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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齊人家》第247章
第247章

  先前探路的探子回來報,長南州這邊的官路狹小,國公府的特制馬車不能經過,聽到報後,齊國公就看了夫人一眼。

  因這一眼,謝慧齊沒有猶豫選擇了跟他下船,哪怕沒有舒坦的馬車可坐。

  沒有了馬車,這一次國公府一行人只有放在船上的三十匹馬可以用,只有好在護衛們腿腳厲害,用不到馬也無礙行程。

  服侍的人也太多,所以跟著走的只有身子強健,身具武力的奴僕。

  齊國公府一行人先前所經過的陸路都是官道,人馬出來浩蕩,所經過的第一個州就算是齊國公府的人,官道兩邊的人馬也被知州打點過,齊國公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所以他們沿路所經過的地方看到的百姓日子都是經過修飾的。

  接下來的安遠州也如是,在齊國公到達之前,作為停泊口的安若縣就在之前被從州城來的官員和縣官一起大肆整治過,所以齊國公府一行人看到的也是百姓安居樂業,衣足食豐的日子。

  齊國公府這次在長南挑的停靠口不是官船定點停泊的官口,而是當地漁民的一個小停靠口,齊國公府一行人下了船,而船繼續往下,所以這一次齊國公一行人也看到了未經任何打扮的當地景象。

  謝慧齊這世曾在河西過了許多年真正清貧的日子,但那日子離她已經太遠了,她錦衣玉食了太多年,所以在在選擇跟國公爺下船,八月還高熱的溫度首先就讓她呼吸就挺困難,他們所經過的漁村非常髒,破,臭,高溫的空氣中傳來的魚腥味和惡臭腐爛的味道也讓人心情也輕易讓她的心情不由自主就變得糟糕起來了。

  下地不到半柱香,騎在馬上的謝慧齊的臉色不受控制地就變得非常難看,近二十年的好日子還是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跡,比起她身後國公爺的安然若素,泰然處之就相差甚遠得多了。

  皺起眉頭的國公夫人讓跟隨她的那一群媳婦丫鬟也都忐忑了起來,即便是最鎮定有素的麥姑姑,也是忍不住時時抬頭打量馬上夫人的表情。

  她皺著眉,底下的人誰也不好過。

  國公府的人馬要到達官路,必須經過所在漁村狹窄的土路,這一行人震驚了這個小小,貧窮至極的小漁村。

  隊伍首先遇到的是扛著漁網,前往河流的當地漁民,這百姓在見到這一行人後口瞪目呆,在一個護衛甩過去的眼神下五體投地,跪在地上頻頻磕磕頭,嘴裡不斷地喊著他們聽不懂的話。

  也不知是把他們當哪路煞神了。

  再來嚇的就是在路上嬉戲的兒童,這些孩子身上不著衣物,光*裸著的身板黝黑又削瘦,身上似乎除了骨頭就是包著骨頭的皮,他們身上沾著泥巴,臉上污髒,鼻下還掛著鼻涕,不遠處,低矮的土磚房破破舊舊,在夏日那時不時的蟲鳴聲中,顯得殘敗無比。

  這是真正的貧窮景象。

  原本不適的謝慧齊在見到人後,就那麼一下子,身上的那些燥熱跟不耐就全沒了,等跟齊潤共坐一馬的齊望把馬兒驅使到她身邊,問她能不能給這些小孩送幾個糖果後,她沒怎麼想就點了頭。

  兩兄弟下了馬,跟婆子討了糖袋,真給嚇得躲得很遠的小孩去發糖去了。

  謝慧齊追著兩個兒子看個不停,發現當地的小孩被兒子們追得逃得飛快,不知為何又停了下來,沒有多久,小孩子們怯生生地接過了比手劃腳,臉上笑容不斷的兒子們遞過去的東西。

  她看得專注,國公府這時候拉住了下面的馬,任由她看著不放。

  兩兄弟沒說幾句話,把袋子給了人,就又飛快地跑回來躍上了馬,朝等著他們的父母一笑,沒有說話,國公爺這才揚了手中的韁繩,他的馬一動,安靜的隊伍這才跟隨而上,兩邊眾百的侍衛又邁動了整齊有致的步伐。

