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浮出
「可是……還有一個問題。」
隨盧櫟走到休息用的廂房,沈萬沙歪著頭,「兇手真的能自己站出來麼?」萬一人不配合怎麼辦?
盧櫟給自己倒了杯涼茶,神情很是自信,「他一定會出來。」
「為什麼?」沈萬沙舔舔嘴唇,也有些渴,可就是懶的動,顯是被伺候慣了。這麼一想,摘星也挺有用的,沈萬沙決定等摘星回來後稍稍對他好一點。嗯,一點點。
盧櫟微微笑著,抬手給沈萬沙倒了杯茶推過去。在赫連羽出現之前,這些工作其實一直都是他在做,他也早習慣了。
同時還給趙杼也倒了一杯。
他雖然不太滿意自己喜歡上趙杼這個事實,但身體比嘴誠實多了,他挺不願意趙杼渴著累著。鬧脾氣是鬧脾氣,關鍵時候他也不會猶豫,不過是愛情來了,大男人有好麼害羞的!趙杼火力旺,夏天出汗特別多,今夜還有得忙,不補充點水份不行。
時隔日久,再次享受這種待遇,趙杼心都要跳瘋了!他沒有受寵若驚,反倒覺得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瞭。
媳婦這一定是在勾引他!用自己的方式表達心裏壓抑不住的濃濃深情!
接下來還要做什麼?表白?還是求親親?還是直接撲……
趙杼直勾勾看著盧櫟,鼻血差點流出來。
盧櫟一向沒看懂過趙杼犯二時眼睛裏的內容,以為他這麼直直盯著自己只是因為意外,和感謝。
遂他沖趙杼笑了下。
他從來不知道,他的笑容一向是大殺器。
有些人笑起來就是特別有感染力,不笑時頂多讓人覺得長的好看,一笑起來仿佛能點亮整個世界,溫暖,燦爛,陽光,治癒,所有美好的詞語形容都不為過,盧櫟恰恰就是這一種。
他與旁人還不同,他皮膚比一般人白,可也不是蒼白,蘊著珠玉一般的瑩光,飽滿又富有彈性;他五官精緻,眉眼尤其靈秀,面部線條柔和,讓人覺得好看又沒有侵略性;他唇紅齒白,小小虎牙露出,氣質可愛又靈慧;最要命的,現在是夜裏,有燭光映襯。
燈下觀美人。平日裏盧櫟這樣笑容,趙杼都有點受不住,現在突然來這麼一下……
趙杼胯下一緊,同時鼻間一熱——
他真流鼻血了。
而且起了反應。
趙杼清咳兩聲,換了個姿勢,身體緊繃,痛並快樂著。
自家媳婦實在太勾人了,這是在暗示他可以立刻吞吃入腹麼!
盧櫟才不管趙杼腦子裏在想什麼,直接回答沈萬沙方才問題,「凶案現場混亂殘暴,可兇手做案多起,安排得宜,並非是一個沒有組織能力的人,他很聰明。他內心其實明白,這樣殺戮下去總有一天被官府抓獲,或死於貪銀案組織手裏,所以事到如今,被捕獲這件事,他並不在意。」
「可也不能證明他會自己站出來啊!」
盧櫟微微垂頭,瑩白手指掠過茶杯,目光浮沉,「可他在乎另一件事。」
「另一件事?」沈萬沙不明白了。
「人頭。」盧櫟聲音微緩,「他為什麼一定要把頭砍下來?若是只為混淆視線讓人難以發現死者身份,有很多種方法,比如劃花死者的臉,澆熱油等等。若是拿回來做紀念,體積太大,不好保存又沒有美感,沒有人會想留這樣的紀念,除非有別的打算。」
