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無解

　　遊魂這麼問倒不是說他因為殺人讀取靈魂產生了迷茫，因為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他的意志堅定到了一種無法想像的境界，你哪怕把全世界的靈魂加在他身上也就跟吃飯差不多。

　　他問出這個問題只是因為有些不理解。這個不理解的源泉就是從那些瑣碎的靈魂中讀取出來的知識。那些被記錄在扭曲庭院記憶中的知識比想像的要少得多。遊魂本以為身為一個歷經千年的強者，怎麼都會有百年的法術經驗的。

　　然而真正讀取出來後發現，跟法術和知識相關的經驗和記憶少的可憐，而且絶大部分都是前期年輕時候的積累。

　　等到後面的時候，記憶裡基本上趨向於多愁善感和喜怒無常，以及對於生命的長久渴望。

　　最後哪怕是續命了之後，他的腦子裡也再無任何知識可言。有的只是無數所謂的長生方式和永久機關一類的瘋狂構思。全部是為了長生不死而服務的。真正的知識少之又少。

　　不過這倒也不出遊魂的預料之外。畢竟要是真的那樣全能的強者，遊魂恐怕也不能打的那麼輕鬆。至少肯定會費一些手腳就是了。但這也讓遊魂產生了一絲好奇。為什麼這些人類追求永生不死而放棄了自己的執念？

　　遊魂某種意義上也算是長生久視永生不死了。畢竟從火之時代到如今不知多少年，依然是能夠通過鐘聲將它喚醒。但是遊魂並不覺得永生是什麼值得執念的東西。如果他知道這個世界將來會迎來一個光明的未來，那麼遊魂會毫不猶豫的燃燒自己，放棄這種永生。

　　為了永生而永生，除了白龍希斯之外，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而白龍希斯是另外一種情況。它追求永生完全是因為對比。畢竟他的族人全部長著不朽的鱗片，永生不死。只有他身體殘缺，沒有任何鱗片，很容易死去。

　　所以對比之中，那麼自然會追求變成完整的道路。這與其說是追求永生，倒不如說是一種畸形的心裡追求。只是為了證明自己並不比他的族人弱小，是一種另類的而又可以理解的瘋狂。

　　但是人類為什麼會追求永生呢？這明明是沒有任何意義的東西，為了追求永生而永生，遊魂想都沒想過。

　　永生當有自身所求之物，無慾而求生者，見所未見。

　　這個問題不論怎麼想都想不通，最後只能求證於自己這些在現代出生的戰友了。

　　而面對遊魂這個頗有深度和哲學程度的問題，圍上圍裙的兩個女孩則拿著鏟子面面相覷，不知道說些什麼。

　　畢竟兩個女孩一個只出生了十幾天而已，另外一個更是一週都不到。而且整個深海領域的出現和艦娘的誕生都沒有到太長的時間。自然死亡的艦娘案列更是一個都沒有。

　　不論是對於一個種族還是一個個體，這個問題很明顯都有點超乎她們的想像之外了。畢竟大街上行走的人類小一半都比最古老的艦娘年齡都大，甚至都不知道艦娘什麼時候能夠自然死亡，這種問題毋庸置疑是問道於盲。

　　可是兩個女孩都是聰明的人，她們仔細想想後，還是很認真的給了自家提督的答覆。

　　「我們可能因為太年輕的原因，對於提督您的說辭不是很理解。」

　　華盛頓低頭想了想後，聳了聳肩，一臉無所謂的說道：

　　「不過永生固然是件好事，但是仔細想想為了理想的東西去死也不是什麼壞事。而且我現在也沒什麼太想要做的，大概死了的話我的感覺也就是，啊啊，這樣啊，然後就死了。也不會太後悔吧。」

　　「怎麼說，我雖然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死掉，因為艦娘到現在都不知道自然壽命是多少，但是我覺得與其行尸走肉一樣的活著，不如圓滿的達成理想後死掉比較好啊。必須要活下去達成什麼，因為不想死所以不想死什麼的，我是不太理解啦。」

　　「但是說是不想死，那麼就是想要活著。可是既然活著總得要做些什麼吧？有什麼東西沒有得到才想活著。不然活著有什麼意義？就像是一頭死豬一樣趴在什麼地方，永永遠遠的活下去，然後蹂躪著其他人或者吞噬著別人應該得到的東西？那麼厚顏無恥的活下去，我是沒法做到的。想想就覺得噁心。」

　　「人家跟華盛頓姐姐是同樣的想法。」

　　歐根也很快的舉手表態道：

　　「與其那麼活著，人家覺得不如自己去死。」

　　「……嗯，樂觀與信念，很正確的答覆，我很喜歡。」

　　雖然有點公事化，但是我相信你們也早晚會找到自己的信念與偏執的。

　　得到自己的女孩確切的答覆後，遊魂勉強算是滿意的點了點頭，示意女孩們可以繼續做飯了。

　　而他就坐在椅子上看著報紙，腦海中繼續整理著資料碎片。很快的，他又從那個法師的腦海中提取出來一些更加有趣的東西。

　　『現代科學是什麼？』

　　遊魂稍微提起了興趣。

　　理論永遠快於實踐的應用方式？

　　這算是什麼？一種另類的手動機關？

　　整理著這方面的知識和經驗，遊魂饒有興緻的分析起來。畢竟他是一個好學的人，不會過度歧視任何可能的知識和要聞。

　　但是隨著分析的越發深入，得到的知識越多，配合上那些罪人港裡留存的理論知識，來自火之時代的遊魂臉色越發的凝重起來。他感覺到自己好像找到了這個時代最有價值的東西。

　　『這個人記憶中的現代科學到底是什麼東西？』

　　『理論研究證明，當溫度低於一定程度，那麼世界萬物都會保持著靜止狀態，連最基本的構成都會停滯？』

　　『而且相應的，把溫度提升到一定界限後，就會點燃周圍的一切，產生聚變反應？讓周圍的一切物質加入到爆炸之中？這是什麼？』

　　而且說是跟太陽的力量完全一致。也就是說，只要極高的溫度和壓力就能製造出一個人工太陽？

　　要不要全力試試看製造一個？

　　看著自己的手掌，已經放下了一個問題的遊魂忽然有一種躍躍欲試的衝動。

　　「……」

　　「……」

　　「……」

　　不知怎麼的，世界各地所有的強者心頭忽然都掠過了一絲陰影。

　　那種感覺飄渺而又模糊不定，或者單純的像是心血來潮似的，一閃即逝。但是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恐怖的威壓，就好像是滅世的利刃已經懸掛在了所有人的頭頂，隨時都準備揮下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