  不遠處的孩子忍不住想逃,又忍不住趴在地上往他們瞧去。

  他們很快就經過了漁村,在快要離開漁村的時候,有群老人在他們的後面跪著磕頭不已,謝慧齊撇過頭去看到後有些不解,揚眉朝國公爺看去。

  齊君昀跟她解釋,「以為我們是哪路官員。」

  「嚇著他們了?」謝慧齊輕嘆了口氣。

  「嗯。」

  謝慧齊搖了搖頭。

  他們在當日的下午就到達了官路上,只是離驛站甚遠,一行人必須在野外駐扎。

  哪怕國公府的下人能幹,在野外搭建了軟榻出來,紗帳也都圍上了,但條件有限,沒有充足的水沐浴,身上的汗臭味也就只能拿濕帕擦擦。

  而這已經是相當好的情況了,在沒有找到水源的情況下,只有當主子的和年紀漸長的幕僚先生們還能用到存水,護衛們是在喝水的時候都得省著點喝。

  要是哪天下起了大雨,在無遮攔的野外那才叫好看。

  當夜謝慧齊在一群女婢的圍繞下擦好身,換了一個簡潔後才舒了一口氣,用晚膳的時候端來的烤肉也吃不下,就用了一碗綠豆粥。

  肉是夏日比較好保存的薰肉,本來就在船上的冰窖裡,但因高溫拿出來不到半日就已經有點味道了,不過這肉烤出來還是香,國公爺在幫她解決了一大半後留了四五片,在慢條斯理用完她後又把盤子往她手邊推了推,見她偏頭往兒子們那邊靠,乾脆手一手把住了她的肩,把那幾片硬塞進了她的嘴裡。

  「不能吐,你看誰吐了?」他塞進去後還淡道了一句。

  要臉的謝慧齊也真就強咽了下去,吃完在小兒子幸災樂禍的眼神中接過女兒遞過來的清水喝了半杯,才看著杯子道,「我這真算跟你同甘共苦了罷?」

  國公爺淡「嗯」了一聲。

  國公爺太淡定,國公夫人不屑地挑了挑嘴角,「是誰吃著宮裡的還挑剔得要命來著?」

  在宮裡好多時日都是這也不吃那也不吃,還用她多花心思,現在倒知道逼她來著了。

  「此一時,彼一時。」國公夫人心情不好,說話都帶刺,國公爺脾氣就適當地脾氣好了一點。

  「娘,不吃就瘦了。」齊望看著他娘,臉上有著疼惜。

  謝慧齊看著他這才覺得她也是家裡有男人愛惜的人,忍不住伸手去摸他的手,「乖兒。」

  引來齊潤噗噗亂笑,笑她偏心,笑她嬌氣愛聽好聽話。

  稍後,齊君昀就出了一家子所在的小蓬子,孩子們留了下來,謝慧齊問起了兒子們白日見著那些跟他們不同的小孩子的想法。

  齊望跟齊潤皆被他們長兄帶著去離京不遠的小村子去看過真正的貧窮日子,所以也不是不諳世事的公子哥,而齊潤在三歲第一次被帶去的時候還不解這世上怎麼會有跟他一樣的小孩子要什麼就沒什麼,後來被教得懂道理了,他也就變得愛念書了起來。

  齊望是對這些人真心生憐憫,因同情所以更願意給予,也願意付出,所以他的想法是等他長大了就是想當一個於民有福的官員,而齊潤則是慷慨,他覺著他有什麼,別人就應該同樣具有什麼,他不知道這個要怎麼解決,那麼聽大哥與三哥的就是。

