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水怪
小黃狗建議明天一早在放筏下水,但鬼魂陳說時間緊迫,現在就下水,兩人換班,輪流撐筏子。
他一路上似乎確實很趕,好像有人在催命一樣,但具體為什麼這麼急,大伯也沒有明說,我試探著問了幾次,都被大伯顧左右而言他的擋了回來。
這一路上,鬼魂陳是領路人,我們也不好多說什麼,大伯說我是病號,不用輪夜,最後由小黃狗和鬼魂陳承擔了撐筏子的任務。
此刻,水面上很黑,我們的木筏扎的並不專業,水勢稍大,水就會將木筏全部打濕,我們在上面,根本就不能睡覺,二月份的寒天,讓人如同是睡在冰上似的。
但就算再冷,白天畢竟又是砍樹,又是扎筏的忙了一天,此刻我累的筋骨痠痛,也顧不得冷了,鑽進睡袋裡就睡了個天昏地暗。木筏在黑暗中一路往下漂,只在前方掛了一盞昏黃的風燈,隨著山裡的夜風搖搖晃晃,將佈滿霧氣的河面照的一片昏黃。
由於太冷,中途的時候我醒了一次,撐船的依舊是小黃狗。鬼魂陳輪在下半夜,模模糊糊的我覺得尿急,便鑽出睡袋放水,小黃狗並沒有撐槁,而是倚著木槁站立。
此刻水流平緩,帶著木筏慢慢往前走,事實上並不用人手操縱,只偶爾調整一下方位,避免木筏撞到石壁上而已。
半夜起床,我也沒有說話的心思,便走到木筏的尾部放水,尿著尿著我突然覺得不對勁,那水下頭,似乎有什麼東西。
由於風燈的照明範圍並不大,我也看不真切,但凡是進過深水的人都知道,在深水區,你往水下望時,是什麼也看不見的,但偏偏這黑漆漆的夜色裡,就著風燈昏黃的光芒,我居然還能看見水底有一個個黑影。
這就奇怪了,難不成水底下有大石頭?
琢磨了一下,我覺得不太可能,之前我們測過水深,這裡至少十米的深水,再加上水底有暗流,水勢渾濁,即便下面真有大石頭,我們也不可能看見才對。
這麼一想,我的好奇心就上來了,放水完畢後,便拿了手電筒往水裡照,但不看還好,一看就把我嚇懵了。
水裡確確實實有幾個黑影,而且不是大石頭的影子,它們會動,正跟著我們的木筏!
我瞬間就頭皮發麻了。
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幾乎已經讓我神經緊繃到極限,瞬間我就想到,難不成是水怪?還是什麼大魚?如果真是魚,那這魚可夠嗆,估計能直接把我們的木筏子頂翻。
我趕緊往後退了一步,沖小黃狗打了個手勢,示意他趕緊過來看。小黃狗嘖了一聲,道:「木筏就這麼大,兩個人都站到尾巴上,你是想弄翻船啊?」說著,他問道:「什麼事?」
我嚥了嚥口水,壓低聲音道:「水下面有東西。」
「廢話,這又不是死水河,當然有東西。」小黃狗估計以為我是白天被嚇傻了,還留有後遺症,便嘆了口氣,耐心道:「好了,我守著,沒什麼東西敢過來,小祖宗,你睡覺就好好睡,別大半夜的瞎折騰。」
我頓時連哭的心都有了。
他大爺的,難道小爺我的人品就這麼差,像那種沒事瞎折騰的人嗎?
我立刻走到了木筏中央,哭喪著臉道:「真有東西,很大的影子。」我回憶了一下剛才見到的黑影,又加了一句:「就跟大猩猩一樣大。」
小黃狗神色古怪的看著我,往水裡瞟了一眼,很敷衍的說道:「看吧,什麼也沒有,睡吧睡吧,不然師父又要揍我。」
我怒了,直接踹了他一腳,吼道:「真的有東西!」
他嗆了一下,估計是已經把我當成嚇傻了得神經病,揉著屁股不情不願的走到船尾,道:「好、好,祖宗,我看行了吧……」他話說到一半,突然頓住了,整個人猛的後退兩步,一臉的驚駭,指著水下面,結結巴巴道:「我靠……真的有東西,像、像大猩猩。」
我倆動靜太大,將大伯和鬼魂陳都吵醒了,兩人將腦袋探出了睡袋,大伯迷迷糊糊道:「崽崽,大半夜的,你們倆做什麼玩意兒?」
我剛想跟大伯說明情況,結果我們的木筏子猛的就抖了一下,似乎有什麼東西再頂。
大伯沒注意,懶懶散散躺在睡袋裡,木筏子一頂,他頓時就滑到了另一頭,眼見就要掉進水裡,我感覺衝過去拽住了他的雙腳。
然而鬼魂陳人緣太差,沒這麼幸運,木筏一震,連人帶睡袋都掉進了河裡。
我心裡很樂,但也沒機會樂太久,大伯毫無形象的趕緊從睡袋裡掙扎出來,似乎正要開口,但沒等他說出第一句話,木筏子又跟著震了,緊接著,一雙佈滿鱗片的手,突然抓住了我們的木筏。
手?
