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女屍
我道:「那是我用來安慰你的話。」事實上,連我都覺得張易霄凶多吉少了,如果他真的沒事,當時為什麼沒下來?
賤嘴沒吭聲,伸手一把扯下來鐵鎖,將鐵欄柵打開,隨後去推後面的木門,結果木門卻紋絲不動,而木門的外圍也沒有鎖眼。
賤嘴咦了一聲,道:「門是從裡面被鎖上的。」
從裡面被鎖上?
那是不是意味著,門的後面確實有其它出口,否則當時鎖門的人怎麼出去?
我道:「踹開。」
賤嘴不用我說,早就擺好了踹門的姿勢,我話音剛落,老朽的木門已經發出一聲巨響,隨後啪的一聲,其中一面應聲而到,濺起一陣木屑和灰塵。
「咳咳……媽的,這麼多灰。」賤嘴一邊咳一邊扇灰,眯著眼睛往裡面看。
裡面黑洞洞的,但可以看出後面不是地道,而是一個比較大型的空間,但我知道,這肯定不是儲藏室,因為打從一開始,我們的路線就錯了。
設計防空洞的人,不可能將儲藏室設計在這裡。
賤嘴率先走了進去,我還沒跟上去,便聽賤嘴猛的一聲大叫,活像見了鬼一樣。我經過這一番折騰,早已是草木皆兵,賤嘴一聲大叫,差點兒沒將我的心肝給嚇出來,我忙道:"怎麼回事?"
"有人!"賤嘴說道,緊接著,他又道:"不對,不是活人,是死人!"
死人?
我驚了一下,連忙竄上前去,總算明白賤嘴為什麼會被嚇得大叫了,只見在我們眼前,居然懸空著一雙腳。
彷彿是受到了賤嘴的驚動,懸在空中的腳,竟然緩緩晃動起來,我已經意識到接下來會看見什麼,於是順著腳往上看,先是小腿,然後是大腿,但大腿以上,則由於光線的原因看不清了。
是個吊死的人。
我雖然被突然冒出來的吊死鬼嚇的不輕,但死人我也不是第一次見了,比這更恐怖的屍體我也不是沒見過,於是我從衣兜裡掏出打火機舉高,打火機昏黃的光線立刻照出了這個人的上半身。
我第一眼看到的是滿頭稻草一樣的黑髮,凌亂的披散下來,遮住了屍體的上半身,透過這些髮絲,隱隱可以看到頭髮裡發黑的臉。
這是一具乾屍,大約是由於防空洞裡特殊的密封效果所形成的,我立刻從她的服飾發現,這是一個苗族女性。
空氣中有一種十分憋悶的氣息,隱隱夾雜著幹屍特有的味道,這種味道,就如同臘肉一樣,只不過是人肉乾而已。賤嘴捂著嘴,不敢再看,這小子別看平時天不怕地不怕,但就怕死人和鬼神一類的東西,此刻,他立即調轉視線,啞聲道:"這裡怎麼會有一個死人,我說孫子,咱們這次出門,是不是忘記看黃曆了。"
此刻的光線實在暗淡,我們無法一眼看清這個空間的全貌,於是我對賤嘴道:"你去對面。"
"去對面幹嘛?"
"光是直線傳播的,兩點一線,可以擴大光的照明範圍,你物理是英語老師教的吧?"
賤嘴不知嘀咕了句什麼,隨後舉著手機到了我對面,並且將自己的打火機也扔給了我。兩支打火機外叫一隻閃光燈,光線勉強擴大了一些,於此同時,我也發現了一些東西。
眼前這具吊死的女屍,衣服是敞開的,腰間的腰帶不見了,而那根原本應該系在她腰上的帶子,此刻卻是勒在她的脖子上,上吊的支撐點,是一根木棍,木棍剛好卡在兩牆中央的位置,這讓我意識到,推開木門後,我們的對面竟然就是牆角。
根據建築對稱的結構來講,我們來時的門,豈不是正好開在牆角的位置?
這可夠古怪的,正常人,誰會將門設計在牆角呢?
我看著眼前的屍體吊死的狀態,意識到她很有可能是自己上吊死的,因為在她腳下不遠處,還有一個腐朽的木凳子,根據這些情況,我大致可以推測出當時的情景。
這個女人,先找來一根木棍,這個木棍很可能是頂門棍,她踩在木凳上,將牆角兩側用某種工具鑿出孔,緊接著將木棍卡進孔裡,形成一個支撐點,隨後解下自己的腰帶套了上去,木凳一蹬,在了這個地方。
她死之前,還將木門給關閉了。
一切的推測都很合理,但唯一不合理的是,這個女人為什麼會吊死在防空洞裡?她是誰?為什麼要自尋死路呢?而且臨死前還將木門給關閉,這是什麼情況?
