹了多少風流債?

  周通頓時有種無力感,他招手讓岳恆宇進屋,「你先進來。」

  岳恆宇進屋之後,周通就問他:「你喜歡男人?」

  岳恆宇一愣,想起來周通昨天跟纏繞著他的鬼魂之間的對話,淡定地笑了笑,說:「我是雙性戀,男女都不介意。」頓了頓,岳恆宇皺著眉頭,頗為擔心地問道:「你不會介意吧?」

  「我有什麼好介意的?」周通莞爾一笑。

  岳恆宇接過周通遞過來的水杯,說道:「那就好。」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周通在房間內走動的身影上,略微顯現出藍色的眸子裡滿是曖昧的打量。

  周通把符紙寫好遞給岳恆宇,「護身符,只要方便就帶在身上,沒事別拿下來。」

  岳恆宇一愣,還以為周通一大早就把他叫進屋是為了什麼呢……看來是他想多了。

  周通衝岳恆宇笑了笑,隨即看向他身後,說道:「好了,現在來解決你的問題,你什麼時候走?」

  那男鬼委屈地說:「我昨天才附上他的身……能不能讓我多待幾天?」

  周通笑著,不容拒絕地搖了搖頭。

  男鬼嘆了口氣,說:「好吧,你讓我再看他一眼。」

  周通:「……」

  太誇張了。

  仔細看岳恆宇的五官,的確有犯桃花的架勢,但是卻不至於這樣,這種不僅招惹活人還招惹鬼魂的體質……

  岳恆宇看到周通越過他的眼神,背後一僵,問道:「是不是又有東西跟在我背後了?」

  「是。」周通直言不諱,他念完超度的口訣之後,那男鬼就消失了,「他走了。」

  周通勸道:「雖然是你個人的事情,但是最好私生活過得……簡單一點。」

  岳恆宇有些尷尬,但很快就掩飾好了情緒,他點了點頭,說:「浪子總是在等待一個可以停靠的港灣。」

  「祝福你能早日找到。」周通溫和地笑了笑,他拿起掛在衣架上的小外套,說道:「房間內的陰氣驅散好了,我先走了。」

  「別。」岳恆宇一把拉住周通的手腕,但是觸碰的瞬間,兩者皮膚貼合的地方有一陣電流滾過,電的岳恆宇趕緊把手收了回來,周通也是一愣,但很快就明白過來是凌淵搞的鬼。

  岳恆宇說:「周先生,可能還要再麻煩你幾天。我這兩天要去緣法寺拍戲,這段戲很重要,關乎到我此次衝擊金馬獎最佳男主角,我擔心再遇上什麼髒東西。」他露出點可憐的樣子,極為俊俏的臉龐很有誘惑力,「之前因為這些髒東西害得我拖慢了劇組的進度,導演已經對我表現出不滿了,我想好好完成這段戲,當然,報酬不會少的,就按照趙哥給你報的價格的三倍。」

  這段話說得巧妙,幾乎沒有什麼漏洞,情理錢財兩方面來打動他人,誰聽了都會心動。

  周通思考了下,問道:「你要去緣法寺是嗎?」

  「嗯。」岳恆宇說,「緣法寺雖說是寺廟,但是最近幾年並沒有出什麼得道高僧,我擔心禁不住那些髒東西。」

  周通點了點頭,說:「好。」

  凌淵不滿地說:「你幹嘛還管他?」

  「反正都是要去緣法寺的,搭個順風車,順便還有錢賺,不好嗎?」

  凌淵無言以對,悶聲不吭地縮了回去。

  吃過早飯之後,周通就跟劇組的車一起上了緣法寺。

  緣法寺是A市之下的縣級市裡的一座寺廟,雖然如岳恆宇所說,最近幾年都沒什麼得道高僧,但鑑於歷史悠久仍是香火鼎盛。

  岳恆宇正在拍的這部電影是個屬性十分複雜的電影,有戰爭有權謀有愛情有倫理還有玄幻,岳恆宇主演的是一個大將軍,在外敵入侵,君王背信的時候陷入兩難的境地,不得不暫時退居於一個寺廟之中等待時機。

