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卸甲
此刻我就穿著一條內褲,凍的渾身發僵,僵硬的手指在大伯身上摸索了一圈,卻沒有找到任何可以打開盔甲的地方,鬼魂陳蹲下身,順著盔甲摸了一圈兒,眉頭微皺,顯然也沒有找到竅門。
就在這時,大伯突然睜開了眼,赤紅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上方,瞳孔渙散,也不知在看什麼,我連忙道:「大伯。」叫了幾聲,他沒有反應,似乎還是沒有意識。
然而,就在這時,我發現大伯的嘴唇一直在動,乍一看,可能會以為是因為寒冷而打顫,但我瞧出來他似乎是在說話,便俯下耳朵在他嘴唇邊上:「不……虛……裡面……動……有……」模模糊糊幾個音節,我根本判斷不出他究竟想說什麼,但很明明顯,大伯是想表達什麼意思。
就在這時,小黃狗突然笑了一下,道:「哈,找到了。」
什麼?
我轉頭一看,發現小黃狗的手,正按在大伯的熊口處,那地方有一個獸頭,而且隨著小黃狗的動作,盔甲上方的獸頭竟然慢慢移動起來。
靠,這也太先進了,連盔甲都有機關,究竟是誰這麼吃飽了沒事幹啊。
我緊張的盯著小黃狗的動作,就在這時,鬼魂陳突然按住了小黃狗的手,沉聲道:「別動。」接著,他指了指大伯,道:「你麼看。」
這時我才發現,大伯的領口處,竟然在流血。
不對,我剛才將他撈起來的時候,那地方並沒有受傷,而現在,從盔甲的邊緣,竟然有血滲出來,怎麼會這樣?難道和胸前的獸頭有關?
鬼魂陳推開小黃狗的手,自己覆了上去,但不同的時,他一手按著獸頭,卻俯下臉,耳朵緊貼的獸頭的位置,似乎在聆聽什麼動靜,從我這個角度,可以看到他十分專注的輪廓,緊接著,他臉上浮現出了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放開獸頭,支起了身。
我道:「有什麼發現?」
指了指盔甲,鬼魂陳道:「可以通過這個機關打開,但打開的時候,前面的盔甲會向下壓,就像彈簧一樣。」
「那又怎麼樣?」小黃狗道。
鬼魂陳平靜的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不怎麼樣,只不過,盔甲內部的前方,有類似鐵釘的東西。」他這麼一說我頓時明白過來了,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這樣一來,如果我們通過機關打開盔甲,那麼盔甲前方的利器,就會穿透大伯的血肉,如果利器足夠長,甚至會直接穿透內臟。
大伯脖頸間滲出的血,或許就是因為小黃狗剛才妄動了獸頭,使得利器扎入的原因。
一時間,我們三人面面相覷,卻沒有人能說出解決的辦法。
一旁的老吳這時說道:「我到有個想法,可以一試。」
我苦笑道:「這都什麼時候了,您別賣關子,快說。」
老吳道:「這種盔甲其實是古代處罰逃兵的一種刑具,既然是刑具,就有取下來的辦法,除了獸頭上的機關,也可以從這個部位下手。」他指了指大伯的頭。
小黃狗道:「不錯,這個頭盔和盔甲是可以分開的。」
老吳點了點頭,便道:「古代的鍛造工藝有限,這盔甲是靠機關組裝起來的,但只要是組裝,就有鏈接處,這種盔甲是從上至下鏈接的,咱們先將頭盔取下來,然後順著肩膀頭盔的鏈接處找,應該可以找到一些線索。」
小黃狗是個行動派,他立刻摘下了大伯的頭盔,大伯整張臉都錄露了出來,我一看就覺得心酸,平日裡大伯是多麼精神的一個人,怎麼會被折磨成這個樣子,為什麼玉珮沒有壓制著那個東西呢?
