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結果

　　要說后君如何會知道如此詳細，那就要歸功於六皇子了，六皇子從不愛上朝，佑德帝也睜隻眼閉隻眼任由他胡鬧，一早上他聽到外面傳來的消息就急急跑去了英武侯府，聽到李公公跟他講述的情況後跳腳怒駡，然後轉身就去皇宮裡告狀去了。

　　他當然不會跑到皇帝面前告狀，告狀也是要技巧的，他將事情告訴了自己的爹親，再由尚君的口轉給后君，后君聽了後當場就冷笑，當年他能將得寵的章君打壓下去，如今照樣能讓他的兩個皇子討不了陛下的歡心。

　　六皇子可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什麼過錯，進了趟宮後又來到英武侯府，為什麼從后君那裡下手，這就要涉及到后君與章君或者說三皇子之間不得不說的恩怨了。

　　原本這樣的事六皇子不會說給顧晨聽的，可現在顧晨與后君關係匪淺，肯定會站在同一個陣營裡，那麼這些往事知道比不知道好。

　　「你知道之前為什麼大皇子、四皇子和五皇子都蹦躂得厲害，而三皇子卻默默無聞，也就近幾年才在文人中有了些名聲？」

　　又是涉及到皇家的隱秘，顧晨看著故作神秘兮兮狀的六皇子，無奈說：「這事難道和后君以及當年的二皇子有關？」

　　「咦？你怎會知道？晉源跟你說的？不會啊，這些事連晉源都不可能知道的。」六皇子驚愕道。

　　「猜的。」顧晨沒好氣地說。

　　聽六皇子這語氣那三皇子也不像是沒野心奪位的，那麼肯定事出有因了，以前也聽六皇子與尚亦瀾提過，宮中后君與章君之間不和的，六皇子又說過后君手段了得，必定是做過什麼事讓尚君和他都極為忌憚。

　　六皇子訕笑，趕緊說正題：「其實那時我爹親還沒進宮，也是後來聽到一些事後推測出來的，這種事情父皇他老人家肯定不會讓人在宮裡宮外亂傳。當初幾個小皇子中，除了二皇子就屬三皇子比較得寵，但也遠比不過二皇子的，聽說那是父皇最喜愛的一個兒子。」

　　這話說得讓他都心生妒忌，可不服不行，何況跟一個都不在了的皇子較什麼勁，「可突然二皇子就沒了，后君倍受打擊，那個時候不知三皇子跑到后君那裡說了什麼，引得后君大怒，就連章君去陛下那裡哭訴都沒用，連他跟著三皇子受了責罰，自那以後，章君和三皇子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是透明人。」

　　「章君失寵了很長一段時間，後來不知怎的又懷上了八皇子，這才漸漸又在宮裡抬起頭來，也因為這，他對八皇子極為寵愛，也許是覺得八皇子給他帶來了轉機吧，但就算這樣也絕不也跟后君爭鋒。聽人說，以前章君可不是現在這樣的性子。」

　　顧晨想了想問：「那如今陛下對三皇子態度如何？他有幾分上位的希望？」

　　原先他不關注這方面的事，誰上位跟他都沒有太大的關係，可現在不行，且不說對駱晉源多了幾分在意，而且瞧這八皇子的性子與章君對八皇子的寵溺，就算自己不記仇，這些人也不可能放過自己，那麼，三皇子上位於他駱晉源而言都不是好事，他不想等麻煩來了再去解決，還不如現在就將這源頭給堵上了。

　　掰一掰手指頭，貌似如今成年的皇子，都沒有特別出挑的，抬眼又看看面前這人，他倒是看得挺通透的一個人，無奈卻是一副對皇位避之不及的態度。

　　六皇子也神情嚴肅起來，說：「這不好說，三皇兄他如今修了兩本書，在仕林中倒得了些名聲，父皇也誇過他性情沉穩，讓我們幾個弟弟都跟著學學，現在父皇的心思越發深沉，我是早看不明白猜不透了。對了，」六皇子小心地探頭探腦張望，湊近小聲問，「我父皇身體狀況如何？」