  謝慧齊問得認真,許是在野外,燭火中母親的娘太溫柔,兩兄弟你一句我一句地把他們的想法都言道了出來,這也是謝慧齊第一次這麼直接接觸他們心中的想法。

  以前在她心中模糊的兒子們的將來也第一次很明顯地清晰了起來。

  他們是齊家兒。

  這注定他們一生都不可能碌碌無為。

  他們身上有著身為齊家人的使命,說來,這也是他們宿命──他們享受了齊國公府的榮華,而齊國公府的榮華是建立在大忻這塊國土,這塊國土的百姓上的,他們於這個國家,於這塊土地,和那些無形中滋養了他的同胞百姓有他們要盡的義務跟責任。

  「大哥說,等他可以上朝了,他一定要在很短的時日內讓老百姓家中有餘糧可存,我想以後幫大哥做事。」齊望盤著腿坐在鋪著涼席的毯子上認真道,大哥可以在京中坐鎮,而他就去地方上執行他的命令。

  「我很厲害的,再過幾年我就什麼都會了,我什麼都可以為哥哥們做,我非常的厲害。」齊潤還是只道自己很厲害。

  而齊奚在一旁聽著若有所思。

  燭光下,謝慧齊因兒子們的話微微笑了起來。

  這樣也好,這樣也很好,她從來不知道她生養的兒子可以這麼讓她感到驕傲。

  **

  趕路從來都不是輕快的事,尤其是在夏日,眾多東西都有所限制的情況下,所以謝慧齊在第二天為了好過點,又把她閑置了許久的腦袋用了起來,她把一路的管事權要了過來,規定每日打尖的日子如果找不到驛站或者村子,那就必須在有水源的地方駐扎,哪怕少趕點路,或者多趕點路都要達到這個要求,且每趕兩日路必須休息一日,他們決不趕急路。

  條件有限的出行眾多不便,哪怕是富貴滔天之身,也不是什麼問題都能用權利金錢解決,在太陽烈日底下也就一個影子,沒有三頭六臂之軀,這是以前謝慧齊跟兒女們都講過的道理,所以一路來只有稀飯咸菜吃的齊家小姐公子們在這方面誰都沒吭氣。

  謝慧齊這一路上也是發揮了她還小的時候那見條縫就能插針的本事,一路上要是看見哪有菜地了,她就得停下去買。

  她從來迂腐,不能以錢換物的話,那也得以物換物,不會以勢欺人,也不會白佔人的便宜,自己要是寬裕點,別人要是不好過點,那她就可以對人大度點,一個有自己人生準則的人是很難改變的,尤其是對一個定性了很久的成年人來說,所以第一次二次她都是喬裝帶人親自去找的菜地的主人,跟當地人比劃好幾番,才以物換物,換回點新鮮的小菜。

  她都是用帶來的米跟豆子等物摻雜跟人換的,每每給的要稍微多那麼一點,但她畢竟也不是活菩薩,所以會跟帶在身邊的兒女們講解她的想法。

  當然,她也不忘跟他們講,她的大方,也難免被人當成冤大頭──就如並不是所有人都有恩報恩一樣,也並不是百姓就是純樸善意的。

  她做了頭兩次,第三次交給下人們,下人們就知道怎麼辦了。

  齊君昀從來不管她的行動,都是她說怎麼辦就怎麼辦,讓他帶著人在原地等就在原地等,也任由她把兒女們帶在身邊。

  等到第三次,是齊奚三姐弟帶的下人們去途經的村子裡的農家買的菜,還買回了兩只活雞,回來齊望臊了個大紅臉,齊奚跟父母笑道,這是三弟跟村裡的富戶家買的,還殺了價。

  一路快到長南城的時候,就是喬裝成了醜女的齊奚去置辦用物的時候還是遭到了調戲,護著姐姐的兄弟倆在外打了一架,這一次,謝慧齊難得地誇了小兒子一次。

  那調戲齊奚的登徒子是官家子弟,也不知道是京中哪家外放的官員家中的兒子,一聽到齊奚姐弟一口的官話,就對齊家姐弟糾纏不放,最後還口出惡言,最終被齊家兄弟收拾了一番。

  但就是聽了她的誇,齊潤這次卻並不怎麼高興了,在一家人坐在一起例行說話時,他很不高興地道,「並不是我們對他們好,他們就對我們好的,我們好聲好氣,先前跟他言道時對他尊重有加,那個人回話卻愣是輕浮得很,還道姐姐不規矩亂出門,話說得很難聽不說,他還要侮辱姐姐,我很討厭。」