  這座寺廟是千年古剎,寺廟之外布置了奇門遁甲,機關重重,外敵很難入侵。

  在寺廟之中,岳恆宇跟一個原是□□的流民女子產生了愛情,可到頭來卻知道這個流民女子是敵軍派來的奸細,將奇門遁甲弄清楚之後把情報通傳給了敵軍,導致敵軍隨時可能會攻破寺廟,大肆屠戮。

  就在緊急危難當頭,岳恆宇在夢裡遇到了一個仙女將他點化,幫他走出了困境,一覺醒來之後,桌子上有仙女遺留下來的髮簪,那支髮簪有七十二般變化,幫助岳恆宇擊退了敵軍,岳恆宇救了流民,去鄰近的城裡揭竿起義。

  他們在拍戲的時候,周通就在緣法寺周圍閒逛著。

  緣法寺依仗的緣法山的確是一處修煉的好地方,靈氣充沛,但有些分布不均,一些不太能見得到光的地方,陽氣不足,陰氣大盛,論起風水,比較適合陰物,陽.物雖也行,但長久下來肯定會遇到瓶頸,估計這也是最近緣法寺不再出高僧的原因。

  周通轉了一圈,找到了女地仙留下來的痕跡,但是卻沒有發現髮簪的蹤影。

  「這麼大的山頭……簡直是大海撈針啊。」周通嘆了口氣,腦內描摹著髮簪的蹤影,一直在尋找著女地仙留下來的氣。

  結果走著走著,就走到了劇組拍攝的地方。

  所拍攝的地點正在緣法寺後不遠處的竹林裡。

  打了霧氣的竹林朦朦朧朧的,幾個古裝人影若隱若現。

  劇組正在拍攝這個場景。

  一身綠紗長裙的仙女懷抱琵琶被威壓吊著從高處落了下來,足尖輕點落在地面上,岳恆宇與她對著戲,談話內容頗有意思,周通乾脆停下來,看他們拍戲。

  等到仙女說完,飄然離去的時候,一根髮簪從她的袖子裡掉了下來。

  屬於女地仙的氣息撲面而來,周通立刻看向那根髮簪,只可惜距離太遠,又被霧氣罩著,根本就看不清楚。

  等這一段戲拍完,周通走向岳恆宇,問道:「岳先生,我可以嚮導演借一下你們拍戲用的道具髮簪嗎?」

  「嗯?」岳恆宇挑了眉頭,化了妝的精緻眉眼看向周通,「當然可以,只不過接下來還有一場戲要拍,可能要你等等。」

  「好。」拍戲重要,周通也理解,點了點頭,這點時間當然等得起。

  岳恆宇忽然貼了過來,伸手將周通頭髮上的一片竹葉拂去,周通微微皺眉,有些不悅岳恆宇的輕佻動作,岳恆宇拿著竹葉沉沉望著周通,笑著說:「篩風弄月,瀟灑一生,清雅澹泊,是為謙謙君子,竹,很配你。」

