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寵溺

　白曉依直到緩過勁來了才意識到自己的動作，卻見她的手掌正緊緊抓在秦淵的掌心中，而秦淵也反手將她的小手輕輕握住，因為她抓得太過用力，兩人交握的掌心已傳來一片濕意，而自己的手掌就被包裹在這一片溫熱的濕意中，白曉依就像是被刺了一下，她急忙將手松開，又尷尬地咳了一聲，“很抱歉。”

　“沒事。”秦淵只淡淡的應了一句，一邊說著，一邊若無其事的收回手來，在白曉依盯著屏幕看大結局的時候，悄悄用紙巾擦了擦掌心的血跡，這丫頭抓得太過用力了，手心都給他抓破了。

　剛剛注意力一直就在電影上，白曉依根本沒意識到自己的動作，也不知道兩人這樣手握著手不知道過了多久。

　白曉依有點不自在，轉頭向秦淵看去，但見他神色淡漠，好似對一切都不以為然的樣子，應該也沒有將剛剛那事當成一回事的。

　白曉依當即便松了一口氣。

　看完了電影從影院出來，夜幕已經將整個城市籠罩，白曉依和秦淵一前一後上了車，秦淵一邊發動車子一邊問她，“餓了沒有？要不要去吃一點東西？或者去我家我做飯給你吃？”

　白曉依又不是笨蛋，這兩天相處下來她明顯發覺秦淵對她的態度變了，比如，他會為她做飯，比如，他會抱著一個格格不入的抱枕放在胸前讓她揍他，他不再是那個強硬又蠻橫的人，也不像以前那樣淡漠冰冷讓人無法靠近。

　在這些變化之下，她也敏感的捕捉到他是在對她好，那個從來都是說一不二的，那個永遠唯我獨尊的，那個仿若世間一切都影響不到他的秦淵，在慢慢的對她好。

　這個發現著實讓她詫異，她想到了某種可能，轉頭望了他一眼，輕輕嘆了口氣，“秦淵，我將上一世的事情告訴你，並不是希望你彌補我。”

　秦淵穩穩的開著車子，目光一直注視著前方，只听到這話的時候眉峰微微一擰，說話的語氣依然是平靜無波的，“我什麼地方讓你誤會我是在彌補你？”

　“難道不是麼？不然為什麼突然對我這麼好？”

　秦淵沉默了一會兒，“單純的對你好不行嗎？”

　“可是，你為什麼要突然單純的對我好呢？”

　“我是妹控。”

　他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讓白曉依吃了一驚，她定楮向他看去，但見他表情淡漠，目視前方，這句話似乎只是隨口一說，可是他那種好似對什麼都不以為然的神態又有一種睥睨一切的高傲，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反而有一種霸道宣誓主權的意味。

　讓白曉依更想不到的是，“妹控”這麼一個軟萌的詞語竟會從秦淵的口中吐出。

　“你……什麼時候變成妹控的？”

　他依然是面無表情的注視著前方，依然是那沒有任何感情起伏的口吻，“就在我決定把你當妹妹的那一天。”

　“……”

　白曉依總覺得從秦淵口中听到“我是妹控”這句話實在有點匪夷所思，可是在驚愕之外她又覺得很好笑，主要是這個詞實在是跟他太不搭了，可他偏偏還這麼一本正經的說出來，而且他的妹控還是對她……

　嗯，她倒是真的有點期待，秦淵妹控起來是什麼樣子呢！

　回到家之後白曉依打開撈寶小店，這才發現多了幾個訂單，而且還有好幾個客戶向她詢問產品的情況，有生意可做，白曉依也將今日的事情拋在腦後，急忙跟客戶洽談，很快便達成了一單。

　正要起身伸個懶腰，她的企鵝號突然彈出一個消息，白曉依點開一看，是一個學長發來的。

　“曉依我回國了，拍了許多照片，要不要發給你？”

　白曉依想了想，“要。”

　這個學長姓言名楓，是她們學校歷史系的，因為兩人都加入了學校組織的詩社，所以認識，兩人平常也會在企鵝號上聊聊天，算是比較聊得來的。

　言楓很快就將照片打包發了過來，他比較喜歡攝影，課余時間也學過一些，雖然比不上專業攝影師，可是這些照片也拍得很有味道。

　正在她瀏覽照片的時候，言楓又給她發了條消息，“我們也一個多月沒見過面了，明天一起去游湖怎麼樣？”

　白曉依想了想，又敲了一句︰“都有誰？”

　那邊過了好一會兒才回復︰“就我和你。”

　白曉依望著這條消息，一時間卻沒回復，她又不傻，更何況言楓並不是那種輕浮的人，兩人認識一年多了，這還是他第一次單獨約她見面，無緣無故的約她游湖，也不怪白曉依不往那方面去想。