「當人與人之間有血海深仇時,我們常會說,斬下對方頭顱以祭誰誰在天之靈,所以兇手斬人頭……是不是也作類似作用?」盧櫟淺笑吟吟,「我說我能揪他出來,他或許不在意,可如果我說人頭找到了,他一定會著急。」
沈萬沙一邊聽,一邊眼珠子轉亂,「對對,這樣就說的通了,兇手一定會跳出來!」
「不過也可能有意外,人頭這種東西,被埋,被弄碎我都能認出來,但萬一兇手一把火燒了,搓成灰,神仙也沒轍了。」雖然有這種可能性,但盧櫟覺得這種意外很小,古人很少火葬,焚屍極其少見,可能性很小。
果然趙杼與沈萬沙同時搖頭,斬釘截鐵的同時說,「不可能!」
「希望……吧。」盧櫟抱著茶杯喝茶。
不過沒多久,盧櫟開始催趙杼,「時間不早,你該走了。」
趙杼目光從未離開盧櫟,眼神中隱約有些掙扎。
沈萬沙好奇,「趙大哥要去哪里?」
「今日華津坊鬧騰這麼久,方才我又把兇手在這裏的事說了。」盧櫟指尖輕輕敲打著桌面,看著窗外無邊夜色,聲音微沉,「貪銀案一方想利用兇手,肯定一直在關注兇手消息,兇手沒有如他們所願殺人,他們卻不能不動手,今夜,是個很好的時機。」
「啊!他們會趁亂出手!」沈萬沙揮著拳頭,「這邊鬧起來,他們正好去殺于天易!」
所以趙杼才需要離開。
計畫是一早訂好的,趙杼再留戀,也得幹活。
他起身理理衣襟,給盧櫟續上杯涼茶,深深看了盧櫟一眼,頭也不回的走了……
沈萬沙看著趙杼的背影發呆,不是還有一堆手下麼?
盧櫟見沈萬沙趴在桌子上,「累了?累了就睡會兒,那邊沒那麼快結束。」
「不要!」沈萬沙立刻坐直了,目光閃閃,「我要見證奇跡!」
盧櫟:……好吧。
……
盧櫟走後,關著二十多人的房間氣氛變的非常壓抑。
之前鬧的越凶的人,越心虛害怕,儘量縮小身體降低存在感,不讓殺人犯盯上。漸漸的,由李貴帶頭,一堆人下意識擠到了一起,恐懼地背對著牆壁、四個角落分散站著的人,個個嘴裏都輕聲念著『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
牆壁、四角站著的人互相看看,有走到人群裏的,有仍然站著不說話的。
赫連羽遵循盧櫟給出的觀察要點看到現在,基本上已經確定誰是兇手了,可仍然需要事實證據。
赫連羽開始表現的像受到驚嚇似的,自言自語。他扮演的是個目下無塵,有些清高,卻不失聰明的小賊,受到驚嚇的表情必然是低調隱晦的,自言自語聲音也肯定非常輕的,不特別留意看不出來。
「不過是偷了點東西就這麼大陣仗……」
「衙門的人肯定在說謊……」
「他們一定不是為了抓什麼斷頭案兇手……一定在故布迷局……」
「他們會把我揪出來……」
「他們不想抓我入獄……這麼做其實是想殺我……怎麼辦怎麼辦……」
赫連羽咬著指甲糾結,眼神微慌,膚色蒼白。
這個時刻房間裏自言自語的不少,正中間那一堆抱成球的人都在邊抖邊自言片語,赫連羽這個表現一點都不突兀。
可是站在他正前方靠牆壁站著的人,卻微微偏頭,把耳朵和牆壁貼的更近。
赫連羽注意到了,表演的更加賣力。
待情緒一層層鋪墊,昇華,最後慌的不行時,他摸了摸左胸,低若不聞的聲音突然驚喜起來,「還好差吏們沒有搜身……」
他看了看左右,覺得沒有人注意,小心從懷裏掏出一顆蠟丸,雙眼眯起滿意輕笑,「只要用這個屏息片刻……嘿嘿……」
