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朝堂上下對於佑德帝選擇九皇子作為繼位者,並沒有多大震驚,反而因為被佑德帝壓制了多年,反而渴望有位不那麼強勢性格稍微溫和的皇帝出現,最後幾年佑德帝對九皇子的看重已讓他們窺出了聖意,唯獨沒有想到英武侯夫夫會突然出現在京城,並且得到了這樣大的榮寵。
英國公!輔佐監國大臣!
哪一個頭銜砸下來都讓大臣們暈了,那些皇子們也暈了,眼睛都綠了。
自大敗南蠻歸來,朝臣以為駱晉源的地位會再往上晉一晉時,他卻突然交出了兵權又回到了那個山溝溝裡,而且每一個人都注意到了,當年年底的時候,佑德帝並沒有同往常一樣特意派人送賞賜過去,後宮晚宴上也沒有提及,京城私下有人傳言,駱晉源在陛下面前失寵了。
要不,就是陛下忌憚英武侯功高震主,南蠻大捷後英武侯在軍中的威望達到了頂點,即使交出了兵權,可他一句話就能得到許多人的回應;要不,就是英武侯臨出京城做了什麼事觸怒了陛下,引得陛下大怒,英武侯也就乾脆離京回避。
沒想到被陛下刻意遺忘了這麼長時間,最終還能如此信任將年少的新皇交託給英武侯,如今的英國公。
一時間,英國公夫夫的風頭無人可比,一個被家族捨棄的天煞孤星,最後竟超越了所有人,真正成了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
新上任的英國公去沒說什麼,跪拜了新帝后就帶著夫郎兒子回了侯府,大行皇帝喪禮期間不可能動工換門楣,所以現在的府邸還是侯府的規制。
在宮裡連續待了六日,除了他們的兒子活蹦亂跳,就連俞晨都感覺心累,洗洗一家人爬到一張床上呼呼大睡,其他事情先甭管了,補眠要緊,這幾日簡直是折騰他們的神經。
第二日俞晨是被自己兒子吵醒的,這小子不僅天生的樂天派,還從來不怕生,換了個陌生地方可從來不會有膽怯這種情緒,有時看著他和晉源兩人的兒子也發愁,你說這小子的性情到底像了他們兩人哪一個?
一早上被兒子趴在他身上抓住他頭髮玩,而駱晉源就側躺在一邊托著下巴看他兒子玩他,被鬧醒的俞晨沒好氣的地扇了他兒子以柔克剛一巴掌:「快起開,讓你老子帶你出去洗漱,你楊哥哥和兩個嬤嬤可一個都不在。」
「阿爹,阿爹,我想嬤嬤他們了,還有小白,黑子,大灰。」木木趴在他胸口眨巴著大眼說,他跟老爹特別親近,奈何從逃不出老爹的五指山,木木一直覺得,是因為他的小小綠沒有小綠厲害,等小小綠長大了,他就會變得跟阿爹一樣厲害了。
「我還以為你在宮裡玩得樂不思蜀,連老爹都忘了呢。好了,他們很快會過來的,先下去讓我起床。」擰了下兒子的臉蛋,俞晨有些忿忿道,虧他跟晉源在宮裡擔驚受怕,可瞧著這小子在宮裡住了幾天貌似還長胖了一點。
駱晉源這才起身將兒子帶開,湊過去親了親俞晨的臉頰,他兒子作怪捂住了眼睛慘叫,被俞晨又沒好氣地拍了他屁股一巴掌。
「調皮。」駱晉源拍拍兒子的腦袋,讓他乖點,抱著他走了出去。
一家人洗漱後來到飯廳用早膳,溫文見到小世子就差老淚縱橫了,他容易嗎,守在這京裡,小世子出生好幾年了,到了昨晚才見到第一面。他是立志獨身一輩子給侯爺,不,國公爺當管家了,就盼著國公爺給府裡開枝散葉將國公府延續下去。
用好早膳將木木交給溫文,臨走前又叮囑他乖點,不准鬧事,夫夫倆才去了書房。
看到兒子活蹦亂跳地出現在自己眼前,俞晨和駱晉源心裡都是鬆了口氣的,在佑德帝要拿他們兒子來要脅的時候,兩人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後面幾日就算俞晨休息的時候也不錯眼地盯著自己兒子,哪怕知道后君絕對會護著兒子,哪怕知道以自己實力,在別人沒碰到兒子之前就能趕過去護住,可只要人留在宮裡,他就無法真正放下心來。