　　顧晨心知他是問佑德帝的壽數，照如今的形勢來看，佑德帝是活得越長久越好，否則急於從這幾位成年皇子中挑繼承人的話，的六皇子這語氣三皇子還可能真的有極大的機會，當然能不能成事還不一定，畢竟后君的心思也難料。

　　但如果活得久一點，後面幾個小皇子陸續成年，那麼佑德帝挑選的餘地也大一點，反而這些成年的皇子恐怕也會越發沉不住氣，變得心浮氣躁，犯錯的機率也越大。

　　想到這兒顧晨作高人狀笑：「陛下有龍看護身，自然能活得長久。」

　　六皇子心領神會地笑了，心裡鬆了一口氣，他也怕父皇撐不住幾年，那就不好了。

　　「顧公子，宮裡來人了。」溫文從外面匆忙過來，「是后君派人來賞賜公子的。」

　　前面一句話聽得六皇子心還提了一下，結果後一句話讓他眼睛都變亮了，后君這時候明晃晃地讓人一路從宮裡來到英武侯府賞賜顧晨，這是在昭告別人他對顧晨的重視，他在給顧晨撐腰。

　　顧晨心裡嘆了口氣，不得不理了理衣裳起身出去迎接宮裡的人，京城的是是非非就是多，遠不如在平陽村清靜。

　　前來頒下后君賞賜代表后君的是位看上去有五十歲的嬤嬤，他在李公公陪同下來到落英院，顧晨正好迎了出來，見面之下這位嬤嬤就愣了一下。

　　顧晨眼裡閃過了然的目光，想必這位是早年就跟著后君的人了，這個年紀肯定是照顧過當年的小皇子的，見到他後才會同后君見到時的情形一個樣，因他的容貌而有些失態。

　　「嬤嬤，這位就是顧公子了。」李公公指著走過來的顧晨提醒來人。

　　嬤嬤忙低下頭，眼裡似有淚花閃過，再抬起頭只有笑意和淡淡的激動了，給顧晨行禮：「老奴見過顧公子。」

　　顧晨哪裡敢受他的禮，忙辟過，嬤嬤笑道：「后君自見過顧公子後就一直惦記著，上次顧公子送來的那道叫佛跳牆的菜后君也喜愛極了，這不趁今日有空讓老奴來看看顧公子。」

　　「能得后君喜愛是草民的榮幸，煩勞嬤嬤代草民給后君謝恩。」心知這樣的說法不過是幌子，顧晨客氣地說。

　　嬤嬤讓人將后君賞下的物品一一搬進院子，擺開一列，顧晨只是掃了一眼，面上帶著微笑，起碼比起佑德帝賞賜下來的物品，這些看上去要順眼一些，顯然后君讓人打聽過一些他的喜好了，因而向嬤嬤露出歡喜之色。

　　嬤嬤見了他這樣的態度心中也是喜愛的，雖說出自小地方，但言行舉止並無小家子氣，見了這院子裡擺開來的珍貴物品，也沒有眼睛黏在上面一副移不開的模樣，反而只是淡淡掃過，便是京中那些身份貴重人家的哥兒，得了后君如此重的賞賜，也無法如這位顧公子淡定從容的。

　　嬤嬤又與顧晨說了會兒話，才帶著人離開。

　　這時候的京中權貴中正傳著顧晨仗著皇恩不將皇子放在眼裡，鞭打皇子的囂張傳言，他們正等著英武侯會如何反擊，皇上又會怎麼處置一個敢向天潢貴胄動手的平民，不料緊接著就被后君的舉動打臉了，打得啪啪直響。