人手?
長了鱗片的人手?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那些手縫間,還連接著墨綠色的腳蹼。
我了個去,這個世界太瘋狂了。
那雙手力氣十分大,附著與木筏的尾部,隨著它的使力,我們的木筏竟然開始翹起來,我、小黃狗還有大伯,幾乎都控制不住傾斜的力道,慢慢往下滑。
緊急間,我抓住了木筏的隙縫處,將一隻腿橫過去,勉強阻擋了大伯往水裡滑的趨勢,於此同時,小黃狗叫道:「快,爬到船頭去,把船壓平。」
現如今,只有我和大伯最靠近船頭,為了不掉到水裡去,只能拼了命的往船頭爬,但好在那玩意力氣雖然大,但加上我們兩個成年人的體重,到也沒那麼好對付。
木筏重新恢復了平衡,小黃狗立刻從裝備包裡,抄出我們白天砍木頭時用的斧頭,朝著那雙手的其中一隻看過去,但沒等他斧頭落下,從水裡突然竄出了一顆光禿禿的腦袋。
那玩意就像一隻脫了毛的猴子,全是覆蓋著鱗片,鼻子扁平,雙眼很大,上面似乎還覆蓋了一層膜,像一對死魚眼,嘴巴十分大。
我這輩子,什麼時候見過這種怪物,頓時就懵了,腦海裡閃過一個念頭,如果這裡有一天攝像機,那麼我就可以拍攝《探索與發現》了。
但事實上,這裡沒有什麼攝像機,即便有攝像機我也不敢拍,因為此時,那東西竟然猛的朝小黃狗嚇嘴,上半身幾乎都竄出了水面。
小黃狗估計也懵了,手下反應慢了一拍,往後躲,手裡的斧頭不僅沒砍到,反而掉進水裡了,發出啪的一聲水響。
緊接著,那東西竟然往我們的木筏上面爬,大伯立刻提醒道:「槍,快開槍。」我這次想起來,這次我們還繳獲了一把獵槍,於是手忙腳亂的去翻裝備包,而我們的動作哪裡趕得上水裡的怪物,它幾乎已經全部爬到木筏上了,整體身形就像人一樣,水怪!活生生就一個水怪!
那東西一爬上來,頓時就伴隨著濃烈的腥臭味,彷彿有一大堆死魚在腐爛一樣。
小黃狗此刻也退到了船頭,拔出了匕首,他沒我這麼慌張,雖然害怕,但還是擺出了防禦的姿勢。
就在我剛掏出槍的那一刻,那怪物身後的水裡,又竄出一個東西,我心裡一驚,心說完了,它還有同夥。
沒等我看清它同夥是公是母,那東西就突然從水裡跳出來,緊接著,原本已經衝我們擺出攻擊姿勢的水怪,猛的發出一種淒厲的慘叫,於此同時,一大泡腥臭的血液從它背部噴濺出來,霎時將在周圍的水面染紅。
這時我看清了,從水裡竄出來的,不是它的同夥,而是鬼魂陳。
而此刻,那隻水怪的背上,正鑲嵌著一柄斧頭。
是小黃狗掉進水裡的那一把。
那水怪還沒死,張開血盆大口,一邊淒厲的尖叫,一邊猛的轉身去撲鬼魂陳。
我此刻槍已經在手,想也沒想,立刻砰的放了一槍。
這還是我第一次開實槍,千鈞一髮之際,也沒時間瞄準,只朝著水怪的背部打了一槍,運氣還算好,剛好打中了水怪的脖子,又是一泡血濺出來,那玩意搖晃了幾下,栽進水裡了。
我看著木筏上點點血跡,只覺得跟做夢一樣,半晌,我才冒出三個字:「有水怪。」
小黃狗氣息平復下來,長長吐了一口氣,好笑道:「這話早點不說?水怪已經被你弄死了。」我甩了甩脖子,發現自己身上竟然**的,也不知是水水還是汗。
鬼魂陳完全淋成了落湯雞,抹了一把頭髮,道:「快走,下面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