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來歷
我也懵了,哪裡能回答豆腐的話。見所有人都因為這話而面露詫異的看著我們,我覺得不對勁,於是示意吉子借一步說話,兩人挪了個地方。我道:「你說的……他把我當成親人是什麼意思?」
吉子估摸著是說漏了嘴,神色有些不自然,眼神微微游移了一下,說:「只是無意間提起過……」
看她的模樣,像是不打算說下去。但我知道,啞巴那個人嘴很緊,而且屬於那種不動聲色的人,他如果不想告訴你的事,你絕對問不出來,也無法從他身上發現端倪。而吉子顯然比啞巴要鬆動一些,現在如果不問清楚,今後可能就沒機會了。
我心中一番計較,見吉子有要走的意思,便拽住了她的手腕,側身擋住她的去路。吉子有些驚訝,也有些生氣,道:「陳先生,請您放尊重一些。」
我於是鬆了手,讓開路,淡淡道:「我發現你很緊張吳水的事情,你和他是什麼關係?」
吉子生氣道:「這是我的私事。」
我道:「你愛他!」吉子臉上浮現出一絲怒氣,同時又有些被戳穿的不自在,最後歸於平靜,道:「那又怎麼樣?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指了指不遠處濛濛那幫人,道:「如果我和他們不願意去救吳水呢?「
吉子明白過來,蒼白的神色更顯得脆弱,啞聲道:「你在威脅我?他們是吳先生的搭伙人,你沒有資格指揮他們!就算你不救,他們也會救!」我看著她激動的情緒,知道人已經上套了,忍不住笑了笑,說:「他們確實不可能聽我指揮,但如果是呂肅呢?」
吉子的眼神變了一下,有些恐懼的盯著呂肅,心裡顯然明白呂肅不同於一般的搭伙人。但對於中國傳承了幾千年的倒斗行業,她顯然還是沒有那麼透徹,勉強辯解道:「他們已經收了一半的搭伙費……而且,這樣,對呂先生並沒有什麼好處……」
在倒斗這一點上,吉子是個比豆腐還青臉的角色,我心中暗笑,面上不露聲色,淡淡道:「搭伙費?你去問一問,有幾個人是為了搭伙費來的?吳水在不在不重要,道義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利益,還有墓裡的貨,有了這些,隊伍裡少了哪一個,都是無所謂的。」
作為一個日本人,讓她理解這種土夫子之間特有的『智慧』可能有點兒困難,因此吉子想了很久,面上顯出了掙扎的神色。我趁熱打鐵,道:「你好好考慮一下。吳水的命就掌握在你的手裡了。當然,或許他將來還會成為你的愛人,這個機會會不會存在,就看你怎麼選擇了。」
此話一出,吉子的神色徹底鬆動了,嘆了口氣,道:「你想知道什麼?」
我心中一喜,說:「事不宜遲,所以有什麼話咱們都快問快答。吳水的真名是什麼?」
吉子道:「這就是他的真名。」
我道:「你這就不對了,要想節約時間,就實話實說。」
吉子平靜道:「我說的就是實話。」頓了頓,她道:「一直以來,他就是以這個名字出現在我面前的。」我看著她平靜的目光,心知在這個問題上,已經問不出別的了。或許,啞巴的真名,連吉子也不知道?
於是我又道:「他為什麼會在日本?」
吉子抿了抿唇,道:「我不知道。」
我心裡有些不耐煩了,道:「你一點也不配合。」
吉子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們隸屬於日本一家研究公司,吳先生,是以特殊顧問的身份,出現在公司裡的,一開始,我根本不知道他是中國人,因為他的日語很流利。」吉子沒有等我問,回憶似的順著講了下去。
那家研究型的公司,主要不是盈利為目的,而是一家企業的下屬公司,研究方向包含生物、考古、醫療等多方面。吉子不是什麼研究專家,她是公司中一名文職人員,就跟秘書差不多。
有一天,她被安排準備一場接待,一切佈置好了以後,公司的最高領導,本一先生接見了一位年輕人,也就是啞巴。吉子在外間等候,讓吉子留意到啞巴的,不止是外形這些客觀因素,最主要的是本一先生對啞巴出奇恭敬的態度。而且吉子注意到,啞巴一直目不斜視,幾乎沒有看她一眼,要知道,她也算是個大美人兒了,由此,不由得對啞巴格外關注起來,是不是透過門上的小玻璃罩偷瞄。