  周通:「……」

  周通勉強地笑了笑,說:「謙謙君子不敢當,凡夫俗子而已。」

  他轉過頭一看,不遠處,正在跟副導演對戲的男二號陰沉地看了自己一眼,周通目光落在那人身上,發現他頭頂纏繞著陰氣,在頭頂打了個結。

  氣有結就是坎,常言有道:氣運氣運,氣與運放在一起正是這個道理,氣纏繞的結越緊,運上的坎就越難過,那人頭頂的結纏得七扭八拐的,肯定是快要遇上什麼大坎。

  那人見周通看向自己,眼神一沉,就將頭轉了過去,專心地聽著副導演給他講戲。

  這場戲,是岳恆宇利用髮簪的七十二變來擊退刺客的戲,劇中岳恆宇要手握髮簪來演戲,特效後期添加,很考驗演技。

  周通在一旁看著,耐心地等待這場戲拍完。

  拍完這一場後,扮演神女的女演員順手就拿走了髮簪,周通問過之後才得知,女演員要簪上髮簪再拍一幕戲,有關髮簪的戲份才會徹底拍完。

  可髮簪上的氣已經發生變化了。

  在髮簪被岳恆宇握過之後,髮簪之上的氣陡然產生了變化,原本屬於女地仙的氣被覆蓋,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種陰煞之氣,烏黑色的影子籠罩了髮簪,隱約顯現出了一個人的臉龐。

  周通皺了皺眉,四下看了看,準備先向女演員借來髮簪看看,就在這時,正拿著髮簪的女演員忽然發起狂,她猛地按住正在給她倒水喝的助理,將其狠狠地推倒在地,手中的髮簪毫不留情地扎進了助理的胸口。

  助理慘叫一聲,那原本是圓頭的髮簪居然變得鋒利無比,直接穿透衣服,穿透皮肉,扎進了助理的心臟裡!

  鮮血自胸口湧出,助理震驚地看著女演員,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下一刻就歪了腦袋斷氣了。

  「不妙。」周通眼看著女演員身上籠罩了一層黑霧,當即快速跑到她身邊,手持六丁六甲符默念咒訣,六丁六甲神力爆發,打在女演員的身上,女演員頓時哀嚎一聲,長髮披散,像是隻野獸一樣趴在地上,一雙眼睛陰狠地盯著周通。

  周通小心翼翼地戒備著,女演員卻出乎意料地拿髮簪往自己的心口捅去,髮簪刺入胸口,女演員瞪大了眼睛,軟倒在地。

  周圍人叫成一片,混亂間有人打電話報了警,周通見狀,走到女演員的屍體旁,往她手心裡一看,那枚作祟的髮簪莫名其妙就消失了。

  救護車趕過來的時候,助理跟女演員早就斷了氣,魂魄飄飄忽忽地浮在屍體上,等著被無常勾走。

  周通眉頭緊蹙,怎麼也沒想到會突然發生這樣的變故。

  「看來是有什麼惡鬼躲在那個髮簪裡頭,利用女地仙的氣隱藏了自己,我大意了。」

  「那髮簪是女地仙的東西,煞氣很重,沒發現惡鬼怪不了你。」凌淵語氣平靜地說,「現在關鍵是要怎麼追回髮簪。」

  「那惡鬼是經了岳恆宇的手才露出形的,岳恆宇體質特殊,陽氣重,難道是因為陽氣刺激了女鬼?」

  「我只知道那個人很討厭。」凌淵冷冷地說。

  一瞬間,周通心頭的壓抑就沒了,他無奈地笑著說:「是是是,他很討厭,等我們解決了這件事就看不見他了。」

  凌淵冷哼一聲:「最好是這樣。」

  結果,說曹操曹操到,岳恆宇向周通所在的方向走了過來,他問道:「是不是纏繞在我身上的髒東西還沒有除去?為什麼會死人?」他臉色蒼白,垂著眸子,滿臉愧疚。

  「不是你身上的東西。」周通說道:「是別的東西,兩碼事。」

  「是嗎?」岳恆宇放鬆了一點,可隨即又緊張起來,他滿是盼望地看著周通,輕聲說,「周通,你可以解決的,對嗎?」

  周通沒正面回應,他對岳恆宇說:「岳先生好好休息,別想太多。」說完,轉身就走。

  岳恆宇望著周通的背影,臉上的懼怕褪去一點,嘴角勾起,眼神曖昧地纏綿在周通的身上。

  他也怕死,但是卻有恃無恐。

  以前有位高人替他算過命相,他天生柳木桃花陽體,是萬年難得一見的奇異體質,桃花生於柳木之上,陰中帶煞,詭異至極,卻又因頭頂陽氣,而又顯出柳暗花明之相。說白了,他這一生雖然招惹桃花,又常常有鬼魅附體,但往往都是有驚無險。