再次等待很久,直到有人快要憋不住時,赫連羽終於動了。
他指間夾著蠟丸,緩緩靠近房間中間,趁著沒有人注意,深吸一口氣,憋住,同時指節迅速輕撚,一陣刺鼻味道在房間裏彌漫開來。
赫連羽眼角餘光注意到有人在他提醒之下也屏住了呼吸,唇角不著痕跡輕輕一勾。
房間裏沒有發出一聲尖叫,所有人幾乎立刻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撲通撲通』的倒地聲音不絕。
赫連羽看了一圈睡在地上的人,嘿嘿真笑,「一群蠢貨!」
之後他轉過身子,取下頭上發簪,扭了兩扭,發簪『哢』一聲旋開,他從中取出兩枚細長銀針,輕手輕腳躥到了門前。
趴在門上,耳朵支楞起來聽了聽,好像沒聽到什麼聲音,他滿意的將門拉了拉。
不像現代,古代的門大都是並排兩扇開合,如果裏面閂上,外面推不開,如果在外面鎖上,裏面拉時可以拉開一條窄窄的縫。
鎖頭上纏繞的巨大鐵鏈發出刺耳聲響,寂靜夜裏特別明顯。
赫連羽頓了頓,發現外面仍然沒動靜,便輕手輕腳繼續。
之後,他用手中兩支銀針把鎖頭勾了過來,伸進鎖孔裏一攪兩攪,鎖扣『哢嗒』一聲,開了。
當然,這件事他做來非常容易,但為了表現緊張感,他做的並不快,勾鎖頭時鎖頭滑掉了三次,開鎖時工具銀針掉在門外,艱難的取回來,繼續開鎖。
如此三番兩次,伴著隨時有人會來的提心吊膽,氣氛緊張異常。
當赫連羽最後把鎖打開時,他一邊興奮給自己喝彩,眼角餘光一邊悄悄留意牆邊躺著的人。見人眼皮微動,他放了心,解開鎖鏈,跳了出去。
「嘿嘿爺可真厲害,藥勁不是一般強嘛,連守衛都暈了!」
門外傳來赫連羽驕傲自得的聲音。
牆邊躺著的人影輕手輕腳爬了起來,走到門邊,悄悄探頭往外邊看。
赫連羽抱著胳膊站在院子中間,嘴裏輕聲嘀咕,「大門外肯定還有人守著,不能走,還是爬牆好了……」他圍著牆根繞了一整圈,時不時耳朵貼到牆上聽動靜,大概是在選擇路線。
不一會兒,他眼睛一亮,選好了位置,身子一輕,跳上了牆頭,貓低身子警惕的四下看一眼,嘿嘿直笑,「小小衙役,還想關住爺?沒門!」
說完再往下一跳,身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門邊人靜靜聽著,沒有聽到小賊受挫落網的聲音。
他眉毛壓低冷笑一聲,俐落的從門後走出來,循著剛剛小賊選好的線路,爬上牆頭,離開。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以為自己是那只聰明的黃雀,卻不知,黃雀後面,還有緊緊盯著他的鷹。
最近京兆府很熱鬧,廚王賽花王賽藥王會皆要舉行,城裏來來往往的人很多,府尹加派了人馬巡街,減少了早晚各一個時辰的宵禁,所以四更天,城門就開了。
這人從房間裏逃出來,逕自往城門跑,到城門時,將將好四更天,守城士兵剛把門打開,他就一溜煙跑了出去。
守衛覺得十分可疑,剛要叫住,旁邊與他一同當值的兄弟沖他殺雞抹脖子使眼色,他狐疑回頭一看,嚇了一大跳。
好麼,衛捕頭帶隊,烏泱泱一堆人,至少不下於三十個!雖然離的有些遠,但這一大早趕著出城的不多,這些人明顯是沖著剛剛那人!
