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

螢幕上的資料，就像托爾說的那樣，只是些零星的片段，諸如抬腿是由哪些按鍵組成的這類……但是這無疑是一個好的開始，斯查弗按照螢幕上的提示，慢慢摸索著——

拉賽特看了一會兒，過於狹小的空間令他覺得有些不自在，「我可以出去嗎？」他詢問斯查弗，預感告訴他，斯查弗現在還在摸索階段，離帶他飛到空中，還有很長的一段距離。

「你確定？」斯查弗轉頭看著拉賽特。

拉賽特點點頭，他拍了下斯查弗的肩膀後爬出駕駛艙。

當他跳下托爾的時候，發現那個巨大的機甲居然對他揮了下手，看來斯查弗的掌握速度還是超出了他的想像。

雖然目前界外區處於了暫時的平靜中，但是這也只是暫時的，他決定去網路上找尋關於帝國的訊息，制定接下來的計畫。

正在駕駛艙內摸索的斯查弗按照上面零星的提示彈動了下右腿，很多動作都是由一些按鈕組構成，如果要讓機甲的動作流暢，必須熟練的記下這些按鈕的組合……至於戰鬥——這對目前的斯查弗來說，還是一個過於遙遠的夢想。

操縱臺上的按鈕非常多，光是記住這些按鈕全部的位置，就耗費了斯查弗很大的精力，除了一些基本的動作，其他的托爾都沒有任何記載，所以那些複雜的動作必須由斯查弗獨自摸索。

「托爾，記住剛剛的。」斯查弗在跌倒了幾次後，終於實驗出了淩空跳躍需要的按鈕，由於動作的不熟練，時常會出現跳躍在半空中，接下來的動作沒法兒繼續，或者跑步的時候一條腿邁了兩次的情況。

「剛剛的都有記錄。」托爾向斯查弗彙報導，「你要查看飛行系統嗎？」它忍不住誘惑道。

「不。」斯查弗乾脆地拒絕了托爾的誘惑，他可一點都不想飛行在半空的時候，突然墜落，當然最大的可能大概是他壓根飛不上天空，就像一隻笨拙的母雞一樣。

「你能接通網路嗎？」斯查弗在操縱的間隙問道，現在他覺得自己對於帝國還有聯邦完全是一片空白，並且在界外區，很難鏈結那邊的網路。

托爾沒有立即回答，斯查弗則繼續熟悉著那些按鍵，直到托爾終於傳來回應，「可以。」

「我以為你的光腦已經完全完蛋了。」斯查弗有些驚訝地說道，他看著出現在二分之一個螢幕上的畫面，這畫面就像他之前無數次見過的登錄頁面，每個帝國人士都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專屬帳號，斯查弗的那個已經沒法用了，而傑克和約翰都沒有去開通網路資格——這東西必須去各區的特定地方開通，之前他們行程緊急，當然不會去登記這玩意兒。

「只是一部分。」托爾回答，然後登陸頁面自動更新進入——

「你怎麼做到的！」斯查弗大叫起來，他捶著駕駛艙的內壁試圖恐嚇托爾，「你偷了誰的帳號？」帝國裡每個人的帳號管理都十分嚴格，每次登陸時，都會出現上次的歷史記錄，一旦發現不妥就可以提出，「你準備修改歷史記錄？」

「那會被發現。」托爾說，它沒有回答斯查弗的問題，只是不斷變化著螢幕上的資訊，「看來他們準備攻擊你們。」

「誰？」螢幕上的東西他可看不懂，斯查弗決定向托爾求教，這沒什麼值得猶豫的，「帝國的那群狗娘養的？」

「一部分。」托爾的聲音一直是那種特有的平板音調，但是斯查弗肯定，他絕對聽出了嘲笑的意味，「你們和帝國的差距。」斯查弗相信，如果托爾有身體的話，它一定會有一些誇張的姿勢來表達——

但是沒有身體，也絲毫不會影響，所以斯查弗看著另外半塊螢幕上的西瓜和櫻桃，「你們的差距大概是這樣。」螢幕上的畫面十分生動，「你難道覺得需要一個西瓜壓死櫻桃？不不，不需要。」螢幕上西瓜上畫了個大大的紅叉，然後被分成一些小塊，其中的一塊砸在櫻桃上——

「只需要一點點的力量，你們就完了。」

雖然托爾的演繹讓人有些不快，但是斯查弗得承認，這是事實，他們和帝國的差距就是這樣明顯。

「想打敗帝國，憑藉著這裡……我相信你們還是睡一覺做個美夢更快一點。」托爾說，「別想揍我，這是事實，你們都明白的事實。」

斯查弗放下捶著駕駛艙內壁的手，「我不覺得你會感覺到疼痛。」

「但是我已經習慣我的身體了。」托爾分辯道，「至於你們的夥伴，東區的那些人……從任何資料上來說，他們和聯邦合作的幾率都更大一點。」

托爾的話令斯查弗陷入短暫的沉思，這確實是事實，他們簡直孱弱得不堪一擊，界外區的人口有多稀少，斯查弗早已經見識過了，雖然他們個體的能力遠比帝國和聯邦的人強壯，但是帝國的人數就足夠淹沒界外區。

