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3.遙遠的歎息
自從宇文清回了皇宮之後,正如司馬南鳴所承諾的那樣,他過的還算舒心。每天都會跟司馬南鳴膩歪在一起,當然,還有個小包子司馬念鳴跟著。
小念鳴的名字直接記入了皇家族冊,司馬南鳴很喜歡這個名字,即使朝臣上書說司馬念鳴這個名字中的“鳴”字用了他司馬南鳴名字中的字,有不敬長輩之嫌,他也沒給小念鳴另外取個名字。絲毫沒有要跟大臣商議的意思,直接讓人辦了,讓在後面聽著的宇文清直搖頭,想著他這帝君做的真隨性。不過對此他也沒說什麼。明君還是昏君,那是後人的評價,他們更看中的是當下。他心裡知道司馬南鳴是個有責任心的人,他既然承擔著翔雲帝君的責任,自然是會認真負責的。如今只不過是手段強硬了一些罷了。
理事殿內,司馬南鳴看著奏摺,宇文清則在不遠處的床榻上陪著念鳴玩耍。
小念鳴已經一歲了,身為皇子,且這小傢伙如無意外將會是下一任的帝君,他的周歲禮自然辦的十分隆重。好在小傢伙還算聽話,有他跟司馬南鳴全程陪著,沒哭沒鬧的把周歲禮順順利利的度過了,大臣們一個個的稱讚這小皇子聰慧睿智,宇文清差點沒笑出來,那麼小,能看出什麼。
不過……他看著念鳴手腕上帶著的手環,那是他原本帶著的空間,如今轉移到了小傢伙手上,由此看來,這小傢伙也平凡不到哪裡去。
念鳴本來正在抓床榻上放著的圓球,抓到手裡,然後扔出去,接著就有人把球給他送回來,念鳴覺得很有趣。
宇文清看著樂得不知所以的念鳴,又看了看他扔一次,對方撿一次的小侍。見也不怎麼能累到對方,宇文清也就任念鳴這般的玩。
或許是他玩了一會兒覺得沒意思了,念鳴便伸著雙臂對宇文清說:“父後,抱抱。”
宇文清如他所願的把他抱在懷裡,讓他坐在自己腿上,“累了?不想玩了?”
念鳴搖頭,然後看向工作中的司馬南鳴,“父皇,要。”
宇文清知道他想去找司馬南鳴陪他玩,便輕聲的跟他商量說:“父皇在努力工作呢,等他做完了再來陪念鳴玩好嗎?”
念鳴睜著圓圓的大眼睛想了想,然後說:“要父皇。”
念鳴性格有時候有些執拗,跟這麼笑的孩子講道理是講不來的,最可行的辦法就是轉移他的注意力,所以,他抱著念鳴站起身來,想著帶他去外面走走。
那邊一邊批改奏章,一邊時不時注意一下他們父子的司馬南鳴,聽著兒子要自己陪,臉上忍不住帶上了笑容。如今這小傢伙可是最寶貝的,什麼事情都要依著他。正要起身去陪陪他們父子的時候,見宇文清把兒子抱起來,要出去走走的樣子,便立刻起身,“清,我陪你們一起。”
宇文清回頭看他,“都批完了?”
“緊要的已經處理完了,剩餘的,等晚上再看。”說著來到他面前,然後接過念鳴抱在懷裡,“父皇帶你出去走走,喜歡嗎?”
念鳴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奶聲奶氣的說:“喜歡。”
宇文清在念鳴臉上親了一下,“你啊,明白你父皇說的什麼嗎就說喜歡。”
念鳴笑呵呵的對宇文清說:“喜歡。”
司馬南鳴對宇文清說:“也親我一下,不能厚此薄彼。”
已經習慣了這般的宇文清順他意的也親了他一下,然後一家三口出了理事殿往景色好的地方走。
來到不遠的小花園,讓跟隨的侍從都遠遠的候著,司馬南鳴見宇文清面帶愁緒的看著遠處,忍不住問道:“還是因為那個夢?”
