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甜膩的老電影

　酈老頭微微覺察到了女兒的變化，他不動聲色地問：“怎麼?最近心情不錯?”

　酈三元笑了笑，不承認也不否認。

　“還不和爸爸說?”酈老頭也打趣道。

　“那個……上次墨軒送來的禮物你放在哪裡了?”酈三元問。

　“哦，那盆佛手啊，我擱在陽台那邊了。”

　“喜歡嗎?”酈三元問。

　“挺好的，味道很好聞，看看心情也愉快。”酈老頭哼起曲子。

　“那……你喜歡他嗎?”酈三元的聲音突然弱了下去。

　“啊?什麼?”酈老頭顯然沒聽清楚。

　“哦，沒什麼。”酈三元轉身去洗水果，跳過了這個話題。

　像是又回到熱戀期一樣，酈三元和邵墨軒整日粘在一起，週末的時候兩人去了一家老電影院看懷舊電影，電影票價很便宜，花個二十元可以連看四場，足足打法一個下午，播的電影都是老片子，酈三元特別喜歡老香港電影，喜歡周星馳，喜歡周潤發。

　兩人靠在一起啃著爆米花，喝著大可樂，和高中時代的小情侶沒啥兩樣。

　當看見周星馳扮演的那個小人物在過馬路時被公車撞到，又不幸摸到一團屎的時候，酈三元眼睛濕潤潤的。

　“哭什麼?這不喜劇嗎?”邵墨軒捏捏酈三元的臉。

　“我知道。”酈三元不好意思地抹抹眼淚，”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掉眼淚，就覺得挺心酸的。”

　“好了，寶貝，這都是假的。”邵墨軒像寵孩子一樣地抱住酈三元。

　連看了兩場

　周星馳的電影，進進出出的人很多，只有酈三元和邵墨軒沒有走的意思，他們特喜歡膩在一起，彼此嗅著彼此身上的味道，討論這些熟悉經典的橋段。

　兩人討論到一個搞笑的橋段笑著抱作一團，酈三元怕癢，邵墨軒偏偏去騷她癢癢，她連忙去躲，這一躲，一轉頭便看見一雙熟悉的眼睛。

　“嫂子?”小賈怔怔地看著酈三元。

　酈三元也驚訝，她沒料到會在這裡遇到小賈。

　小賈撓撓頭，他這一刻算是真正相信了酈三元和陸坤算是徹底掰了，因為他了解酈三元是個對感情很認真的女人，不到一定程度不會和一個男人在公眾場合摟摟抱抱，說說笑笑。

　“小賈?你來​​看電影?”酈三元尷尬地笑笑，順帶也看到了小賈身邊那位濃妝豔抹的女伴。

　“哦，我喜歡看老片子。”小賈笑笑。

　“你朋友?”酈三元很客氣地看了看小賈身邊坐著的那個女孩。

　女孩頂著一個爆炸頭，肩膀擠了擠小賈，輕聲道：”誰啊?”

　小賈立刻為酈三元介紹：“哦，嫂子，這是我新處的朋友菲菲。”

　“你好。”酈三元很有禮貌地打招呼。

　菲菲笑笑，聳聳肩膀算是回應。

　大家都有些尷尬，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什麽好，酈三元又朝小賈笑笑便轉頭繼續看電影。

　邵墨軒認真地看著電影，酈三元又將頭輕輕靠過去。

　“誰啊?有沒有禮貌呢?”邵墨軒蹙眉，淡淡地說，“亂叫個什麼勁。”

　“啊?”酈三元疑惑。

　“那個小鬼頭唄，嫂子，嫂子地叫，真是窩火。”邵墨軒不滿道。

　酈三元趕緊扒出幾顆爆米花塞進邵墨軒的嘴裡，一邊餵他一邊安慰：“他不過是叫慣了，一時間改不了口。”

　“你和他很熟啊?”邵墨軒咬著爆米花順便咬了咬酈三元的手指。

　“還行，他挺有禮貌的，人也挺熱心。”酈三元輕輕帶過這話題。

　邵墨軒也就不再多問。

　中途邵墨軒去上了個廁所，出來的時候正巧撞見小賈，小賈正叼著一根煙靠在石灰牆上瞇著眼睛打量邵墨軒。

　邵墨軒當然看出了這個小鬼頭眼中的敵意和挑釁。

　小賈直接問：“你和我嫂子什麼關係呢?”

　邵墨軒用紙巾擦了擦手，

　像拋物線一樣丟進遠處的簍子裡，看也不​​看小賈：“誰是你嫂子啊?”

　“你知道的。”小賈也笑笑，將煙從嘴巴上摘下來，一派流裡流氣。

　邵墨軒笑著搖搖頭，直接繞過小賈走人。

　“站住！“小賈上前一手按住邵墨軒的肩膀。

　邵墨軒停步，轉頭垂眸看小賈按在自己肩膀上的哪隻手：“放開。”

　“嫂子和大哥在一起很久了，可以說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大家都知道，你別不識相。”小賈瞇著眼睛警告。

　邵墨軒不禁嗤笑：“小鬼，電影看多了吧，學也學不像。”

　“你說什麼?”

