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駱駝引路
「當然能行。」厚臉皮道:「駱駝是沙漠裡最神聖的動物,沙漠裡的蛇、蜥蜴、沙狼,面對沙漠惡劣的氣候,都在苟延殘喘,只有駱駝可以來去無礙,它們是沙漠之神的孩子。」
沙漠之神?
我聽過海神,在希臘神話中,海神叫波塞冬,而在中國神話中,海神就更多了,比如四海龍王、媽祖等,但沙漠之神,我還是頭一次聽說,於是問道:「沙漠之神是什麼東西?」
厚臉皮大驚,道:「不是東西,一切萬物都歸真主,真主阿拉有很多神聖化身,沙漠之神就是其中一個,它有時候變成蛇的樣子,有時候變成狼的樣子,有時候又變為一片綠洲,拯救旅途中的人。」
我明白過來,恍然大悟道:「哦,反正沙漠之神不是人就對了。」阿拉是伊斯蘭教的真主,伊斯蘭教是信封唯一神的宗教,在有些地方,被稱為安拉,在新疆地區,則譯為阿拉,大部分新疆同胞,都信封伊斯蘭教。
厚臉皮噎了一下,憋著道:「也有人形,沙漠之神的人形,長了三個頭,身體又細又長,可以一眼將沙漠的一切都看清,包括好人與惡人。好人可以得到神的恩賜,惡人會得到懲罰。」
我道:「那你確定它是人嗎?」長著三個頭的人?
顯然,拿別人的宗教信仰開玩笑,是非常不正確的,因為我說完,厚臉皮沉著臉不搭理我了,我也知道自己剛才說錯話,便訕訕的騎著駱駝跟到最後面。
果不其然,沒多久,原本沉悶的風便逐漸加大,而且吹來的方向,是從北方,也就是我們先前走來的方向,而我們現在的路線,正朝著塔克拉瑪乾沙漠的腹地而去,雖然與鬼魂陳等人的路線差不多,但茫茫沙漠,要想相遇,談何容易,估計這一場風暴,要將我們所有的計畫都打亂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風沙越來越大,最後我的脖子裡幾乎都全是沙子,偶爾有一些也吹進眼睛裡,本想用手去揉,結果手上也全是沙子,我想起老一輩人說,如果被風沙迷了眼,吐一口唾沫就會好,於是我趕緊吐口水,口水是吐出去了,但嘴裡全是沙子。
這次我們是有準備一些沙漠裝備,比如防風眼鏡等,按都放在最後兩隻駱駝的身上,現在也不易拿去,最後厚臉皮給我們一人發了一條紗巾,就是新疆姑娘們包頭常用的那一種,一人裹了了一條在臉上,紗巾是透明的,勉強可以阻擋風沙,也不至於什麼都看不見。
而隨著風沙的逐漸增大,我們身下的駱駝越來越焦躁,它們原本是被拴在一起,由頭駱駝帶領的,但現在卻掙紮著繩子,想要單飛,不肯再往前。
厚臉皮一看,驚道:「第一波風沙很近了,咱們是躲不過了,快,將駱駝趕在一起圍起來,咱們躲到駱駝身後去,先躲過第一階段的風沙。」
對著沙漠裡的事情,我們都沒有厚臉皮再行,此刻他怎麼說我們就怎麼做,很快,我只駱駝被趕到了一處,十隻駝峰加上駱駝健壯的體型,形成了一個小山堆,將我們保護起來。
很快,風暴就來了,罩著面紗,我抵擋不住自己的好奇,悄悄探出頭想起看一看風沙的模樣,結果一冒頭,便發現遠處的地平線上,一道烏風呼嘯著畢竟,就像天上的烏雲,落到了地面一樣,風聲震耳,連耳邊的人在說什麼都聽不清楚。
這種如有實質的風快速的朝我們推進,我光是看一眼就覺得頭皮發麻,也不敢再看第二眼,駱駝們都把頭埋到了自己前蹄的腋下,我也學著駱駝,蜷曲著身體,把自己的頭埋到了自己的肚皮處。
這個動作比較高難度,但可以有效的阻止風沙灌頂。
此刻,我們三人都躲在駱駝後面,為了防止被風沙捲走,還特意用繩子將自己固定在駱駝上,我什麼也看不見,耳裡只聽到如雷的風聲,片刻後,風蓋到了我們這裡,身上的衣服頓時彷彿要被吹走一樣,風力還夾雜著一些沒有沙化的碎石,打在人身上,如同刀割一般,我綁在臉上的紗巾竟然也被吹走了,一時間只能死死閉著眼睛,連呼吸都十分困難。
隨著風沙的加驟,從遠處攜帶來的沙落在了我們身邊,身體被一層層的黃沙逐漸覆蓋,進入沙漠後,我第一次產生了恐懼感,心中冒出無數個念頭。
我會不會就這樣被活埋?
然後變成一具沙漠乾屍。
又或者沒有便乾屍,直接被沙狼從沙裡挖出來,當做風乾人肉零食?
