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雖然冬天冷，但是快接近年邊的時候結婚的新人還是不少。

　　藍勛他們這一輩，按照年紀來說，的確有一大部分人都在最近幾年裡結了婚生了子。

　　有真正收了心的，當然也有為了應付父母，找個和自己家世相當的另一半說好婚後各玩各的。

　　今天藍勛來參加的這場婚禮，新郎新娘倒是屬於戀愛多年後水到渠成。新郎是他大學同學，同時也是這個圈子裡的人。

　　藍勛到了酒店，在來賓登記處簽了名，遞了個大紅包，才剛進入宴會廳，新郎的父母就拿著酒杯笑容滿面地過來了。

　　「伯父伯母。」藍勛禮貌客氣地稱呼了一聲。

　　被他稱之為伯父伯母的夫妻兩，看他如此禮貌，臉上的笑意更是加深了幾分，那挽著自己丈夫手臂作貴婦打扮的女人笑著問藍勛：「就你過來嗎？你母親呢？」

　　「家母身體不適。」藍勛淺淺地笑了笑，回道。

　　那個女人忙說了幾句關心的話，藍勛噙著禮貌的笑聽了。

　　只是在新郎的父母離開後，藍勛不免就想到了他母親。眼裡還是帶了些擔憂，身體不適並不是假話，他觀察他母親這幾天的確像是不太舒服，不過除此之外，他還能感覺到他母親的心情最近也不是很好，也許他父親也有注意到，所以這幾天回家也早。

　　藍勛想地自然不差。

　　但是他還是沒有細心地留意到，戚穎這種情況，恰巧是他在無意間向戚穎透露了一句，他在暮羽身上看見了和他相同的紋身才開始出現的。

　　不然恐怕藍勛還能多想幾層時間都知道。

　　婚禮上，藍勛喝了新郎和新娘的敬酒，正好接到問他出不出玩的電話，所以也沒多呆就走了。

　　B市玩樂最著名的是藍街，那裡絕對是妖孽出沒的地方。夜幕降臨，光是停車的那條街上，完全就是可以開豪車展的架勢。

　　而對於圈子裡的頂級玩家和金子堆裡出來的權少們來說，聚集地主要還是在川景。

　　藍勛直接進電梯按了最高那層，川景上面共設兩個包廂，分別取名為麒麟和饕餮。

　　藍勛進的是麒麟的包廂，開門進去，裡面燈光調地非常暗。但是光線再暗，都不影響他看見窩在沙發上的陸衍。

　　「好久不見，今天怎麼出來了，真難得。」藍勛在陸衍身邊坐下，調笑道。

　　陸衍之前出來也實屬難得，請個幾十次才出來一次那種。但是也不是那麼難見到人，不過自從他和暮羽在一起後，那是絕對連人都輕易見不到了。

　　更何況是來會所。

　　藍勛瞄了眼陸衍的手機屏幕，心裡頗感神奇的同時，差點都不給面子地笑了，因為陸衍正在玩微信好友排名的遊戲，還是消消樂...嘖...

　　而看他的樣子還挺認真，至少是沒停下手中的動作搭理藍勛。

　　不過藍勛還是很快就得到了陸衍今天會出來的答案。

　　因為他看見了推開包廂門進來的暮羽。

　　藍勛挑了下眉，感情這是秀恩愛來了。不過藍勛也很上道，暮羽一過來他就自動往旁邊讓了讓，給暮羽在陸衍身邊留出了空位。

　　「謝謝。」暮羽對藍勛禮貌地笑了笑。

　　藍勛聳了下肩，心裡卻覺得暮羽這聲謝謝挺好玩。

　　而暮羽對藍勛如此自然的態度，不難看出她對戚穎一事的確是已經放下了。

　　陸衍把手機放一邊，長臂一伸就把人重新攬到了懷裡，「怎麼去了那麼久？」陸衍把人從後面環住後，拿起了手機，重新點開了方才正在玩的遊戲。而暮羽的視線也落在了陸衍的手機屏幕上，開始極其認真地看陸衍玩遊戲。

