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集　逃亡之始　第八章　枝節橫生

　　當夜光號這艘長七十八公尺，高十二公尺的龐然大物在履帶帶動下，巧妙地靠近沙領鎮外簡單的碼頭時，周圍那擠滿的人潮紛紛爆發出驚天的歡呼聲來。

　　對於沙領鎮上的居民來說，可能這輩子就這麼一次，才能見識到這種豪華型的陸行舟，光是看到夜光號那極度奢華的外表塗裝與造型，跟平常見慣的那種客運用的破落小陸行舟相較，就足以讓大家談論許久的時間。

　　自認為整個體態面貌已經與幾年前完全不一樣，周雲彥放心大膽地站在夜光號露天甲板的最前端，面無表情的注視著周圍每一棟建築與每一吋土地。

　　往往他的眼光轉移到哪邊，就會忍不住回想起幼年時，曾經經歷過的事情，在這裡，幾乎每一吋的土地，都會勾引起他對這裡的懷念與回憶。

　　如果是在昨天之前回到這裡的話，周雲彥或許會因為情感的波動而露出破綻來，甚至因為心虛而不敢出現在一些熟識對象的面前。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周雲彥可以明白的感覺到，雖然自己內心依舊充滿的回憶與懷念，內心依舊有著激烈的情感波動，但是他現在卻能夠轉過來駕馭這些情感，控制這些情緒上的波動，甚至還能夠分心注意到船上其他人的行徑，以及分辨出自己與以往的差異。

　　雖然有些訝異自己的變化，但是周雲彥對於這種不管表面如何驚濤駭浪，水下依舊風平浪靜的心境昇華，卻是充滿著無盡的欣喜的。

　　也正因為體會到自己與以往不同之處，才讓周雲彥略微窺視到，當他的精神力量凝結成精神結晶之後，對他的變化與幫助到底有多大！

　　輕輕的吐出了一口長氣，正好一旁的雷克斯走過來，見狀忍不住問道：「怎麼？回到自己的故鄉讓你這麼感慨？」

　　周雲彥只是響應雷克斯淡淡的一個恬適微笑，就彷彿在說回到故鄉，對他而言，其實也沒有他們想像那樣的強烈的感慨，一切依舊平常，他還是他！

　　當周雲彥笑完之後，又轉過身去看著底下擁擠的人潮，但是他卻不知道他那一笑，完全的震撼了雷克斯的心神。

　　在聽過周雲彥的經歷之後，雷克斯原本以為周雲彥在回到故鄉之後，會立刻迫不及待的去找尋周原報仇，他甚至已經跟火箭約好了，到時候看情況，是要幫助周雲彥復仇，還是要阻止周雲彥去犯險。

　　不過現在在周雲彥那平淡恬適的神情中，雷克斯卻完全沒有看到先前在周雲彥提及周原或沙領鎮時，那隱藏在嗜血眼神深處的急切與瘋狂。

　　這倒不是說雷克斯就相信周雲彥會放棄對周原的仇恨，而是驚訝於周雲彥竟能夠將他心中的仇恨隱藏的這麼好，就算是他這個熟知內情的人，也無法從周雲彥的臉上發現周雲彥心中的秘密。

　　周雲彥現在的表現，讓雷克斯一方面欣慰周雲彥絕對不會如他先前所想像的，被仇恨沖昏頭而貿然行事，另一方面也相當驚訝，為何在短短的一天之內，周雲彥竟然會有如此之大的轉變？

　　雷克斯忍不住背過頭去，看著不遠處的火箭，他不知道火箭是否已經看出周雲彥的轉變，但是當他看到火箭時，卻發現火箭正用著一臉若有所思的神情，望著周雲彥的背影。

　　雷克斯想了想，終於走向火箭，而這時，眾人腳下的夜光號，傳來了輕微的震盪，夜光號已經停置在沙領鎮的簡易碼頭上了！

　　刻意地換上一件素黃色的沙漠用長袍，周雲彥頭上纏著老大的頭巾，一副防風眼鏡幾乎遮住了眉毛以上的部位，整個人用一副剛剛從沙漠回來的模樣，推開了沙領鎮上一座小酒吧，徑自的走了進去。

