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滅世的前兆

　　『——不好！玩大了！』

　　感受著世界某地傳來的某種波動，原本正在品嚐著食物的伊莉絲頓時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向了某個方向。

　　在她感受的遠方，一層黑色的雲朵正在緩緩的在天空中盤旋。那並非是氣象自然形成的雲朵，就連平流層乃至更高的空間都有著黑色的雲霧呈錐子的樣式不斷的凝結盤旋。

　　那裏面蘊含著的可怕力量甚至能夠抵達吞噬神明的埃爾德里里次級巔峰的狀態。雖然尚不及吞噬神明之後，但是那殘存的火焰與恐怖的意志卻讓伊莉絲的瞳孔收縮成了針孔狀，讓它想起來某些不太好的回憶。

　　或者說，是非常糟糕的回憶。一個世界被火焰填滿，然後消散一空的回憶。

　　「請問伊莉絲殿下——」

　　「給我滾開！婊子們！別擋我的路！」

　　一腳將湊上來的深海侍從踹開，伊莉絲尖叫著從椅子上跳下了下來，飛快的向地下室跑了過去。

　　路上穿過了無數深海艦隊和稀奇古怪的人類盟友。那些人想要湊上來問自己的主人發生了什麼卻紛紛被伊莉絲直接踹飛，更有甚者甚至因此平白丟了性命。

　　但是伊莉絲並不想在乎這麼多，她只是滿腦子被一種莫名的恐懼塞滿了，她知道那個氣息出現之後接下來發生的可能是什麼，更知道那個人究竟有著怎樣可怕的能力，就算是沉眠多年也不是她能比的。

　　最關鍵的是，那個氣息。那是一個訊號，從傳火時代的終結開始，從它從混沌中逐漸甦醒開始就有的一個訊號。

　　那個訊號的意思只有一個，審判將至。

　　『他要滅世了！他要滅火了！他要重新清洗這個時代了！』

　　『他不是英雄麼！他怎麼能這麼做！是這個身體的主體意志做了什麼嗎？！不，沒可能，絶對沒可能！』

　　『畢竟這個身體一直在我的管控之下，如果那麼瘋狂的話絶對會造成我暗示的回饋，但是現在他居然瘋了！為什麼！難道這一次也要這麼草草的收場？！』

　　『這可不是我埃爾德里里想要的劇本！我想要的明明是暗中積蓄力量，然後消耗那個滿腦子大義的蠢貨殘存的力量，安然的享受著這個時代！一百年也好，兩百年也好，只要此消彼長就夠了！但是這可不是我想要的劇本！』

　　『我不想死！』

　　滿腦子已經被莫名的恐懼填滿，伊莉絲的某個意志在心中瘋狂的大叫著，連滾帶爬的跳下了樓梯，飛快的向某個地方跑去。

　　此時他無比懷念自己當初那鋪滿了整個王城的身軀，只要他想的話那就能隨著身軀抵達任何一個角落。但是現在卻只能用跑的，而且鬼知道那個訊號什麼時候落下來。

　　當初遊魂的力量燃燒了他全部的身軀，活生生的將吞噬了神明的他困在了王宮之中，然後一點點的與他交戰，將他的信心粉碎的體無完膚。只有變成完全體的時候埃爾德里里才敢去跟那個怪物見面。

　　現在？一個利用了渣滓和殘渣混合起來的殘軀能頂住哪怕三秒鐘嗎？

　　但是那混帳可是釋放訊號了啊！

　　哪怕只是化為殘渣，哪怕只是剩下了些許混沌不明的意志，埃爾德里里也依然記得那烙印在自己腦海中最深沉的一幕。

　　那還是火焰將熄未熄的時候，就在他的殘軀斷尾逃生，準備藉機東山再起的時候，他就看到了天邊浮現出了一個漆黑色的『洞』。那就跟不死人受詛咒的黑暗之環相似，中央一圈讓人感到顫慄的空洞，周圍是無名的火焰，彷彿熔岩一樣的元素從那黑洞中流淌而下。

　　而羅德蘭的神聖也在那一時刻徹底消散，無數扭曲的時空和歪曲的世界像是漩渦一樣在身後的世界層層疊疊的重疊在了一起，像是頑童手中的橡皮泥一樣，在後面同一時間呈現出了教堂和王城的景象，也有過去和未來的倒影在其中浮現。而就在羅德蘭的中心，那些漩渦般的混亂世界的正中央，火焰就在那裏。

　　無名的遊魂和薪王們的化身也在那裏。

　　那之後發生的一切，埃爾德裏裏清楚的記在了腦子裏，也徹底絶了他正面對抗遊魂的心情。

　　那絶對不是人力所能企及的，而是一頭徹頭徹尾的，用整個世界的餘燼來熔鑄出來的最終的怪物，世界最後的終結者。

　　他甚至能夠在戰鬥中用自己的技巧和能力壓制了薪王們的化身，那諸多薪王們最後的哀嚎和滿天的灰燼埃爾德里里是看在了眼裏的。雖然他什麼都做不到，但是他看到了最後。

　　也正因為如此他才知道那個壓抑的天空意味著什麼。

　　「就是這裏！」

　　在那些研究人員們莫名的目光中，伊莉絲直接跑到了正中央，一拳打穿了那層鋼化玻璃，直接跳到了實驗室的最下方。

　　那裏面保存著一個看起來至少有數人高，有著無數經文和蠟燭痕跡的巨大棺材。看著那熟悉的棺材，伊莉絲三下五除二的攀爬了上去，一把掀開了棺材蓋，然後在研究人員莫名的目光中直接跳進了棺材裏然後拉上了蓋子。

　　做了這一連串動作後，伊莉絲才在安靜的彷彿與世隔離的棺木中鬆了口氣。赤紅色的眸子裏閃過一絲混亂的情緒，但是馬上又恢復了原來的模樣。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接著呼出一口氣，如此反覆做了三次，然後在周圍的棺木裏畫滿了防衝擊符文後，伊莉絲定了定神，向外面傳達了自己的魔法通訊。

　　「『我有新的靈感了！你們等到世界沒毀滅——哦不，三小時後再來召喚我！除此之外發生什麼都不要打擾我思考！』」

　　「可，可是灰城那邊似乎有報告，而且這個棺木還沒有研究——」

　　「『我說！不要打擾我！』」

　　給我滾！

　　問話的那個白袍研究人員大腦瞬間炸成了無數血沫，而且其他研究人員頓時不出聲，只是用詭異的眼神看著地下那高達數米的巨大棺木。

　　對於這些人來說，他們只是看到了自己家的主子忽然臉色一變，然後連滾帶爬的跑到棺材裏的模樣而已。至於這個背後究竟意味著什麼，這些人並不是很清楚。或許一輩子都弄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