  這其中的奧妙他在十幾歲的時候就感受過了,自然不會害怕。

  那些精怪之類的東西根本就近不了他的身,反而會因為他頭頂之陽而灼燒自己。他本來都不擔心這些東西,全是經紀人在旁邊一頭熱,請了很多天師過來,他煩得很。不過這次……這個長相漂亮的年輕人出乎意料的有真材實料,尤其是身上那種清淡如風,斯文俊秀的味道可真是招人饞啊……

  岳恆宇一直望著周通的背影,直到周通消失在拐角才將目光收回,那雙眸子裡滿是狩獵獵物時的期待與緊張。

  髮簪消失得無影無蹤,可見髮簪裡的冤魂又刻意用女地仙的氣息遮掩了他本身的氣,周通想了半天,準備去試一下捕氣之術。

  捕氣之術在小範圍內施為比較靠譜,地方小,各氣之間容易辨別,而如果範圍大了,氣相對比較分散,而且到處都是,各氣之間互相勾連。而且,隨著距離的增加,發散出去尋氣的氣也會逐漸變弱。

  這山不小,真要找起來可麻煩得很,不過,眼下也就只有這一個辦法。

  原本周通還打算慢慢找,不著急,可現在,髮簪裡藏著個厲鬼,不趕快找不行了。

  白天在山上出了事情,劇組暫且停止拍戲,大部隊都從山上撤下去,暫住在山下的一個賓館裡面。周通放出去尋氣的氣一直沒有回來,他不得不有些擔心。

  大半夜的,周通睡不著覺,準備起床去外面走走。

  這間賓館靠山而立,風景很不錯,尤其是夏天的時候,夜晚星空璀璨,往林子裡走得深些,運氣好的時候還能碰見螢火蟲。

  周通在林子裡隨意閒逛著,忽然聽見高一聲伴著低一聲的呻.吟,那急促喘息的腔調讓周通愣了片刻,隨即臉漲得微紅。

  「什麼聲音?」凌淵敏感地問道。

  「咳……」周通握拳咳了咳,他雖然沒有切身體會過,但是畢竟看過,大學時候,宿舍幾個男生經常圍在一起看片子,那種聲音……

  凌淵見周通遮遮掩掩的,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周通尷尬地說,「有人在……」他在挑選一個合適的詞,想了想,最後說道:「咳,雙修。」

  凌淵:「……」

  「小點聲。」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周通聞聲看去,在樹後發現了岳恆宇的身影。岳恆宇衣褲完整,上衣只解開一兩個扣子,褲子也只是褪下一小部分,粗壯的男.根在白花花的屁.股之間不停進出著。

  被他頂在樹上的那人低著頭,發出不間斷的尖叫聲,隨著岳恆宇的一個猛.頂,那人高喊著揚起了頭。藉著月光,周通清楚地看清了那人的相貌,正是飾演男二的演員。

  而此時,他頭頂的結越打越緊,大有打成死結的徵兆。

  釋放完的岳恆宇,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他將沾了汗水的額發擼了一把到腦後,露出深沉的眸子,隨即身子向後撤去,拔.出濕漉漉的東西,提上褲子,拉好拉鏈,將微皺的襯衫理平。

  岳恆宇:「好了,以後不要纏著我了。」

  「Jon!」男人可憐兮兮地喊了一聲岳恆宇的名字,光溜溜的身體緊貼在岳恆宇的身上,緊緊地環抱著他,岳恆宇不滿地皺著眉頭:「你說給你男二的角色就同意分手,我給了,你要求我們再做一次我也答應了,怎麼?現在要反悔?」

  「Jon……我舍不得,我真的很喜歡你,為什麼你不肯再給我一次機會?

