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十年復十年，幸福蔓延

　在懷孕十二週的時候，酈三元做了新型的超聲掃描，當看到小胎兒現實在屏幕上，邵墨軒第一次感到初為人父的驕傲和喜悅。

　“小傢伙在做什麼?”邵墨軒有些激動地問醫生，“他現在算是健康正常的嗎?”

　醫生很耐心地解釋：“一般胎兒在十一周的時候就會含著自己的小指頭了，他現在在吮吸小腳趾。”

　邵墨軒很認真地看著，邊看邊笑：“他還在吮吸……現在在啃最大的腳趾。”

　小兩口目不轉睛地看著，這一刻，他們都有一個想法：快點長大，快點出來。

　生命是最最奇妙而美好的東西。

　當酈三元躺在手術台上剖腹產下“小墨仔”的時候，那一刻她有種想哭的衝動，她想立刻抱抱孩子，可是她太疲倦了，

　一動也動不了，小護士將“小墨仔”迅速抱到她面前給母親確認：“是男孩。”

　小墨仔叫邵昱昕，他特別聰明，比同齡孩子早走路，早開口，早會動手抓蘋果。

　小墨仔有超級多的玩具，積木，奔奔車，遙控飛機，電子小狗，他可以從早玩到晚上，每當邵墨軒下班他便很馬屁地走到玄關處為爸爸拿拖鞋。

　“鞋鞋，鞋鞋～”小墨仔手裡捧著一雙鞋。

　邵墨軒一把抱起他：“今天乖不乖?牛??喝了嗎?中午有沒有鬧著要玩而沒有睡覺?”

　小墨仔轉了轉水汪汪的眼睛，吸吮著手指：“睡睡了，和媽媽一起～”

　“不要含著手指。”邵墨軒將兒子的手指從嘴巴里拔下來，“有沒有讓媽媽操心?”

　小墨仔撅嘴搖頭。

　五歲的時候，酈三元帶小墨仔去醫院檢查了iq，結果是130以上，醫生笑著說這是很好的成績，算是優質兒童。

　事實也是如此，小墨仔學什麼都比同齡人快，算術，畫畫，踩高蹺對他來說都非常簡單，他在小班裡非常受歡迎，周圍總是對簇擁著一幫小男孩和小女孩。

　邵墨軒很自豪，總是一把扛起小墨仔對別人說：“這是我兒子。”

　可是小墨仔還是喜歡親近媽媽多於爸爸，爸爸雖然會給自己買大堆的玩具，可是有時候很嚴厲，小墨仔其實有些怕爸爸嚴厲的樣子。

　小墨仔上小學的時候漸漸顯示出一些壞毛病，譬如喜歡炫耀自己有最高級的意大利巧克力，譬如喜歡捉弄梳著辯子的小女孩子。

　“邵昱昕最壞了！”一個小女孩淚汪汪地說。

　小墨仔只是很老成地擺擺手：“是你太笨了，這麼簡單的題目都不會，好笨。”

　在一次和班級裡的小胖子打架被班主任訓斥後，邵墨軒決定對兒子開始做規矩。

　“你為什麼要打架?”邵墨軒嚴厲地問。

　“龐東東是壞東西！“小墨仔臉髒髒的，像隻小花貓，嘴裡還不停地說著胖子的壞話。

　那天，邵墨軒狠狠打了小墨仔的??，小墨仔很倔強，邊飛出眼淚邊喊著：“我沒有錯～他是壞東西～嗚嗚嗚嗚嗚，我討厭他！就是討厭他！”

　事後的好幾天，邵墨軒都對兒子冷臉。

　“爸爸好兇。”小墨仔躲到酈三元的懷裡撒嬌。

　“是你錯了，總之打架是不對的，昱昕，你不可以瞧不起別人。”酈三元也開

　始做教育，“老師說你整天在學校裡搞惡作劇。”

　小墨仔立刻慌張：“沒有……我沒有……”

　“老師都告訴我了，你拿青蛙嚇唬女​​同學，又砸男同學的腦袋。”酈三元嚴肅道。

　“那是他們不好！他們又笨又討厭。”小墨仔不屑道。

　寒假的時候邵墨軒帶著小墨仔去了雲南的一個貧困山區學校餐館，在那裡小墨仔看到了一幫枯黃乾瘦的孩子啃著窩窩頭，喝著糊了的米揚，穿著又破又薄的衣服。

　“爸爸，他們……”小墨仔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他們和你同歲，卻比你懂事很多，你看那個男孩子，每天回家還要做飯，還有那個小女孩這麼小已經會洗衣服了，你呢?你自己的襪子，內褲都讓媽媽洗。”

　小墨仔突然有些慚愧。

　走進山區的學校教室，小墨仔更是難以相信眼前的一切，十幾個流著鼻涕，帶著紅領巾的孩子坐在教室裡握著半截的鉛筆在破舊的簿子上寫著畫著。 ”你看他們有些連橡皮都沒有，哪有像你有那麼高級的自動鉛筆?”邵墨軒說，“可是他們還是很努力。”

　小墨仔看了看牆上的“為中華之崛起而讀書”。突然心裡有些難受。

　這次貧困山區行後，小墨仔改變了很多，他開始變得有愛心，且和一個貧困生有了書信的往來，每個月會寄給對方一些文具，書籍之類的東西，在學校裡也不搞惡作劇，不欺負女同學了，老師都驚訝他的改變。