　　后君趕在這樣敏感的時機大賞特賞顧晨，分明是赤裸裸的不給八皇子以及章君好臉啊。

　　這麼些年了，后君一直沉寂在後宮之中，真是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轟動整個京城。

　　后君到底是利用顧晨與章君打擂臺，還是顧晨自身確實有了不得的能耐讓后君如此看重，以至不異得罪有兩個皇子撐腰的章君？

　　散朝後三皇子黑沉著臉匆匆趕去爹親的宮殿，將宮人趕出去後，看著哭得眼睛紅腫的爹親和氣得眼睛通紅神情猙獰的八弟，頭痛無比。

　　「皓兒，這次你弟弟可不能白白受這麼大的罪，不過一個賤民，被你父皇召見過兩次就如此膽大妄為，連皇家都不看在眼裡，就算有英武侯護著你爹我也咽不下這口氣，憑什麼！」

　　如果不是匡承皓及時趕了過來，他都等不及要讓人將陛下請過來，看看那賤民對一個堂堂皇子都做了些什麼，連皇家的尊嚴也敢踐踏。

　　「三哥，我也咽不下這口氣，我要看著那賤民跪在我面前給我磕頭求饒！」八皇子恨恨地說。

　　「夠了！」三皇子這些年修身養性養成的好性子也按捺不住了，呵斥道，「爹親，你就知道護著八弟，你可知道這件事八弟根本就站不住腳，他自己跑到別人的地方對別人要打要殺，英武侯怎可能任由你們作為？再說了，你們一口一個賤民的，父皇身邊的李公公還跟在賤民身邊呢，你們這些話傳到父皇耳中讓父皇作何感想？」

　　三皇子都快氣炸了，他不拉攏英武侯也不得罪英武侯，因為他知道拉攏不了，但只要不得罪英武侯就會保持中立，可看看他的親兄弟都做了些什麼，將這樣的一個不能得罪的人生生推了出去，而且很可能推到他的對手那邊去。

　　「不過一個賤民還能爬到皇子頭頂上去？就算英武侯也該懂得輕重！」章君不敢置信道。

　　「哼，」三皇子鼻子哼氣，「就憑英武侯一接到手來的就趕出了城，如今你們口中的賤民已經被他接回了府裡，這還不足夠說明英武侯對他的重視？」

　　見章君神情有些動容，三皇子放軟聲音勸道：「爹親，我們忍了這麼些年，難道要在這關頭大意失荊州，功虧一簣不成？想想我們這些年的艱難，難道爹親以為后君就真的放過我們會袖手旁觀嗎？」

　　章君一下子慌了，急道：「他還要怎樣？他不過死了個皇子難道還要我的兒子給他陪葬不成？我忍了這麼些年的氣難道還不能讓他消氣？你們父皇眼中向來就只有那個賤人和他生的皇子，幸好老天也看不過眼，讓那種賤種早早死了，哈哈……」

　　三皇子心中也是一痛，走過去抱住章君輕拍他的後背，他們是一樣的痛，這麼些年就是憑著心中的這股恨意一直支撐到現在，他永遠無法忘記那人冰冷嘲諷的眼神，嘲諷他的不自量力，妄圖取代二皇子成為父皇最寵的兒子，憑什麼二哥能得到的他就不能擁有？

　　可那個人用殘酷的事實告訴他這個慘痛的教訓，他是比不過二哥的，永遠無法取代二哥的位置，可是他告訴自己，活著的他才是最大的勝利，等到將來有一天他坐上那個位置，他也會用同樣的眼神去回報那個人。

　　「阿爹，你說得對，他死了，我們卻活著，我們活在那人眼皮子底下就是對那人最好的懲罰，不怕，我們等得起，有的人卻永遠沒有這個等待的機會了。」

　　在三皇子的安撫下，章君漸漸平息下來，八皇子卻忍受不了，又是如此，又只會叫他忍下這口氣，爹親雖然寵愛他，可一碰上大事卻向來只會聽三哥的。

　　「嗤啦——」被他緊緊抓住的錦被撕裂開來。

　　不等章君去看，門外匆匆走來章君的心腹內侍，走到兩人身邊低聲回稟，章君一聽是后君大張旗鼓地賞賜將他皇兒打傷的賤民，眼中的恨意更加濃烈。

　　「姓梅的賤人，我要他不得好死——」

　　禦書房，左安進來與佑德帝嘀咕了兩句。

　　佑德帝抬頭問：「這麼說章君被三皇子勸住了？」

　　左安回道：「未見間君再打發人過來請陛下，只是又去請了御醫過去。」

　　「哼，朕的八皇兒越發能耐了，連朕的人都敢隨意打殺了。」佑德帝不悅道，左安不敢附和，這話說得不好聽，那就是說八皇子連陛下都敢不放在眼裡了。

　　八皇子根本不知道顧公子對於陛下的重要，他小心看看陛下的臉色，服用了顧公子的藥丸後，陛下的氣色越發好了，王院正親自過來診斷過，體內的毒素已去盡，陛下的龍體日漸康復。