  岳恆宇從口袋裡掏出香煙點著了,斂去虛偽的笑容,冷漠地說:「愛情是有保質期的,我們之間的保質期早就過了。別再糾纏下去,否則連朋友都沒得做。」

  「我……」男人的身體被岳恆宇野蠻地推開,他不甘地咬著下唇,痴迷的目光一直落在岳恆宇離去的背影上,嘴唇開合,喃喃道:「我是不會放棄的……不會的……」

  看了這麼一幕瞎眼的狗血大戲,周通正在努力轉移注意力,想些別的東西洗洗腦子,就聽凌淵忽然說:「以前他們也是這麼糾纏我的。」

  周通:「……」

  凌淵皺著眉頭,說:「真麻煩。」

  周通心裡有些不悅,正要詢問時,凌淵說:「我已是人上人,根本就不需要雙修來增進武功,那些人的身體我看了就不想碰,噁心。」

  周通:「……」

  周通搖了搖頭,忽然意識到自己剛才的想法,凌淵曾經跟誰有過過去關他什麼事情?他不過是好奇凌淵的身份罷了。可這個理由,周通自己都覺著有些不對勁。這麼長時間的相處,他莫非真的對凌淵產生了感情?也許是依賴也說不準,也許是跟端正一樣的友情。也許……周通抿了抿唇,沒再繼續想下去。

  這麼一鬧,周通反而有睡覺的心思了,他躺在床上很快就睡著了。

  第二天,劇組又出事了。

  男二在房間割腕自殺,血順著被打翻的水盆,灑了一地。

  岳恆宇見狀,十分惋惜地說:「他的演技很出色,真是可惜。」

  周通找到了岳恆宇,說道:「岳先生,真的不考慮收斂一下嗎?」

  岳恆宇無辜地看著周通,說:「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三天內,我替你驅掉了兩個鬼魂,而這個,是第三個。」他指了指岳恆宇的背後,死去的男二正趴在他身上,一臉不捨地抱著岳恆宇,將臉貼在他的脖頸裡,貪戀地吮吸著根本就不可能聞到的味道。

  「嗯?」岳恆宇還在裝糊塗,說道:「周先生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的地方?我們到休息室裡,我慢慢給周先生解釋。」說著,拉著周通的胳膊,要將他帶入休息室。

  周通後退一步,輕易地避開了岳恆宇的觸碰,他說:「我驅掉這些魂魄是在幫他們而不是在幫你。」

  岳恆宇見周通看得明白也不遮遮掩掩了,乾脆地說:「我一直對他們很溫柔,無論是生前還是死後,是他們非要糾纏我的,感情這回事,你情我願才叫感情,非要把兩個人綁在一起那叫折磨。」

  「是嗎?」周通冷漠地看著岳恆宇,一向溫和帶笑的面容上冷得像是冬日裡的滿天飛霜,「你從心底就瞧不起他們,你叫他們是髒東西,當著他們的面說要趕走他們。」

  岳恆宇:「……」

  「真是麻煩。」岳恆宇這會兒徹底懶得偽裝自己,他露出不耐煩的神色,按著額頭說,「明知道纏在我身上不會有什麼好結果,還要前仆後繼地貼上來。生前就是,在一起的時候說好了分手時果斷一點,他們一個個都答應得好聽,真到了分手的時候反而黏黏糊糊地不肯分,死了都要纏上來,我也是很難辦的啊……」

  「是嗎?」周通嘴角勾起,笑容又回到了臉上,他抬起頭笑容燦爛地看著岳恆宇說,「你還記得你對他說了什麼吧?『他的演技很出色,真是可惜』這句話我還給你——你的演技也很出色,真是可惜……」周通頓住,慢悠悠卻咬字清楚地說,「可惜……是、個、人、渣!」

