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生與死

　　「別那麼著急，在交易之前，你先聽我講個故事吧。」

　　正如同遊魂預料的一樣，聽到靈魂的交易後，老人並沒有什麼太多的舉動，而是平靜的搖了搖頭，依舊是掛著那詭異的笑容，緩緩的說道：

　　「很久很久以前，大概是這個時代的黑暗遠征剛剛結束的時候吧。來自隆道爾的人類擊敗了所有的強敵，然後發現了自身已經成為這個世界唯一的主人。那麼接下來要的是什麼？毫無疑問就是戰鬥了。」

　　「……」

　　坐在沙發上，遊魂面無表情的看著那絮絮叨叨說著什麼的老人。

　　他時間多的是，完全有時間可以跟這個古裡古怪的老頭對著消耗起來。但是他更好奇的是，這個老頭是怎麼做到的。

　　自身毫無魔法的波動，更是沒有什麼預言家的氣質。看起來就跟很平常的古怪老頭一樣，卻又知道了很多看起來是秘聞的事情。反正女孩們還沒醒，遊魂也就很放鬆的坐在沙發上，等待著老人接下來的話。

　　「人類的天性就是鬥爭與生存。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摩挲著手中的茶杯，滿是老人斑的老者一臉懷念的敘述道，似乎真的經歷過那個時代似的。

　　「從那個時候，很多人就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那就是為什麼必須要爭鬥？原因實際上非常簡單，因為誰都不喜歡被其他人所指示。」

　　「覺得只有自己的道路才是最正統的，並且堅持認為其他人的道路會有所漏洞。每個人都是這麼想的，那麼自然每個人都會為了自己堅持的東西而奮鬥。這就導致了諸多慘劇的發生。」

　　「可惜的是，很多優秀的人都死在了這個圓環之中。可悲的他們並不知道自己行走在正確還是錯誤的道路上，只能徒勞的浪費自己的才華和能力。我對此感到非常的惋惜和痛苦。並且為之思考，為什麼會演變成這種慘狀。」

　　「這與我們之間的交易有什麼關係嗎？」

　　看著那憶苦思甜的老人，遊魂出聲打斷了他的回憶。

　　「我說了，說出你的要求，然後我會給予你相應的報酬。」

　　「年輕人不要這麼著急嘛，就當是老人的囉嗦。我這邊正說到關鍵的地方呢。」

　　看著依舊面無表情的遊魂，老人伸手虛按了幾下，臉色逐漸漲紅了起來，語調也變的越發的短小急促。

　　「在我看來，魔法並非是為了破壞而誕生的。正相反的，魔法是為了拯救一切而誕生的。只不過是錯位了而已。」

　　「白龍希斯創建了魔法是為了什麼？為了得到永恆的生命。而我們努力到現在有是為了什麼？為了能夠活到那更加遙遠的未來。這就是我們所有魔法的本質。」

　　「魔法並非是什麼創造性或者破壞性的力量，他的源泉在於對永生的渴望和追求。而正因為有了這樣的追求，才會演變出各種各樣的道路。而這些各種各樣的道路，又變化出了如今千奇百怪的我們，你不這麼覺得嗎？」

　　「所以我認為，魔法與生命最重要的是歸於一體。不論是什麼產物，不論是什麼樣的血脈，只要純粹，只要更加的純粹，那麼早晚有一天就能上溯到最原始的生命形態。而因為容納了萬物，我們能永世不竭。而又因為融為一體，我們始終如一。」

　　世界的本質，就是融為一體。

　　只要世界萬物都容納到我的體內的話，那麼我也就能永生了。

　　看著少年人的面孔，老人忽然咧嘴詭異的一笑，徑直站了起來，拉起了長袍的袖子，露出了自己的胳膊。

　　「我是布羅德家族的族長，我是索雷斯‧布羅德。而我之所以能夠生存那麼長時間就是因為，我行走在絶對正確的道路上。」

　　「？！」

　　在少年人面前呈現的，是一直恐怖而又噁心的長鬚肉塊。

　　儘管說手掌還保持著人類的模樣，但是整個胳膊都像是一團蠕動著的蛆蟲一般，暗紅色的漿液從裂口和縫隙中噴湧而出，在地面上潑灑出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無數觸鬚在那蜂窩煤似滿是漏洞的皮膚上穿插閃現，還有無數肉瘤在那肉體的管道之中攢動哀嚎。以遊魂的動態視力一瞬間就發現了，那些肉球上面都長著一張人類的面孔。普遍而來的血腥氣頓時讓遊魂眼底閃過一絲紅光。

　　面對老人手臂上那無數仿若人頭哀嚎著的肉瘤，遊魂頓時站了起來，臉色陰沉的怒喝道：

　　「你居然學習埃爾德里里，吞噬了你家族的所有人——」

　　「不只是家人啊，少年。」

　　老人詭異一笑。

　　「還有我的莊園，我的領土，我的靈魂，我的一切。還有，多謝你聽我說這麼多。時間已經到了，我的孩子們已經醒了。」

　　『轟！』

　　從庭院中頓時竄出一根龐大的籐條，一把攥住了年輕人的腳腕。

　　沒等年輕人反應過來，那足足有數十噸的龐大力度直接將年輕人倒著提了起來，一頭甩向了房間內部。

　　一陣亂響，就連老人都不知道觸動了到底多少個防禦措施。只是看著庭院內部那個小房間內濃煙滾滾五彩斑斕，過了一會兒後忽然發出了一聲震天的悶響。

　　而在那悶響過後，庭院之中驟然炸起來無數塵埃。而老人則是一臉悲天憫人的表情撫摸著那像是血管一樣鼓動流竄的籐條，對著那被籐條甩進樓房裡，炸出無數迷霧的大坑搖了搖頭。

　　「面對你鮮活的靈魂和肉身，我又怎麼能忍住不去吃呢？畢竟年輕人是那麼的有著誘惑力。」

　　十鳥在林不如一鳥在手的道理，我還是知道的。

　　看著那年輕人被龐大的力量直接打進房間裡，炸出來一捧金光的模樣，老人看著那一片迷霧，眼角甚至流出了幾滴喜悅的淚水。

　　渾身的肉瘤膨脹扭曲著，噴灑著無數古怪膿水的同時，那老人居然還用自己完好的手掌擦拭著眼淚。和庭院之中瘋狂揮舞著的藤蔓一起，組合成了一個看起來異常恐怖詭異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