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弱小

　　依稀到了二月份……

　　曾經枯去的老枝該是時候抽條，長出嫩黃的葉芽兒出來，天氣該是和風明媚，到處洋溢著春意的時候，或許也可能是還透著冬末的寒冷，讓每個人呼出的熱氣現形，變成繚繞的白煙的時候……

　　可那都是曾經！

　　據末世來臨已然有半月餘，天氣絲毫沒有按照章程來！每日炎熱萬分，有時甚至活生生的將喪屍都烤焦了去！

　　在Z城， 一個巨大的碉堡內是無數的帳篷和幾棟高樓，四周圍的嚴嚴實實的牆壁就像是一條銀河，將裡面和外面分開，形成兩個極端。

　　圍牆外，腐屍遍野，喪屍成堆的遊蕩著，面目模糊，齜牙咧嘴，黑色的眼瞳成放射狀四溢出眼白，身上時時刻刻圍繞著蒼蠅，天空有黑色的鳥類盤旋於頂，體型比正常鳥類大上一圈！

　　圍牆內，沉重的氛圍壓的每個人都喘不上氣來。

　　正是中午，每天中最炎熱的時候，每頂帳篷都是空的，倒是大樓裡塞滿了人。

　　或老或少，有男有女，每個人都青白著臉，深深陷下去的臉頰，蓬頭垢面，面如死灰。

　　非常安靜，不是沒有說話的談資，而是沒有說話的力氣了……

　　早在來到這個安全區之前，他們就把自己平生的恐懼全部爆發了出來！每一句話都用在了『末世』身上，到現在餓的連呼吸都覺得浪費力氣，卻還是苟延殘喘著，全部擠在這個不大不小的地方，躲避炎熱……

　　人全部都擠在一堆，大樓總共有三棟，每棟樓有二十層，每棟樓的大廳都擠滿了人，肌膚相貼著，各種臭味混雜在一起，惡臭難當，可現在也沒有一個人抱怨什麼，誰都捨不得出去，也就只有每天最熱的時候他們這些沒有用的、沒有一點兒異能、又不敢出去搶物資的人才可以到大樓裡面避暑。

　　說來可憐，可是這都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現在的世界早就不再是以前的世界了，現在……靠的是力量！是實力！

　　幾乎整個Z城的倖存者都在這個安全區裡，一開始，這個安全區也只是『軍一區』，後來有三個異能者生生從喪屍的地盤又奪回了一個軍區，最後才有足夠的地方容納這上千人！

　　說起那三個最初的異能者，最厲害的卻是個女人，聽說還只是個在校學生，可卻對任何人都冷漠無情，有幾個說是同班的同學想要投靠她，全部都被她一句話給頂了回來。

　　她說：「要我養你們吃白飯有什麼好處？呵……讓我艹？」

　　那幾個想要投靠女人的人瞬間臉都白了。

　　還有一個是軍區的公子，大規模的雷系異能在末世非常罕見，手下掌管著無數軍人，養著無數軍人，可獨獨沒有閒人。

　　基本上這個安全區的老大就是他了，和其他城市的各個安全區聯繫的上的也只有他。

　　最後一個……

　　是個好人，卻也是個最遭人妒忌的人！

　　雙系異能！預知和木系！

　　身邊要是跟著的是有用的人，其他人便也不會這麼嫉恨，可那人身邊卻跟著兩個沒任何用處的男人！其中一個還是少年的模樣，渾身雪白，即使是在末世都讓人移不開眼睛的模樣，讓每個人看看自己都覺得倒胃口，另一個則是比較壯實的中年男子。

　　有人也想要加入他們，卻被青年拒絕了，雖然是婉言拒絕，卻還是埋下了不少仇恨的種子！

　　雖然現在陸續有人覺醒了異能，可最早覺醒的那三個人現在已經都是二階異能者了！那幾個二階異能者每天好吃好喝，連帶著跟著他們的人都能溫飽！他們這些什麼都沒有，什麼都不會的，就只能等著每天三餐領取救濟糧——稀飯和酸蘿蔔。

　　最熱的時候，也是喪屍行動最快的時候，所以異能者也都沒有出去圍牆外尋找物資，都是在自己分配到的房間裡休息，他們需要精力保持自己在太陽落山的時候出去，找到未來活下去的物資……