大伯不知道有沒有意識,在我們商議好對策之後,他的嘴唇也不再抖動了,直睜著眼睛,通紅的臉即使沒有表情,也顯得很猙獰。
這麼精細的活兒,我也不會幹,便湊在一旁看,由鬼魂陳接受,須臾,鬼魂陳道:「找到了。」他試著伸了伸手,隨後皺了皺眉頭,道:「裡面有一塊比較嚴重的傷,手指伸不進去,你的豹子呢?」
「豹子?」我愣了愣,這才想起孫金金不見了,自從遇見鬼魂陳等人,後來一連串事情砸下來,我都顧不上它了,鬼魂陳突然這麼一說,我才問蠻子:「我的豹子呢?」
蠻子攤了攤手,顯得很無奈,道:「孫爺,你走的時候把它託付給我,我沒虧待它,不過後來聽說了後面的情況,我覺得帶它進來即麻煩又不保險,所以把它留在外面了。」
我一聽,頓時寒毛都炸了,眼見我要發飆,蠻子急忙補充了一句:「我們留了食物和水源,還給它做了一個窩,你放心吧。」
我心知蠻子說的是事實,在這個各顧各逃命的地方,確實沒有誰會有精力去照顧一隻小豹子,但願孫金金放聰明一點,待在鹽鹼地裡哪兒也甭去,一但出來鹽鹼地,它的生死,我就真的無能為力了,想到它慘死的老媽,我忍不住嘆了口氣,問鬼魂陳道:「你怎麼突然想起它?「
「裡面有一根線,只有它的爪子能勾上。」
我道:「用工具行不行,我記得我們有探爪。」
小黃狗在一邊說風涼話的,道:「你傻啊,盔甲貼的很緊,探爪堅硬,而且彎曲弧度大,根本伸不進去。」
這樣看來,必須要找一個柔軟又異於控制的東西,難關鬼魂陳會突然想到孫金金,但現在沒有孫金金,又改怎麼辦?我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試著伸進鬼魂陳所說的地方,確實摸到了一根線,但線是在肩膀處,我要想將線拉下來,手指就必須反摳下去,這個恐怕連鬼魂陳都做不到,畢竟我又不是變形金剛,關節沒辦法反折,唯有細弱的獸爪,頂端自帶彎鉤才可以辦到。
蠻子見此挺內疚,說道:「早知道這樣,我就將那豹子帶下來了,現在怎麼辦?」
我低頭思索,忽然靈機一動,道:「我有辦法,咱們自己做一隻獸爪就行了,有沒有粗鐵絲,給我搞一點兒。」
蠻子從裝備包的繩索上見下了一截,我將鐵絲纏在中指上,頂端做成彎曲的獸指爪狀,小黃狗一看,似笑非笑的說道:「看來你還是有聰明的時候。」我沒心情搭理他,將手指沿著脖頸的邊緣伸進去,試了大概十多下,總算勾住了那條線,隨後手指往外一拉,明顯可以感覺到裡面的線在變長,就像人們解開一個蝴蝶結時一樣。
緊接著,一截金線被帶了出來,肩膀處出現了一個裂縫。
我們順著這個裂縫繼續往下掏,又出現了同樣的線頭,我也算有經驗了,跟著層層往下開,不斷有金線被我掏出來,大約掏到腰部的位置時,鬼魂陳道:「夠了。」
緊接著,小黃狗小心翼翼的將盔甲的上半部分掰開,露出了大伯的半個身體,上面果然血跡斑斑,全是被利器扎出來的,鬼魂陳立刻雙手架在大伯腋下,將他從盔甲中往外拖。
做完這一切,小黃狗立刻開始檢查大伯的傷勢,幸好在小黃狗開機關時鬼魂陳阻止的早,利器扎的並不深,都只是皮外傷,就跟被釘子淺淺的紮了一下差不多,離致命還差的遠,只是疼確實肯定的。
不過看大伯現在的狀況,似乎連疼痛的感覺不到了,他即使被我們拖出來,也依舊一動不動,身上的衣服**的,冰冷刺骨,皮膚冷的跟死人一樣。
我沖小黃狗攤了攤手,示意他把搶奪過去的衣服貢獻出來,小黃狗還算有良心,爽快的脫了衣服給大伯換上,我們處理好大伯的傷勢,又在甲板的避風處騰了個地,將一切的能辦到的保暖措施都用到了大伯身上,又喂了他一些食物和消炎藥,剩下的,就得看大伯自己了。
期間,我搜了大伯的身,他那塊一直帶著的玉珮不見了。或許,這就是那個東西被放出來的原因。
船依舊在前進,我已經沒有心思去想太多,小黃狗則頗有興趣的在研究那套沾滿大伯鮮血的盔甲,這個東西顯然不是大伯自己穿上去的,那麼是誰把他逼到了這個地步?
朝著大伯開槍的又是誰?
我看向在黑暗處沉睡的老頭,心裡雖然疑惑重重,卻知道他無法跟我解釋了。說實話,我此刻的心情很壓抑,在一年前,我還是個歡樂的2b年輕,大伯也身強體健,沒想到經過這一年的折騰,我們都變得有些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
說兔死狐悲也好,說害怕也好,我只盼這次是我們最後一次尋寶,事成之後,可以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再也不要捲入這堆破事裡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