啞巴似乎有種敏銳的直覺,在出門離開時,他忽然別有深意的看了吉子一眼。
本一似乎在巴結啞巴,估摸著也因為啞巴的難以伺候和油鹽不進而惱火,或許就因為啞巴凝視的這幾秒,本一別有用心的讓吉子做了啞巴在日本期間的『貼身顧問』。
這其中的用意不言自明,連帶著工資也漲了許多。吉子雖然心中氣憤本一別有用心,將自己當成工具,但無奈啞巴這個人,是個往馬路上一站,一句話不說,就自動打開招蜂引蝶模式的人。因此吉子氣憤歸氣憤,也沒有拒絕,心中實則暗暗期盼能有所發展。
當時啞巴住的地方也是本一安排的,吉子住進去,準備當貼身顧問,但啞巴看了她一眼,微微點頭,淡淡道:「我說什麼,你就做,我沒有叫你,不要出現在我眼前。」
吉子目瞪口呆,心中很不舒服,心想:怎麼會有這麼高傲又無禮的人。
緊接著,啞巴往沙發上一坐,看著站在眼前的吉子,忽然吐出三個字:「脫衣服。」
我聽到這兒,不由得嘶了一聲,道:「脫衣服?這姓吳的,原來是這麼個貨色……」吉子苦笑,搖頭說:「其實,我當時也以為吳先生他……所以不肯,然後他就自己動手了。」
豆腐不知什麼時候冒出來,怒火熊熊,說:「禽獸!」
我示意豆腐要聽就聽,別打岔,隨後道:「繼續。」因為潛意識裡,我覺得啞巴不像是這種趁人之危的人。
吉子接著往下說,在啞巴強行脫下她的外套後,忽然捏住了她的一個襯衣紐扣,緊接著扯了下來,冷冷道:「竊聽器。」吉子仔細一看,大驚,她一點兒也不明白自己的衣服紐扣,什麼時候被裝上了竊聽器。由於公司裡是搞研究的,因此對於一些先進科技,吉子也很瞭解。她立刻聯想到,這肯定是本一動了手腳,想借助自己,監視啞巴。
吉子一時間即充滿了被欺騙的憤怒,又在啞巴面前充滿羞愧,就在此時,啞巴將紐扣還給她,冷冷道:「沒你的事了。」緊接著上了樓。從那以後,便經常行蹤神秘,這個『貼身顧問』成了擺設。
吉子便私下裡暗暗打聽啞巴的來歷,啞巴在日本一共兩年,時間長了,有些事情便知道了。比如受本一委託,去時空島那一次。時間久了,啞巴對吉子防備心沒那麼重了,吉子漸漸摸透了他的脾氣,直到時空島那次以後,啞巴忽然升起了要回國的打算,吉子問起原因,啞巴只是冷冷道:「去找一個人。」
當然,這個人不是我,是陳詞。
最近一次提起我,是到中國以後,事實上,吉子留意到了啞巴對我不同的態度。相比之下,我和啞巴認識的時間不長,而吉子和他相處兩年,更加瞭解啞巴的行事風格。就拿這次呂肅帶著我和豆腐混進隊伍裡這件事情來說,正常境況下,啞巴會是什麼反應?
我你之前和豆腐估計,啞巴會趕人,或者斷了我們的補給。但吉子搖頭,否認我的推測,緩緩道:「會直接處理你們。」
豆腐一窒,說:「處理?」
吉子點了點頭,道:「是的,會處理你們。」
豆腐嚥了嚥口水,說:「這個詞,用的……有點兒瘆人。」
吉子道:「吳先生在其它方面,略有冒犯,是不會出問題的,但是,涉及到一些事情的時候,如果有誰亂來……後果很嚴重。所以現在你應該知道,吳先生對你的態度很特別。我詢問過原因,吳先生說,他把你當成親人。」
我深深吸了口氣,道:「你當時聽到這個回答,肯定很驚訝,也一定問他原因了。」
吉子打了個寒顫,道:「問了,他沒回答,只是看了我一眼,很恐怖。」
豆腐好奇道:「恐怖?有多恐怖。」
吉子面露餘悸的說道:」就像有惡鬼,隔著他的眼睛在看我一樣。」
「沒有其他的了?」
吉子道:「更多的,就沒有了。」
豆腐補充道:「知道他找地圖的用意嗎?和本一有沒有關係?」
吉子搖了搖頭,道:「你覺得,吳先生會告訴我這些嗎?不過,吳先生和本一先生的合作已經結束了。」
結束了?那吉子為什麼還跟在啞巴身邊?彷彿是看透了我的疑惑,吉子道:「我辭了工,一路跟著他,很幸運,他沒有趕我走。」豆腐聞言,感慨道:「啞巴豔福不淺啊,太不懂得珍惜了。」話到此處,除了對啞巴的來歷稍微清楚一些,對那句所謂的親人,卻依舊摸不著頭緒,吉子這裡問不出更多的,就只能找啞巴本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