　　如果不是顧公子自己身手了得，這時候能不能見到完好的顧公子還兩說，也難怪陛下會對八皇子心生不快了。

　　更何況，因著顧公子的相貌，章君此時鬧出來只會讓陛下想起往事，無論對章君還是三皇子都大大不利。

　　「承皓的長進也不小，去，傳朕的命令，讓王院正親自支給八皇子看看，不要留下什麼後遺症。」佑德帝沉聲下令。

　　「是，陛下，老奴這就去宣王院正。」左安告退。

　　原本宮裡宮外的人都等著看好戲，萬沒料到會以這樣的結果收場，讓人大失所望，同時不得不重視審視顧晨這個平民哥兒的價值。

　　皇上都派上王院正親自過問八皇子的傷勢，那麼皇上會不瞭解八皇子為何而傷？會不清楚誰造成的傷勢？

　　而住在英武侯府的顧晨卻沒有得到皇上的任何申斥，這還不足以說明皇上實際上的態度是偏袒向顧晨這個平民的。

　　六皇子興沖沖地跑到英武侯府上，身邊還帶了個小跟班，他攬著小跟班的肩膀跟顧晨介紹說：「看，這是我九弟，小九，你面前這位就是將老八那個混蛋打得在床上爬不起來的厲害人，這次可是替你報了大仇了吧，哈哈……」

　　小跟班立即兩眼放光地看著顧晨，顧晨放下手裡的書，無奈嘆氣：「草民見過九皇子。」

　　腰還沒彎下去，就被慌張的九皇子拉住，有些語無倫次地說：「不……不要，六哥……」又轉頭求助地看向六皇子。

　　「行了，都是自己人，哪裡來的那麼大的規矩，顧公子，你就叫他小九得了，你可不知道，小九一聽老八那混帳被你打趴下了，就非得讓我帶他出宮來看看你，哈哈……」六皇子不在意地大笑，九皇子還在一旁高興地點頭附和，臉上露出害羞又興奮的表情。

　　顧晨撫額，跟八皇子相比，這位真的是皇子？

　　同一個父親生的，差別竟如此之大，不過帶著嬰兒肥的粉撲撲的臉蛋，讓人忍不住想伸手掐幾把。

　　「六皇子你確定這樣不會把九皇子帶歪了？陛下會饒過你？」顧晨淡淡地說。

　　六皇子被噎住了，結果九皇子看顧晨的眼睛更亮了，滿是崇拜的目光，顧晨實在忍不住伸出魔爪捏了一把。

　　這時邊上突然伸出一個白色的腦袋，跟他主人一樣好奇地看著面前這可愛的孩子，卻將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顧晨身上的九皇子嚇得差點尖叫起來。

　　可當看清是什麼時又歡喜地指著大白狼，問六皇子：「這就是將八皇兄的馬咬死驚得八皇兄從馬上摔下來的雪狼？」

　　顧晨揪了揪小白的耳朵讓它別嚇唬人，聽到這話汗顏：「外面到底都傳成什麼樣了？這話都怎麼說的？」他可不記得自己說過這樣的話。

　　六皇子嘿嘿一笑，先回答小九說：「當然了，看這雪狼厲害吧，那麼多人都沒能傷著小白。」

　　又對顧晨說，「顧公子你忘了當時老八身邊還跟了不少人，你不說老八沒那個臉說，可管不住其他人的嘴，所以現在外面不少人都知道小白的厲害了，連著咬死了幾匹馬！」

　　說得他自己看向小白的眼睛都放光了，要是自己也養上這麼一隻威風的兒狼帶出去炫耀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