　　由於這個時刻太陽才剛剛過了最炎熱的時候，而鎮上的人們都忙著準備上工，因此小酒吧里面冷冷清清的，幾乎沒什麼人。

　　也幸好周雲彥的目的不在熱鬧，因此他只是靜靜的找了一個角落，隨便叫一杯清水，就這麼端著清水，看著酒吧落地窗外的街道風景。

　　當然了，如果有本鎮的人坐在周雲彥現在的位置上的話，必然會發現到，周雲彥透過落地窗看出去的地方，正好斜對著沙領鎮上實際領導家族——周家大宅的大門。

　　就在周雲彥剛剛坐下沒多久，他便看到那緊閉的周家大門主動的打了開來，然後七八個僕人手持各種灑掃用具走出來，用心的打掃整個大門以及附近的環境，也有幾個僕人正忙著整理那些早已經懸掛好的各種裝飾。

　　周雲彥不自覺的微微皺起了眉頭，畢竟他也是周家的人，看到周家如此慎重的模樣，周雲彥就知道這兩天肯定有客人要來周家，而且還是那種會讓周家想要奉承的大貴客。

　　周雲彥心中暗暗盤算，既然有貴客臨門，那麼這幾天周家的戒備肯定相當森嚴，這樣就算他了解周家的內部情況，也不敢保證自己就一定有這機會能夠找到周原。

　　更何況周雲彥也很清楚，夜光號在沙領鎮只會停留短短的三天以進行休養補給，留給他的時間原本也就不多，更何況他不知來臨的貴客，會對自己報仇行為產生什麼樣的影響？

　　當周雲彥相當理智地在盤算自己的復仇大計時，周雲彥突然渾身一陣，一個令他刻骨銘心的熟悉身影突然走出了大門，正對著僕人比手畫腳。

　　周雲彥的兩眼突然間睜到最大，眼角都出現了嫣紅的血絲，但是古怪的是他的兩眼露出了深淵般的漆黑眼神，一道道銀色閃電不斷的在瞳孔深處流竄著，臉上的神情卻始終保持著恬淡閒適的模樣，與那變異的雙眼搭配起來，有著說不出的怪異違和感。

　　周雲彥死死盯著大門口周原那黑色的華貴身影，一方面放任心中的殺氣沸騰，另一方面卻又理智的盤算著，如果在這個時候，他突然暴起發難，成功擊殺周原的機會有多大？

　　不久，周雲彥的眼神回復正常，雖然目光焦點依舊停留在遠處周原的身上，但是卻已經不再像剛剛那樣的詭異駭人。

　　原因是周雲彥已經評估出，他雖然有很大的機會直接殺死周原，但是卻很難逃過周家的追殺，更何況還會連累到夜光號上的眾人，這是他心中的理智部分所無法允許的，於是決定放棄直接發難的衝動。

　　不過周原的現身，也為周雲彥帶來了靈感，想要殺死周原，他不一定就要侵入周家才能辦到，在外面一樣可殺！

　　其實周雲彥自己也覺得挺奇怪的，明明心中殺氣騰騰，恨不得直接將周原剉骨揚灰，偏偏他就還能夠保持足夠的理智來盤算其中得失，這種彷彿一個人卻又分成兩部分，各想各的卻又彼此影響的感覺，對周雲彥來說，還真是相當奇妙的感受。

　　雖然心中已經決定現在不會找上周原，但是可不代表周雲彥不會幹別的事。

　　只見周雲彥左手在衣服底下微微一張，突然有些怪異的看一下掌心中依舊小巧玲瓏，但卻外型卻耀眼如金的能晶，心中陡然一驚，自己的能晶怎麼會變了個顏色？

　　雖然心中有此疑惑，但是周雲彥卻也沒有任何遲疑的瞬間發動天能，精神力量透過能晶的增幅，並且沿著昨晚所建立的，那一條彷彿與天地聯繫的絲線，瞬間遍布周雲彥身邊方圓十公尺內的無數浮塵微粒，而且還隨著周雲彥精神力量不斷的催動，不停的擴散著聯繫範圍。

　　周雲彥右手突然隔著防風眼鏡，摸著自己額間的部位，臉上突然的出現一抹奇妙的驚喜笑容。

　　就在剛剛，當周雲彥發動自己的天能時，他意外的發現到，隨著自己意念一動，他竟然感覺到自己額間的松果體，出現了輕微的收縮現象，而松果體的收縮彷彿是推力般，刺激著松果體內部的精神結晶，讓結晶微微的加速旋轉。