  周通毫不留情地說完之後就笑著轉身走了,留下被這句話震懾在原地的岳恆宇。

  他背後的鬼魂深深地看了周通一眼,回頭望著岳恆宇的時候眼裡仍是充滿了迷戀,他正要更緊地貼上岳恆宇,卻被一個力量拉扯了起來,男鬼回頭一看,一個極為漂亮的人影浮現在他面前。

  男鬼:「!」

  凌淵頂著男鬼灼熱的視線,滿是不耐地說:「送你去投胎。」說完,將男鬼用力往北方一丟,男鬼在半路上被扭曲的空間吸走,消失不見。

  凌淵冷冷地看了岳恆宇一眼。

  岳恆宇忽然一抖,感覺後背發寒,他回過頭看去,卻什麼都看不到。

  白天警察又來找他們做了個筆錄,送走這批經常後,導演走了些後門,想辦法暫時繞過了這些刑事案件,準備換個地方繼續拍戲。

  趕著聯繫地方,也得三天之後,劇組就只能暫時在賓館裡休息三天。

  到了晚上的時候,賓館門口有人搭了架子賣路邊燒烤,縣裡小地方,一到夏天經常有這種路邊燒烤,劇組裡好多人都閒著沒事出來喝扎啤吃燒烤來緩解一下壓抑的情緒。

  岳恆宇對外稱生病了沒參與,在房間內養著一直沒出來,他的經紀人陪著岳恆宇,就晚飯的時候叫了點菜上去,其餘時間都沒什麼動靜。

  劇務的幾個小輩酒量不行,喝了幾瓶扎啤就嚷嚷著上廁所,幾個人湊成一堆一起回賓館上廁所,路上遇見個化妝組的女人要去找岳恆宇討論造型問題,幾人給指了路就往回走。

  女人坐了電梯,到岳恆宇的樓層停下,沿著空盪蕩的走廊,一步步地走向岳恆宇的賓館套房。

  周通正閒著沒事乾在房間裡畫符,畫著畫著,忽然感覺到一絲異樣的氣。

  他把剛畫好的五雷符收在口袋裡,抓了一把桌子上的手機當手電筒用就往外走。

  隔壁房間被敲響,周通打開門一看,有人走進了岳恆宇的房間。

  那是個女人,長髮甩出在門口,發尾撩著纏纏綿綿的煞氣,房門一關,蕩出來的煞氣卷出雲層的樣子,濃厚得很。

  「糟了。」周通快步走過去,房門沒關,打開房門的一瞬間,周通就見到一個女子手握髮簪用力向岳恆宇刺了下去。

  岳恆宇眼尖地拉過一旁的經紀人,自己往旁邊一撤,經紀人跟女人都沒料到這一幕,誰都沒有防準備,被岳恆宇拉來當替身的經紀人慘叫一聲,被鋒利的簪子扎入胸膛,鮮血湧出來,經紀人反抗都來不及直接被震碎了心臟,撲通一聲滾落在地。