出宮時,他們一家三口接受了多少羡慕妒忌恨的目光,可於他們而言,不管是爵位還是那個輔佐大臣的頭銜,都不是他們真正想要的,他們寧願再回到平陽村去過平靜的日子。
「晨哥兒,」駱晉源將俞晨擁進懷裡,「我沒想到陛下會託付這麼大的擔子,看來我們這幾年都得留在京裡了。」
俞晨皺眉頭說:「我算看出來了,利用你來震懾那些蠢蠢欲動的人,還不是看你好使喚,就拼命地壓榨你。」
他算看出佑德帝的用心了,雖說早幾年與九皇子有過接觸,六皇子與九皇子也一向親近,可誰知道坐上那個位置後人會不會變,權力是最容易改變一個人的,看佑德帝為了手中的權力殫精竭慮,生生把自己耗死了,下面的皇子也折損了一半進去。
駱晉源苦笑,他何嘗沒看出來:「眼下新帝的確不容易站穩腳跟,陛下不忍心,留下幾位皇子的性命,雖然圈著可誰能保證他們外面沒人,會一直安安分分地過下去,再有那些老臣看新帝年少,會忍得住不指手劃腳?還有北邊和西北邊關,雖然平靜了幾年,可眼睛如果朝堂不穩,他們又會少不了興風作浪。」
也就南蠻那邊此前把他們打怕了打殘了,會老實上不少時間,陛下就是看出這點,所以將他推出來在前面擋著,等過上兩年政局穩定朝堂過渡完畢,新帝親政他的位置就尷尬起來,如果他是個貪權的人,可想而知必定為新帝所不容,就算他不貪權,新帝又會不會忌憚他?
他不信陛下沒有教九皇子如何做一個合格的皇帝。
俞晨忍不住安慰他:「會過去的,我們只要問心無愧就好,真到了那種地步,大不了我們一家人跑到他們無法做主的地方。」
俞晨樂觀地想,這個世界可不止大周朝這一塊地界,大周朝外面還有更加寬廣的陸地與海洋,憑他現在五級異能者的實力,想要帶走兒子跟晉源還有其他人,並非難事,何況他相信駱晉源既然看到這點,也不會毫無防備地任別人宰割,所以,沒什麼大問題。
也許木木的樂天派是從他這裡遺傳的?俞晨囧囧地想,好像上一世娘死爹不要,他跟外公兩人過得也挺樂呵。
「好。」駱晉源輕聲應道。
交流完兩人也放鬆下來,俞晨聳聳肩笑道:「至少內務府的那些混帳東西這次敢昧下琉璃作坊裡我那份銀子了,按那些混帳的做法,琉璃作坊遲早完蛋!」
說到最後咬牙切齒,很是憤怒,其實銀子事小,那些他找來的匠人老師傅,落到那些人手裡完全沒了以前的待遇,他離京時沒想到那些人敢這麼快就動手,否則就應該提早給老師傅們找好退路。
「嗯,想做什麼就去做吧,這次有我擔著。」駱晉源覺得自己坐在如今的位置上,如果連這點小事都護不住,乾脆辭官歸隱算了,省得連累夫郎跟孩子。
俞晨挑眉一笑,雖然他恨不得馬上去抄了那些人的老窩,可眼下大行皇帝的喪禮還沒辦完,他們還得進宮,這時外面傳來木木的笑鬧聲,俞晨靠在駱晉源懷裡,覺得只要想通了,日子並沒有想像中的難過,不過是換一個心態罷了。
他們都需要調整心態,兒子的教育與訓練也要抓緊起來,在京城裡自然不比平陽村,處處都會有人盯著。
兩人稍作休息後又叫上兒子一起進宮,這時候,兒子還是放在他們眼皮子底下來得更安全,同時又送信去平陽村,讓楊柳等人收拾行李啟程前來京城,身邊少了他們還真不自在,這一次,不知道姜嬤嬤願不願意一起來京城。
原本俞晨計畫中的安排,是等佑德帝駕崩新帝繼位後,想個法子或徵得新帝同意或是弄個假死的法子,將后君弄出宮接到平陽村,在宮外好好生活幾年,俞晨也早挑好了院落收拾整齊,就等人住進去,當初駱晉源一人受命進京時,俞晨就讓他將這個意思想辦法透露給后君。
豈料計畫趕不上變化,現在他們人在京城,也不可能真把人弄出來放在新帝眼皮子底下,唯一慶倖的是后君這兩年心放寬調養得當,身體比佑德帝好很多,所以只能將計畫延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