　　漂亮的眼睛一閃一閃的，完全是有興致多於無趣。

　　「接了個電話。」這是回答了剛才陸衍的問題。

　　暮羽也沒有說假話，她剛才的確是接了電話，還是現在坐她身邊的藍勛他父親的電話呢。

　　算上這次，是藍君第三次給她打電話了，只是和前兩次不一樣的是，這次戚穎有親自和她說話。

　　如果說暮羽第一次接到藍君電話時，是在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至少她也做到了。但是暮羽能從戚穎的話裡感覺到顫音。

　　暮羽對戚穎沒有恨意，既然那邊想見面，暮羽想了下，還是答應了下來。有些話當面說清楚的確是要好。

　　這通電話和其中涉及的事情，暮羽自然不會說。

　　「多少分了？超過我了嗎？」暮羽笑著問陸衍。順便還把自己的雙手舉到了胸口高度的位置，示意陸衍她這次可沒有干擾他。

　　包廂裡燈光暗，放著動感的音樂，也有正玩得起勁的人。陸衍他們這處算是安靜的了，這也和沒人敢過來打擾有關。

　　就是在包廂裡燈光暗的情況下，陸衍這張有稜有角的臉，在手機屏幕燈光的映照下更是英俊逼人。聽到暮羽的話，嘴角微勾，更是帥得沒法用語言來形容。

　　而藍勛剛才還感嘆陸衍居然會玩微信上的遊戲，他自然不知道這是屬於陸公子和暮小姐之間的情趣。

　　起因是陸衍想讓暮羽住他公寓，不肯放人走。那天兩人還坐在一起吃中飯呢，暮羽便對他說，要是他能超過她在遊戲上保持的最高分數，那一切就好說。

　　陸衍一聽，那完全就是勢在必得，還頗有些高傲冷艷地問暮羽：「你當真？」其他不說，玩遊戲對陸衍而言完全就是小菜一碟。

　　看到暮羽點頭，陸衍看暮羽的目光都變了，完全就像是在看即將入口的盤中餐。

　　陸衍在點開消消樂的時候，烏眉也是挑了下，眼中稍有詫異，不過很快就恢復了雲淡風輕。

　　按理說，陸衍要趕上暮羽的成績也不是難事，不過在公寓裡的時候，暮羽也是壞，本來窩在他懷裡，他打遊戲通關，她看電視，偶爾靠著他看他玩上一會兒。不過估計也是看他通關速度太快，就開始了干擾事業。

　　本來看電視看得好好的，突然就伸出手湊上來在屏幕上亂點幾下，陸衍完全就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兩人最後都是以陸衍扔了手機把人直接壓倒親上一通為結局。

　　所以陸衍到現在都還沒有完成本來志在必得的「偉大事業」。

　　而估計也是在外面的緣故，暮羽這次還真沒有干擾他。陸衍親了她一口：「乖。」貼著暮羽的耳朵，用只有兩個人的聲音低語道：「明天就把你打包到我公寓。」

　　暮羽嘴角微彎，笑達眼底，眼眸像是盛滿了星光，璀璨極了。

　　藍勛看了兩人幾眼，離兩人坐得遠了些，心裡想著，他是不是也該找個女朋友了。不過一想到東方陌也還單著，倒也不急。

　　他還真羨慕陸衍那麼早就遇到了認定的那個人，至少他到現在都還沒有遇到能讓他心臟猶如被撞一下般的女人。

　　別笑藍勛用「心臟猶如被撞一下」來形容，這完全就是陸衍表面上裝得一本正經和藍勛說的。

　　當時就是在N市，藍勛問陸衍是如何就認定命中那個人是暮羽的。

　　陸公子勾著他的肩告訴他：「你要是在見到那個人的第一面，心臟就猶如被撞了下，那就是了。」

　　要是被陸衍知道，藍勛對他這句話如此深信不疑，一定會笑瘋。

　　陸衍這句話，完全是上次翻暮羽某天的床頭讀物時看到的。他哪裡會想到，自己這個兄弟居然會是如此實誠的人。

　　暮羽和戚穎約的地方是一間茶室。

　　暮羽進去的時候，就看見了已經到了的戚穎和藍君，藍君起了身朝暮羽點了下頭，便出去了。

　　留下戚穎和暮羽，兩人倒是一時之間都沒有開口。相比起暮羽的平靜，戚穎絕對是不平靜的。

　　暮羽覺得可能是現在她頂著不是自己原來的身體，所以戚穎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時，倒還算坐得住。