  一擊不中,女人從經紀人胸膛拔出簪子,走向岳恆宇,岳恆宇臉色煞白地看著周通,叫到:「救我!」

  周通沒理會岳恆宇,快步上前攔住女人。

  女人似乎被什麼東西附身了,毫無自我意識,她力氣大的嚇人,一點也不像是個普通女性,周通根本握不住她緊握簪子的手。

  「小心!」凌淵叫了一聲,周通向後一撤,簪子極快地劃過周通胳膊,差點就戳了進去,周通將五雷符貼在掌心,快準狠地打在女人的頭頂。

  「啊——」女人慘叫一聲,頭頂黑霧飄蕩,周通見狀,立刻將陰章在女人額頭上一扣,下一刻,女人身體便軟了下來,隨著周通抬起陰章,一隻鬼魂被他從女人的身體裡吸了出來。

  那女鬼被陰章的力量壓製著,哪怕還有自我意識,卻根本就無法動彈,她額心一個大大的「禁」字讓她被封鎖在了陰章的力量裡。

  女鬼盤坐在地上,不甘地怒瞪著岳恆宇。

  周通見這架勢,估計又是岳恆宇招惹下的桃花債,只是這個不像是其他那幾個好對付,也更直接一點,變成厲鬼找上門了,下了地府再做鴛鴦,比黏個活人什麼都不幹痛快多了。

  岳恆宇看不見女鬼,只能看到眼前模模糊糊的東西,周通想了想,給岳恆宇畫了道開眼的符,對岳恆宇說:「過來。」

  岳恆宇猶豫了下,周通不像是善類,但跟在周通身邊總比跟在女鬼身邊安全一點,他往周通那兒靠了靠,周通就將符紙貼在岳恆宇腦門上。

  岳恆宇渾身一顫,眼前暈了暈,視線穩定下來的時候,頓時看到一個女鬼盤坐在地上,長髮垂落,長得十分漂亮,就是鬼氣森森的,顯得沒那麼有氣色。

  「……鬼?」即便親眼看見了,岳恆宇還是不太敢相信。

  周通說:「她明顯有話要對你說,你好好聽著。」

  岳恆宇強硬地說:「沒有聽的必要,你立刻將她驅走,我給你多少錢都行。」

  周通當做沒聽見,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經紀人的鬼魂正好到了離體的時候,也飄蕩了出來,見到岳恆宇的時候,鬼氣一漲,差點忍不住要衝過去,結果被周通叫住:「回來。」

  經紀人這時候才把周通的本事看的清楚,不敢在周通面前造次,只惡狠狠地看著岳恆宇一眼,罵道:「這種人,活該下十八層地獄!」

  剛才他不會死的,都是岳恆宇,把他拖到自己面前當擋箭牌!!

  岳恆宇開了眼,眼前的景象看的分明,他往周通身邊縮了縮,生怕這兩隻鬼害了他,他卻沒考慮到,周通也跟他不是一邊的。

  那女鬼見天師願意給她一個陳情的機會,忙說:「我與他原本是夫妻,他卻因貪圖名利要拋棄糟糠妻子……」

  「胡說。」岳恆宇冷笑一聲,「先不說我認不認識你,就說夫妻這個名分,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沒有結過婚。」

  「先聽他講完。」周通沒理會岳恆宇的插嘴,對女鬼說,「你繼續說。」

  「我那時候懷胎十月,孩子即將臨盆,原本滿心歡喜盼著他能回來,卻沒料到等來的卻是他的狠心拋棄。他告訴我,不得對外宣稱他們的關係,否則的話就要我的好看,我不聽,我可以沒有丈夫,但我的孩子不能沒有父親。於是,他私底下雇了人將我殺了,一屍兩命,可憐我那還沒出世的孩子……」女鬼流著淚,紅著眼睛狠狠地看著岳恆宇。

