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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認真,很安靜,很傻。」洛予辰又想了想,沒有想出其他的什麼,就又微微笑了。
女主播沒有說什麼,但是看她的眼神好像很不能理解洛予辰的品位。
很認真很安靜很傻的人確實是我,不是夏明修。很認真很安靜很傻的我從來沒有想過這一輩子洛予辰會有一支這麼美麗的歌是寫給我的。
我很想微微笑,但是心裡又不斷湧上酸澀。
「……他像是酒,開始嘗的時候很嗆人很辛辣,」在淡淡的歌聲背景中,洛予辰又突然開口:「但是時間越久就越醇越香,越讓人欲罷不能,等到發現的時候已經沈醉其中,無法自拔……」
溫柔聲線和著淡淡的歌聲從電台傳出,在下午五點那個夕陽西下的時間微微地扣人心弦。
我轉頭看窗外,今天的夕陽格外的灼眼,紅得好像要滴血,很美,美得殘忍。
轉眼就是二月十三日,明天就是情人節,我期待已久的洛予辰新專輯發售日。
雖然不能親自拿在手裡,有點可惜。
音像店都已經提前貼滿了洛予辰的大幅海報,就等著明天的新專輯上架。
這次的海報好美,一改洛予辰一貫的暗色系冷艷風,一身金色的西裝,抱著大大的絨毛狗狗,笑得可愛至極。
我的洛予辰什麼時候這麼可愛過,我沒骨氣地看得幾乎流口水。
要是我在世,這種海報一定要做成等身大小的貼牆上天天看。
然而現實中的洛予辰仍然是暗色系萬年冰山,在夏明修無情的的嘲諷中無限委頓著。
「我說,今年連情人節都不理你了,肖恆不是這次來真的吧?是不是突然發現其實身邊都是比你優質的帥哥,最終打算拋棄你了啊?」
洛予辰聞言,鬱悶地瞪了夏明修一眼。
「喂,我說的都是事實啊,往年年年情人節飛瑞士到那邊的工房親手給你做黑巧克力,今年連個電話都沒有了。」夏明修「善意」地提醒:「想想他身邊有個英俊多金的方寫憶還有個完美無暇的小路,怎麼還能看得到你的我現在都納悶呢。」
夏明修平時是天使,然而惡毒的時候通常是一針見血,洛予辰明顯大受打擊。
對,白白吃了我十年的巧克力後把我甩了,還指望我再跑那麼遠傻傻地做?
我活著的時候夠傻的事情幹得真多,夏明修這一次又提醒了我。
情人節自然是我和洛予辰每年眾多紀念日中一個大項目,但是其實我們並沒有一起過過情人節。
為什麼?因為我情人節白天都在從瑞士回來的飛機上,擔心著暖氣溫度過高,我的巧克力會化。而他則總是會混到第二天凌晨才回來,多半是和夏明修一起,我連問都不想問。
問了也只能是自己找虐。
幸好瑞士原產的黑巧克力是他的喜好,所以就算是我做的他也是來者不拒。
我用的是最地道的材料和最先進的工藝,況且給他做的東西我怎麼能不精心,那巧克力的口味絕對可以做到世界頂級水準。我總是覺得這樣也沒什麼不好,哪天沒天賦把老爸的公司做倒了,還可以去當個巧克力師傅。
我每年都去,弄得連接待小姐都和我很熟,每次我一說我乾脆留下來做巧克力算了,工房的接待小姐安妮就會笑著說要是肖先生你留下來當巧克力師傅的話工房還可以多招來很多亞洲的生意呢。
不知道以後都去不了了,安妮她們會不會想我。
十三號下午天空又飄起了雪花,明天應該是個美麗的白***人節。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看著卻覺得那麼悲傷。如果是飄雪的情人節,浪漫的人享受了浪漫,而孤單一個的人,只會覺得更冷吧……
兩個人一起說說笑笑,看起來就好得多。我看著夏明修圍著一條看起來非常溫暖的藍色絨圍巾,而洛予辰穿的一身衣服依舊怎麼看怎麼單薄,他每年冬天都是這樣,我每次穿得像個包子還不停哆嗦,就想不明白他穿成那樣在寒風刺骨中是怎麼撐過來的。
只能說,可能上天在設定他天生麗質的時候,連自動御寒隨時帥氣這點也考慮到了。
他們一起向地下停車場走去,在樓梯轉角處碰巧迎面撞上了LU DE VICI先生。
小路也穿得很少,V字領的薄毛衣和襯衣,他明明設計東西的時候引領潮流,自己卻一向喜歡復古的英倫學院風。
這樣一想其實有很久沒看到小路了,好像從L.A和米蘭的服裝展之後,他就全球範圍到處跑,忙得不可開交。我私底下替他可惜,沒能逮到夏明修和洛予辰關係脆弱的時候乘虛而入。
他們打了招呼,就一起往下走。其實原先他們被我硬拉著,也經常一起出去玩,但是洛予辰態度一向冷淡,再加上小路總覺得我在吃虧,兩人見面的時候大眼瞪小眼的狀況較多,後來就算小路來公司當了總經理,兩人仍舊沒有什麼來往。倒是夏明修雖然當時並不經常在被邀請的行列,卻因為容易相處和小路有些來往,自從成了小路手下新銳品牌的代言人,關係就更加密切。
「聽說這次『盛夏之風』在巴黎的走秀很成功,恭喜你啊。」夏明修說道,他的誇獎讓小路很開心地笑了一下。
洛予辰看了一眼他們,皮笑肉不笑,反正他和小路之間一直有一種天然的敵意,我知道他心裡肯定是在想大冬天的搞什麼「盛夏之風」之類的東西。
一路上我一直提心吊膽,生怕夏明修向小路問起我的事情。小路一向直率,不知道應不應付得來。
終於看到他們在停車場分開自己去開自己的車,我鬆了口氣。然而忽然之間,夏明修一把拉過洛予辰,拉著他轉身走到小路這邊。
他敲開小路已經搖上的車窗問:「路,你知道……肖恆他現在怎麼樣了?」
他自作聰明地想著要幫助洛予辰,實際上卻做了最不該做的事情。我多希望小路此時能有方寫憶一樣的冷淡,不管他們自己開車走掉,然而現實是小路明顯一愣,沈默了半響。我立刻感覺不妙,我的事他應該都聽方寫憶說了,他在外國呆久了完全是一根腸子通到底的性子,被夏明修這麼一問說不定要說些不該說的東西。
然而事實證明我這樣都高估了小路。
「……你們說肖恆……?」他乾澀地,有些艱難地反問。
「嗯,他做手術了沒有?康復得怎麼樣?你肯定知道的,能不能帶我們去看他?」
洛予辰從後面有些惱怒地拉了拉夏明修,臉色有點潮紅,而夏明修笑著把他的手撥開,一副和樂融融。
於此相對,小路則完全覺得這件事不值得這麼樂,他看著洛予辰和夏明修的輕鬆,很疑惑。
「你們……都不知道?」小路此刻的表情已經黯淡,夾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悲傷和譴責。
我知道,這次終於一切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