　其實言楓這個人挺不錯的，出生書香，本身也是她比較欣賞的學霸類型，長相算不上是特別俊朗，但是也算五官端正，最主要的是為人不輕浮，也比較懂得尊重女生。

　如今白曉依將秦淵放下了，她覺得她也應該試著接受其他的人，言楓是個非常不錯的人選，各方面都比較符合她對異性的要求。

　既然他對她有意，那麼她又和不嘗試著與他相處一下呢？

　白曉依略想了想就給了他回復。

　“好。”

　第二天吃過早飯之後，白曉依便準備出發了，畢竟是去見或許會成為她男朋友的人，那她自然也該對他表示應有的尊重，所以她特意找了一套自己才買不久的套裝，套裝是短袖加短褲的，顏色是清新宜人的青草綠，她的皮膚白，倒是跟這個顏色很配。

　換好衣服之後她又將一頭長發在腦後簡單的編了一個魚骨辮，又拉松了一點，看上去倒還算得上溫婉動人。

　收拾好了從樓上下來，一開門卻看到秦淵正站在她家家門口，一只手抬起，應該是正準備敲門的樣子。

　白曉依看到他當即便愣了愣，“你怎麼在這邊？”

　白曉依今天稍微化了一點淡妝，原本那雙水汪汪的大眼楮因為涂了眼睫毛，更顯得明亮動人，再加上她身上這清新怡人的衣服點綴，在她開門的那一剎那，他只覺得一股馨香撲來，在這一陣誘人的香味中，她就婷婷立在他面前，就好似從青草地里走來的仙子。

　秦淵明顯感覺自己的心跳速度在加快，他微不可查的避開她的目光，故作淡然的回答，“我買了東西送給你。”

　白曉依倒是更加疑惑了，“什麼東西？”

　秦淵這才將背在身後的手遞過來，卻見他手上捧著一個鞋盒子，白曉依愣愣的瞟了他一眼這才將鞋盒接過，她拿到房中揭開，卻見里面躺著一雙溜冰鞋。

　白曉依訝異的向他瞟了一眼，“你怎麼突然送我溜冰鞋了？”

　秦淵跟著她走進來，他也不敢跟她靠得太近，目光也不敢落在她身上，那雙手插在褲袋中，模樣看上去倒是淡然自若的，可是揣在褲袋中的雙手卻是緊緊抓住內袋，以此來克制著那跳得過快的心髒。

　“你之前不是一直說要學滑冰嗎？我今天正好不上班，我教你。”

　白曉依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這樣啊……”頓了頓又道︰“不過很抱歉，我已經跟我學長約好了，要去游湖。”

　听到這個回答，秦淵有多失望是可想而知的，可是他很快便敏銳的捕捉到一個關鍵詞，“學長？”

　白曉依點點頭，“嗯，算是我未來的男朋友。”

　“轟！”

　就像是有一道驚雷迎頭砸下，秦淵當即便被砸楞在當場。

　他一臉不敢置信的向她看去，因為所受刺激太過，他一時間未能控制好眼中的凌厲之色，這銳利的目光便如刀一般刺在她的臉上。

　白曉依顯然被他這模樣嚇到了，她下意識的後退一步，“怎麼了？”

　秦淵這才收回神來，他微斂眸光，即便克制的再好，可是一開口，那語氣還是有略微的變調，“沒事。”

　白曉依見他面色緩和了一些這才松了一口氣，“那等以後大家都有空的時候再學吧，這雙溜冰鞋我就收下了，謝謝你。”

　秦淵搖搖頭，“沒什麼的。”天知道，他究竟費了多大的力氣才能讓自己如此平靜的說出這句話。

　白曉依從門口出來，秦淵失魂落魄的跟在她身後，白曉依正要跟他道別，他卻像是突然想到什麼，急忙沖她道︰“我送你過去吧！”

　白曉依搖搖頭，“不用了，你忙你的吧，我自己搭車過去就行了。”

　“我不忙的。”說這話的時候他已經幫她將車門拉開了。

　白曉依見狀也不再扭捏，索性直接上了車。

　“你們約好去哪兒游湖？”上了車之後秦淵便故作淡然的問了一句。

　“龍灣湖。”

　秦淵也沒有再說什麼，發動車子便向龍灣湖而去。

　白曉依總覺得秦淵有點怪怪的，可是她又說不上來他是哪里怪，他一直面無表情的開著車，看上去也並沒有什麼異樣，可是白曉依卻還是感覺到有一股似有若無的冷意自他身上汨汨流瀉而出。

