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懷桂這親事成的太倉促了些,從定親到下聘不過短短七日,還是那益州父女在悵州做客,他們老先生就做主把人抬進來了。
人是懷桂中意的,禮也給足了,人家家主益老爺也是答應了的,但這說親結親的日子實在是太短了,對那益州小娘子還是有些虧欠的,懷桂信中說小娘子不甚在意這個,是個謙和溫婉隨性大方的,讓姐姐放心,他會與她一道好好持家,為林府開枝散葉的。
先生那邊也是決定上京了,林大娘算了算時間,按信中懷桂所說,他們將隨益老爺去益州一趟,先生和師母在替他做主拜該過益州益家補禮完成後,就從那邊上京了,大概一個月左右就能到京。
益州在悵州之後,日夜奔忙趕去也是需半月時間左右,可能趕不上先生啟程來京的時間了,但林大娘還是儘快給親家那邊準備了一會薄禮,讓家中暗將用最快的腳程送過去。
她還在問過大將軍後,拿了一塊免死金牌放在裡面。
林大娘雖說沒見過那個弟媳,她們相隔數千里,這輩子也許也見不了幾次,但懷桂是她唯一的弟弟,她的母親和姨母的晚年也是需要這位元小姑娘照顧的,對她好點也是應該的。
她這邊這份禮,是送給益家的,弟弟那邊又準備了一份,著她這邊的人手送到悵州去。
但暗將按大將軍的吩咐,帶著人日夜兼程,在宇堂南容帶著夫人弟子即將要奔赴京城之際,還是趕到了益州,送上了京城刀府大將軍夫人對弟弟婚事的添禮。
「夫人說,這上頭的一份是送給益家親家的,送給小娘子的見面禮等物,已經送到悵州那邊去了。」來人朝林懷桂著報後,又朝宇堂南容道:「先生,我家將軍吩咐,由我等護送您上京之事。」
宇堂南容聽了點頭,「你們趕緊去跟那些侍衛聊聊,談談心,老夫還想跟岳家大人喝兩天酒再上京,讓他們別催命似地天天催我,煩死我了,再煩我我就不去了,那京城有什麼好去的。」
那將領笑著點頭,「是,末將定會跟他們好好談談。」
「有沒有給我的東西啊?」看他帶著人要撤,宇堂連忙叫做了他。
那將領一想,搖了頭。
「哼。」宇堂哼了一聲,等人一走,跟義子抱怨,「你姐姐那個人,勢力得很,覺得我上京之事跑不脫了,好話都不說兩句。」
懷桂哭笑不得,叫他來看姐姐給的東西。
宇堂見那小小的幾盒東西,不是千金之物,就是千金難買之物,他撫了撫須,道:「既然是給你岳家的,就拿去給他吧。」
「是。」
懷桂抱了東西去見岳父,益家老爺是現今益州的家主,他與宇堂南容是有老交情的忘年之交,而且,是他巴著宇堂結交的交情。
但他好好帶次女去拜訪他,宇堂卻逼了他次女跟他義子成親,這女婿雖說他還滿意,但親成得這般倉促,還是有些對不起女兒和夫人的。
其後,林家帶著聘禮來隨他回益州來拜見家裡的老夫人和他夫人,在家住了這些日子,對懷桂這個女婿,老夫人和他夫人都滿意,這口氣算才是平了。
因懷桂討人喜歡,次女也是每天粉臉含笑,益老爺見老友還難掩得意,也是無奈,但他心裡對與林家這門親事,其實早早是認同滿意的。
不說懷桂親姐所嫁的那等人家,那還遠了,光說宇堂這註定名揚千古之人,次女能嫁給他們夫妻倆此生唯一的一個義子,而這兩個小兒,他的女婿女兒是給他們要摔盆送終之人,就沖這,他這二女兒已是家中嫁得最好的那一個了。
而懷桂是庶子出身又如何?林府終歸只有他一子,整個林家都是他的。
而等懷桂送來了他姐姐給他婚事添的禮後,益老爺搖頭,「既然是你姐姐給你們婚事添的禮,你就拿回去吧。」
岳父毫不心動,是有幾分氣度的,所以這才得了他老師的眼,與他成了莫逆之交,懷桂也是知道他這位岳父在先生的辦學上,也是給先生砸了不少錢的。
益家並不缺錢。
「姐姐說,給我們的已經在去我們老家的路上了,這是她作為長姐,給我添的聘禮,還請岳父大人收下她的這點心意。」
「誒,誒……」益老爺還是覺得不太好,禮太重了。
「你就收著吧,實在覺得禮重,給我們回點銀子,呃,不是,給他姐姐回點銀子,她現在窮得很,你不是也知道,她那些嫁妝,就是東北的那些地,都被皇帝拿走了,一個子都給沒給她,她窮得叮噹響,天天變著法兒哭窮。」
益老爺好笑,看著桌上那幾尊萬金都買不著的寶物,著實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懷桂在旁也是好笑不已,姐姐現在確實是窮了,先生老說以前她不窮就鑽錢眼裡了,現在窮了,更是蹲裡頭不願意出來了。上次回京之前她還拿了她的一幅字畫忽悠了師母拿了他們十幅,說是要拿去賣賣貼補下家用。
先生一說起這事,牙就癢癢。
「那回多少?」益老爺問。
「你們看著給吧,給點現銀就好了,能馬上花的那種,別的就不用回了,她那裡就缺錢,這些個賣不了錢的她那多得很,我家小胖徒孫玩的那些個小筆小球的,都是他爹從皇帝那順的,不值錢得很。」
益老爺更哭笑不得。
回頭他拿了這幾盒東西去上房跟老母親和夫人商量回禮,老夫人當下就一拍掌:「缺錢?好說!」
她掏掏自個兒的老箱子,就拿出了個八萬兩塞給兒子,又從中挑了一個白玉娃娃到手中,「這個給我了。」
益老爺夫人握著嘴笑,輕咳了兩聲,跟益老爺說:「我來做主回吧,老爺放心,定以現銀為主。」
她是知道女婿那個老師的,說要現銀,就是要現銀。
「行吧。」益老爺也是好笑,他們益家不缺銀子,宇堂先生能來他們家住這幾天,就已經是給了他們家面子了,林家長女再來這一添禮,也無人敢說他次女嫁差了。
「他可有中意的人了?」老夫人看了看桌上那免死金牌,知道這個不能收到她這裡,是要收到媳婦地的,便只看了看,沒動,現眼下她最關心的是宇堂南容會帶走她益家的哪個子弟。
說是只帶走兩個,而她疼愛的兒孫輩人有近十個去了,只挑兩個,其餘的哪幾個失望她都心疼,但現在又忍不住想知道他到底挑中了誰,有沒有挑中的!