  也並不是所有尊重都會得到尊重的,他們將來遇上的惡只會更多,所以謝慧齊摸著他的頭對他道,「這就是你們阿父還要教你們武藝的原因了……」

  齊潤眼溜溜的眼珠望著她。

  「你覺得對的時候,如若用嘴巴說不清,不凡用用拳頭……」以惡制惡是比較簡單的法子。

  謝慧齊說的時候,被丈夫看了一眼,她微笑著回視了過去,換來了齊國公的失笑,他放任她去教兒教女,看到了她更多的模樣,他以前知道她有婦人之仁,但也沒想到她也可直接粗暴。

  這一路來,兒女受教頗多,只是把跟來的那些對主母不太了解的幕僚門生們嚇壞了。

  不過,齊國公也是不知道,幕僚們對於他對主母的方式也是觸目驚心,他們以前只當國公爺很是寵愛賢內助的國公夫人,但不知道卻是這般寵愛的。

  **

  在快到進長南城邦時,他們在離城邦五十裡地的一個名叫莊鄉的小縣停留下來做休整。

  他們在路上多拖了十來日,這時候已經到九月中旬了,過了秋老虎那段最熱的時候,天氣也涼快了下來,齊國公府落地長南城的船早已到了,這時候已聽主子的令在小縣等候主子們的歸來。

  一行人也總算能喘口氣了,這將近快一個月的路,本來以為會病倒的國公夫人沒病倒,反是一行的幕僚中有個年長一些的師爺病了,所幸言令醫術高超,隨身所帶的藥物管用,這位病倒的易先生在莊鄉休息了兩日就好了許多。

  這次船隊的人馬跟走陸路的人馬一集合,齊國公府的大隊人馬也算是再次完整了起來,先前先走的婆子們一就位,照顧主子們經驗豐富的管事婆子們把事兒又全攬了去,國公夫人又再次當起了甩手掌櫃,每天只顧著補覺,足睡了好幾日,才緩過氣來。

  等到她緩過氣來,這才發現就在她睡過了頭,一夜沒過問他的情況下,她家國公爺就又跟師爺門生商量陰謀詭計商量得廢寢忘食,又兩天一夜都沒合眼,她聽了紅娘的報去捉人,看到了一個眼下發青的國公爺,儀表堂堂的美男子眼看一下子就老了十歲不止,嚇得她把人拉了回去,令人把鏡子拿來,擱他面前對他道,「再不注意著點兒,以後都得說咱們老夫少妻了。」

  國公爺見她把他拉回來是做這事,很是不以為然,連眼皮都沒動一下,打個哈欠就往椅背上靠,雙眼無神。

  寧守成太圓滑,也不好辦,就是他以位欺人,恐怕也只能是在長南城走一遭嚇他們一個心驚肉跳,卻不能真動得了他們的位置。

  老夫老妻久了就是如此,很多話都懶得說,尤其在精神疲憊的情況下,所以等國公夫人說了一大堆也不見他給個話,一下就惱了。

  但惱了也不能生氣,只好把人拖到床上去睡,又免不了嘮叨,「也得虧我從小就喜歡你,要不就你這死魚樣,我哪那麼多的喜歡給你。」

  能不甩他兩個白眼都是好的。

  **

  一路來所見的景象不好,十村九村窮,且那種貧窮是一年不知肉味,這個月的米糧用完了,不知道下個月的在哪的窮,那種貧窮印在了太多人的骨子裡,形成了一個個怯懦,尖刻,蠻橫,眼前只看得到活命的人,他們想不到更遠的將來的日子會是什麼樣的,只知道今天要活下去,明天也要活著才好,他們命賤,卻最畏懼死亡不過,見得多了,再如何也會有下人確保她舒適的謝慧齊也無法與他們感同身受,但也無法在這些受局限的人面前有什麼優越感,所以,當國公爺想讓百姓們真的能過得更好一點要做點什麼的時候,她能做的就是站在他的身邊,確保他活得更長一點。

