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夜色
「何止是給氣受了,懷家簡直欺人太甚!」沈萬沙喊出這麼一嗓子,見街上人都看過來……他瞪了四外一眼,憋了憋氣,湊過來小聲又迅速的把方才見懷夫人的事說了一遍。
「要不看她是女人,少爺當時就得出手揍她!你聽她說的那叫什麼話,還上京大戶人家出來的,我呸呸呸!」沈萬沙心疼盧櫟受氣,訴說時難免添油加醋幾分,連對懷家內宅的揣測,妾氏怎麼被欺負,沒准庶子女都活不下去的猜想都說了出來。
盧櫟拽了拽沈萬沙袖子,「少爺慎言。」
沈萬沙回頭看了看懷家門匾,努了努嘴,「誰叫那婦人……好嘛,我錯了,後面一段是我自己瞎猜的,不知道懷家內宅到底怎樣,但前邊的十成十真,懷夫人明顯故意擠兌你了!」
盧櫟當時也有些氣的,柏夫人信中提過,這位懷夫人脾氣不好,他以為只是單純的脾氣不好,沒想到懷夫人對他好像有什麼成見。不過她到底曾是此身生母友人,他並不想過多追究,走過長長一段路,他心情已然恢復。
「沒關係,少爺也別無需生氣……」正微笑著安慰沈萬沙,盧櫟眼角掃到趙杼臉色發黑,眉梢微抖,修長雙眸眯起,內裏全是陰狠殺意。
心中『咯噔』一下,盧櫟拽住趙杼袖子,「你想幹什麼?」
趙杼『呵呵』兩聲,眼珠子瞟向趙家門匾,「沒什麼,我瞧著這懷家門匾不太乾淨,怕有血光之災。」
「你想殺人?」盧櫟瞳孔微縮,想到某個可能,看了看左右,咬著唇把趙杼拉到一邊,壓低聲音,「你可不准胡鬧!」
一心一意為你好,你還不領情!
趙杼薄唇微抿,心情很不美妙,大手一拍,手臂越過盧櫟耳朵抵到牆上。在別人看不到的角落,趙杼將盧櫟禁錮在牆角,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你剛才說什麼?嗯?」不管眼神語言還是姿勢,都非常有侵略感。
氣息相纏,呼吸近在耳畔,盧櫟抬起頭,看到趙杼線條冷硬的下頜,緊抿的唇,看到他喉頭微動,喉間一點紅痕似血。
莫名的,心跳開始加快,耳根發熱,視線有些飄,他不由自主舔了舔唇,「你……」
趙杼躥起來的心火旺的不行,都準備手撕活人了,結果被盧櫟這個表情毀的一乾二淨。
媳婦又在勾引他!這是想要親親麼!想要親親吧!
趙杼隨心所俗慣了,才不管什麼光天化日眾目睽睽,想親就親!
他抬起盧櫟下巴,低下頭——
下一刻,一隻手抵在了胸膛上。
盧櫟紅著臉撇開頭,聲音非常尷尬,「青天白日的,你想幹什麼!」
這臭流氓瘋了嗎!理智和腦子一塊喂狗了嗎!
趙杼真要瘋了,收拾旁人不讓,親媳婦又不肯,到底要鬧哪樣!千言萬語此刻匯成一句咬牙切齒憤怒到極點的話,「老子要睡你!」
必須收拾,再不收拾這媳婦敢上天了!