  岳恆宇笑了幾聲,對周通說:「周先生,你聽她說的,跟電視劇裡演的一樣,這都什麼年代了?還雇殺手殺人?」

  周通沉思了下,問道:「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

  「民國十一年。」女鬼低下頭說。

  「哈哈哈……民國?」岳恆宇大笑幾聲,「真是笑話,冤有頭債有主,你可找錯人了。」

  「我沒找錯人!」女鬼聞言,立刻抬頭看向岳恆宇,「就是你!我不會認錯人!我死前對你下了詛咒,我不會認錯人的!我不會的!」

  岳恆宇被女鬼猙獰的樣子嚇得倒退一步,回想起大師對他說的話,他膽子大了一些,說道:「即便是我又怎麼樣?那都是多少輩子之前的事情了,早跟我沒干係了。」

  「你還是那個你!你一點沒變!」女鬼說,「如果你變了,這輩子做了個好人的話,我不會找到你的,可是你沒變!你還是以前那個風流的負心人!我要殺了你!」

  那女鬼忽然往陰章的罩子上撞了一下,表情扭曲著貼在岳恆宇面前,岳恆宇大驚失色,往後退了一步,卻被椅子絆倒,直接連人帶椅子一起摔在地上。

  經紀人露出個痛快的表情,但仍是覺著不夠,他在周通耳邊吹風,道:「大師,你看她這副樣子,就應該懲罰一下他!否則以後還不知道有多少人會吃他的虧!!」

  周通沒說話,慎重地思考著,他對女鬼說:「簪子是你從女地仙那裡偷來的?」

  女鬼驚訝地看了一眼周通,見被揭穿了,忙懇求道:「是……我報復心切,偷了大仙的簪子,求你……幫幫我……」

  周通說:「沒事,我把簪子尋回去給她就好。」他把簪子收好,對女鬼說,「我送你去投胎。」

  女鬼看著周通,不甘地說:「那他呢?他做盡惡事,為什麼就沒有報應?!」

  周通搖了搖頭,說:「很快,他命數下滑,正在下坡路上。」他將手搭在女鬼面前,默默念誦著咒訣,女鬼心有不甘,不肯去投胎,在周通的咒訣之下身上的惡性漸漸被拔除,那些個煞氣怨氣陰氣都被周通吸了出來,送往外界,等其循環輪轉,又可化成靈氣滋養大地萬物生靈。

  女鬼含著淚看著周通,眼底滿是哀求,周通一言不發地完成儀式,徹底除了女鬼身上的惡性與邪氣。

  岳恆宇額頭上的符籙到時間了,眼前的異象立刻消失不見,他害怕地四下看著,總覺著周圍時時刻都有什麼陰魂在盯著他。

  周通收回手,冷漠的對岳恆宇說:「人與人之間是有因果聯繫的,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小學生都知道這個道理。你體質再好,結了這麼多的孽緣肯定會有報應。」

  岳恆宇翻了個白眼,粗著嗓子不服氣地說:「又不是我逼他們死的!我沒有逼迫他們跟我在一起,也沒有讓他們去死!全是他們自找的!」

  周通:「……」

  周通深吸一口氣,對空氣做了個回應:「好,我答應你。」

  女鬼欣喜地看著周通,連連磕頭:「謝謝天師,謝謝天師。」

  在岳恆宇閉了鬼眼之後,女鬼向周通哀求想要留在岳恆宇身邊,看著他倒黴,看著他如何顛沛流離,如何落入人生絕望的境地。

  周通答應了。

  原本他還擔心,女鬼跟別的鬼不同,那些個新生的鬼都連自己都保護不了,在岳恆宇強大的陽氣下肯定會魂魄支離破碎,而女鬼卻是隻百年怨鬼,能偷的走女地仙的簪子就不是沒本事的。如今,女鬼被他拔了惡性,沒有了鬼氣傷害不了別人,但是如果纏繞在岳恆宇身上的話,定然會影響岳恆宇的氣運,嚴重的會影響他的身體健康。

  可既然岳恆宇不知道悔改,那就應該讓他嘗試一下,什麼叫報應。

  「這個懲罰太輕了吧?」凌淵說道。

  「輕?」周通反問,「我不覺著輕,那女鬼可以對他產生很實在的影響,這才是真正的吃不好,睡不好,他會永遠被恐懼所籠罩,以後的日子都會在女鬼帶給他的壓抑之中。人的確是有抗壓性,可這抗壓性不是沒有上限的,他有令人羨慕的體質,鬼怪傷不了他的身體,可靈魂呢?可精神呢……」

  周通眯著眼。

  以為解決了一切的岳恆宇,他還勉強保持著風度,坐在沙發上抽煙,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岳恆宇的心慌,他連使用打火機的時候手都在顫抖,那根煙怎麼點也點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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