  她不知道如果要是他沒了,他想做的事,會不會有人比他做得更好,哪怕,他的繼承者是她生的。

  她家國公爺一直是個非常實際的人,他所選擇的門生也如是,不過謝慧齊也知道哪怕是他選擇上位的門生在為官後也有眾多的問題,但勝在有能力,也聽令行事,有拿得出手的政績,這些年一年年下來,大忻朝的國力在大災後是逐年穩步上升的,但這些看似好看的政績下,想必也藏著無數的隱憂。

  江南身為天下糧倉,出了這麼大的問題,也確是不得不整治,要不,他多年為江南花的心血也要白費為了,他就是不為沉弦,就是為自己,也得走一遭。

  現在是趙派人,很快就要輪到江南的自己人了。

  謝慧齊猜測到了江南清洗自己人時才是最大的血雨腥風,痛不欲生,現在不過是前餐,她著實也不想丈夫就耗在這了……

  她又下令在莊鄉多休整兩日,每日守著國公爺吃喝。

  好在公事雖要緊,國公夫人妻威也尚存,她一發火甩眼刀子,憑是國公爺也不得不停住往外走的步伐。

  這幾日,佔了莊鄉一個家族院宅居住的齊國公府一行人也得了妥當的休息,一是因齊國公府的人馬什物都整齊了,二是挪出整他院宅給他們住的當地殷姓人家給予了他們最大的殷勤,遂謝慧齊在臨走前見了族長夫人,給賞了套頭面,又從女兒的書箱中挑了幾本書送給她。

  齊奚這幾日跟殷家女兒們玩耍,還學了幾句當地話,回來學給母親聽,聽得她阿娘一頭霧水。

  南方的話太難聽懂了。

  難聽懂也就罷了,而且隔個十裡二十裡的,那音又不同了,不同也就算了,有時候還是完全不同,也就同村人能聽得懂同村人說什麼了。

  這一路來碰到的能說官話的人基本沒有,哪怕是有些村子裡還出了個秀才,齊家兄弟去見人,那秀才的那口話一張,也是半天都琢磨不出來,還不如寫字溝通來得及時一些。

  就在這種物資匱乏,種植業不發達,交通也不便利的時代,當地官員如若不作為,朝廷的君臣就是嘔心嚦血,想來也改變不了偏遠地方的狀況。

  齊國公府一行人拖到十月才進長南城的運河口,在被清出來的一處住宅住了下來。

  長南州的知府寧守成一直都沒有來相見,聽說是這段時日病重纏於榻上,已有許多日不能下床了,而長南州的官員像是不知道齊國公府一行人到了長南城似的,齊國公府不打草驚蛇,他們便也當不知情況。

  這麼一大堆人一路出現在長南,且所住日子不短,來個過問的人也沒有,也是奇狀。

  等他們在長南城落地還沒住上兩日,在長南城裡突然遇上在殷家相識的殷家女的齊奚覺得有點不對勁,就讓家裡的探子去查了。

  她也告誡了她的兩個弟弟──對此,齊潤聽了卻有些難受,他在殷家那幾天,對一個總喊他哥哥的小女孩特別好,沒有妹妹的齊潤在臨走前還跟母親要了一根金釵送給她,如果那是長南州官員的埋伏,他也不知道要怎麼想才好。

  兒女們身邊都安排了妥當的人,兒子他們還有他們的父親操心,她更是不管,而女兒的話,畢竟出門在外,她不能在人多的時候老是拋頭露面,且她也對人多的地方也不感興趣,女兒愛出去走,她是不反對的,但不會陪著去,且她也有她的事忙,所以兒女們交友可能受了人設計的事她還是在丈夫嘴裡聽到的,因為小兒子已經在他面前鬧過一遭了。

