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唐義

這天風和日麗，天朗氣清。唐明搬了把藤椅到院子裏，躺在椅子上曬太陽。

　　姚白湘悄悄走過來。

　　“什麼事？”唐明問。

　　姚白湘提議，“最近沒事，老板不如到軍區逛逛，也好看看金創藥的銷售情況。”

　　公司旅遊麼？唐明想想，反正一幫人呆在小區閑著沒事。於是把人召集起來，詢問他們的意見。

　　“我就不去了。”付康道。末世前他就是宅男，不愛出門。有的吃有的喝就夠了。

　　“我留在小區看著。”樂正夕立即跟上。

　　有三級武者在，出門倒不用擔心大本營安全。

　　唐明挺高興，“還有誰不去麼？”

　　“我們夫妻倆就算了吧。”薑老頭跟自家老太婆商量後道，“一大把年紀了，經不起折騰。”

　　衛娟試探著問，“能帶女兒一起去麼？”隻留女兒一個人在家，她不放心。

　　話一出口，衛娟忽然想到，老板不會誤以為自己帶著女兒去了軍區就不回來吧？連忙補充說，“我沒其他意思。如果不行就算了，我留下陪女兒。”

　　唐明考慮了會兒，點頭同意，“可以帶家屬，其他的東西不用多帶。明天早上八點在小區門口集合。如果有人想趁這機會舉家一起搬到軍區，也沒關係，反正順路。”

　　眾人紛紛表示在天賜小區住的很好，不用搬家那麼麻煩，回家收拾行李。

　　第二天清晨，眾人大包小包，跟踏青郊遊似的排成一列。白哲在前麵帶路，唐明落在隊伍最後麵，聲稱由他負責殿後。然後背著眾人牽起自家老婆的手，特別自然。

　　許溫良失笑。真是，逮著機會就占便宜。

　　興致上來了，幾個小家夥不安分，開始蹦跳跳走路。陸芳甚至打算高歌一曲。

　　唐明任由他們玩鬧。反正就算星獸聽見聲音找過來，有他在很安全。

　　然而陸芳剛唱到第三句，唐明改變主意，語重心長道，“聲音可能會把星獸引過來，回到小區再唱吧。”長得挺漂亮一小姑娘，怎麼唱歌跟聲波攻擊似的。沒一句在調上。

　　陸芳乖乖捂住嘴。

　　到達軍區後，唐明先找了葉老，主動出售金創藥換取一堆硬幣。隨後按人頭分配，一人給了一百個積分，讓他們盡情玩。

　　白哲掂了掂自己的一份，想起以前為了學格鬥技巧省吃儉用的日子，莫名覺得心酸。

　　唐明把許溫良帶走，其他人三五個分成一組，四下散開。

　　姚白湘拿了一堆硬幣，瞬間亢奮起來。腦子隻剩下一個念頭，買買買！

　　街邊，小販愣愣看著眼前貨物，有點發愁，這都是什麼玩意兒？

　　瓶裝香水，法國進口。驢牌皮包，真品，限量版。皮質高跟鞋，鱷魚皮的……

　　人還跟他吹，“這都是正品，真貨。末世前沒見過吧？給你長長見識。東西收藏好咯，萬一遇見喜歡這玩意兒的，你可就發財啦。”

　　小販翻白眼，“賣給你要不要？批發價，虧點也行。”

　　人連忙閉嘴，說還有事，改天再聊。一溜煙跑了。

　　小販歎氣，把東西一個個收拾好，擺在自己攤子上。

　　他也就是發發牢騷。他好不容易搭上商隊那條線，哪能把關係破壞了。

　　商隊經常外出，有什麼意外收獲都會便宜甩給他。有實用稀罕的東西，當然也會有純擺設、根本沒法出手的商品。。

　　他能怎麼辦？隻能認栽自己收下。畢竟除去沒用的貨物，光是其他的，就足夠應付他一家老小的嚼用。

　　小販把皮包隨意扔地上，懶洋洋閉目養神。聽見一女人聲音，“這個包是驢牌的？正品？”

　　“對。”小販隨意掃了眼，是三個女人帶一個女娃。這樣的組合，再看她們的穿著打扮，一看就是兜裏沒錢的。

　　“多少錢？”

　　“攤子上除了食物和水，每樣五積分。隻要肯給積分，東西隨便挑。”

　　女人不說話了。

　　小販心想，果然不出我所料，買不起吧。

　　結果下一秒，女人聲音再次響起，“這這這這這，給我打包，我全要了。”

　　啥？小販努力睜大眼睛，女人剛剛說了多少個這字，她是要買多少東西啊？現在的世道，就算有閑錢，哪個不是多買點食物囤放在家裏，哪肯亂花？

　　小販覺得自己出現了幻聽。

　　姚白湘見攤主愣著沒動，於是又把看中的商品指了遍，“這些東西我全要了。打包吧！”

