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不一會兒,皇帝就帶著一大群人浩浩蕩蕩地走了過來。
一見面皇帝就狠狠瞪著蕭言之道:「蔣山派人來與朕說你沒去見他,朕還當你是出了什麼事情,結果你卻是在這裡與朕的貴妃賞景?」
蕭言之起身先給皇帝行了個禮,而後絲毫不懼地笑道:「兒臣真的想去來著,可從弘文館出來的時候,就已經來不及了,本還想趕著去向蔣將軍賠禮道歉,結果也沒趕上,正巧碰見蔣貴妃,就聊上幾句,問一問父皇的事情。」
「朕的事情有什麼好問的?」皇帝衣擺一甩,冷著臉坐下。
「的確是沒什麼好問的,」蕭言之點頭贊同,在眾人驚愕之際又道,「但兒臣想知道啊,比如父皇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之類的,兒臣若是直接問父皇,父皇會跟兒臣說嗎?」
「說這個做什麼?」皇帝的怒氣消了一半,可依舊瞪著蕭言之。
蕭言之搔搔嘴角,道:「也不做什麼,就問問。」
蕭言之沒有將對話內容如實稟告給皇帝也是讓蔣貴妃鬆了口氣,此時見蕭言之似是故意留了話口給她,再看看皇帝餘怒未消的臉色,蔣貴妃嫣然一笑,柔聲開口道:「陛下息怒,大殿下也是抱著對父親的孺慕之情來向妾詢問的,大概是想多瞭解陛下一些,好彌補這二十年的空缺。」
果然,聽了這話之後,皇帝臉上的怒意便有所緩和,變成一絲無奈:「想知道朕的事情就來問朕。」
蕭言之撇撇嘴,嘟囔一聲道:「那兒臣還不如去問趙康呢。」
「說什麼?」皇帝又瞪蕭言之一眼,「讓你問朕就問朕,怎麼那麼多廢話?」
這個蔣婉原本就不贊同他接言之回宮,生怕言之搶了老二的地位和權利,這會兒找上言之能有什麼好事兒?言之怎麼就傻乎乎地跟著坐下了?還聊得眉開眼笑的,也不怕叫人給套進去!這也就罷了,還不跟他說實話,這小子是不是傻?
蕭言之拱手一拜,道:「是,兒臣遵旨。」
皇帝幹嗎那麼大火氣?是看他跟蔣貴妃坐在一起嫉妒了?
皇帝緩了口氣,問蕭言之道:「在姬文成那裡待了那麼長時間,都學了什麼?」
蕭言之立刻答道:「是跟姬先生學了四書。」
「四書?」皇帝蹙眉,又是不高興的樣子,「他怎麼給你講這個?」
蕭言之笑道:「兒臣倒是覺得不錯,雖然以前也跟母親學過,但姬先生講得更有意思,有一些是兒臣從沒聽過的見解,讓兒臣受益匪淺。」
最重要的是可以稍微睡一會兒,就算只能淺眠,也總比一整天都不合眼來得要好。
皇帝尋思片刻,點頭道:「也罷,姬文成別的本事沒有,就是讀了一輩子的書,大概四書也能叫他講出些別的東西。蔣山那邊,你想去嗎?」
蕭言之眉梢一挑,問道:「可以不去嗎?」
皇帝眉心一蹙,不答反問道:「你不想去?」
蕭言之猶豫了一下,笑道:「倒也不是。」
皇帝瞪眼,吼一聲:「想不想去?」
「不想。」蕭言之果斷搖頭。
皇帝白了蕭言之一眼,道:「不想去就不去了,你年紀也不小了,習武怕是已經來不及了,若想活動活動筋骨,就跟何晏學套拳法強身健體吧。」
「是,父皇。」蕭言之發現這皇帝還真是好說話。
皇帝卻是故意在蔣貴妃面前這樣說的,好讓蔣貴妃知道他對蕭言之好,但並沒有想讓蕭言之成就帝王將相之才,讓蔣貴妃少找蕭言之麻煩。
話說完,皇帝也沒有別的事情了,便站了起來。
「你們聊吧,朕還有奏摺要看,就先回了。言之,你隨朕來。」
蕭言之一愣,看了看其他幾個人,便告辭離開,追上皇帝的腳步。
「父皇找我有事?」跟在皇帝旁邊,蕭言之好奇地問道。
皇帝偏頭瞪蕭言之一眼,道:「別傻乎乎地就跟著人走!後宮裡的女人有時候可比前朝的那些大臣可怕。」
蕭言之偏頭,狐疑地問道:「父皇,您這是在擔心兒臣?」
「不是因為擔心你朕來做什麼?!」
皇帝也很驚訝自己竟然會在三天之內對蕭言之如此上心,或許也是怕這最後一個可以信任的人也被沾染得無法信任,因此一聽人稟報說蕭言之跟蔣貴妃在一起,皇帝立刻就擔心起蕭言之的安危,解散了一眾大臣就匆忙尋了過去。
蕭言之看著是聰明,可到底不是宮裡養出來的人,皇帝擔心蕭言之一時被蒙蔽,若惹出了什麼禍事,連他這個皇帝都沒有自信保得住他。
蕭言之一怔,而後便笑了。
「父皇放心,兒臣會小心謹慎的。而且蔣貴妃也只是怕兒臣威脅到二殿下吧,若父皇不將兒臣送到那個位置上去,兒臣就該是安全的。」
皇帝白了蕭言之一眼,道:「你就不能有志氣些,說即使朕將你送到那個位置你也能自保?」
蕭言之搖頭道:「那就太麻煩了,兒臣敬謝不敏。」
皇帝咋舌,道:「還嫌麻煩?這話也就你說得出口!朕怎麼就養了你這麼個兒子。」
蕭言之得意一笑,道:「蔣貴妃可是說兒臣跟父皇很像。」
皇帝扭頭瞪蕭言之一眼,咬牙切齒地說不出話來。
皇帝本就是個繼承父業的普通將軍,最是粗枝大葉不講規矩,起兵造反那會兒也只是受不了前朝殘暴的皇帝對臣子和百姓的欺壓,成事之後也是被人推到皇帝的位置上的,從沒想過當了皇帝之後竟要用那些條條框框將自己束縛起來。可無規矩不成方圓,尤其是在皇宮這樣的地方,皇帝懂,因此只能約束自己。
皇帝原本是已經用三年的時間將本性壓制住了,卻突然發現蕭言之這一來,他似乎有要破功的徵兆,這樣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