「兒子沒問,娘,您也知道,宇堂先生那個人,最不喜別人插手他這等事了,他能提攜我們家的人已是看在懷桂的面子上了,您就別管了,隨他去。」
「娘,是,別人家還沒有這福份,您都沒看,得信的那些人那些五花八門的求法,明著不行,暗著都派那細作進我們家找他來了。」益老爺夫人也勸她。
「我這不是替你們著急嘛,你說他都快要走了,這人怎麼還不定?不是看不上吧?」益老夫人當然急,先前她也不著急了,可這人都要走了,還不定,這是怎麼回事啊?
要知道定下來了,他們也好收拾東西,準備細軟上京之事啊。
「娘,隨他吧,沒有看中的也沒事,那是我們家子弟不成器。」益老爺想得很開。
開得他老娘一巴掌揮他頭髮,怒目道:「你是不著急,你爹留給你的銀子還能敗到你兒子手裡,但你兒子到時候有沒有錢花,你就懶得管了是吧?」
「娘,他心裡有數,您別打他了。」益老爺夫人趕緊攔她。
「你也是,你也是個慢悠悠的……」急性子的老夫人捶了捶胸,「我早晚要被你們兩個氣死!」
等兒子兒媳走了,益老夫人想了想,還是找了孫女益可娘過來。
益家數代住在一起,人數較多,益可娘是她這輩的二娘子,她是嫡次女,也很得祖母喜愛,但得父親喜愛多一點,總被他帶在身邊,遂祖母這邊就伴得少了點,但她與祖母還是親近的。
等祖母與她談起林家長姐所送聘禮之事,她道:「兄長說了長姐替我們送了家裡一些聘禮,但孫女沒聽他細說是何物,孫女也沒問。」
益可娘一直叫懷桂兄長,成親了,也依舊如此這般叫著,沒改口。
「你啊,從小就是什麼都不關心,臨了臨了,卻比誰都有福氣,也是傻人有傻福。」
「是了,娘也是這般說我。」益可娘笑著點頭。
「那些不中耳的,你就當沒聽見。」
「孫女知道的。」這事母親也跟她說過很多遍了,讓她別把家中姐妹說她嫁得這麼急,肯定有鬼的話別放在心上,益可娘也是真沒放在心上,她要忙的事情太多了,這次回娘家要帶回悵州去的東西太多了,她天天整理都整理不過來,還時不時要被長輩叫去說話,一直忙得團團轉,跟兄長好好說會話的時間都沒有,也就晚上能和他呆一會了。
「知道就好,那你知道你們家那位先生到底挑中了誰?」老祖母著急地問了出來,還拍了下胸,「我聽說你婆家姐姐夫家來的人,就是來送他上京來的,呆不了兩天就要走,這人還沒定下來,可娘啊,這可把你老祖母的心都急得跟貓爪子抓似的。」
益可娘這陣子沒少被家中長輩和嫂子們叫去問這種話,祖母問,她也沒辦法,拉著老人家的手跟她說著悄悄話道:「孫女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兄長天天被老師罵話多,我都不敢多說話,生怕給兄長找罵,老師老罵他,他夠可憐的了。」
「可不能一個人也挑不中吧?」
「那不可能,兄長說老師挑得嚴厲得很,說是要帶上京,當得力下屬使喚的,一定得挑最最能幹之人。」益可娘想想,又跟祖母道:「挑得嚴,便要挑得細,這可是遲遲不能定下來的原因?」
「是了,怕就是這個原因,那老狂儒,我聽你爹說,是個眼睛長頭頂上的,一般人就入不了他的眼,哎喲,我苦命的孩兒們呢,也不知道被他帶上京,會吃什麼苦,這在家裡都是當慣了爺的,跟了他,也不知道習慣得了還是習慣不了……」
「要不,不去了?」益可娘湊近她,眨著杏眼,臉上全是笑,「在家裡享福當爺?」
益老夫人輕拍了她一掌,瞪她:「胡說八道!」
益可娘「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可娘就知道您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