守衛認識衛捕頭,知道他最近在辦大案,什麼也沒問,靠邊行禮放人。
衛捕頭帶著盧櫟沈萬沙並兩隊捕快,走過城門,遠遠墜在那人身後。
這個人心情好像非常急切,一直往前跑,一刻未停歇,直到近郊一處墳坡。
走到一個低矮墳包前,他站定,彎腰行了個禮,馬上從周圍找來一片結實的薄木板,在離墓碑前兩尺的地方,挖了起來。
木板再薄,也不夠鋒利,挖坑還比不上鋤頭,好在這人力氣很大,找的位置也很准,數十下後,坑深三寸,這人蹲下來,直接用手,連刨帶扒,終於挖出了一顆幾乎腐爛完畢,只剩森森白骨的頭顱。
「哈哈哈——你騙我!我就知道你們找不到頭顱,找不到!」
月已消失,星光暗淡,夜幕濃沉,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他得意大笑的聲音傳出很遠。
突然,無數火把燃起,從四周包抄過來,將他圍了個正著。
衛捕頭,盧櫟,沈萬沙,赫連羽一人占一個方向,將他堵的插翅難飛。
他視線掃過人群,好像不懂為什麼。
「毛三,果然是你!」盧櫟眯眼,舌綻春雷。
沈萬沙也叉腰大笑,「哈哈哈,打鐵的!這下把你給逮住了,看你還能往哪跑!」
衛捕也一臉欣慰,深深鬆了口氣。
赫連羽站在沈萬沙與盧櫟中間,一邊心內滿意果然猜對了,一邊提防毛三有異樣舉動。趙杼不在,他要保護兩個人,眼睛一點也不能錯開。
火把將中間的男人照了個清楚。這人個子很矮,偏瘦,穿著短打,腰帶鬆紮,袖子擼高,臉膛通紅,身上都是汗,除了衣服不一樣,與醉八仙初見到時幾乎一模一樣,正是毛三。
衛捕頭上前一步,冷冷看著毛三,「你自己交待,還是要我用刑?」
毛三看到赫連羽,已經明白自己早已中了計,心內憤然,面上卻不顯,「這頭顱只是我撿來的,好心埋在此處,不知道捕頭讓我交待什麼,為何要對我用刑?」
「你還不知罪!」沈萬沙跳出來,憤怒的拽著毛三,「你利用梅娘自身優勢和習慣,跟著他一路輾轉數地,殺人無數,如今物證都有了,還想抵賴不成!」
毛三靜靜看著衛捕頭,未有言語。
沈萬沙被忽視,非常不高興,跑到盧櫟面前,「小櫟子你看他!」
盧櫟拍了拍小夥伴的肩,看向毛三,「事到如今,你不認罪也沒用。衛捕頭已派人去你住處及打鐵鋪子,想來很快就能找到你的犯罪兇器,得到掌櫃和夥計熟人的供言。官府同時還聯繫成都,興元兩地府衙,命捕快幫忙調查你行經之處,落腳點。你的日常生活,習慣,做了什麼,我們全都能拿到。」
「至於你手裏頭顱麼——」
離的近了,盧櫟把毛三手裏頭骨看的更清楚了。
森白的頭骨,損傷非常多。有坑狀凹陷,類圓形塌陷骨折,骨外板弧線,環形,套環線骨折這種骨質損傷;有星芒狀,多個連續鈍角挫裂傷,軟組織缺損;還有數塊尖利,看著像三角形鈍器留下的傷口。
能這樣的傷痕,兇器明該是直徑在兩寸以內的錘頭,切面圓形,或者圓潤的六邊形。因到打鐵鋪子請鐵匠做過驗屍工具,盧櫟對打鐵工具有些瞭解,這樣傷口很像打鐵匠用的特殊小錘。
這種小錘有些像現代的羊角錘,上下不一,下面一頭扁圓,方便捶打,上面一頭彎曲,方便作業時勾拉熱燙鐵片,彎曲的這頭不如羊角錘弧度大,卻比羊角錘尖利。
這樣小錘一般不太大,手掌稍微寬大一點就能握住,柄也不太長,隨身攜帶很方便,可若見它小只小看它就錯了。這錘雖小,卻很重,有打鐵匠不小心打在自己身上,骨頭折了的。
人的頭骨很堅硬,能傷成這樣,可以想像兇手用了多大的力氣,製造這些傷痕時心中有多深的仇恨。
盧櫟眉梢微挑,「在下盧櫟,仵作,最擅辨骨,縱使只剩骨頭,也能驗出確切死亡時間,骨齡,男女,地域特點,傷痕由什麼兇器造成。」
毛三愣住,顯然有些不相信。
眾人卻沒有與他糾纏的意思,尤其衛捕頭,招呼著捕快們,「忙一天一夜了,你招與不招都沒關係,到獄裏走一遭,你就肯招了。兄弟們,給我上!」
因為上面抓的緊,眾人為這樁案子連軸轉,日夜加班,好久沒有休沐了,現在看兇手落網哪還會客氣,立刻把人綁起來,押送府獄。
盧櫟此時心情十分舒暢,「審案的事我不熟,便要麻煩捕頭和推官了。」
「此次大案告破,先生功不可沒,」衛捕頭有些著急,「就差最後一哆嗦了,先生怎麼能不管?」這難道是在讓功?