盧櫟眯起了眼睛。
趙杼視線從堅定兇狠,到猶豫和緩,再到順從討好,只用了幾個呼吸的時間。
盧櫟淡定的把趙杼拍開,對『睡』這個話題根本不答理,指著懷府門匾,「懷夫人是我娘朋友,她不願意與我說,我去找願意的人就是了,這件事你不用管。」
「可是她——」
「沒有可是!」盧櫟靜靜看著趙杼的眼睛,「你敢胡鬧試試。」
他擔心趙杼衝動之下出事。趙杼很聰明,也很厲害,但懷家是官,他不想因為自己,讓趙杼做下收拾不了的事……
盧櫟輕輕握住趙杼的手,「答應我。」
趙杼看明白盧櫟心意,更加難受,他很想說他就是把懷府整個滅了也沒事……但是,「好吧。」他還是得答應盧櫟。
盧櫟拉著趙杼從牆角走出來時,臉色已經非常平靜,「少爺想去哪里吃飯?」他笑吟吟態度自然的問沈萬沙。
沈萬沙指著東面大街,怒道,「去最貴最好的那家!」
美食稍稍壓下了些少爺的怒火,沈萬沙邊吃邊罵,罵到整頓飯吃完,不知道是罵累了,還是心裏爽了,終於不罵了。
盧櫟可算緩一口氣,拉著沈萬沙往回走。
天氣太熱,心浮心躁的情緒更不好,還不如回園子呢,也不知道土豪少爺從哪借到的園子,景致漂亮,綠樹成蔭,涼風習習,還有足量冰盆可隨處放置,比外頭舒服多了。
涼快下來,少爺的心情一定能好了。
因此處離園子不遠,坐馬車更加悶熱,不如溜著牆根蔭涼走。幾人排成一排,盧櫟拉著沈萬沙在前,赫連羽和趙杼押後,慢慢往回走,一邊走,一邊百無聊賴觀賞街邊鋪子。
突然,『百寶樓』三個字映入眼簾。
沈萬沙揉了揉眼睛,「百寶樓!小櫟子,這是咱們之前說的那個百寶樓麼?」
盧櫟不清楚,赫連羽回答了他,「沒錯,不過這是後門,正門要更漂亮些。」
「我說呢……」沈萬沙挑眉,「說的那麼熱鬧,不可能門臉這麼小氣麼。」
五層的樓,青磚碧瓦,雕梁繪壁,占地寬闊,看起來十分大氣。只是所有窗子都關著,彩繪看著也有些年頭了,這麼看著很有種寂寞落魄的感覺,一點也不像江湖上傳言那麼厲害的賞寶大會舉辦地。
「黑道的東西,哪能太招搖,」赫連羽點評,「這已經很大氣了。」
趙杼對這點很贊同,「朝代更迭變遷,如今大夏安穩,這些暗底力量自當懂得退避。」
盧櫟不明白,「怎麼這百寶樓很厲害麼?」
赫連羽桃花眼盛著陽光,笑的風流倜儻,「前朝還賣過消息,發過戰爭財呢,自是厲害。」
「哦……」盧櫟一邊走著路,一邊看著百寶樓高高翹起蹲臥異獸的屋角,陽光在碧色瓦片上跳躍,好像在譜寫什麼故事一樣……
這一整天沈萬沙心情都不好。雖然不罵人了,可也沒個笑臉,不說話,也不鬧。盧櫟有些擔心,陪著他坐了一下午,直到用完晚飯沈萬沙有點蔫,連連打哈欠,才送他回房休息,見他睡熟了,才放下心來。
盧櫟也早早熄了燈,上床睡覺。
不知道是夜裏蟲鳴太吵,還是心內裝著事,盧櫟這覺很淺,突然醒來後怎麼也睡不著,乾脆起來,走到小廳推開窗子看星星。
剛剛進入七月,天氣晴朗,沒有月亮。墨藍天空中,瑩瑩星河像漂亮的飄帶,蜿蜒穿過天際,皎皎如珠,無聲閃耀。
很美。
……
園子裏只留著下人們掛起來的燈,除了倒座房,整個主人居處的廂房都沒有燈光,沉沉夜色裏顯的越發靜謐。
一身銀衫的赫連羽由遠及近,身姿似踏水淩波,迅速又不失優雅。落到房頂,他剛要呼口氣,耳朵一動,立時往旁邊一閃。
趙杼抱著胳膊落在他對面,看呼吸神色,明顯也是剛回來。
他們這樣的人夜裏經常外出,偶遇也是常有的事,赫連羽打算點個頭就走,趙杼卻冷笑道,「去了百寶樓?什麼都沒看到?」
赫連羽緩緩皺了眉,回擊道,「怎麼,去查那懷家,還是盧櫟生母了?也沒有好結果?」
