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靈魂的價值

　　「……」

　　看著搓著手掌的老人，遊魂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倒不是為了這個展開感到意外或者害怕，只是因為另一個更純粹的原因。

　　他沒錢。

　　他身上連一個銅板都沒有。

　　而且再說了，錢到底是個什麼玩意，遊魂也不太理解。

　　如果要說什麼閃亮的硬幣一類的，那遊魂倒是蠻清楚的，不過他也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玩意。

　　而且時代不同了的話貨幣也一定會有所區別價值也不一樣，那麼要怎麼做？看起來要拿出來一個等價物啊？

　　仔細想想的話，在火之時代等價物是什麼來著？如果沒記錯的話就算是那些活屍或者不死人也能夠利用這些東西吧？總的來說，可以當作錢使喚。

　　最重要的是，他的記憶沒有錯的話，那些東西確實是可以換來任何東西。如果說金錢就是什麼東西必須要置換的條件的話，遊魂確實是有這些，而且為數還不少。

　　沉思了片刻後，無名英雄認真的看著那個古怪的老頭說道：

　　「別人的靈魂可以嗎？旅人的靈魂還是士兵的靈魂？如果著急的話我現在可以給你一個英雄的靈魂，但是折合一下應該不至於這麼貴吧？」

　　「雖然我這邊有八個快要消散的靈魂，但是我也不知道能不能付得起價錢。你大概說個數吧。」

　　「哈哈哈，這位先生你說笑了。我們只要錢。一個船位三百元一天，不算貴。」

　　聽著遊魂的說辭，古怪老頭哈哈一笑，以為遊魂在跟他開玩笑。

　　但是在遊魂身後的兩個小姑娘卻是驟然變色。

　　別人不知道，兩個女孩可是知道自家提督有多大能耐的。要說什麼靈魂交易那就肯定是靈魂交易，估計還是當場給你抽出來看的。而且八個靈魂，你要說不是那八個倒霉催的船員幾個女孩死都不信。

　　這到底是古代英雄還是古代惡魔啊？古代那些人就拿人命和靈魂進行交易的嗎？這到底已經瘋狂到了什麼程度才能把一個人的靈魂拿出來衡量，而且進行精確的交易和計算？人命對於那些古代英雄和諸神來說不過是一些貿易品？

　　生怕自家提督一言不合從懷裏掏出七八個靈魂算數，兩個女孩對視一眼後開始躲到船艙裏翻箱倒櫃起來，希望能夠找點金錢。

　　而幸運的是，這些漁民們雖然說腦子有問題，但是並不全都是蠢貨。

　　在一個比較隱蔽的帆布包裏面，女孩們找到了一些看起來像是金錢的紙幣，趕在遊魂不耐煩之前塞到了那個老頭的手裏。

　　收到了錢的老頭也就沒管遊魂那些瘋狂的理論和語言，而是很和藹的用手點了點手上的紙幣，然後抽出來幾張塞回了女孩的手裏面，看著一臉劫後餘生的女孩們咧開嘴笑了笑。

　　『看好你們身邊的這個大個子，雖然不知道你們到底是從哪裏知道這裏的，但是最好小心一點。這個城市裏有很多人你們惹不起，甚至還有一些墮落的提督和艦娘在這邊。所以尤其是別讓他到處亂跑亂砸……我懷疑他這裏有點問題。』

　　看著那站在船舷一臉悵然的盔甲怪物，老頭湊了過來飛快的把三個信物塞到了女孩手上。然後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低聲說道。

　　而面對這個老人善意的提醒，女孩們只能一臉尷尬的笑著，不知道說些什麼。

　　似乎也知道這地方不太對勁似的，老頭只是對女孩們略微憐憫的點了點頭，然後就拎著油燈匆匆的離開了。

　　「真是好客的人，他們居然不要靈魂……」

　　遊魂看著離去的老人不禁心生感慨。

　　這麼好的人怎麼可能是壞人呢？他們連靈魂都不要。

　　面對那老人蹣跚離去的背影，遊魂心中不禁感到一陣暖流，對這個城市的感官也稍微好了一點。

　　連靈魂都不用付出啊，更不用人性，也不需要直接把當地的活屍清理的一乾二淨，這裏簡直是一個好地方啊。雖然看起來殘破不堪而且有一股臭魚味，但是這是滿滿的人情味啊。

　　一些花花綠綠的紙張和硬幣就可以解決一切問題，這個城市的人真是太可愛了。雖然仍然覺得住在這裏的人腦子絶對不正常，然而遊魂已經在大腦中自動修正成了一群腦子不正常的好人。

　　畢竟只要垃圾就能給你好東西的人，在火之時代可是哪裏都碰不到的。

　　「……」

　　而跟在後面的兩個女孩則是一臉陰鬱的看著自家的提督，心中根本不想把事實的真相告訴這個男人。

　　最重要的是，女孩們對於遊魂的年代也有了一個全新的理解。那絶對不是什麼所謂的神話時代，而是更加深沉的地獄。

　　至少女孩們就算是在噩夢中都想不到，什麼地方會用靈魂來交易。這可比歷史上曾經出現過的任何罪惡都要可怕無數倍的罪行。因為每一分交易都意味著數十數百的生命消逝。

　　無名英雄既然這麼熟悉這一套交易靈魂的規則，甚至分出了各種各樣的品級和規格，那麼這裏就有一個問題了。他到底殺了多少人，吞噬了多少人的靈魂才能夠有著如此可怕的理論和標準？

　　十人嗎？一百人嗎？一千人嗎？還是數萬人？

　　這種可能性女孩們想都不敢想。

　　「那麼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找到那個所謂的破除海洋的伊莉絲嗎……相信就在附近吧？你們覺得怎麼樣？」

　　「……只要提督您想要，我們就跟著您去哪裏就可以了。」

　　「是嗎？那就先找個地方睡一晚上，然後明天就啟程去殺了她吧。時間浪費的夠多了。就這麼決定了。」

　　不過這裏的人還真是好人，真不要靈魂啊……

　　沒有絲毫的迷茫，遊魂感慨萬分的搖了搖頭，扛起那柄隱隱約約閃耀著電光的武器，緩緩的走進了迷霧之中。

　　而兩個女孩也只能對視一眼嘆了口氣，扛著那柄過大的煙特大劍和小小的帆布錢包，一起跟在遊魂的身後走在滿是綠苔的碼頭上。

　　但是她們並沒有注意到的是，那個曾經給予她們指點的老頭那盞燈火並沒有被老人拿去，而是放在了漁船旁邊。就好像是什麼人的眼睛似的，靜靜的注視著三人離去的背影，直到她們的身影淹沒在了墨綠色的濃霧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