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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一月直到二月中旬都是洛予辰新專輯緊鑼密鼓的宣傳時期,大明星忙得不可開交。而夏明修卻被拉到老家B市拍新戲,還順便定下來就在那裡陪父母過年了。這一個月兩人根本就是各忙各的,聚少離多。
一月下了三場雪。
我和洛予辰一起其實欣賞過不少次雪景。S市冬天經常下雪,小的時候我們一起堆雪人打雪仗,大冬天放學回家衣服總是全部濕透,卻很開心。
洛予辰最喜歡幹的事情就是囤積大量雪球一次性打到我無力招架之後,拿雪團往我衣服裡面塞。
那個時候我就任他欺負,還有了個外號叫「肖雪人」。
後來在一起了,無論我怎麼纏,他都不再理我,於是我只好每年自己在院子裡堆我自己的醜醜的孤孤單單的雪人。
今年洛予辰倒是很有閒情,第三場雪下來的時候,開車去河堤吹了好久的冷風。
正好也可以讓我有個幻想,反正確實是在他身邊的,就幻覺我們是在一起看著這樣美麗的雪景,看著這銀裝素裹白色的世界。
除夕夜一向也是我們的大節,總是最俗氣地辦派對,喝酒唱歌不醉不歸。
而今年少了我這個牽頭的,大家都很有默契地保持了沈默。
夏明修雖然遠在B市,還是打來了電話,和全家人一起祝洛予辰新年快樂。
他說他新年當天就會回來,果然還是心心唸唸繫著洛予辰的。
我不知道夏明修和家人坦白了他和洛予辰的關係沒有,應該還是遮著掩著的,夏家的人都當我和洛予辰是雪中送炭的貴人,在他們家最困難的時候伸出了援手。夏明修家境本來就一般,只有他一個兒子,當年為了給他治病早就傾家蕩產,所以洛予辰才會來求我捧紅夏明修,因為他知道他需要錢。
他在我身邊十年,都是為了夏明修。每次想到這個,我都好羨慕,夏明修可以讓洛予辰做出如此的犧牲,而我卻即便拚命倒貼也不能讓他感動。
再想想我連這個也利用,也真是卑鄙。
突然又邪惡地想,夏家就這麼一個兒子,會讓他去和男人搞到一起最後斷了香火麼?
這是他們將來要面對的問題,與我無關。
和夏明修打完電話才九點鐘,看洛予辰的樣子竟然是要去睡覺了。
他的生活從來是活動到下半夜然後睡到中午,在最瘋狂的除夕夜竟然一反常態。
早睡早起,為了明天見到好久不見的夏明修養足精神?我恍然大悟,這樣做好像也無可厚非。
他準備睡覺之前,又拿起了手機。我湊過去看,他打給我,打不通。
我笑了,真心感激,過年還能想到我,謝謝。
總是打不通,他又狠狠心一臉鬱悶地打給了方寫憶。
一共被掛了三次,第四次方寫憶終於接了。
其實離午夜還有幾個小時,但人們已經沈浸在節日的喜悅中了。外面的鞭炮聲震耳欲聾,我聽不見方寫憶說了什麼,連洛予辰這邊都得用喊的。
他說:「請告訴肖恆,新年快樂!告訴他,保重身體,還有,幫我跟他說聲謝謝!」
我想他在謝我那次照顧他。
畢竟是除夕,方寫憶應該也沒有說什麼惡毒的話,洛予辰滿意地掛了電話,微微笑著滿臉緋紅,樣子是難得的可愛。
我覺得這算是一個好結局。
我靜靜地等,等著煙消雲散,過了午夜十二點,我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還在這裡。
在十二月三十一號的夜裡我這樣也盯著鬧鐘走到午夜十二點整,然後發現自己還在。
我以為一年的結束,除舊迎新,我也應該屬於被清掃的行列,特別是在洛予辰說了「新年快樂」和「謝謝」之後,我以為這已經是謝幕了。
只能無奈地笑,結果又是平常的一天的開始而已。
大年初一最壯觀的景像當屬求神拜佛了。當天S市各大著名香火聖地全部擠滿了人,信的不信的,都圖個吉利,圖個安心。閤家歡樂,學業有成,戀愛幸福之類,總之都是些相當美好的願望。
我每年也都會拜,人們說心誠則靈,但是大概一個人的貪心太過,神也會笑話的。像我,心是誠的,但是願望卻從來都沒有實現過。
我不怪神明,我知道是我奢望過高,我太執念於某一件事情了。
這種求神拜佛的迷信洛予辰是絕對不會幹的,每年在我神清氣爽地從各路神仙那裡回來的時候,他一般都還在床上蒙頭大睡。人們說新年第一天總要勤勞,給一年一個好兆頭,洛予辰從來不屑一顧。
然而今年他神了,居然破天荒早晨五點多鐘就起床了,我和他一起十年,他除了趕飛機,從來沒有一天這麼早起來過。我以為他是要去給夏明修接機,結果他和過度貪婪的我,以及那些善男信女和無所事事的老頭老太們做了同樣的事情,燒香拜佛去了。
他先去了教堂,然後是寺廟,道觀,清真寺,可以說幾乎是所有能拜的神仙,不論中洋,不論是不是管轄我們這邊地界的,他全部拜一遍。
禱告的時候他只是默念,我不知道他今年有什麼特別大的願望,需要這麼慎重。
我也一直跟在他身邊祈禱,希望他很幸福,希望他的願望能夠實現。
我覺得身為靈體,可能我說話更容易被神仙聽到。
他就這樣,在各大寺院教堂的洶湧人潮中擠來擠去了一整天,等晚上回到家已經相當累了。
他開門,燈火通明,夏明修已經回來了。
洛予辰看到他一怔,然後是歉意的微笑。
夏明修器量比我好到不知道多少,自然沒有計較。他甚至都沒有問洛予辰一天去了哪裡,而是在他進去洗澡幫他收拾隨便扔在沙發上的外衣的時候,看到了從口袋裡掉出來了一大把求來的符。
細看之下,竟然全部都是平安符。我愣愣地看著它們,突然想起來當年夏明修生病的時候,他好像也幹過類似的傻事。
那個時候是我陪著他,從這個廟到那個廟,一支支香不斷地燒。
好像他這樣根本不信鬼神沒有虔誠之心的人,臨時抱佛腳會有效似的。
即便很傻,猛然看到這些符,一陣感動和酸楚還是瀰漫了我整個胸腔。
夏明修的臉色有些奇怪,他愣愣地看著那些符,看了好一會兒,笑了一下,繼而哭了。
我沒想到他竟然哭了,一時間想不到他哭什麼,可是轉念一想,夏明修不把妒忌擺在明面上,並不代表洛予辰想著我他就不難過。雖然他表現出了淡出的跡象,但是他對洛予辰的喜歡,可能沒有我的殘念執著,卻並不一定比我少,只是各人的表達方式不同而已。
我一邊嘲笑,忍讓堅強有什麼用,他就是欺負你的忍讓,利用你的堅強。你越強顏歡笑,他越肆無忌憚地佔你的便宜,洛予辰一直是那樣的,我太清楚了。像
可我一邊又折服於夏明修的偉大。
我絕不承認我對洛予辰的感情在夏明修之下,但是夏明修身上有太多我沒有的。對那樣愛著的一個人放手有多難,夏明修如何做得到的?這種瀟灑和隱忍我做不來,十年了,我都試圖放洛予辰自由,沒有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