盧櫟擺擺手,「我們仵作一行,本就應該幫官府驗屍追凶,審案這事不歸我們管,大家各盡其職,豈不美哉?」
果然是在讓功。而且態度堅決。
衛捕頭不好再言,皺了眉說,「若案情有需,我還會來請先生。」
「這是自然,有任何需要,捕頭只消派人說一聲便是。」
「府尹大人同先生訂過約定,先生可以別忘了。」
「謝衛捕頭提醒,我記得的。」
京兆府尹此前說想見盧櫟,無奈事忙,一直抽不出時間,如今大案告破,是該有時間了。盧櫟不明白府尹找他有什麼事,不過無怨無仇的,人家總不會要害他,遂他答應的非常輕鬆。
再次仔細驗看過頭骨,盧櫟將兇器形狀,大小,描述與衛捕頭聽,讓他派人注意尋找,最後寒喧幾句,才與衛捕頭告別。
衛捕頭帶人走後,沈萬沙蹭到盧櫟身前,「我還有一件事不明白。」
抓到兇手,盧櫟心情很好,走路臉上都帶著笑,「什麼事?」
「那個……緣來客棧裏,」沈萬沙眨眨眼,「值夜小二不是看到了兇手,說兇手高大麼?毛三很矮啊!」
「小二是什麼時候看到兇手的?」
「既是值夜,自然是夜裏啊!」
「小二還說,房間裏點了燈。」
此時東方天際泛起魚肚白,啟明星閃耀,即將破曉。
盧櫟指著天邊提醒沈萬沙,「光線照到人時,會有什麼?」
沈萬沙突然想明白了,拳捶掌心,「是影子!」
「燭光會把人影拉的很長,就算看到影子覺得高,不代表人真長的很高。」赫連羽補充。
「那趙大哥當初用這個點反駁我!」沈萬沙鼓起小臉,很有些不服氣。
「嗯……」盧櫟略略偏頭,「不過案子破了,總歸是好事。」
沈萬沙很不擅長記仇,說著話又高興了,「也是,親自看著兇手被抓,好刺激!不管過多少回,少爺都喜歡!」
幾人淺淺聊著天往回走,一路很安靜,清晨的空氣十分清新。
盧櫟看著越來越亮的天空,暗想趙杼那裏怎麼樣了?
經歷完一番激戰的趙杼正靜靜擦著刀上的血,突然打了個噴嚏。
將將進門,準備報消息的洪右便先問了一句,「王爺身體不適?可是染了風寒?」
趙杼抬眼看向東方天際,「無事。」一定是媳婦想他了!分開一會兒就想,也是太粘人!
見洪右神情嚴肅,趙杼收起眸底蕩漾,板起臉問,「可招了?」
「回王爺,招了。」洪右躬身上前,低聲說了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