　　暮羽在戚穎對面坐下。

　　戚穎的嘴唇動了動，沒有發出聲音，唇微顫。

　　暮羽能從她的嘴型看清戚穎說的兩個字，應該是「小羽。」

　　暮羽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拿起另一盞茶杯，神色平靜地問戚穎：「您需要嗎？」

　　戚穎像是怔了下，暮羽不等她說話，動作優雅地在那盞茶杯中倒好了茶水，放到了戚穎面前。

　　「我今天和您見面，是有些話想對您說。」暮羽抿了口茶水。

　　戚穎卻是搶先開了口：「你為什麼會在這具身體內？你自己的身體呢？」

　　戚穎這麼問，暮羽便把原因說了一遍，倒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戚穎聽完後卻是完全沉默了下來，閉上了眼睛。暮羽能看到她眼角的溼潤。良久，戚穎開口道：「你的病，應該是隨了我...我真的沒想到，你也會...我」。

　　暮羽挑了下眉。

　　戚穎也像是漸漸平靜了下來，說完了剛才斷斷續續的話：「我也是因為有了這樣的病，才答應了系統去各個世界完成任務，得以保全自己的生命。只是沒想到系統會出現故障，我留下的複製體也會消失...我真的沒有辦法。我...」

　　「所以，我不恨你。」暮羽放下了茶杯。

　　戚穎的話戛然而止，目光一瞬間就落在了暮羽臉上。

　　暮羽微嘆了口氣：「其實你最對不起的，真的不是我們，畢竟我們沒有得到過，也就不會品嘗到失去的痛苦。你最對不起的，應該是我父親和顧睿的父親，他們既然不恨你，對你，那便不存在恨。」

　　戚穎手顫抖了下，她面前還未飲用的茶水被她不小心碰到而倒翻在了茶台上。

　　暮羽看了眼倒翻的茶水，因為本來就對戚穎無所求，所以戚穎這樣的失態，對暮羽來說心裡也完全起不了什麼情緒，她並不會因此而產生報復的快感。

　　暮羽起身，說了最後一句話：「其實你真的沒有必要補償我們，我和顧睿都過得很好，他和我是同樣的想法，我們對你沒有恨意，甚至連惱怒都沒有。這是我們的命，我們已經自己承擔，也沒有興趣再體會親生母親的母愛，不過我想藍勛還不知道吧。」

　　戚穎微愣，在聽到藍勛這個名字時，眼睛動了下。

　　暮羽多說了一句：「你既然選擇了這個世界，那就對你自己的選擇負責吧，你現在這幅樣子，我想對藍先生和藍勛也不公平。你一共三個子女，難道你就想讓三個子女都知道真相？藍勛既然不知道，你就當是為了他...也應該守護住這個秘密，我們之間，真的沒有必要聯繫，因為...」暮羽笑了笑，眼中有了暖意：「我已經有了顧睿，我和顧睿這樣就很好，所以希望你和藍先生他們也能很好。」

　　暮羽關上茶室的門時，能聽見戚穎有些崩潰的聲音，還有她那重復著像是夢魘般的對不起。

　　暮羽嘆了口氣，她發現她了解真相後，對戚穎真的是沒有恨，就像她對戚穎說的，要恨也是由她父親來恨，不過她的父親那麼喜歡戚穎，又怎麼會恨她。

　　她上車離開前，藍君紳士地敲了她的車窗。

　　暮羽搖下了車窗。

　　「暮小姐，謝謝你。」藍君的語氣，不管是前兩次通話還是現在都很穩。

　　暮羽聽懂了這個男人的謝意，想來她和戚穎的對話都沒有瞞過他，他現在的道謝，無非是為了藍勛，真心感謝暮羽沒有把這件事告訴藍勛。

　　而兩人都不知道的是，也正好來茶室的周子文看見藍君和暮羽在一起，眼中完全是不敢相信的震驚。

　　恐怕有些人腦海中又要腦補出一出好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