  謝慧齊一進長南城住下就在算到達江南梧州的日子,和進入江南的住處,她打算在江南過年,還要去沉弦跟若桑住過的行宮改造的廟宇祭拜他們,有很多事都需要操心。

  丈夫按兵不動,她也沒問具體的情況,就任他耗,但一聽對方可能已經動了,且從他們的兒女處下手,她一聽也是搖了頭,嘆道,「如若如此,心思挺深,做的也全。」

  殷家可是他們國公府這邊選擇入住的人家,要說被寧守成的人滲入也不為過,畢竟是地頭蛇,這是地頭蛇的優勢,而人生地不熟的國公府也是避無可避。

  可要是做到在短短時日內讓兒女們與他們派出來的人有所交情,小兒子因此都受挫,這可不是一般的心思與能耐了。

  「潤兒太重情,」見她噓唏,齊君昀搖了頭,「不若奚兒冷靜。」

  不過是城中一個照面奚兒就能覺出不妥,而小兒子明明深信家姐,但卻為此傷心難過。

  小兒子還是有點像他母親的。

  「畢竟還小。」

  「不小了,十歲了。」齊君昀不認同,淡道,「他是你我的兒子。」

  謝慧齊沒說話,最後無奈地嘆了口氣。

  是,他是他們的兒子,注定不能碌碌無為,也注定要承受經歷得更多。

  **

  在長南城呆了五日,寧守成都沒別的動作,齊國公府的探子們也陸續回來回報,諸事不順,他們所找的那些人並不可靠,而原本在長南的線人也都在一夜之間突然都找不到了。

  另外,長南城裡那幾個不被齊國公府所用,但與齊國公府門生有些牽連的小官也突然離奇消失在了城中,說是回鄉奔喪去了。

  得知地方上的官方皆對寧守成三緘其口後,齊國公的門生,也就是齊家書院的主掌沈從對國公爺道,「想來寧守成現今也不會讓我們抓到什麼把柄了,想來他們也知道了皇上的人也進了長南城,現今更不會輕舉妄動了。」

  在他們來之前,長南城就被寧守成動手腳弄乾淨了。

  「他不是病了?」易師爺輕咳了一聲道。

  坐他左側的山居道人撫了撫胡須,也道,「也是。」

  在場除國公爺外的七人這時候都往齊國公看去。

  看來不能抓到寧守成的實證,那就只能將計就計了。

  他裝病,那就讓他死得乾脆。

  「這事由皇上來定罷。」齊君昀最終還是搖了頭。

  如是他的人,他可以讓人就地死了,他清理門下是他的事,但趙派的人他還是不能擅自動手,這畢竟是皇帝的天下。

  「那……」房內的人面面相覷。

  他們在長南州內所花的一個月多的時間這算是白費了?

  「趙派的人會當我們怕了他們了,」另一師爺俞庸嘆道,「我們若是退走,難免振了他們的士氣。」

  「俞爺過言了,劉世同可是栽了。」國公爺的另一年輕門生賈進平搖頭不贊同道,「再則,想來皇上也不喜這寧守成……」

  就是由皇上做決定,寧守成能不能活得下去也不一定。

  「稟主子,京中來了消息,」這時候門外的齊恫大步進了門,兩手作揖對著齊國公一拜,沉聲道,「小義王欲要跟趙益樓的小女結親。」

  小義王是皇族一個老王叔過繼到休王膝下的義子。

  「什麼?」休王的老弟子,也就是大弟子蒲山老人站了起來,失聲道,「怎麼可能?」

  小義王怎麼可能跟趙家女結親?