「況且，安德列可不會殺死你們，他甚至不需要發動戰爭，只需要一些條件，就能擊潰界外區——比如，合法的帝國身份。」托爾繼續說，看來它找到了不少東西，「它想消滅你們？它想消滅的只有界外區，如果讓界外區成為帝國的14區，並且承諾提供合法身份和物資支援……你覺得界外區裡有人能夠抗拒？」

托爾的話無疑提醒了斯查弗，他們之前完全走入了一個可怕的誤區，因為帝國和聯邦的征戰，以及安德列的個性，都忘了安德列完全可以用更簡單的方式收服界外區，就像托爾說的，當安德列開出這樣的條件的時候，界外區裡，有誰會拒絕——

有個安定的可以生活的地方，和穩定的食物來源，不就是他們的需求，至於其他？

對於界外區裡的人來說，他們一直掙扎的，只有如何活下去。

「聯邦的人有他作為聯邦的歸屬感……而界外區。」托爾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是意思已經表達的十分清楚。

雖然無論拉賽特還是其他人，他們都深愛著界外區這片家園，甚至為了不使這裡毀掉，找到了記憶之銀，製造這種防護罩，但是對另外一些人來說，界外區的生存條件確實太艱難了——

斯查弗按下通訊器。

拉賽特承認，托爾的想法或許更接近安德列的想法，內亂剛剛平息，這無疑是更加符合規律的一種做法，如果安德列能讓界外區的大多數人過上不錯的日子，並且不毀滅，甚至重建這兒——這確實是個好的解決方法。

「成為帝國的14區，如果有一天，安德列反悔了。」萊克斯雖然也覺得這個想法比較貼近事實，但是他們沒人知道安德列真正在想些什麼，雖然這發生的可能性很低，但是他們必須想到這個。

「你們可有著來自於末日前的技術。」托爾龐大的身軀蹲在地上，斯查弗則在駕駛艙裡，按照托爾的要求操縱著它，「機甲的能量改造，功能可怕的防護罩……短時間裡，安德列可不會拋棄你們。」

拉賽特沉默了一會兒，「我想這一切在風暴潮後，會有個結果。」如果安德列真的準備這麼做，當風暴潮結束和冬月來臨前的那段時間，他一定會公佈這件事情，並且提供大量物資，確保界外區的人能夠安然度過冬月。

和聯邦不同，安德列對界外區可沒有什麼深仇大恨。

和聯邦不同，界外區的人並沒有那種強烈的歸屬感。

「為了讓安德列大吃一驚，我想必須讓托爾出現在他面前。」萊克斯說道，「斯查弗，你能夠做到嗎？」

斯查弗沒有回答，只是操縱托爾做了個OK的姿勢，他現在已經能夠完成基本姿勢的熟練操縱了，風暴潮結束之後，他想在安德列面前操縱托爾應該沒有問題。

拉賽特對於機甲的能量改造絕對會讓安德列感興趣，他可沒有忘記安德列那兒有多少放在博物館裡展覽的機甲——操縱它們戰鬥得到的，絕對比放在博物館裡收門票獲得的多得多。

無論是這些機甲還是那個防護罩，在未來帝國和聯邦的戰爭中，絕對會獲得比現在更大的價值。

亞當森一直沉默地坐在桌子前，斯查弗突然想起，聯邦就是他的家鄉，並且他還是那個龐大家族的人，「嘿。」他拍了下亞當森的肩膀。

亞當森抬頭看著斯查弗，然後又低下頭。

「你想回去，對嗎？」斯查弗說道。

亞當森的身體顫抖了一下，「……聯邦是我的家鄉。」就當斯查弗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他低聲說道，他抬起頭看著斯查弗，「如果界外區真的成為帝國的一部分，我想回去。」

他知道這個防護罩和機甲在未來和帝國的戰鬥中會成為多大的阻礙，即使他十分厭憎那位堂兄，也不希望聯邦就這樣被帝國打敗。

「這才是你該做的。」斯查弗推了下亞當森的肩膀，「保護家族保護自己的國家，不因為那些噁心的事兒，而忘記自己的初衷。」他站起來，低頭看著亞當森，「就像你之前希望的，你已經不僅僅是保護同伴，現在你可以保護的東西更多。」

斯查弗的話完全超出了亞當森的預料，他以為他會痛揍自己一頓，怒斥自己的背叛……他感覺自己的眼睛有些模糊，然後用手背抹了下眼角，堅定地仰視著斯查弗，「我不會直接進入帝國，我準備前往東區，由東區開始，支持聯邦。」

「你準備什麼時候離開？」拉賽特看著亞當森問，心裡有些可惜，他還是沒能成為和他們永遠一起的夥伴，但是他確實有屬於自己的另外的責任。

「下次去東區的時候。」亞當森回答，他來回看著拉賽特和斯查弗，或許他們沒有確切地教給他什麼，但是如果沒有在汽車裡遇見他們，或許直到現在，他還是那個期待著他人保護的膽小鬼——

再見，感謝你們，我的……夥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