　因為這陣冷意的作用，白曉依也不敢跟他說話，而秦淵本來就不是多話的，兩人就這般一路沉默。

　好在，龍灣湖很快就到了。

　車子開到龍灣湖門口，卻見言楓已經等在那里了，言楓是個瘦瘦高高的男生，穿著一件白色短袖，一條牛仔短褲，腳上一雙白球鞋，渾身散發出一股陽光朝氣，見她從車上下來，言楓急忙走過來沖她招招手問好，“好久不見了學妹。”

　白曉依也沖他笑笑打招呼，“就是啊，好久不見了學長。”

　說完這話卻見言楓的目光突然越過她向後看去，白曉依順著他的目光，卻見秦淵已從車上走了下來，白曉依便沖他介紹︰“這位是我鄰居哥哥，是他送我過來的。”

　言楓便沖他禮貌的頷頷首，“你好。”

　秦淵此時的心情有多復雜恐怕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他望著這個少年，這是第一個白曉依親口承認會成為她男朋友的人。

　犀利的目光將男孩上下打量了幾眼，從外形來看，他遠遠不如他，至于他的能力，他自認，在能力上超過他的男人這世上不會有幾個，而這個男孩顯然不會是其中之一，所以就是這樣一個，簡單又平凡的男生將他打敗了嗎？

　所以，他的依兒穿得這麼好看出來就是為了跟他見面？

　秦淵真是心痛得難以言說，為他，也為他的依兒。

　秦淵這□□裸的打量實在讓言楓覺得不適，而白曉依自然也感覺到了，她急忙沖秦淵揮揮手，“謝謝你送我過來，我們先走了。”

　秦淵望著兩人並肩離去的身影，身體就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渾身無法動彈一下，偏偏又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刀子一刀刀的切割著他身上的皮肉，他痛苦不堪，卻連反抗一下的力氣都沒有。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鑽進車中，他將車門重重拉上，準備發動車子離開，可是手踫到鑰匙卻又頓住，轉頭向兩人離開的方向看去，不知什麼時候，他們已經消失在他的視野之外了。

　秦淵雙手緊緊的拽著方向盤，額頭青筋暴起，鬢角的肌肉也不受控制的抽-動著，他壓抑得很痛苦，克制得很痛苦，尤其是想著他的依兒此刻或許正依偎在別的男孩身上，或許會用她那張漂亮的小臉對別的男生露出迷人的微笑，一想到這些他就痛苦不堪。

　其實，他應該早有心理準備的不是嗎？之前她不是就已經明確的說過了嗎？她此生，不可能會跟他在一起，她終究會成為別人的女朋友，終究會成為別人的妻子，而和他秦淵，或許是兄妹，或許是朋友，但是絕對不會是伴侶！

　如今他只是她的兄長，站在兄長的立場，他沒有資格生氣，沒有資格發怒，他反而應該為她找到自己的幸福而開心不是嗎？

　可是這對他來說實在是太殘忍，他心愛的女孩，他可以為了她放棄一切的女孩，他怎麼能眼睜睜的看著她跟別的男生在一起？

　然而，這有什麼用？如今的他只能和她保持在一個安全的距離之內，不然，若他越過了那段距離，他就連靠近他的機會都會失去。

　你有什麼資格不甘？！這不都是你造成的嗎秦淵？是因為你的不珍惜才讓她放棄你，是因為你的冷漠才讓她對你徹底死心，這能怪誰，都是因為你，是因為你！你所有的痛苦都是你一個人造成的！你怨不得別人！

　白曉依和言楓來到湖邊，此時已快到中午了，人也不多，只三三兩兩的小船漂浮在湖面上。

　言楓先去租了一艘船，先一步跳上去之後見她還站在岸邊猶豫不決的樣子，言楓便疑惑道︰“怎麼了？”

　白曉依擰著眉頭向他們看去，“這船結不結實啊？”

　言楓望著她那躍躍欲試卻又膽怯的模樣，略想了想便明白過來，“你不會是怕水吧？”

　白曉依咬著嘴唇點點頭。

　言楓見狀不禁失笑，他沖她伸出手來，“你不要害怕，這船可結實了，上來吧。”

　白曉依也不想因為自己而耽擱了大家的時間，望著他遞過來的手便扶著他的手腕小心翼翼的上了船，上了船之後便與他面對面坐下，剛開始白曉依還帶著點畏懼，可是當船夫將船劃到湖中心的時候白曉依就被眼前的風光給迷住了眼，也沒心思去想水可不可怕的問題了。

