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螻蟻
我一聽他說這話,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他怎麼沒有變成傻子?當然,這是我所希望的,但當真生時,我反而覺得有些不符合邏輯。旋即我看了一眼旁邊的屍仙,他一動不動,沒有任何反應,就和之前的木頭差不多。
我心中冒出個猜測:莫非元神還沒有進入屍仙體內?他還留在豆腐身上?這個念頭一冒起來,我手一鬆,下意識的將豆腐猛的一推,這小子頓時躺倒在沙地裡,雙眼無法對焦,乾嚎道:「姓陳的,我招你惹你了。」
我道:「你是誰?」
豆腐終於不犯暈了,眼睛對了焦,落在了我身上:「我是竇泊志,那個鳥元神已經走了。」
我道:「為什麼你沒有被吞噬?」
豆腐火了,竄起來道:「你才被吞呢,雖然當時確實差點兒融合了,但我心裡一直想著要活下去,憑藉著我頑強的意志力,它沒能把我吞完。」
頑強的意志力?之前陳天德他們確實說過,被吞噬的度,和本人的意志力有很大的關係,但意志力這玩意兒,他真的有嗎?
看見我懷疑的目光,豆腐一臉的憋屈,我於是問道:「元神是不是鑽進了它體內?」豆腐點了點頭,我開始仔細的打量屍仙,道:「如果是進了它體內,它怎麼一點兒反應也沒有?」
豆腐也是摸不著頭腦,湊近了去看,伸出手準備摧殘一下屍仙的臉。就在他的手幾乎要戳上去時,屍仙忽然抬起手給擋住了。緊接著,他的目光轉動了一下,喉頭滑動幾下,片刻才吐出兩個字:「大膽。」
我和豆腐對視一眼,這句話可不像之前的木頭會說的話,看樣子,這真是屍仙本人可。眾人意識到這一點,頓時齊齊後退,鐘恭等人的槍口,也有意無意的對著他,其實眾人都知道這沒什麼用,不過增加一些心理安慰罷了。
豆腐結結巴巴道:「你、你是普真?那木頭呢?」屍仙原本的**,已經養出了一絲神智,但那神智太過微弱,估計已經被滅了。果然,屍仙說道:「融合了。」他的聲音較為特別,大概是由於很長時間沒說話,每次都是喉嚨先動,話音片刻才吐出來。
如今我的第一目地已經達到了,剩下的就是我們當初的那個猜測,屍仙接下來會怎麼做?
這決定了我們今後的命運。
過去了,就海闊天空。
這個念頭剛一閃過,便看屍仙抖了抖袖子,道:「把我騙進去,很好玩是吧?」
我沒想到他說的會是這個,一時噎住,豆腐撓了撓頭,道:「是我騙你進去的,這事兒是我對不住你,有什麼火衝我來,別對付其它無辜的人。」
屍仙那張如果畫中的臉上依舊平靜,誰也看不出他在想什麼,須臾,他道:」無辜?在場的每一個人,沒有誰是無辜的。」他說的沒錯,在場的人,基本上干的都是損德的行當,隨便拉出去一個都夠槍斃的,實在和無辜扯不上邊。
豆腐急了,身體往我們前面一擋,悄聲道:「老陳,我拖住它,你們先跑。」我翻了個白眼,心說你拖個屁,人一根手指頭都能滅了你,再說了,屍仙會飛啊,兩條腿的,能跑的過在天上飛的嗎?
我沒搭理他。
這時,屍仙目光又移回了天際,那一片此刻正是一片朝霞入火,我現,從屍仙出來的那一刻,他似乎就一直在看那個地方。
莫非,那兒有什麼東西?