　邵墨軒突然一個折身，右​​手迅疾地按住小賈的那條胳膊直接將他甩開。

　小賈一個不穩，連連退了幾步，有些緊張地喘氣。

　邵墨軒拍拍自己的肩膀。

　“我說……”

　酈三元聽到背後的一個女聲，轉頭一看，那小賈的女友菲菲整個爆炸頭靠過來，笑著盯著自己，嘴裡還吹著一個大泡泡。

　“我說，你真是小甲蟲的嫂子?”菲菲嬉皮笑臉。

　“他說著玩的，哪有的事。”酈三元笑著否認。

　“他對你可尊敬了，我都沒見他那德行，畢恭畢敬的，一口一個嫂子。”菲菲咀嚼著泡泡頭，手上戴著的五六個鐲子晃來晃去發出清脆的碰擊聲。

　酈三元想了想問：“你和小賈認識多久了?”

　菲菲伸出五個手指。

　酈三元想了想，不會是五個月，應該是五個禮拜，或者是五天。

　“對了，嫂子。”菲菲嬉皮笑臉也學​​著小賈叫嫂子和酈三元套近乎，“剛跟你坐一起的那男的挺帥的，哪兒認識的?”

　酈三元笑笑：“那說來話長了，讀書時候就認識了。”

　菲菲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夠久的，嫂子，他真帥，真他媽地帥，你說我怎麼遇不到這樣的，身邊盡是些歪瓜裂棗啊?”

　“小賈挺不錯的。”酈三元立刻幫小賈說話。

　“他?”菲菲扑哧笑出來，“他那樣的一抓一大把，沒啥本事就愛顯擺……但人還不錯，我也就勉強和他處處了。”

　“小賈是個不錯的男孩，人很聰明只是有些浮躁，心底很好。”酈三元說的是實話，她對小賈印像很好。

　菲菲又吹了個大泡泡，瞇起眼睛看酈三元：“嫂子，你皮膚咋保養的?怎麼那麼水嫩呢?”

　“啊?”酈三元摸摸自己的臉。

　“用啥牌子的粉餅?雅詩蘭黛?蘭蔻?mac?”

　“我今天沒用粉餅，只是塗了隔離。”酈三元笑笑。

　菲菲一臉不信。探出一根手指輕輕戳了戳酈三元的臉頰，果然沒有粉，不禁大喊羨慕。

　邵墨軒進來的時候捧了一杯咖啡，遞給酈三元一杯。

　“怎麼去了那麼久？”酈三元問。

　“排隊買咖啡，人特別多。”邵墨軒笑笑。

　菲菲的眼睛死死盯著邵墨軒，她還從沒見過那麼英俊有氣質的男人，舉手投足間都是一種優雅從容的感覺。

　“帥斃了”菲菲忍不住嘀咕。

　電影散場，小賈還呆呆地坐著一動不動。

　“死人，快走了，肚子都餓死了，趕緊找個地方吃頓好的，要有肉的。”菲菲起身催促。

　小賈托腮，一聲不吭。

　“我說你怎麽了？發什麼呆呢？”菲菲去揪他的耳朵。

　“剛才那男的……我嫂子好像真跟他好了。”小賈老成地嘆了嘆氣。

　菲菲笑起來：“關你什麼事，你憂鬱個什麼勁啊？”

　“嫂子是大哥的，那個男人憑什麼來攪局？”小賈很孩子氣地不滿道。

　菲菲一怔，隨即撥了撥頭髮，又往嘴裡塞一片泡泡糖：“得了，是個女的都會選擇那個

　帥哥而不是你大哥。 ”

　“說什麼呢?”小賈蹙眉。

　“你敬重你大哥是一回事，女人的選擇是另一回事，在一個正常的女人眼裡那個帥哥比你大哥強。”菲菲認真道。

　“喲，那你說說是差哪兒了?”小賈又好氣又好笑。

　“氣質吧。”菲菲嘆了嘆氣，“男人的氣質比外貌重要，你大哥就是裝出來的，那個帥哥就是渾然天成的。”

　小賈石化，半響後撇了撇嘴，嘀咕道：“胡說八道。”

　晚上邵墨軒和酈三元火鍋，邵墨軒發現酈三元吃得很少，幾乎不碰牛肉羊肉，只是涮青菜，金針菇，粉絲豆腐吃。

　“怎麼?沒胃口?”邵墨軒問。

　“不是很餓。”

　邵墨軒靜靜地看了酈三元幾秒後，笑著得出一個結論：“減肥啊?”

　酈三元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為了我?”邵墨軒又笑。

　“才不是，我只是想自己變得好看一點。”酈三元認真道。

　邵墨軒笑出來。

　“你笑什麼?”