  齊恫朝蒲山老人瞥了一眼。

  這事也不是沒有可能,小義王被過繼到休王膝下,皇族那群老狐狸打的本是讓他接管國子監的主意,可現在皇上屬意誰家接掌,就算皇上的心思難猜,但也不是很難猜得出。

  皇上太偏心,皇族有所動作,也不難想通。

  現在中王等人也在主子離京後連手對齊國公府發難,大公子在京中可是應接不暇,趙家在此間偷得一絲喘息之地,更是會興風作浪。

  「國公爺……」蒲山老人朝齊國公望去。

  「退罷,正好夫人想早點到江南。」齊國公臉上沒有什麼表情,淡道,說著他就站起來了身,「爾等收拾一下,等著夫人的吩咐。」

  「是。」在坐的都站起了身,等他出去後,沈從第一個走向了齊恫,「恫頭領,煩情你再跟我細說一下,這事是怎麼起的。」

  小義王這是打算不顧他與休王的臉面了?

  **

  謝慧齊一聽他們要敗走長南州,還真真是愣了好大的一下。

  這是兒女被蒙了,當父親的也得跟著撤了?

  她對那沒照過面的寧守成都有點好奇了,能耐不小。

  「再耗下去也查不出太多來。」

  「周家沒動靜?」那個被冠以通*奸罪名被休離的周氏忍得下這口氣?

  「有,」齊君昀摸摸她的臉,淡道,「臨到要真談時無一人鬆口,倒反脅前去的說客污罪官員,要前送官府。」

  一個兩個也就罷了,連周氏最不經用,好開口的浪蕩子都這口氣,上下口徑如此一致,也是從那邊查不到什麼來了。

  「他們不想動寧守成?周氏也不想?沒給足他們好處?」謝慧齊還挺難接受他們這次的敗北的。

  「許是寧大人許的好處更大……」

  謝慧齊輕笑了一聲,笑容一縱即逝,隨即她點點頭,「那如若沒什麼事,後日就起程罷,明日打點一天就夠了。」

  「嗯。」

  即日,國公府的探子查船,一隊人馬在船底發現船板有鬆裂之險,齊君昀在跟謀士們商量過後,回來告知謝慧齊道他們由水路改走旱路。

  謝慧齊點了頭,他們在長南城又多呆了兩天,又臨時多購入了數輛馬車,這才裝好了船上運下來的東西。

  他們終還是在十月中旬離開了長南州,出城後,謝慧齊忍不住多問了一句,「咱們是不是中計了?」

  她怎麼覺得這是有人在逼他們走旱路?

  旱路也更危險,山路多,易中埋伏,雖然他們人多,個個精良,但再強的人精力有限,也有疲於防守的時候,經不住一路不斷的算計。

  「嗯。」

  「別嗯……」謝慧齊見他閉著眼珠只應了一聲,整個人都不對頭了,「國公爺,你們是怎麼打算的?」

  而且如果走陸路的話,按他們的大隊人馬除非是連夜加快趕路,要不一個多月的時間在年前根本趕不到梧州,他們是打著替皇帝祭拜先皇的幌子來的,他們是六月中出來的,如果不在年前趕到梧州祭拜先皇的話,朝廷裡那些人更是有得參他的了。

  他一直立於不敗之地是因為他站在國家大義這邊,站在任人怎麼戳也戳不動的功績之上,可如果這些倒了,他的人也得跟著倒了。

  真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謝慧齊見他靠著背面不言不語,沉不住氣的她都想嘆氣了。

  「還有,璞兒在京中如何了?」謝慧齊突然覺得把大兒子一個人放在京中有點不怎麼靠譜了。

  「有晉平他們,你只管放心。」見她口氣著急了起來,齊君昀睜開了眼,把放在她腰間的手抬起輕拍了下她的臉,「我剛在想事。」

  「好吧,」謝慧齊聽著外面被甩得啪啪作響的馬鞭聲,發現一切不受她掌握的感覺還真是糟糕極了,「那你可以說了?」

  見她兩手都抓了他的前襟,是真緊張不已,齊君昀難得見她這副失措的樣子,這些年國公夫人太四平八穩了,讓她驚個臉都難,他嘴角不由勾起,「怎麼,比為夫還難受?」

  謝慧齊聽他那帶著笑的口氣,完完全全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你自己沒用,我才不難受,你還是趕緊跟我說說是怎麼打算的罷,別荷花沒看到,年還讓我跟你在荒郊野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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