趙杼臉一沉。
赫連羽不為所動,諷刺人誰不會。
趙杼心頭的確很有些不甘。他對盧櫟有了心思,自從知道盧櫟介意父母死訊,就一直在查這件事,可惜盧櫟父母的事非常神秘,好像被什麼有權力的人使手段隔了開來,怎麼也查不出太多消息。
他答應盧櫟不能隨意傷懷家人,可他也不可能任自己的人被欺負,總得做點什麼……
男人心情不爽的時候會下意識尋釁打架,這一路上趙杼赫連羽不知道打了多少回,反正就是看對方不順眼。
當然,為了兩族的大和諧,打架還是點到為止的,氣泄過了就算,很少有打出真火,傷了,或者分出勝負才甘休的。
這倆人今夜明顯又要幹上,突然有道聲音傳來。
「摘星——摘星——」
趙杼一聽渾身刺就豎起來了,盧櫟叫摘星做甚!不對,他怎麼知道摘星在這裏,是看到他出去,等著他回來麼?這麼晚不睡覺,等著摘星?!
趙杼的目光這下真是鋒利如刀了,內裏湧動的殺氣半點不摻假。
赫連羽很無辜,他什麼都不知道!
赫連羽低下頭,很容易就看到正對面的房間窗子開著,盧櫟沒有點燈,就這麼趴在窗子上沖他招手,聲音很低,神情很急切。
而因為位置關係,趙杼被翹起的簷角擋住,又穿了一身黑,盧櫟……沒有看到。
趙杼默默站出來一點,看到盧櫟表情,射向赫連羽的目光更加不善,簡直要剜他的肉了!
赫連羽很不想下去,怎奈下面那個『情真意切』的邀請,上面這個皮笑肉不笑的催促等著『捉姦』,他歎口氣,遺憾這麼重要的時刻少爺竟然不在……跳了下去。
「月黑風高,大盜又去找寶貝了?」盧櫟開了句玩笑。
赫連羽嘴角一抽。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盧小美人跟姓趙的混,說話都同那兵油子一樣渾了!
盧櫟問話只是開場方式,並不期待著赫連羽認真回答,直接問出了想問的問題,「少爺最近怎麼了?」
少爺……「沈萬沙?」赫連羽微怔。
「嗯。」盧櫟想著近些日子小夥伴的表現,尤其今天,「我感覺不大對,好像很激動,很浮躁……我見你常與他一起,可注意到什麼沒有?」
赫連羽回憶著,「少爺最近睡的不好……常做惡夢,夢裏會罵人,會委屈的叫娘……我以為這只是夢,難道真有什麼不對?」
盧櫟想了想,自打去年遇到沈萬沙,大半年過去,沈萬沙都與他一起,連過年都沒回過家,好像除了屬下,親戚的信,也沒接過爹娘的信。沈萬沙是個很重感情的人,盧櫟不知道他為什麼離家這麼久,但這麼久不回家,也不聯繫,肯定是不正常的。
「大概是想家了……」他有些後悔自己太大意,沒有適時注意到小夥伴的煩惱。
看著頭頂星空,盧櫟長長歎了口氣,做了個決定。正好最近無事,百寶樓事後,去上京好了。
赫連羽與沈萬沙認識時間短,一切細微變化沒看的特別清楚,盧櫟問出那個問題,他有些擔心,不過見盧櫟現在表現輕鬆,應該不是什麼大事,他的心情也沒那沉重了。
反正他看上的人,他會自己保護。
他抬看了眼天色,「少爺最近夜裏常醒,這個點差不多要起夜了。」
盧櫟聽到這話彎了眉眼,語意促狹,「所以你故意這個時候回來?」
赫連羽沒反對,只是桃花眼微翹,笑了。
「你現在比以前順眼多了。」盧櫟覺得,嘴不賤不隨意調戲人的摘星,也蠻正經,帥小夥一枚啊。
赫連羽心內無奈歎氣,他不是改了,是不合適了。朋友妻,不可戲麼……
盧櫟見赫連羽順眼了,就想稍微改善下關係,不然以後少爺夾在中間多難受,遂他微笑著問,「要不要吃個宵夜?」
赫連羽迅速往後退了幾步,眼神警惕。
坑一次就夠了好不好,繼續坑是幾個意思!他可不想挨趙杼那頭蠻牛的拳頭!