　　小販一陣恍惚，原以為會坑在手裏的輕奢品竟然瞬間賣出去了，甚至都沒還價。

　　打包好後，姚白湘爽快數好硬幣付錢，拎起袋子走向下一個攤子。

　　小販遙望著她遠去的背影，覺得奔赴戰場的女戰士也不過如此了。

　　另一邊，唐明正拍胸脯向許溫良表態，“你購物，我買單。買買買，不把積分花完，今天不回家了。”

　　許溫良無奈，“我又不是女人，隻是想到軍區看看情況。哪用的了這麼多積分？再說了，家裏什麼都有，我沒有什麼想要的。”

　　怎麼能什麼都不要呢？唐明很焦慮。

　　許溫良忽然改口，“要不然你給我買點子彈吧。之前給了把手//槍，沒子彈，槍相當於沒用。正好，那邊就有個攤子出售槍械和子彈。我在這等你回來。”

　　“好的。”唐明興衝衝跑過去買了子彈。回來一看傻眼了，老婆人呢？

　　許溫良看著唐明離開，隨即轉過身，快步朝一個方向走去，眼中閃過一絲冷冽。如果他沒看錯的話，剛剛那人可是老熟人呢！

　　許溫良跟著一人到了台階旁。那人一屁股坐到台階上，似乎歇歇腳，打算過會兒領免費的粥。

　　許溫良舉起手//槍走到那人麵前，“真的是你，唐義。見到你的第一麵，我還怕自己認錯人。”

　　頭發亂得跟草窩一樣，臉上左一道灰痕，又一道疤，身上一股餿味。完全不像是印象中的他。

　　唐義一回頭，看見有手//槍對著自己，頓時慌了，“許溫良？你做什麼？快把槍放下來。你也看見了，我沒錢，你殺了我也找不到值錢的東西。”

　　“我不要值錢的東西，隻想要你的命。”許溫良冷冷道，開始瞄準。

　　“你瘋了！這裏是軍區！殺了人你會在這裏呆不下去的！值得麼？我跟你有什麼怨什麼仇，你要這麼對我！”唐義腳忍不住哆嗦。他很想跑開，但又怕許溫良真的開槍。

　　“無所謂，反正我不在軍區討生活。你錯就錯在，逃跑的時候，不該把唐明推向星獸。去死吧。”

　　許溫良正想扣動扳機，一隻手握到手//槍上，熟悉的聲音響起，“別鬧。”

　　唐明看了眼地上的人，心想難怪老婆主動跑掉。差點把他嚇了半死，還以為老婆出事，被人抓走了。他用輕功到處找人，幸好一個攤主有印象，給他指路。

　　許溫良緊抿下唇，“放開。他差點殺死你，我要殺了他。”

　　唐義急忙大叫，“許溫良，我推是推了，他不是沒死麼！你要報什麼仇？唐明你快勸勸他。我就是個小人物，殺我沒意思。”

　　許溫良望著唐明，“你顧念以前的情分，不想看他死？”

　　唐明揉揉他腦袋，“我不想你弄髒手。”輕輕把槍從他手裏取下來。

　　唐義一邊道歉，“我知道錯了。真的，我後悔了。”一邊連滾帶爬離開。

　　許溫良不滿，“把人殺掉後說句對不起，說句後悔了，人就能死而複生麼？太便宜他了。”

　　唐明意味深長，“死亡不一定是懲罰。活著，可能生不如死。最重要的是，我不希望你手上沾到血。”

　　許溫良反問，“我不可能一直受你保護，怎麼會不沾到血？遲早的事。殺唐義，我不會後悔。”

　　唐明望天，“不會沾到的。”他會一直跟緊老婆，時時刻刻黏在一起。就算一定要有人動手，那個人也不會是許溫良。

　　“……”許溫良莫名覺得被順毛了，“那你一定要讓他得到教訓。”

　　“沒問題。”

　　唐明當即找到葉老幫忙。

　　“活很久，不過希望他活得不那麼開心？小事一樁。”當著唐明的麵，葉老當即吩咐手下把人抓回來，扔到自家礦場做苦力，特地派人專門盯著。

　　“唐老板放心，就算他自己想死，也做不到。這輩子他都別想離開軍區。”

　　“葉老辦事，我很放心。”唐明知情識趣，“下次葉老來取藥，我送幾個地精炸藥給你，作為友情的見證。”

　　葉老滿意地笑了。跟聰明人說話，就是輕鬆。

　　兩人寥寥幾句話，注定了唐義後半生悲慘的命運。

　　每天勞動十八小時，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工作無休假，吃不飽飯，睡不好覺。得了病，管事會往他嘴裏灌藥，生病也要上工。跑不掉，死不了，留給他的隻有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