很據現在的情形來看,屍仙追究起之前的事情了,這情況不太妙。
他不動,我們自然也不敢動,天邊的朝霞漸漸褪去,就在我站的雙腿都麻時,屍仙忽然背著雙手,有若閒庭信步般開始往前走,竟然是根本不理我們。
豆腐詫異的睜大眼,傻乎乎的說道:「哎,你不殺我們啊?」
我操!怎麼會有這麼蠢的人,這時候提醒他殺人幹嘛?豆腐說完也現不對勁,趕緊摀住了自己的嘴,一臉我錯了,求別打的後悔表情。他這話說完,屍仙停下了腳步,轉身道:「希望我動手?」
眾人齊刷刷的搖頭,默契十足。
屍仙忽然又看向我,道:」衣服在你那兒,收好了,我會來取。」說完轉身就走,只留給我們一個背影,與此同時說道:「象所過處,螻蟻何恐。」
豆腐聽不明白,問我:「他說什麼呢?」
我盯著屍仙離去的背影,猛然鬆了口氣,覺得身上的擔子頓時被放下了,道:「他的意思是,他這只大象,對我們這群螻蟻沒興趣,問我們恐懼個什麼勁兒。」
眾人面面相覷,覺得生平第一次為自己被形容成螻蟻感到慶幸,幾乎就在屍仙話音落地之時,他的身形便猛然飛到了空中,度快的驚人,所謂的飛天遁地,日行千里便是如此,轉瞬就消失在了天邊。
眾人看了片刻,豆腐忽然說道:「你說,他在天上飛,就剩下一個小黑點,會不會被人誤認成飛機?對了,那個谷歌衛星不是很厲害嗎?萬一它們監測到有個人在天上飛會怎麼樣?我的媽呀,會不會被當成妖怪?」
我對於豆腐能順江想到這些事情表示佩服,轉而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走吧,回家。」這是我們回程路上最輕鬆的一次,不僅解決了屍仙的問題,而且我估計,屍仙雖然對我們這些螻蟻沒興趣,但對兩個人肯定感興趣,一是呂肅,二是白三爺。
呂肅和屍仙,肯定是有種某種淵源的,而白三爺,當初我們從巴窩佛塔裡弄出的東西,豆腐死命想拿到手,說明那東西對屍仙也是極其重要的,他肯定還會去找白三爺。
我心裡暗想:他們可不是螻蟻,普真啊普真,但願你能狠狠的把他們踩死,這樣我就沒有後顧之憂了。
想當初,我們剛認識呂肅的時候,對他是何等的欽佩,相處融恰,只覺和這人相處,簡直如沐春風,好感度爆棚。而現在,卻走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當初做交易時,呂肅大約想不到,屍仙竟然根本不理會我們。這一點,不僅他沒有想到,連我也始料未及。我原本都做好赴死的準備了,現在的情況對我們來說,實在是意外之喜。
倒霉了那麼久,總算有一件順心事了。
我們一路往回趕,和豆腐坐飛機回到深圳時,距離我出,已經過去了一週的時間,再過幾天,便要過年了。一到鋪子裡,豆腐和獨眼龍就來了個熊抱,『闊別重逢』兩人都挺激動的,鋪子裡終於又恢復了以往的熱鬧。
須臾,激動的情緒平復了一下,獨眼龍像是想起了什麼,立刻道:「當家的,有件事我辦砸了。兩天前給呂肅送吃的,還是被現了,人已經被帶走了。」
我道:「我早就料到了,他已經不重要了,無妨。對了,房子退了沒有?」
獨眼龍點頭:「退了,裡面剩了些骨頭,也處理了。」
我道:「那好,咱們準備過年吧。」這一刻,我感到一種真正的放鬆,便躺在沙上休息。不過,總是有些人偏偏哪壺不開提哪壺,豆腐蹦跶了一會兒,忽然道:「雙雙最近怎麼樣?啥時候去北京看看顧大美女……」他話說到一半,獨眼龍猛的用手肘撞了一下他的腰,豆腐頓時噤聲,嘀咕道:「我又說錯話了嗎?沒說錯啊……撞我幹什麼。」
我沖獨眼龍揮了揮手,示意沒什麼,讓他不用這麼謹慎,轉而道:「我已經失戀了,所以,你自己去看白雙就成了。」
豆腐瞠目結舌:「失戀?你倆……你倆……」話沒說出口,我的手機忽然響了,打開一看,我現是文敏打來的,真是巧了。說實話,我不知道現在該怎麼面對她,但有些事情,再不願意面對,也不能逃避。
我接了電話,立刻立刻傳來文敏的聲音:「陳懸,你個王八蛋。」我很少聽到她說髒話,此刻,電話裡的聲音嘶啞,帶著一種憎恨的情緒。我覺得心裡像是被紮了一刀,但同時也覺得這樣不錯,至少這樣,有些事情才能狠下心去做。
這個世界上,很多人不是被害死的,而是自掘墳墓而死的。我剛到深圳搬磚的時候,見到過一個工友,是個腿部有殘疾的人,走路一瘸一拐,二十出頭,人比較憨,因為我年紀小,所以挺照顧我的。
他是所有工人裡最勤奮的,我們那時候是按小時算工錢,體力活,大部分干九到十個小時就已經受不了了,但我記得,他每天都幹活十二個小時左右,最早起床,最晚回工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