　　然後他便感覺到自己的精神力量以精神結晶為發源點，瞬間通過松果體的最前源後，竟然透過某種方式直接出現在自己左手掌的能晶當中，並且以能晶為中心點，結合著能晶中的浮塵本源之力以波動方式散發出去，與周圍的浮塵微粒建立起一種奇妙無比的聯繫。

　　這還是周雲彥有生以來第一次，清晰無比的察覺到，自己是如何動用精神力量的過程。更是第一次感覺到，所謂天能是怎樣的一種發動模式，如此神奇而精密的體悟，對周雲彥的作用那幾乎是不言而喻的。

　　當周雲彥所聯繫的浮塵微粒，慢慢的擴散到周家大門旁及周原身邊之時，周原突然打了一個寒顫，忍不住左顧右盼一番，總覺得空氣彷彿與前一刻變得不太一樣了。

　　遠在三十公尺外，坐在酒吧中的周雲彥，則忍不住嘴角微微的往上一揚，他的感覺沒錯，他又重溫昨日在武裝陸行舟上，那種透過浮塵微粒掌握身邊一切動態與空間的奇妙感受。

　　只可惜美中不足的是，在周雲彥的感應中，現在的感知似乎不如昨天般「清晰可見」，這大概是因為，昨天所使用的是平時經常接受他精神力量浸染的銀鐵浮塵微粒，所以在精神上比較能夠與周雲彥產生清晰的共鳴，而今天所使用的，卻是空氣中的陌生浮塵微粒，沒有經過他精神力量的浸染，所以才會有所差別吧！

　　但是美中不足的部分固然是有，驚喜同樣也有。

　　當周雲彥的心神無意間集中在周原身上時，腦海中，左心所羅列出來的龐大資料，突然瞬間減少了其中的百分之九十九，剩下的，全都是周原身邊十來公尺以內的種種數據。

　　發現到這一點之後，周雲彥更加努力地將心神集中在遠處的周原身上，果然腦海中直接感應到的區域，馬上由原本的十來公尺，不斷的往內縮減，當心神籠罩區域的直徑越是縮小，周雲彥便發現自己所能夠掌握的信息便越是清晰細微。

　　不過可能是不夠熟練的緣故，不管周雲彥如何的努力，他的心神所籠罩的區域，始終無法縮減到周原方圓六公尺以內的區域，不過周雲彥並未因此而感覺到失望，更大的驚喜又出現在他的面前。

　　當周雲彥將自己的心神籠罩區域，縮小到極限的直徑約六公尺區域時，周雲彥驚喜的發現到，透過遠方為他所掌握的浮塵微粒，他甚至能夠通過浮塵微粒的震動，「聽見」周原身體活動的「聲音」。

　　事實上周雲彥很清楚，這並不是他真的「聽見」周原的聲音，而是由微粒傳遞過來的一種奇妙震動，透過與他精神緊密聯繫的左心翻譯後，重現在他腦海當中的「聲音」。

　　周雲彥立刻明白，這又是左心新一項誕生的功能，不過此時周雲彥可沒有心情來研究左心的新功能，他全副精神都集中在周原身上，仔細的「聆聽」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周原終於轉身走進周家大門，而三分鐘之後，周雲彥也結帳走出酒吧大門。

　　站在酒吧門口的台階上，周雲彥頭也不回地直接轉身往周家大門的相反方向離開，但是心中卻默默的念著：「傍晚之前完成最後灑掃？那豈不是代表入夜的時候，周家的貴客就會臨門？到時候再過來看看有沒有機會吧！」

　　喃喃自語一番，周雲彥踏著悠閒的腳步，沿著沙領鎮的街道，往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距離夜色來臨前還有段時間，周雲彥並不打算把這段時間給浪費掉，雖然只有不到兩個小時的時間，但是卻已經足夠周雲彥辦完另外一件事了。