盧櫟沒看懂他的意思,繼續邀請,「要不要一起吃?我可以去叫——」
結果心裏想的名字還沒說出來,本人直接躥到了眼前,「需要人一起吃、宵、夜嗎?」
趙杼咬牙切齒,看起來好像做了個被追殺的惡夢似的。
安慰愛人是每個處在愛河中的都願意做的事,盧櫟也不例外,他踮起腳尖,捧住趙杼的頭在他臉上迅速『啾』了一下,臉上滿是驚喜,「我剛想到你你就來了!」真是太有默契!
燃到頂點下一秒就會爆的平王瞬間偃旗息鼓,滿足的抱著心上人,「我就知道你想我。」聲音極其得意。
他還朝晾在一邊的赫連羽擺擺手,示意他別瞎看,耽誤別人談情說愛,哪涼快哪待著去。
赫連羽摸摸鼻子,仰頭看燦爛星空,這夜色真好啊……
盧櫟半夜起床一是因為睡不著,二是星星太美,見到赫連羽是意外,意外碰到了當然順口問問想問的事,宵夜的話題……只是順便。見到趙杼很是驚喜,可濃濃夜色,戀人獨處很是危險,尤其趙杼這種隨時黃暴,準備脫褲子耍流氓的貨。
所以見到赫連羽要走,盧櫟趕緊推開趙杼,試圖抵留,「摘星一起吃宵夜啊——」
趙杼目光刀,嗖嗖射向赫連羽,赫連羽哪敢留,腳下抹油立刻開跑,「不了我要去睡——」
話音還沒落,沈萬沙揉著眼睛出來了,「你們在做什麼……」
果然起夜了。
盧櫟目光灼灼地看著赫連羽,這人連少爺什麼時候要起夜都知道……到底觀察有多細緻!
「說吃宵夜的事。」盧櫟隨口一說,說完頓時覺得不對,壞菜了!
一偏頭,果然見沈萬沙立時眼睛發亮,睡意全無,甚至還開始分泌口水,「宵夜?少爺也要吃!」
於是只是順口一提,做不做皆可的話題,變成了必須進行的事情,而且,全員參與。
沈萬沙穿著單衣,叫來個小廝,目光灼灼的點菜,一邊點,一邊問,「能做麼?有材料麼?」
那小廝默默看一看趙杼,「有材料,能做,主子說一切以客人為上,客人們有任何吩咐,小的們都得做到……」
最後簡單的宵夜,變成了奢侈的享受。
不過也正因為氣氛良好,心情也不錯,四個人在桌上無意識起了頭,商量下了之後的事。
赫連羽明確表示,他今夜去了百寶樓一趟。現在距離百寶樓舉辦賞寶大會的時間不足半個月,可是百寶樓上下沒一點裝飾,準備,看起來就像平常的珍寶鋪子一樣,沒什麼區別,他覺得有些奇怪。
趙杼便道,這百寶樓在前朝時非常輝煌,現今組織雖然小了很多,但背後之人仍然隱于暗處,無人得知,連他都查不出來,很有些神秘。不過百寶樓很懂分寸,從沒鬧出過過火的事,掌權者還是有一定實力和智慧的,所以無需著急,靜觀便是。
之後他說了些對懷家的想法。
懷夫人不想與盧櫟好好說話,盧櫟礙於先慈情面,不願糾纏,可寶山在前空手而歸豈不遺憾?遂不如想些辦法迫使懷夫人配合開口。
當然,他不是要做不好的事,而是要去查查看懷家面對什麼樣的問題,懷夫人很重視,願意為此付出一些東西,而這問題,他們剛好能解決。
趙杼深深看著盧櫟,「我答應過你不動懷家,便不會去殺任何一個懷家人,但他們對你不好,我不能原諒,就算找到了問題,我也得讓他們好好經受一番。」
盧櫟還沒說話,沈萬沙憤怒拍桌叫好,「就得這麼著!趙大哥,查!少爺也要幫忙!」
盧櫟看看沈萬沙,再看看趙杼,就連赫連羽都是一臉關心,他哪還能說不?