　“爸爸說了，真正的男人是自自立，自強，並且會幫助別人的！”小墨仔很驕傲地對幾個女同學說。

　在小墨仔二年級的時候，邵墨軒的母親澳大利亞回國，酈三元趁此機會帶兒子去看奶奶。

　邵夫人一直沒有見過自已的孫子，不知為何，這些年來她的親*望越來越淡薄，醫生說她患上了情緒淡漠症，她可以整天呆在房間裡不見陽光，胃口也越來越差通常吃點油膩的就會不舒服，於是整日就是吃那些清淡不放鹽的蔬菜或是粥，身體越來越差，心緒也越來越低，甚至覺得人生是空虛飄渺的，什麼都靠不住，什麼都是假的，於是從小墨仔出生後她也沒有要求說要看看孫子，甚至連張照片都沒要過。

　“我們是要去看奶奶嗎?”小墨仔問母親。

　“嗯，到時候要乖要嘴巴甜一點，知道嗎?”酈三元笑笑。

　小墨仔點頭。

　邵夫人第一次見到自己的孫子，她第一感覺就是這個可愛的孩子實在是和邵墨軒是一個模子即出來的，一樣的眼睛，鼻子，嘴巴，簡直就是小墨軒。

　“奶奶～”小墨仔一點也不生分，他早就听班裡的同學說過最寵愛自己的不會是父母，而是奶奶或者外婆，於是他慢慢走過去，伸出手。

　邵夫人也很自然地抱起他，將他放在腿上，那分量還真不輕。

　小眼對大眼，邵夫人心裡瞬間激動起來，這香香軟軟，還嘴巴甜甜地叫著奶奶，奶奶的是……

　她的孫子?

　小墨仔閉上眼睛，撅起嘴巴，吧嗒一下，在邵夫人臉上送上一個香香軟軟的吻。

　瞬間，一座冰山都融化了，邵夫人覺得找到了久違的快樂。

　“昱昕，你怎麼坐在奶奶身上?那麼重，奶奶會累的。”酈三元進來一看。

　“不，沒關係，不重。”邵夫人樂得不行，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樂。

　“現在讀幾年級?”

　“二年級。”小墨仔自豪道，“我成績是年紀第一的。”

　“真的嗎?真好真好。”邵夫人一個勁地看著孫子，簡直是不忍挪開一眼。

　“奶奶為什麼都不來看我呢?”小墨仔問。

　邵夫人垂目，突然有種落淚的衝動：“奶奶……奶奶身體不太好。”

　“那奶奶就不要去國外了，和我還有爸爸媽媽在一起，我們一起。”小墨仔露出甜美的笑容。

　邵夫人哽咽：“昱昕喜歡奶奶嗎?”

　“當然喜歡啦～”小墨仔說著又伸出白白嫩嫩的手環住奶奶的脖子。

　事實證明，小墨仔班裡的同學說法是正確的，奶奶真的是最寵他的，自從和奶奶見面後他每個月有一大筆的零花錢，每周可以吃到最好吃的冰激凌，甚至每週都可以去玩具反斗城買大堆的東西。

　“您太寵他了。”酈三元端著中藥進來。

　“那有什麼?我也就這麼一個孫子，不給他花錢還給誰花?錢又不能帶進棺材裡。”邵夫人嘆了嘆氣。

　酈三元笑笑：“阿姨，您的藥，我放了點紅棗和冰糖。”

　邵夫人接過那碗濃郁的中藥，聞了聞，味道的確別昨天老傭熬得要好多了，她慢慢攪著湯藥，慢慢抬起頭，看著酈三元。

　酈三元有些不知所措，這樣溫婉帶著謝意的眼神她還是第一次收到。

　“不管怎麼樣，謝謝你將昱昕帶到我的身邊，他給我生活多了很多快樂……還有，別叫我阿姨了。”

　在結婚十週年的紀念日的晚上，酈三元打開了邵墨軒送的禮物盒子，是一條鉑金項鍊。

　“我給你戴上。”邵墨軒撩起酈三元的頭髮，為她戴上。

　“墨軒。”酈三元抱住邵墨軒，“我們會一輩子在一起嗎?”

　“傻瓜，這不一個十年過去了嗎?”邵墨軒笑，“還有下一個十年，下下一個十年……”

　他們慢慢看著彼此。

　近四十歲的邵墨軒成熟英俊，沒了二十歲的張狂，少了三十歲的徬徨，現在的他到了事業的巔峰，對家，對妻子，對兒子都臻於完美無暇。

　“墨軒，我眼角又多了一條皺紋。”

　“那有什麼，我也有啊。”

　“你是男人，不一樣，女人有皺紋會很難看的。”

　“我覺得現在的你是最美的。”

　“不許甜言蜜語，哪有四十歲的女人還漂亮的，漂亮是給十八十九歲的少女準備的。”

　“你不懂，真正的男人會喜歡一個十八十九歲的少女，但他的愛是給陪伴他一起生活多年的女人。”

　“有一天，我們都會變成老頭子老婆子。”

　“嗯，你不是說過，六十歲後我捕魚，你織布……”

　“現在專心點，不要講話。”

　“你……”

　“讓你檢查一下四十歲男人的體力有沒有衰退。”

　對於二十歲的人來說執子之手，與之偕老是種神話般得不可及。

　可是對於四十歲的他們來說，一起走到生命的盡頭是再自然不過的事，他們要做的只是好好把握下一個十年，下下個十年。

　一輩子在一起沒那麼複雜，愛情也沒有那麼複雜，如果愛，再轉身就該勇敢留下來。

　哦，可愛善良的乃們，這不僅僅是小說。

　全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