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改變
顧晨過來時正巧看到姜家的小夫郎羞憤離去,當然也沒忘記抓著一把銅錢帶走。徐夫郎自己事情做好後也過來幫忙,見顧晨看向那人離開的方向,跟他嘀咕了兩句說了那人的身份。
顧晨勾唇笑笑,姜嬤嬤怎麼處理他不會干涉的,茶葉與茶酒,姜嬤嬤那都是賣家。想要蒙混撈錢,也得看姜嬤嬤給不給面子。
現在與姜嬤嬤關係更近一層,自然對同村的姜家人沒好印象了,記得建園子的時候,姜嬤嬤就跟他說了一句,有姜家人過來全部都打出去,最後,顧東和楊大成雖然沒將人打出去,但也不客氣地將他們拒之於門外。
顧晨見插不上手,便沒出面,只站在後面看著。有幾人看到他特地過來跟他打招呼,張桂提了空筐正要走,也過來與他說了幾句話。
旁邊同村的人都羡慕張桂,不是他與顧晨能說說笑笑,而是因為張桂得來的銀錢楊夫郎並不會收了去,全作了他的私房錢,平時做好針線活去鎮上賣了同樣如此,哪裡像別的人家做嬤嬤的成天盯著兒麼手裡的銀錢,生怕背著他藏了私房錢。
楊大成指望不上了,之前倒不少人盯著裡正家的二兒子楊文成,可裡正兩口子早早放出話來,他家二小子是要參加科考的,不急著說親事,而且聽說成績剛剛傳到鄉里,楊文成已經過了童生試,只要再過了府試,那可就是秀才了。
現在誰家不羡慕楊夫郎,大兒子孝順,二兒子長進,三兒跟著城裡請來的武師習武,最小的哥兒也身體健康,等大兒嬤張桂再給他生個孫子,真要成了全村最有福氣的夫郎了。
「對了,晨哥兒,今天楊山家的也上山採茶去了,可能帶著他兒子比我們慢了些。」張桂想到就跟顧晨提醒了一聲。
「我聽當家的說在鎮上看到楊山了,他居然還跟那小寡夫在一起連家都不回,真是作死,現在看看楊山家的倒是個好的,至少沒將兒子扔在一邊不管。」旁人有人替他說了一句。
普通人大多如此,總會同情遍向弱者,而且這段時間楊山家的居然在家老實過起日子來了,他家裡的地雖然一個人收拾不來,但楊家看在楊山對不起他的份上叫了幾個漢子幫著一起種上了,換了以往楊山家的恐怕都不會客氣上一句,這一次倒是送水送吃的,差點沒讓人懷疑是不是換了個人。
顧晨這段時間忙碌,也沒去聽村裡的閒話,所以對楊山家的這些變化倒不清楚,如果真有所轉變倒是件好事,最好能離了那個渣男自己過日子。不過這些話他不會說出口,這個年代可是勸和不勸離的。
「還有沒有人了?沒人我就要收了。」姜嬤嬤朝人群喊道,喊了兩遍沒人回話後就要起身回去,這些茶葉還要挑撿還有陰曬,哪一步工序都不能偏差了,否則就要影響茶的品質。
剛剛提及楊山有的人朝後面看看,還好,外面有聲音傳來:「等一下,還有我……」
顧晨也說不清有多久沒見過楊山家的,這一次造型還真特別,不知在哪裡摔了跟頭,形容兒狼狽得很,與過去一樣不修邊幅顯得邋裡邋遢,不過後面跌跌撞撞跟著的小兒子倒是穿了一身半舊的還算比較乾淨的衣裳。
村裡一些人忘了以前的不快,關心問道:「楊山家的,你這是咋了?」
楊山家的人也比以前瘦了些,抬頭看到顧晨居然也站在裡面,目光躲閃,有些窘迫地說:「下山的時候摔了一跤,」又急急地說,「不過你們放心,這茶葉沒散了,都好好地在筐裡,姜嬤嬤你不信檢查。」