　　這一次回到沙領鎮上，除了想要找周原復仇之外，還有另外一個人也是讓周雲彥念念不忘的，那就是當初相當照顧他的周炮。

　　因為這一次的計劃是復仇，所以周雲彥只打算看看周炮的情況，並不打算與周炮相認，以免他在復仇之後，還要連累到周炮，趁著現下有空，這段時間正好可以拿來看看周炮。

　　只是周雲彥注定了要失望而回！

　　當他來到記憶中周炮的住所時，赫然發現周炮的住所已經換人居住，周雲彥朝左右鄰居打聽一下，才知道原來周炮在他離開沙領鎮後沒多久，也莫名其妙地跟著一群來到沙領鎮做生意的商人們一塊離開了沙領鎮，至今還沒回來過，也沒有人知道周炮去了哪裡？

　　失望的周雲彥，只得無奈的又回到夜光號上，靜靜等待夜色來臨。

　　兩個小時後，又換回銀衣衛裝扮的周雲彥，正想走出夜光號。當他才剛剛踏出自己的艙房，便聽到夜光號裡面，突然傳來一陣喧嘩。

　　周雲彥納悶的沿著喧嘩的來源走過去，不知不覺的，他來到了夜光號頂層的露天甲板上，人還沒走出閘門，便聽見外面前來驚呼聲：「快看！是浮空艇，真的是浮空艇呢！」

　　周雲彥一愣，不由得快走兩步，來到甲板上。果然看到了天邊遠遠地出現了一個白色的亮點，在昏黃的天色襯托下，看起來相當的顯眼。

　　「快看，那艘浮空艇是往我們這個方向飛過來的！」

　　耳邊聽到不知道是那個傢伙的大呼小叫，結合著下午竊聽到周原的話，周雲彥心中不禁升起了一抹不祥的預感。

　　很快的，周雲彥的預感成真，在夜光號不遠處，周家主周雲傲帶領著一大群周家人，浩浩蕩蕩的來到碼頭旁，一個個站在碼頭上，仰著頭看著天邊那越來越近的白色亮點。

　　這時候周雲彥已經無心再去盯著人群裡的周原看，他也跟夜光號上的其他人一樣，站在甲板上望著那越來越近也越來越清楚的白色亮點。

　　不久，周雲彥終於能夠清楚的看清楚這艘浮空艇的長相，那是一艘「豐」字形的奇特船艦。

　　主要機身是一條如同茄子般前平後翹的圓形主體，在船體兩側，有著前後小中間大的三對鐵翅，在中央大鐵翅下方，兩邊各一座微微閃爍藍光的圓形金屬圈，周雲彥知道這是傳說中，從古代遺跡中挖掘出來的反引力裝置，這浮空艇能夠飛到半空中，全靠這兩座反引力引擎的力量，而前後兩對小鐵翅下方，則是懸掛著梭形推進器，負責提供浮空艇推進力。

　　另外在浮空艇主要機身中央，則往內開闢出一層露天甲板，此時在甲板上似乎有人活動，同時眼尖的周雲彥更發現到，在浮空艇後半部，懸掛著一面旗幟，只可惜距離還太遙遠，周雲彥沒辦法看清楚旗幟的模樣。

　　這時候，整個碼頭附近，可能只有周雲彥一個人暗暗的祈禱這艘浮空艇，千萬不要是周家迎接的客人所乘坐的。

　　這不是周雲彥膽小，而是在信息發達的尼斯曼德商團中待久了，周雲彥的見識也跟著廣博起來，讓他很清楚，浮空艇所代表的意義！

　　在傳聞中，浮空艇的主要部件，那珍貴的反引力引擎，並不是現在的源星人所能夠製作的，而都是於各古代遺跡挖掘出來的戰利品。

　　因為反引力引擎的來源是如此的稀少而珍貴，因此相形之下浮空艇的價值也就更加的高昂，很多時候有錢還沒得買，就像尼斯曼德商團，別看生意遍及萬里，但是錢再多也買不回一艘浮空艇。

　　因此在源星上，人們普遍的觀念是，能夠擁有浮空艇的人，絕對是又富又貴，屬於星球上頂端的存在。相較之下，尼斯曼德商團比起眼前這艘浮空艇的主人，在社會地位上，還要差上一階，這點就算是周雲彥也無法否認。