在左側光線的盡頭,還堆放著一些東西,黑漆漆一團,也不知是什麼。我看完屍體,便準備去查看那堆東西,賤嘴一個勁兒罵我變態,說我盯著具屍體也能看這麼久,聲音特別響,彷彿是藉著自己的聲音壯膽。
看著賤嘴臉上直流冷汗的模樣,我突然發現挺佩服自己的,至少現在我還沒有被這些東西給嚇倒,經過這半年的磨練,就算這具屍體現在突然詐屍,我恐怕也能面不改色的重新勒死它。
緊接著,我走到那堆東西的面前,發現這是一個類似土炕的東西,上面有床鋪大小,下方開了個洞口,裡面黑漆漆的,不知是否曾經燒過火,我低下頭往裡面看,裡面果然有些已經固化的灰燼,但我發現了一些不對勁兒。
灰燼的體積很輕,在經過幾十年的沉澱後,按理說,表面應該是平整的,但此刻,我所看到的這些固化灰燼,中間卻微微凸起,似乎下面埋著什麼東西。
我不敢大意,立刻拔出水果刀,小心翼翼的刮去了表層的灰燼,緊接著,一個黑漆漆的東西露了出來,與水果刀接觸時,發出砰砰砰的聲音,應該是一個木匣子。
賤嘴被這聲音吸引過來,道:"你撅著屁股搗騰什麼?"隨後他看清了被我掏出來的木匣子。木匣子約有成人巴掌大小,表面塗著黑漆,像是過去大戶人家小姐用的梳妝盒,表層雕刻著一些花鳥魚蟲,而且還有一些鏤空的藤蔓,可以看出,這個盒子當初必然價格不菲。
賤嘴一看,立刻眼前發亮,道;"藏寶盒?"
盒子的開口處有一把小銅鎖,時隔這麼久,依舊在火光下泛著橘黃的光芒,賤嘴立刻東張西望,道:"把盒子撬開,看看是什麼東西。"
我隱隱覺得有些不妥,忍不住道;"這應該是它的東西,咱們還是不要妄動。"賤嘴愣了一下,似乎也很忌諱屍體,他臉上露出糾結的神情,轉而道:"孫子,按理說,死者的東西,咱們不應該亂動,但是你想啊,這盒子明顯是被藏起來了,這位死去的妹子……額,死去的先輩,既然如此大費周章,必然是想保護這個盒子,沒準兒是有什麼遺願未了,咱們要是不看,她恐怕會死不瞑目啊。"
我道:"你想看裡面的東西就直說,不過,你不覺得這人死的蹊蹺嗎?"
賤嘴其實是個很心細的人,他道:"廢話,當然死的很蹊蹺,首先你看,咱們進來的時候,門是從裡面被關著的,而且我剛才已經走了一圈,這是個密封的土室,也就是說,這個女人是自殺的,她將自己關在了這個地方,然後才上吊,你想啊,她為什麼要把自己關起來?我琢磨著只有一個可能……"
我覺得賤嘴說的條理很清晰,於是道:"什麼可能?"
"她當時是在躲避什麼東西,比如說,外面有東西追她,所以她躲進了這裡,將鐵欄關上,將木門葉關了。但是,外面追她的東西並沒有離開,她被困在這個地方,沒有食物和水源,最終無法忍受被活活渴死的痛苦,所以上吊了。"
我一時愕然,賤嘴的推測看起來不靠譜,但仔細一想,似乎也只有這種可能。
我道:"那麼當初她為什麼會來到這裡?追她的又是什麼?"
賤嘴聳了聳肩,道:"這個嘛,你得自己去問她了。不過現在嘛,她怎麼死的跟我們無關,重要的是,這個土室是密封的,咱們沒路可走了。"
經他這麼一提醒,我頓時反應過來。
不錯,人都已經死了,現在不是我們思考死因的時候,眼前擺在我們面前的困境才是最貼切的。這裡無路可走,那我們該怎麼辦?
往回走?
恐怕後路,早已經被浮怪給佔據了。
一時間,我和賤嘴沒有絲毫頭緒,片刻後,賤嘴道:"要不咱們先打開盒子看一看,沒準兒這妹子……啊,不對,先輩,沒準兒會留下什麼線索。"
此刻也只能如此了,我仔細去觀察那盒子,一看就發現了不對勁,盒子連接處的隙縫處有鐵片。
一般來說,出於密封考慮,隙縫處都不會粘鐵片一類的,這個盒子怎麼會有?我正納悶,賤嘴突然道:"會不會有什麼自毀裝置?"
"自毀?"我道:"你電視劇看多了吧?"
賤嘴道:"操,我這就是提一個意見,我曾經看過一個電視劇,裡面介紹自毀裝置的結構,最簡單的就是在盒子底部埋暗弩,用鐵片下的彈簧作為啟動工具,如果通過蠻力打開,埋在盒子底部的暗弩立刻就會射出來,將盒子整個兒射的稀巴爛,著方法挺簡單的,如果真有暗弩,底部就會出現埋暗弩時的鐵釘。"
我原本是覺得賤嘴在瞎說,但當我下意識的翻過盒子看它的底部時,心裡頓時咯噔一下。
因為盒子的底部,果然有埋鐵釘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