姜嬤嬤神情不變,接過筐驗看起來,驗完說:「中等,過稱。」楊山家的頓時開心起來,他兒子扒在他褲腿邊,楊山家的摸摸他兒子的頭說:「兒子,阿爹掙了錢給兒子買糖吃。」
「吃糖……」說著還吸溜了一下,倒與過去的淘小子有些差別,以前與他阿爹差不多也是人憎狗厭的,也許阿父離家而走對孩子也是個打擊。
等人都散了,徐大柱叫了人過來一起將茶葉搬進院子裡去,顧晨與姜嬤嬤走在一起笑道:「姜嬤嬤這是同情上楊山家的遭遇了?我看你手裡可是對他放寬了。」
姜嬤嬤面無表情地說:「雖然不喜歡這個哥兒,但與楊山的事錯不在他,只要踏實過日子,無所謂我喜不喜歡,還是說你捨不得那幾個錢?」
這話又拋了回來了,顧晨摸摸鼻子,徐夫郎等人聽了偷笑,不過他的態度跟姜嬤嬤一樣,與楊山家的相比,楊山就更惡劣了,但他也不會插手就是了,他沒忘了之前想打他家園子主意的不止楊山一個,楊山家的也沒少在背後攛掇,他沒伸手報復就算心善了,所以有些事情也不會去提醒。
記得顧東回來時跟他提過,楊山在鎮裡跟另一個過得很落魄,他不信走頭無路的時候楊山會不打家裡的主意,畢竟楊山家裡還是有幾畝地的,因他過世的阿爹阿父就他一個獨子,所以田產都留給了他,不像別人家有幾個兒子,家一分到每個兒子手裡的田產就非常薄了。
人到了走投無路的時候會幹出什麼事,可不是普通人能料想到的。
姜嬤嬤也是不知道楊山兩口子當初在背後搗的鬼,否則定會後悔之前的行為,不會讓楊山家的進門,再可憐也與他無關。
菜葉連續采了五日便告停,雖然村裡人巴不得一直采下去,但也知道山裡茶樹有限,再深的山裡即使有人護著也不敢跟進去,到底人命比錢財重要。
再說這春日裡自家的事情也多,便往下了心裡那點遺憾開心起來,多的人家因為上山的人多,掙了足有半兩銀子,笑得合不攏嘴,不再上山的那日桌上便添了道肉菜,家裡的孩子也跟著辛苦了。
往得顧晨的同意,炒茶的過程中姜嬤嬤一直讓黃寧打下手,因為院子裡的這些人中,也只有黃寧是有身契的,身家性命完全捏在主人家手裡,姜嬤嬤有心想替顧晨調教一兩人出來,他精力再好可年紀到底大了,又能做多長時間,再過幾年眼力都要不好了,更需人接手。
不過釀茶酒的過程只帶著顧晨一人了,連黃寧都沒接觸到,都在顧晨的內院裡進行,其他人都以為顧晨採茶只為了制茶,而不知根本目的是為了茶酒,顧晨本也無意再涉足茶葉的買賣。
姜嬤嬤恨鐵不成鋼地說顧晨:「你可知道當年有多少人想要從我手上將手藝學了去,可這事也得講究個天賦跟緣分,就像當年我師傅看上我而沒有看上旁人一樣,入不了我眼的人我也不樂意教,寧願帶進黃土。」
「那嬤嬤是看上我了?」顧晨笑道。
姜嬤嬤瞪眼道:「實在找不著人你也就勉強湊和著吧,」說著自己也笑了,「炒茶也就罷了,反正你也不指望靠賣茶為生,等我把寧哥兒調教出來你以後就收用在身邊,也別讓人給跑了,上上心,要不是性別相同,聽到的人會將所謂的『收用』、『上心』給誤解了,不過這茶酒就別讓旁人經手了,得全由你自己來,有時就算捏了身契也算不得什麼的。」他不就是個例子,他也是賣身為奴的,可最後的行為也算是背主吧,但他恨那家人,那家人恐怕也恨不得將他挫骨揚灰吧。