　　A樓大廳裡，一個抱著嬰兒的少婦焦黃的臉上滿是淚痕，嘴巴乾裂著，手上抱著的嬰兒也是唇瓣蒼白，活像死嬰一樣，但是摸那額頭，體溫卻是滾燙的！

　　她不時的以唇渡沫去溫潤自己嬰兒的唇瓣，把包裹著嬰兒的幾層髒布都扯開了，卻還是不能給自己的孩子降溫！

　　絕望的情緒蓄滿了眼眶，好像只要這個嬰兒斷了氣，她便也再無活路了一般。

　　嬰兒屎尿的腥臭味很快惹了不少人的白眼和咒罵，女人也毫無知覺，她還不想死，她還沒有見到自己的丈夫，沒有見到孩子長大，她捨不得……

　　即便這個世界已經亂成這樣，她也不願意！

　　死了，便會被那些行屍走肉的同化，去吃人肉，喝人血，渾身腐爛，光是想想，她就一陣反胃。可他沒有辦法……

　　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麼，抱著嬰兒往樓上跑，途中踩了不少人，也被不少人踢到了幾腳，她也都顧不上了，直接想要上樓！她想上樓找人給她和她孩子一條活路……

　　但是二樓和三樓卻不是那麼好上的。

　　樓道口是好幾個軍人守著，就怕有些不長眼的人鬧事！

　　以前也不是沒有出現過這種事，就在這個安全區剛建好的時候，有人就眼紅異能者的待遇，於是號召了幾十個人一哄而上！最後當然是那幾十個人被丟了出去，任其自生自滅。

　　少婦髒兮兮的臉上依稀還看得到曾經的美艷，她一到二樓就想要衝過去，結果毫無意外的被一個扛著槍的滿臉風霜的中年人給攔了下來，一把直接給推了回去，『砰』的一聲撞在牆上！

　　「回去！」中年軍人毫不留情的說，「不要給我惹麻煩！」

　　少婦顫抖著抱著自己的孩子，也顧不得自己衣衫不整，不知道穿了多少天的衣服的扣子早不知道掉哪兒去了，爬向中年人，抱著對方的腿，說：「不！不要……救救我孩子！他發燒了！救救……他……」

