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沉淪的時代

　　『轟……』

　　深厚的雲層中隱隱約約的閃過幾道雷光，沉悶的雷聲將海洋震出道道波紋。

　　因為那貫天的雷柱殘留下來的力量太過於強大，海面上現在正瀰漫著一層濃郁的霧氣，連綿的細雨將整片海域都籠罩上了愁悶的氣氛。

　　實在沒有什麼躲雨的地方，兩個小女孩在外面站了半天，還是壯著膽子一步一縮的回到了那個大鐘涼亭裏。而自稱是遊魂的鋼鐵怪獸也是很有氣度的站在了一個角落，給兩個小女孩讓開了一點空間。

　　而且似乎看到女孩們被冷雨吸走熱量變得瑟瑟發抖的樣子，遊魂低頭思考了片刻，便伸手向著空氣微微一點。一縷金色的光芒在兩個女孩不敢置信的目光中逐漸的蜿蜒變形，最後組成了一個彷彿太陽一樣的光球，為整個空間帶來了光和熱。

　　女孩們甚至感覺到自己身上的疲倦和冰冷都被這個小太陽驅逐了，各自好奇的看著那個光球。

　　「好神奇……」

　　相比較自家姐姐有些膽小的模樣，雪風很明顯膽子就大了很多。

　　一臉好奇的看著那漂浮在半空中的金色光球，還伸手想要碰一碰，但是每一次都是穿透了空氣，就好像那光球根本不在世界上一樣。

　　不信邪的小女孩就在空地上追逐著那個金色光球，看起來就跟一隻小狗在追逐著自己的尾巴似的。而無名的英雄則起身把那柄猙獰的巨劍放在外面的空地，自己坐在涼亭的石頭上，靜靜的看著這兩個小女孩。

　　遊魂的生涯甚少交流，很多都是異常沉默而殘酷的戰鬥。遊魂就算是有千百種疑問，但是面對這兩個恐怕連他膝蓋都夠不到的柔弱少女，他絞盡腦汁也想不到自己究竟能說些什麼。就像是面對兩隻柔弱的蝴蝶一樣，哪怕吹口氣都會造成傷害。

　　『等一等吧……』

　　看著那被雪風拽著，逐漸放開膽子的棕髮雙馬尾少女，無名的英雄聽著外面細密的潮水與落雨聲，沉默著看著這一切。

　　他在涼亭上看到了這兩個女孩面對生死的模樣。毫無疑問的，她們是這個時代的戰士。因為奇蹟開心的大呼小叫的是她們，而直面死亡毫不退縮的也是她們。

　　這個時代太過於奇怪，以至於遊魂都有些拿捏不準。不死的遊魂似乎並未出現，而是讓這種毛都沒長齊的女孩來當戰士，去直面埃爾德里里留下來的恐怖。這個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嗎？心安理得的去讓女孩送死？

　　亦或者說有什麼不得不這麼做的理由？某種必然的與傳火不同的詛咒或儀式？但是埃爾德里里那個雜碎都尚未完全死乾淨，火之時代的人都去哪裏了？為什麼這些人完全不知道傳火的故事？甚至是認為某種古老的傳說？防火女又在哪裏？

　　『這難道就是深海時代？』

　　疑問如同山一樣在無名英雄的心頭堆砌著，一層接一層的壓了下來。

　　但是看著那兩個已經很開心的蹲在奇蹟下面，開始試圖描繪紋路的兩個女孩，他也什麼都問不出來，只能保持著沉默。

　　涼亭外的細雨已經有一些要轉化成暴雨的趨勢，連綿不斷的暴雨和雷鳴在涼亭外不斷的轟鳴炸響。但是在被奇蹟籠罩的涼亭內依然是有著無邊的溫暖。

　　無名的英雄看著那在半空中持續迴轉的陽光奇蹟，心中也是略顯寬慰。不論在怎樣黑暗的場所，只要有火焰和光芒就會感覺到溫暖。這不僅僅是遊魂的天性，更是所有智慧生物的天性。

　　「姐姐，你說這是什麼啊？」

　　「應該是某種科技吧……」

　　「誒？不是魔法嗎？」

　　「是高科技才對。」

　　不過當看到這倆姑娘已經在說什麼『高科技』的時候，無名英雄還是忍不住出聲了。

　　「陽光之惠。」

　　「誒？」

　　似乎被遊魂突然發出的聲音嚇到了，兩個女孩頓時渾身一哆嗦，有些尷尬的看著坐在石頭上的遊魂。

　　那模樣看起來就跟兩隻被嚇壞了的倉鼠似的，名叫雪風的少女僅僅是臉色一白，但是另外一個女孩乾脆就抱住了雪風開始打哆嗦起來。

　　但是事關自己力量的問題，無名英雄已經不能再保持沉默了。就算是面對兩個年齡恐怕還沒有他零頭大的少女，他也依然嚴肅的說出這個奇蹟的名字。

　　「這是奇蹟，陽光之惠。轉生之母羅薩莉亞的奇蹟。能夠呼喚太陽的力量來治癒傷口，恢復體力。」

　　「也就是說這果然是魔法吧？」

　　「是奇蹟。」

　　「但是這就是魔法吧？」

　　「是奇蹟。」

　　「奇蹟不就是魔法嗎？」

　　「……」

　　看著那個蹲在地上滿眼都是小星星的雪風，遊魂想了想，也就放棄解釋了。

　　反正這個年代的人看起來什麼都不知道，就算是解釋了兩者之間的區別恐怕也是毫無意義的。

　　不過難得打開了話匣，不問點什麼東西就未免說不過去了。無名的英雄沉吟片刻，決定問一個比較根本的問題。

　　「剛剛那些噬神者埃爾德里里的殘片為什麼會和深淵混合在一起？那個已經被幹掉的雜碎為什麼還能在這個時代苟延殘喘？你們知道原因嗎？」

　　「………………？？？？？」

　　兩個女孩對視一眼，滿腦袋都是問號。

　　很顯然的，這兩個小姑娘並不知道什麼是埃爾德里里，也不知道什麼深淵。

　　不過幸虧剛剛就有現成的例子，所以遊魂思考了片刻後，就換了一種表達方式提出了自己的問題。

　　「剛剛那些怪物們，它們的由來和起因，你們知道嗎？它們從什麼時候開始來到這個世界上的？已經過去了多少年了？」

　　「那個，關於深海的問題我們是不知道的……」

　　一直以來都是比較害怕的棕髮少女深吸了一口氣，舉起了手顫聲說道：

　　「不過可能提督和那些圖書管理員們會知道一些這種事。你，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提督那邊看一看？」

　　「……可以。」

　　思考了半晌，無名英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