　　也正因為明白眼前這艘浮空艇背後所代表的真正意義，所以周雲彥格外希望這艘浮空艇上面搭載的，不要是周家的客人才好。否則除非周雲彥為了復仇，有這個決心要跟浮空艇的主人為敵，不然最好在浮空艇主人拜訪周家期間，不要輕舉妄動。

　　不過很可惜的，周雲彥一個人的期望，似乎抵不過周圍數千人的期望，當周雲傲命人在碼頭旁邊點起光亮燈火的訊號，而浮空艇來到沙領鎮上方，開始減速盤旋時，隨著浮空艇的高度逐漸下降，周雲彥的心似乎也跟著不停往下沉著。

　　當最後，這艘只有夜光號不到一半長度的白色浮空艇降落在碼頭另外一邊時，周雲彥突然一咬牙，轉身走進閘門，他不想看到浮空艇上，走下屬於周家的客人。

　　周雲彥的折返行為，立刻引起了不遠處的雷克斯等人的注意，看到周雲彥的背影消失在閘門處，站在雷克斯旁邊一同看熱鬧的火箭，忍不住用手肘頂了頂雷克斯的手臂，低聲道：「雲彥怎麼了？怎麼不看這浮空艇了？這可是很少見到的超希罕東西呢！他怎麼看起來不太高興的樣子？」

　　雷克斯低頭想一下，立刻聯想到周雲彥為何一副鬱鬱寡歡的樣子，忍不住苦笑起來，心中暗道：「何止是不高興，我想雲彥現在吃了這艘浮空艇的念頭都有，你還讓他看熱鬧？」

　　雷克斯不知道該怎麼跟火箭解釋周雲彥的心情，因此只能夠搖搖頭道：「可能雲彥已經看夠了，所以想先回去休息吧！別忘記你昨天可是跟雲彥一塊執夜勤的，怎麼還有精神來看熱鬧？」

　　既然不知道該怎麼跟火箭解釋雲彥的情況，雷克斯干脆的轉移話題，果然聽他這麼一說，火箭只是摸摸下巴道：「沒辦法，本來我也是在休息的，不過聽到外面這麼大聲音，所以才跑出來看看。」

　　「不過也幸好出來看了，不枉我這麼急著跑了出來，不然怎麼看得到這麼難得一見的浮空艇降落景象。」

　　這時候雷克斯終於注意到，火箭身上還穿著單薄的無袖上衣與短褲，甚至還赤腳站在甲板上，正想勸他回去繼續休息時，火箭又叫起來：「啊！雷克斯你快看，有人從浮空艇上面下來了，好像是兩個年輕人呢！」

　　雷克斯聞言，連忙轉頭往浮空艇方向一瞧，果然見到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在一大群統一著裝的保鏢護衛下，從浮空艇伸出的踏板上走下來，同時周雲傲一行人也迎了上去。

　　遠遠的看著周家人殷勤的迎接這個年輕人，雷克斯忍不住暗暗一嘆，他決定了，等一會下去後，要勸周雲彥暫緩報仇計劃，他不希望這個年輕人在周家接待貴客的期間，周家出現任何的意外事故，否則，那會牽累到同樣停留在沙領鎮上補給的他們。

　　站在夜光號甲板邊緣，雷克斯注意到在周家人迎接浮空艇的同時，兩個為首的年輕男女中，那位年輕男性在登上周家派來的車輛之前，曾經抬頭看了一下夜光號這邊的方向。

　　雷克斯心裡忍不住暗暗的琢磨著，不知道這年輕人到底是什麼身分？為什麼要來沙領鎮？更重要的是，他會不會對夜光號正在執行的任務產生影響？

　　做為一個合格的護衛，雷克斯在看完難得一見的浮空艇降落之後，心中地念頭很快就轉向自己的任務上頭，對於這對擁有浮空艇，尚不知是什麼身分的年輕男女，雷克斯可是抱持著相當大的戒心。

　　正在琢磨這兩人身分的雷克斯，注意到對面的浮空艇不知何時已經將踏板收了回去，顯然沒有讓人登上去參觀的打算，而且上面的燈光也逐個熄滅，知道接下來已經沒什麼熱鬧好瞧，雷克斯干脆也離開露天甲板，打算先去找周雲彥談談。