「……謝謝。」
沈萬沙根本不鳥他這個謝,直接與趙杼商量,「你看從哪方面來?」
趙杼點點桌子,「懷德水為提舉常平使,手裏管的東西不少,一般要出事,無非兩個方面,官,或者錢。」
沈萬沙眼睛亮晶晶,非常贊同,「沒錯!」
……
這件事說完,盧櫟提起了去上京的事。
「我與懷夫人的事,就算最終不能成,也沒有關係,柏夫人在上京,答應幫我繼續尋找,總會有更多線索的。倒是少爺你——」
盧櫟想了想,擔心直說沈萬沙會回避,索性還用自己做名頭,「我與趙杼……咳咳,所以那什麼,我得去趟上京退親,好歹打聽打聽平王府的打算。所以百寶樓事後,我想即刻啟程出發。如今剛進七月,這裏離上京又不遠,估計中秋節剛好在上京過,我對上京不熟……不知道去你家做客方不方便?」
沈萬沙神情有些怔,「去上京啊……」
盧櫟見沈萬沙態度果然有些逃避,加了一句,「你知道,我從小沒了父母,在劉家……也沒多自在,好想知道大家都是什麼過節的,熱不熱鬧……」
他歎著氣,微微側著臉,清澈眼眸內似有無盡的嚮往。
沈萬沙立刻重重點頭,「好!必須去我家裏!我家裏最熱鬧!我帶著你玩!」他忍不住拉過盧櫟的手,「今年中秋,我們一起過,少爺年年中秋忙累的不行,今年絕對要抓你幫忙,看你往哪躲清閒!」
盧櫟眉眼彎彎,露出小虎牙,「……好啊。」
盧櫟是故意擺這個樣子給沈萬沙看的,不想不僅虐到了沈萬沙,趙杼也心尖一顫,抽疼抽疼的。
他不是故意放盧櫟在灌縣受苦的,要知道有今日,他當初不可能……可說什麼都沒有,事情已然發生,他只有用以後的日子彌補……
而且盧櫟說去上京,竟然是為了退親……
可媳婦到了上京怎麼能不到自己家!平王府不願意去沒關係,他有很多別院啊!
趙杼下定決心,必須在上京之前,把身份的事說清楚!
可是想想說清楚後盧櫟可能會有的反應,他心裏就有些虛。
希望一切順利吧……
因消息打聽需要時間,尤其涉及到官場,大量的金錢,懷家可能有的問題,一時沒那麼快有回饋。
在園子裏待了兩天,沈萬沙仍然過不去那個勁。他認為最近太倒楣,拽著盧櫟要去拜佛。
盧櫟一堆書沒看完,有些捨不得,沈萬沙卻說不走遠,就到城裏的白塔寺,走著去也才半個時辰,耽誤不了多少時間。
沈萬沙真心有什麼想法時,遊說工夫了得,盧櫟最後耐不過,拉上沒什麼事的趙杼赫連羽一起,四人再次出門了。
盧櫟本以為這天會很輕鬆,快去快回,誰知人算不如天算,老天爺總見不得他們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