　　這種事情每個人都已經麻木了，圍觀的都沒有幾個，更何況愛心這種廉價又沒有回報的東西？

　　守著樓梯口的幾個軍人嗤笑著絲毫不理會女人的嘶吼，聽的煩了還直接把女人架起來，丟樓下去。

　　可是女人就好像和他們槓上了一樣的，又跪到了他們面前，來回數次，那幾個軍人火了！恨不得給那個女人一粒子彈！當然，現在這麼做也不是不可以，因為現在強者就是王法！

　　但是其中一個下吊眼的男人卻攔住了，抬起那少婦的下顎，目光中是再明顯不過的欲-望，剩下幾個人『呵呵』一笑，瞭然的挑眉不管了。

　　就見下吊眼的男人說：「一次，我給你退燒藥，再給你幾瓶水，怎麼樣？」說完，雙手也沒有閒著的去捏少婦那露出極深乳-溝的地方，把整個乳-肉給掏了出來！

　　少婦咬著牙，點點頭……

　　下吊眼的男人從鼻子裡哼出一聲冷笑，把少婦手中的嬰兒隨便丟給自己身邊的同伴，就拉著少婦到了自己的房間。

　　不稍片刻，裡面就傳來女人驚悚的尖叫和撞擊聲，下吊眼男人的同伴聽了饒有興趣的也輪流進去。這種肉-體交易已經不算新鮮了。末世，沒有一個人是乾淨的了……

　　直到太陽快要落山，女人才被隨便丟在床上，身邊是兩瓶礦泉水，但是卻沒有退燒藥……

　　少婦抓著那個剛從他身上起來的下吊眼男人說：「藥……」

　　下吊眼男人舔舔嘴唇，眼睛裡全是嘲弄：「怎麼，還不夠？我們兄弟幾個輪番的『伺候』你，你還要？」

　　女人猙獰的伸手就把下吊眼男人手臂抓傷了，撕心裂肺的聲音讓人耳膜都受不了：「退燒藥！退燒藥啊！！」

　　「滾吧！」那下吊眼男人『無奈』的搖頭，「現在哪兒還有藥這麼稀罕的東西啊？有也在上頭那些人手裡拽著的！」

　　說完也不管少婦的死活就準備出去了，因為時間到了，該出去做任務搞物資了。

　　可剛把門開開，後面就被少婦一把撞了出去！少婦跟瘋了似的渾身上下一絲不掛的騎在下吊眼男人身上，下體還在淌著淫-水，雙手打在下吊眼男人的臉上：「你混蛋！快給我藥！你……」

　　現在大多數要出去的異能者都組著自己的小隊出去了，所以沒有多少人看到這一幕，只有剛好從樓上下來的塗懵愣了一下，不知道該不該繞道下去……

　　是的，塗懵帶著塗月笙和秦東加入了這個安全區。

　　當時他看到月笙一個人跑到他身邊，心裡說不出的難受，聽到月笙喊他到自己身邊，便不由自己的走到月笙身邊，同樣伸出手握上去。

　　好像只要自己這樣做了，就會讓緩解什麼似的，結果卻真的感受得到月笙看他時目光的柔化。

　　有了塗月笙在自己身邊，做決定的時候塗懵也果斷了不少，分析了盛煌和他說的話後，點了點頭，於是就在這裡一住半月……

　　他眼前的事情看的多了，知道不該多管閒事，可心裡卻還是感覺不太舒服，皺著眉，想要離開，卻被那女人看到了，一下子就衝到了他的腳邊，十指都掐進他的小腿，說：「救救我兒子……救救我兒子……」

　　「你……」塗懵現在不再是以前的蒼白的膚色，近半月來，每天出去肌膚也被曬的健康色，緊束的腰帶和厚底的長筒軍靴將塗懵的身姿塑造的更加柔韌挺拔，長長不少的黑髮夾在耳後，露出漂亮的脖頸，還有那襯衫領口性感的鎖骨……

　　「你先起來吧。」塗懵也不知道該看少婦的哪裡，只好不看少婦，說，「我怎麼知道怎麼救……我沒有藥……」

　　「你有！你有！」少婦雙手抓的更緊了，瘋狂的樣子倒像是豁出去了。

　　最後是下吊眼男人看出了不能惹了塗懵這個二階異能者不高興，直接掐著少婦的脖子就將人帶走了，塗懵皺皺眉，終究沒有說什麼，看著下吊眼的男人講少婦鎖進了剛才的房間裡，然後揚長而去。

　　塗懵心裡總是覺得過不起，聽著少婦在房間裡大喊著『把我兒子還給我！把藥給我！』的聲音，還是心軟了，走到牆角，把那個看上去像是斷了氣的嬰兒抱起來，想要讓人來把門打開，把嬰兒還給那個少婦的，卻發現嬰兒竟在覺醒異能！

　　而這一切都被站在不遠處的塗月笙看的清切……

　　他只是看著，卻沒有參與……

　　他看著他的幫髒變得越來越耀眼，看著他親愛的哥哥被所有人渴望，看著他的最愛變的強大。

　　他既喜歡這樣堅強的塗懵，又討厭！

　　他除了最初可以打幾個普通的喪屍後，變異的喪屍就殺不死了，所以他現在……很弱……就是個廢物！所以很早之前他就沒再出去過，都是塗懵出去找物資，供他的生活……

　　想到這裡，塗月笙淡紅的眸子愈發深沉。

　　他恨這個世界，就像他恨自己……

　　「哥哥，把嬰兒給我吧，我幫你給她，你早去早回。」塗月笙適時的從階梯上走下來，陽光從他身後照射，就像是沐浴陽光的神祇……

　　塗懵笑著點頭，然後離開。

　　塗月笙則在塗懵轉身的片刻，臉上恢復成面無表情，眸底那日漸崩潰的執念在少年絕美的臉上展露無遺……

　　在這樣下去，他會受不了！

　　他甚至覺得若是能擁有能將男人束縛在自己身邊的力量，就是變成喪屍也沒關係！

　　真的！

　　只要能讓他的哥哥從此眼裡就只有他，他願意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