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人類的敵人就是人類

　　「那個瘋子已經行動了，我們也該快點了。」

　　矗立在滿是齒輪與機械的觀星臺中，曾經與瘋老人對話的優雅老者站在高臺上，俯瞰著下面如同螞蟻般忙碌的眾人。

　　「雖然不知道那個瘋子是從哪裡迸發出來的精神和活力，但是我們議會正式議員數十人，外圍成員上千人，總不可能輸給他一個。快點加快進度，準備對抗其他教派的衝擊。」

　　人類的敵人始終是人類。

　　站在高臺上看著下方速度稍微有所加快的人們，優雅的老人皺了皺眉頭，感受著天穹星光的變化。

　　他並非是最聰明的那個人，也並非是最強大的那個人，但是他卻是灰城法師們的領袖，以議長的身份統領著灰城無數的法師，原因只有一個。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些什麼，也很理解灰城法師議會目前所處的困境。

　　科學派的做大已然成為了定局。有著機械和自然規律加持的科學家們已經佔據了所有的話語權，動動嘴就能拿出來讓目前所有法師組織為之顫慄的可怕武器。所以灰城法師協會很清楚自己的利於弊，直接站在了當今世界政府的一邊，和科學家們處於同一個戰壕。

　　有了那些放棄了一切自身力量提升，只為了整體文明進步的智者們提供的機械和物資，灰城法師議會再近些年裡地位越發的穩固。無數曾經赫赫有名的法師協會都在一次次科學派漫不經心的圍剿中轟殺成渣，而灰城法師議會卻殘留至今。這裡面與其說是苟延殘喘，倒不如說是生存的智慧。

　　這個世界中固然有著一人成軍如同瘋老人般的強者，也有著灰城法師議會這樣弱者團聚的地方。

　　但是弱者團聚，並非不能威脅強者。就如同現在的局面。所以優雅的老人始終認為，人類最大的敵人就是人類本身。

　　人類是目前為止最複雜最易變的種群。強者可以變得更強，而弱者也可以弱的沒有下限。這種複雜與多元化就是無數法術和理論蔓延出來的根基所在。所以人類才是現在世界的主人。

　　往昔神靈已經逝去，而新誕生的深海和艦娘們，與其說是一種生靈，倒不如說是某些傀儡。或者說的好聽一點，就是秉持天地自然規則和某些強者殘留的意識和經驗構築出來的，這個世界特殊的奴隷。這種生物有什麼值得害怕的嗎？

　　老者並非魯莽的如此認為，反而親歷過戰場，確切的分析了那些深海的想法和強度，才是這麼認為的。

　　那些深海沒有正規的思考迴路，只是單純的有著經驗和記憶的，想要復活他們可悲主子的一種隨著時間來不斷繁衍的傀儡。

　　而艦娘與其說是世界給人的禮物，倒不如說是當初那個滅火英雄遺留下來的餽贈。埃爾德里里與深淵殘留下來的渣滓與他的精神烙印一直搏鬥，深海的一面死去之後，偉大的一面復甦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

　　這種事情只要抓過幾個深海和艦娘進行分析一下就知道。這些看起來像是美少女一樣的產物，本質上只是一個工具。和刀劍與護甲並沒有什麼本質的分別。所以可怕的只是那些背後的存在。

　　比如說那些一心想要呼喚新世界摧毀科學派的怪物。又比如說那些從古至今一直想要回歸神代的殘渣。

　　而且因為年鐘島事件的出現，這兩個派系更是打了雞血一樣，玩命的衝擊現有秩序。

　　這是如今自詡秩序守護者，灰城法師議會的議長所絶對不能容忍的。

　　尤其是那個滅火英雄很可能腦子不清醒的情況下。

　　「防禦法陣準備進度再快一點。」

　　看著平臺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和物資材料，優雅的老人低聲怒喝道：

　　「不要吝惜材料，那個瘋老人不會在乎這些小事！只要星空道路在我們的掌控下，一切都不是問題！」

　　「有了他的法陣幫助，這個世界就將重新歸於平靜之中。萬事萬物都將重新歸於人類的掌控。那些在無盡虛空中徘徊的怪物將無法悄無聲息的打破壁壘，入侵我們的世界。」

　　「而且有了這個法陣迴路，我們甚至可以借助那個瘋子的力量，打穿對外界星辰的道路。現在的掌權者們如同野狗一樣貪婪，但是沒有關係，我們現在就在尋找新的世界來滿足他們的欲望！征服也好，財富也好，無盡的新世界就在星辰之中！」

　　「這一切都掌握在我們的手中了！那個人進行星辰封鎖的同一時間，我們也要加快速度完成破界計劃！」

　　「海因希里閣下，慎言，慎言。」

　　站在老人身後的某個西裝公務員有些尷尬的笑了笑，低聲對著老人說道：

　　「對於地外生命探索計劃，我們這邊雖然說給予了很大的關注與資助，但是這種話以後還是少談為妙啊。莫談國事，莫談國事。」

　　「……抱歉，是我失言了。」

　　優雅的老人站在高臺上凝視著那公務員良久，看的他滿頭大汗後，這才不疾不徐的緩緩說道。

　　但是他並沒有多說什麼東西，而是依舊站在高臺上俯瞰著下面不斷篆刻著符文，潑灑著符水和聖印的法師們，古板肅穆的面孔上沒有一絲表情。

　　說實在的，雖然說對於科學派認慫了，但是他對於現在的政府並非是什麼上下級關係，更加接近於某種程度上的互補。作為一個熬死了數十任領導人，數個國家的法師領袖，他沒有什麼好畏懼的。

　　倒不如說他是故意這麼說的，告訴那些越來越貪婪的官員們，法師可有著一拍兩散的力量。

　　你說你有各種各樣的恐怖武器，我們法師們就沒有了？你們可還在我們的監控下。大不了一拍兩散大家死光光。

　　至於你說法師議會能不能掌握瘋老人的法陣？只要他不說，那麼就沒有人知道。至少目前為止所有人都認為瘋老人不過是法師議會的客卿而已。

　　所以人類的最大敵人就是人類本身。

　　看著那翻閲著手中的計劃書，額頭上不斷滲出冷汗的監控人員，優雅的老人確信著這一點。

　　而距離瘋老人的法陣開啟，還有三小時三十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