　“聽著，你的目標不是讓自己變得好看一點，應該是讓自己在我的眼裡變得好看一點。”邵墨軒糾正。

　“你怎麼有點沙文主義?”酈三元咀嚼青菜。

　從這個角度看過去，酈三元很像一隻吃草的兔子。

　“哪裡?我很民主的，你的興趣愛好我都尊重。”邵墨軒故

　作紳士狀。

　酈三元笑出來，又輕輕夾了兩塊豆腐。

　“其實，你現在這樣不算胖，你以前，高中那會也太瘦了，和個猴子似的，不好看。”邵墨軒搖搖頭。

　“你當時怎麼不說?”

　邵墨軒認真地想了想：“大概我當時喜歡瘦點的女人，現在喜歡豐滿點的女人，男人的胃口在不斷地變，懂嗎?”

　“你說實話，沒事。”酈三元笑著鼓勵邵墨軒，“我是不是真的很胖?”

　邵墨軒探手過去捏捏酈三元的臉頰：“好吧，再瘦個十斤就差不多了。”

　酈三元立刻放下筷子，驚訝：“十斤，很多的。”

　“很多嗎?”邵墨軒反問。

　酈三元立刻在心裡算著，十斤對她來說也許要三四個月的時間，要是節食加運動加吃減肥藥……“別吃減肥藥啊。”

　酈三元回神過來。

　“那東西對身：體不好。”邵墨軒繼續說，“還有一點。”

　“什麼?”

　“別把胸部的肉給減了。”

　酈三元臉紅抗議：“減肥不可能光瘦想瘦的地方，有得就有失，胸部的肉我已經打算犧牲掉了。”

　邵墨軒認真地看了看酈三原的胸部，嚴肅地搖頭：“絕對不行。”

　“你說來說去還是為了你自己……”酈三元小聲地抗議。

　一頓飯，酈三元吃得很少，反倒是邵墨軒吃了三盤雪花牛肉。

　“你光說我，你自己呢?你自己可別變成一頭肥豬。”酈三元提醒。

　邵墨軒笑笑：“我就算變成流油的肥豬，你也得收著。“買單後，邵墨軒起身直接摟住酈三元，挨著她靠著她：“我這一百四十五斤就交給你了。”

　“好重。”酈三元蹙眉。

　相處的時間怎麼也不夠似的，兩人又去了小超市，推著車，酈三元買了一些家裡缺的東西。

　“我說咱們什麼時候去見咱爸啊?”邵墨軒問。

　酈三元想了想：“過段日子吧。”

　“幹嘛還要過段日子啊，要我說明天我就要登門拜訪。”邵墨軒抗議。

　“我還沒和他說呢。”酈三元解釋。

　“什麼?！”邵墨軒直接拉起酈三元

　的馬尾辯晃動，“你還沒說?你竟然還沒說?為什麼不說?

　嗯?！”

　“前些日子事情太多了，我怕他鬧心。”酈三元想起陸坤的事情，有點不好意思再和父親開口自己的感情生活。

　邵墨軒有點覺察到了，酸溜溜地說：“你爸該不會還以為你和那誰還是一對吧。”

　“沒有。”酈三元立刻解釋，“我早和我爸爸說過了，分手後就說了不可能再复合的。”

　“那咱們就去見咱爸，光明正大的，還拖什麼?”邵墨軒趁機爭取機會，他承認自己的私心，他想要酈三元，想要整個的，全部的酈三元。

　“那好吧。“酈三元點頭。

　邵墨軒的心情頓時又很好，自言自語道：“該送咱爸什麼東西呢……我記得他以前愛吃青蟹，不知現在還愛吃不愛吃了……還有

　黃酒……”

　酈三元回去以後便和酈老頭說了明天邵墨軒會登門拜訪。

　“他要來?”酈老頭好像猜到了幾分，“為什麼要來，你和他……”

　酈三元點頭：“爸，我和墨軒又在一起了。”

　酈老頭眨了眨眼睛，覺得和做夢似的；“真的假的，前幾日的情況還不是這樣的……”

　酈三元為父親削了個蘋果。

　酈老頭吃著香甜的蘋果，覺得心裡也很甜。

　“三元，我一直都挺喜歡墨軒這孩子的，自然是不反對你和他在一起，不過他介意那事嗎?”

　“什麼事?”酈三元問。

　“就是。你和陸坤住在一起過的事情，他介意

　嗎?”

　酈三元怔了怔，隨即搖搖頭：“他不會的，他自己之前也交過女朋友。”

　“那不一樣，男人和女人不一樣……三元，爸爸和你說心裡話，男人都是有些小氣的。”酈老頭在高興之餘有點擔憂。

　“不會的啦，爸爸，我了解墨軒，他不是會在意那種事的人，真的。”酈三元安慰著父親也同時安慰著自己。

　臨睡前，手機鈴聲響起，酈三元一看，竟然是陸坤的來電，想了想便不去接。

　鈴聲繼續響著。

　酈三元在床上翻了翻，最後還是接起。

　“什麼事?”

　電話那頭的陸坤顯然是處於醉酒的狀態，聲音粗噶，笑起來：“三元……我想你，你呢?有沒有一點想我?”

　“我要掛了。”酈三元說完直接掛下了陸坤的電話。

　陸坤一聽電話斷了，立刻將手裡的酒瓶子砸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