宇文清見司馬南鳴聲帶擔憂,便對他笑笑寬慰說:“嗯,總覺得心裡有些不安,可能是我想多了。”
自從給念鳴過了周歲禮之後,宇文清就開始做一個奇怪的夢。夢中的人一直跟他訴說著什麼,可他一醒來,對方所說的話他便全都忘記了,只剩下回蕩在心裡無盡感傷。這個夢一直擾亂著他的心神。
司馬南鳴握住宇文清的手,“別擔心,萬事有我。”
宇文清微笑著看向他,很相信的點頭。然後抱過在他懷裡用疑惑的眼神看向他的小念鳴。
司馬南鳴四處看了看,“那只狐狸好像不在?”
宇文清拿出念鳴的球讓他玩著,聽司馬南鳴這麼說,便問:“你說麵團?”他這時才意識到小狐狸竟然一上午都不在。
麵團很喜歡司馬念鳴,他們一直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晚上睡覺都一起。很少像這樣分開那麼長時間,更奇怪的是念鳴竟然不急的到處找。
在他們所不知道的地方,小狐狸在狩獵場上的後山一直不停的跑著一直跑到深山處,看到一塊巨大的石頭,才停了下來。
那塊石頭有一人高,呈青色,方方正正的,看著很是奇怪。小狐狸停在石頭前,好像在等待著什麼。
片刻之後,石塊四周散出一股青色的霧氣。霧氣慢慢的聚集在一起,然後幻化成一個人形的模樣,不過五官很是模糊,看不清長相,只看得出像是一個女人。她聲音飄渺的對小狐狸說:“可是已經找到你想找的人了?”
小狐狸眯著笑眼,使勁點頭。
“既然如此,就好好的守護著他吧。你們……”她說著停了下來,看向小狐狸的眼神,如果它能看到的話,那裡充滿了憐憫。
她停了片刻之後,繼續跟小狐狸說道:“以後別來尋我了。”
小狐狸思考了一番,眼裡透著不舍,還是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她看著小狐狸離開的背影,歎了一句:“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只望你得到你想要的,這便足矣。”話音停下,青霧消散,大石頭依然靜靜的矗立著,仿佛之前的事情沒有發生一般。
夜晚,司馬南鳴看著懷中的宇文清,見他睡得不甚安穩,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他知道那個夢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一直做著同一個夢,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很厭惡這個一直煩擾著宇文清的夢。
宇文清的夢中,依然是那個不甚清楚的身影,依然是那個不甚清楚的聲音,他如以往一般傾聽著,然後跟著一起心痛。讓他覺得好笑的是,他並不知道對方說了什麼。
司馬南鳴看著宇文清的面容免得哀傷,心痛不已,他緊緊地抱著宇文清,很想把他喚醒,從那個夢中醒來,卻又怕擾了宇文清尋找線索的幾乎。他很沮喪,面對這個詭異的夢,司馬南鳴覺得很無力。
第二天,宇文清醒來,見司馬南鳴如以往那般擔憂的看著自己,他只淡淡的對他笑了笑,然後眼神複雜的看向旁邊搖籃裡抱著小狐狸酣眠的兒子。
司馬南鳴隨著他的目光看向念鳴,“怎麼了?”
宇文清歎了口氣,然後跟司馬南鳴說道:“還記得我得到鳳鳴的那個隱秘寶地嗎?”
司馬南鳴想了下宇文清所問的地方,然後神色曖昧的說:“記憶深刻啊。”
宇文清有些奇怪他怎麼這個表情,突然想到他們在那裡的事情,臉也忍不住紅了起來,那裡可是他們第一次……
宇文清佯裝擺著臉色沉聲道:“正經點。”
司馬南鳴覺得自己很無辜,他沒說什麼啊,清可是自己想到那裡去的。
想起接下來要說的事情,宇文清神色嚴肅的說:“那個地方就是奇怪的夢的癥結所在。”
司馬南鳴也神色認真起來,“為什麼這麼說?”