「知道了,我會好好用心學的,你就放心吧,保證不會讓這門手藝失傳了的。」顧晨趕緊保證,聽姜嬤嬤這話就知道他又想起了以前的事。
姜嬤嬤抬眼看了他一眼又垂眼繼續手裡的事,做茶酒的第一步,取茶汁。
有些事不用說聰明人就心知肚明瞭,比如姜嬤嬤知道顧晨打探過他的過往了,他不想親自揭那道瘡疤,卻並不阻止顧晨用自己的途徑去獲悉。
若是不去打探而是冒冒失失地行事,他才不放心將這些交給顧晨。
姜嬤嬤不是一次性將茶葉全部用上,而是分批次進行的,他帶著顧晨做了兩人缸酒後就讓顧晨自己動手,他從旁指點。
顧晨乖乖地依令行事,因為所用的材料皆為植物,對於釀造過程中無論是茶葉還是添加材料在其中的變化,他倒是比姜嬤嬤更能清晰地感受到,而非如姜嬤嬤這般全憑以往累積的經驗來判斷。
所以接下來的酒全都由姜嬤嬤指導顧晨自己動手做,也不怕浪費了茶葉,饒是他要求嚴格,釀造最後一缸酒的時候,姜嬤嬤誇了一句:「你的天賦勝過我,往後好好用心不要浪費了。」
顧晨嗅嗅身上混雜在一起的各種味道說:「知道了,以後我會用心來釀的,下半年姜嬤嬤再來監督好了。」顧晨叫來了水好好泡了個澡,將身上的味道盡數洗去,這才覺得舒暢了許多,酒好喝,但釀造的過程卻不輕鬆,不過他也從中體會到了一點樂趣,尤其是發現自己的木系異能可以在其中進行引導,對這酒也變得期待起來。
叫上小白出外面走走,春暖花開的季節,對於木系異能者來說了成為重要,經過一個隆冬的沉睡,重新舒展開來的木氣撲面而來,還帶著些許的冰雪之意,但與旁的季節相比又獨有一股打開外殼破土而出的蓬勃生命力。
與末世中那種或絕望或瘋狂的生命不同,這裡的生命力堅強不屈充滿無限的嚮往,嚮往天空與大地。
他的木系異能已經穩定在三級,就彷彿經過了隆冬的醞釀與沉澱,在這春日這際衝破了枷鎖,變得欣欣向榮。
小白已經半人高了,站在顧晨身邊威風凜凜,又被一身雪白的毛髮襯得高貴不凡。
出了園子,外人看了既想上來摸摸又擔心它外表再美可終究是狼,會不會突然暴起傷人,村裡的孩子都被叮囑過,見到這頭白色的狼可千萬不要接近,真要咬傷了哭都沒地方哭,沒聽到年前盧表少爺說了,人打死了他負責,何況只是咬傷。
顧晨也只是在山腳下走走,現在有了內功修法修煉,加之又進入三級,對於進山山林深處的修煉需要不是那麼迫切了,森林也需要修養生息,所以也不會時常進山打獵。
顧晨看小白昂著腦袋一步不離地跟著,伸手揉了揉它的腦袋,還是喜歡小不點的時候又蹦又歡的樣子,小白這才朝顧晨露出眷戀的眼神,如今即使進了山林,它對原來的狼群和母狼也不是那麼依賴了,全對顧晨言聽計從。
走了沒多久,就看到常家的地,看到地時晃動的身影,顧晨拍拍小白腦袋一起過去,看看他地裡草藥的生長情況。
可還沒到田邊,顧晨就停了下來,抱著手臂挑著眉看那邊的情形,一個沒想到的人居然會出現在這兒,而且與常生一起在田裡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