　金燦燦的太陽從頭頂照下，粼粼碧波像是將陽光切成了一塊塊鑽石，給碧藍的湖水穿上一片瓖鑽的薄紗，一陣風吹來，帶來夏日微醺的涼意，在這一片華美的靜謐中，望著開闊的天空和一望無際的湖面，心頭紛亂復雜的情緒好似瞬間煙消雲散，這詩情畫意的一切美的仿若連呼吸都停頓下來，生怕一不注意就打破了這里的美好。

　言楓見她好似挺喜歡這里的，眼中也不由得多了幾許笑意。

　“我發給你的照片你還喜歡嗎？”

　白曉依回過神來，沖他點點頭，頓了頓又道︰“你這趟去非洲想來收獲不小吧？”

　言楓點點頭，“的確收獲了很多東西，尤其看到那邊被疾病折磨的人，這才發現原來自己生活的地方是這麼美好。”說到此處言楓突然想到什麼，便提議道︰“你之前不是一直想學攝影嗎？不如我教你如何？”

　白曉依也是來了興趣，“行啊。”

　言楓便將掛在脖子上的相機取下來，又沖她遞過去，白曉依接過，言楓便湊過來給她講解每個按鈕的用法，講完之後又讓她自己試試看。

　白曉依也沒客氣，果然拿著相機有模有樣的拍起來。

　就在白曉依認真取景的時候不遠處突然起了一陣騷-動，白曉依下意識轉頭去看，卻見身後那條船上正坐著幾個大漢，他們每人手中握著一根船槳，那船槳被他們瘋狂的揮動，那船也好似離了弦的箭一般向這邊飛過來，他們一邊搖獎還一邊興奮的吹口哨，根本沒意識到他們這樣瘋狂的舉動有多危險，白曉依見他們個個面露紅光，想著這些人恐怕喝了酒，眼見著那船越來越近了，白曉依頓時暗叫一聲不好。

　言楓也意識到不對勁，急忙催促船夫，“快，劃到一邊去，避開他們！”

　不過船夫的動作卻還是慢了一步，幾乎是眨眼間那船便已經劃到跟前，毫不客氣的直接撞在他們這條船上，白曉依只覺得船身劇烈的搖晃了一下，她正要下意識的抓住船舷穩住身體，可是手還沒有伸過去，便感覺船身又一陣晃動，她重心不穩，直接跌進了冰冷的湖水中。

　秦淵正趴在方向盤上回憶著前世的種種，她對他的每一個笑臉，她曾經欣喜的喚著淵哥之時清脆的聲音，她的每一個細微的神態都讓他眷戀，如果能回到一切發生之前那該多好，他一定會好好抱著她，好好疼愛她。

　就在他沉浸回憶中的時候卻突然听到從湖那邊傳來一陣喧嘩。

　“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秦淵猛地抬起頭來，想著他的依兒怕水，也不知道會不會被嚇到，想到此處，他幾乎沒多做思量便直接下車往湖邊跑去，跑到湖邊，卻見剛剛和白曉依一起的那個男生正趴在船上緊張的望著湖面，口中還不斷叫著，“曉依，曉依！快來人啊，快救救曉依。”

　秦淵只覺得好似被一記重拳狠狠砸了一下，腦袋里面瞬間嗡嗡作響，然而，幾乎就在那一瞬間，他完全沒有一絲猶豫，直接往湖中一頭扎去。

　白曉依自從八歲跌進游泳池差點淹死之後就一直怕水，就是因為怕水，所以這些年她一直都沒有學會游泳，而今天來游湖，其實她也是存著要克服一下自己怕水的心理，可是她沒想到，她的運氣竟然背成這樣，游一次湖也能落水，她更沒想到，經過半天的暴曬，這湖水還冰成這個樣子。

　剛一跌進去便感覺手腳都被凍住了一樣，連要向上爬的力氣都沒有，而且因為對水的恐懼，在掉進湖中的那一刻她便完全喪失了冷靜，心頭唯剩下慌亂，越是慌亂越是掙扎，越是掙扎越是使不上力氣，越是使不上力氣越是慌亂，就在這樣的惡性循環中，她的掙扎不僅毫無作用，身體反而還不受控制的往下沉。

　這種窒息的感覺可真是讓人不好受，雖然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可是上一次的死亡畢竟來得痛快，可是這一次，卻是讓人一點點的絕望，一點點的感受自己的死亡，白曉依簡直怕極了，她不想就這樣死去，她的人生好不容易重新開始了，好不容易有了新的起色，她不能就這樣死。

　就在她想要拼著最後一絲力氣向上掙扎的時候卻突然感覺有一雙溫熱的大掌自身後摟過來。

　瀕臨絕望的她突然感受到這股力量，心頭有多激動是可想而知的，就像是抓住自己的救命稻草，她幾乎是本能的將雙手攀在他的身上，將他死死的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