當然,這也僅僅是自己嚇自己,最終我們都沒有被活埋,當風沙過去時,我們也只是被淹了一半,起身抖一抖沙也就沒事了。
厚臉皮重新招呼起駱駝,道:「這只是第一批風沙,接下來還有更厲害的,不過這第一批風沙就這麼大,接下來,恐怕是一場持續好幾天的大風暴,不知道老阿滿帶領的旅遊隊怎麼樣了。」
我心中一動,忽然生出一個念頭,道:「咱們的駱駝能預知危險,然後自己尋找躲避的地方,他們的駱駝會不會也一樣?咱們如果跟著駱駝走,沒準兒能遇到老阿滿他們。」
厚臉皮嘶了一聲,道:「有這個可能,不過據我所知,前面都是一片黃沙,並沒有什麼躲避的地方,駱駝要帶我們去哪裡呢?」此刻,我們已經騎在了駱駝背上,而駱駝照舊,不要人指揮,自己挑了個方向狂奔起來,如此一來,說話就更不利索,我道:「甭管它們去哪裡,反正它們比你可靠多了。」
厚臉皮反而得意,道:「那當然,這是我養得駱駝,漢族有句話來著: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就是這麼個意思。」
小黃狗這人大約不想和厚臉皮這類人打交道,因此一路上話並不多,曾經有一個商業名家說過一句話:看看你周圍朋友的收入,我就知道你是什麼收入。這是典型的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像我這種普通人,是很容易和厚臉皮相處的,但小黃狗就不一樣了,從身份地位上來看,厚臉皮和小黃狗,完全是不可能產生糾葛的,因此兩人沒什麼交流,倒也說的過去。
這些駱駝為了逃命,根本就不怕累,嘴皮子都冒白泡了,還在撒腳丫狂奔,厚臉皮心疼他的駱駝,不停的說道:「哎喲,也不知這附近哪裡有水,我的寶貝兒們快累死了。」
說話間,我突然發現,地平線的盡頭,顏色突然變得不太一樣。
我們周圍,都是金色的黃沙,顏色單一,但在前方,卻出現了另一種黃色,想泥土一樣的深黃色,橫陳在前方,也不知是什麼東西。
我連忙只給厚臉皮看,問他那是什麼。
厚臉皮咦了一聲,道:「不知道,像是干河床,但我記得,附近沒有河道啊。」
我道:「會不會是古河道,沒準兒以前被黃沙掩埋了,最近才露出來。」現在,我們已經是唯一塔克拉瑪乾沙漠的邊緣處,塔克拉瑪干是世界第二大流動性沙漠,之所以說它是流動性沙漠,是因為它地理環境變化比較快,幾乎是一天一個樣,昨天這裡還有一個沙丘,沒準兒今天就變為平地了,這都是由於塔克拉瑪干所處的地域環境,它的西邊就是帕米爾高原,一股小風,經過地貌間的迴旋,刮到這裡,也變成了颶風,因此這裡的風沙,是常年不斷的,唯一的區別,只在於風沙的等級。
厚臉皮道:「可能是吧,你看寶貝兒們,它們是在那朝那個方向跑,有古河道的地方,古時候肯定有過人類的聚集地,沒準兒咱們可以找到一些古遺蹟,避避風頭。」
很快,我們到達了這一截古河道,它深約兩米,寬約六米左右,如同一條寬闊的壕溝,地貌沙塵比較少,躲在裡面躲避風沙,倒是十分理想,至於古遺蹟什麼的,到沒有看見。
我估計古代西域人民的房屋,建的不太牢靠,沒準兒早就垮塌了。
於是我們三人連帶著五隻駱駝,奪入了這個比較深的古河道里。
河道比較長,而且蜿蜒曲折,兩邊都看不到頭,此刻已經是下午的四點鐘左右,而我們的手機等通訊設備,都處於比較正常的範圍,只是信號比較弱,但這說明,我們還沒有脫離人群,現在所處的位置,還在人類的勘測範圍中。
根據厚臉皮的預告,今天晚上,應該還有一場大風,照他的經驗,這場大風,如果刮到明天早上就停,那麼接下來就會是好天氣,但如果一直刮個不停,那麼就至少得刮三五天,那就遭了,一般沙漠裡有這種風,旅遊局都會發佈禁止遊客的通知,因為這樣的風,風力往往在八級以上,是名副其實的颶風,我們白天遇到的風,簡直就是小兒科。
駱駝到了這裡,彷彿到了避風港一樣,果然安靜下來,臥在一旁靜靜的休息,我們趁著還沒入夜,於是紮起了防沙帳篷,又將各種裝備搬進帳篷裡,將帳篷壓得嚴實一點。
這是兩人大小的帳篷,小黃狗的手下準備時,自然沒有準備厚臉皮那一份,眼見天將黑,氣溫逐漸低下來,厚臉皮搓著手生火,將自己埋在駱駝群裡,看著挺可憐的,我便邀請他進帳篷,厚臉皮挺驚訝的,擺手道:「沒事兒,我晚上縮在駱駝下面過一晚就行,你們漢族人最嬌氣,不喜歡動物的味道,我身上全是羊和駱駝的味兒,還是算了。」
我覺得挺好笑,道:「都騎兩天了,誰身上沒有駱駝的味兒,現在你還顧慮這個,白天不還唱五十六個民族是一家嘛,進來、進來,這帳篷是大號,擠一擠不成問題。」
我轉頭去看小黃狗,他聳了聳肩膀,沒什麼意見,接著,我們三人坐在帳篷裡,靜靜等著夜晚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