　　離開甲板後，雷克斯直接來到周雲彥的艙房外，敲門道：「雲彥開門，是我雷克斯！」

　　沒有任何反應，雷克斯不死心的又繼續敲門道：「雲彥，我知道你在裡面，我已經問過其他人了，有人看到你回房間裡，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談一談，你先開門。」

　　重複的敲了幾次門，雷克斯相當有耐心的等了好一會，終於門後傳來開鎖的聲音，周雲彥將艙門打開來。

　　雷克斯仔細地觀察著站在艙房門口的周雲彥雙眼，久久之後，苦笑道：「可以談一談嗎？」

　　周雲彥兩眼略顯呆滯的望著雷克斯，半晌才說道：「進來吧。」

　　讓雷克斯進門後，周雲彥一屁股坐在床邊，看著雷克斯徑自道：「有什麼好談的？」

　　雷克斯兩手一攤，無奈道：「談你現在最不想談的事情如何？」

　　說著，雷克斯自己拉過一旁的椅子，直接坐在周雲彥的正前面，兩眼凝視著周雲彥的眼睛。

　　當雷克斯的雙眼對上自己的雙眼時，周雲彥突然感覺到雷克斯的目光有些刺眼，有些不自在的避過雷克斯的眼神，周雲彥看著自己的雙手，淡淡道：「既然都知道我不想談，那又何必找我談呢？」

　　雷克斯不語，依舊看著周雲彥，彷彿想看穿周雲彥的心靈一樣。

　　半晌之後，周雲彥終於忍不住嘆息一聲：「真的不行？」

　　雷克斯肯定的點點頭：「最少在那艘浮空艇飛走前不行。」

　　周雲彥兩眼發直，愣愣的喃喃自語道：「我知道，這個節骨眼，有什麼差錯的話，很容易會牽扯到夜光號，但是我不甘心，真的真的好不甘心！」

　　「為什麼？為什麼就為了一艘莫名其妙的浮空艇，仇人就在我面前，而我竟然什麼也不能夠做，這是為什麼？」

　　看著有些失態的周雲彥，雷克斯臉上不禁閃過一絲不忍，但是他還是堅決的說道：「雲彥，不是我這個當姐夫的要阻止你復仇，我只能夠說一切都是命運的捉弄，如果這浮空艇晚來幾天，我絕對不會阻止你去復仇的，偏偏這浮空艇跟我們同一天到達，我想你應該不會希望為了你的仇恨，牽累到夜光號上的所有人吧？」

　　周雲彥明白雷克斯的意思。

　　不論是夜光號，還是那艘浮空艇，來這沙領鎮，都是不可能會停留超過兩三天的，如果能夠錯開時間，周家在尼斯曼德商團面前根本不算什麼，周雲彥要復仇的話更不會有人阻止。

　　但是偏偏夜光號與浮空艇硬是同一天到達，在沒弄清楚浮空艇的背景以及與周家關係之前，雷克斯絕對不會允許周雲彥因私害公，節外生枝地影響到夜光號任務的執行，就算只是「可能」，雷克斯也不會允許這個「可能」發生。

　　如果說夜光號能夠等待的話，只要等待這艘浮空艇離開，之後周雲彥想怎麼報仇雷克斯都不會管，但是偏偏夜光號在這裡停留的時間只剩下兩天，一但等到補給完成後，立刻就要出發，因此根本沒有讓周雲彥等待的時間，所以雷克斯才會不許周雲彥去招惹周家。

　　「雷克斯你回去吧！讓我一個人靜一靜。」久久之後，周雲彥深深的吸了好幾口氣，語意中帶著說不出來的疲憊：「你放心，我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我暫時不會採取行動的，你讓我一個人好好靜靜！」

　　雷克斯欲言又止，最後搖搖頭道：「我看你也累了，這兩天你就先在房間裡休息好了，我讓人在門外等你吩咐。」

　　周雲彥抬起頭來，看著雷克斯，而雷克斯則是絲毫不讓的反瞪著周雲彥，最後周雲彥嘆息一聲點點頭：「我知道了！」

　　派人聽周雲彥吩咐，這是雷克斯的警告也是他的勸告，擺明不希望周雲彥在這個時候離開。

　　而周雲彥也很清楚，想要離開這裡只有兩個可能，一種可能是夜光號離開沙領鎮，另一種可能則是浮空艇飛走，不然雷克斯顯然是不會准許他離開這間房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