宇文清,“那個夢一直呼喚著我,帶念鳴去那裡。”
“念鳴?”他看向熟睡的兒子,忍不住皺起眉頭來,“到底怎麼回事?怎麼會牽扯到念鳴身上?”
宇文清神色憂愁的搖頭,“我也不知為何,一醒來腦中便只記得一定要帶念鳴去那裡。”
司馬南鳴想了一番,“那就帶念鳴去吧,只有去了,才知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宇文清蹙起眉頭,“我擔心有什麼危險。”他從沒打算讓念鳴涉險。
司馬南鳴把人摟在懷裡,“這件事總要有個了結,而且,自從那個手環轉移到兒子的身上後,我就已經意識到,他的使命,不止是翔雲帝君那般簡單。”
宇文清,“我考慮考慮。”
最後,宇文清還是帶上了司馬念鳴。
向南他們四人一路護衛著司馬南鳴他們一家三口隱蔽的來到了山上。
司馬南鳴下馬之後,接過念鳴,跟宇文清一起來到了他們當時落下去的地方。
宇文清看著兒子,他注意到,自從到了這座山下,念鳴便一直十分的安靜,好似知道有什麼事情將要到來一般,讓宇文清甚至有想回去的衝動。
他們抱著念鳴,兩人對視一眼,拉著彼此的手,站在他們當時落下去的地方。下一刻,並不像上次那般直接降落下去,而是山壁打開來,露出一個長長的通道,司馬南鳴吩咐向南他們在外面守著,他護著宇文清走進通道中。
外面守護著的四人,內心擔憂的等待著他們出來。
一直悄悄跟隨的小狐狸,在剛到山腳下之後,仿佛被什麼驚嚇到了一般,朝著山上齜牙,經過幾番猶豫,它最終沒有上山。
宇文清抱著念鳴,身旁有司馬南鳴守護著,心裡十分平靜。他們一路走過長長的通道,直到在通道的盡頭看到一個白玉門,他們在門前站住,等待著玉門打開。
門開之後,兩人便看到玉門邊站著一個身穿白衣的男子,他出塵的氣質與容貌都顯示著他身份的不凡。只見他雙眼微紅,眼中帶著無限的情絲與哀傷,神情激動的看著宇文清懷中的念鳴,見他嘴唇顫抖的念出兩個字,“天啟。”那聲音仿佛來自千年前的呼喚,讓人聽著忍不住悲傷。
宇文清在這人出聲之後,便覺得異常的熟悉,然後確定這人便是一直在自己夢中訴說著的人。
他看向司馬南鳴,見他若有所思的看著玉門內的男人,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又低頭看了看一直直愣愣的看著那白衣男子的念鳴。
‘天啟嗎?和天啟帝國是同一個名字呢,不知道有沒有什麼關聯。’
白衣男子好像心情平復了下來,看著兩人說道:“因為一些原因,我無法出此玉門,不止二位能否帶著他,”他看向念鳴,“帶著他一同進來。”
宇文清詢問的看向司馬南鳴,司馬南鳴想了一番後點頭同意了。
他們走進玉門,這是一間極為簡單的密室,其中一面牆上還能看到寶地各處的情況,宇文清猜測,這男子是不是守護此地的人。
白衣男子讓他們在玉桌前坐下,然後坐在他們對面,雙眼一眨不眨的看著念鳴。
宇文清看著面前外貌出塵仿若謫仙般的男子,不知該說些甚麼。
司馬南鳴看著眼前這個用熱切眼神看著自己兒子的男人,好像面對自己的臣子一般,聲音沒什麼波動的問:“你這般處心積慮的把我們引到這裡來,為了甚麼,現在可以說了吧。”
宇文清對於司馬南鳴口氣不好很是無奈,因為自己被那個夢折騰了好些時間,他會生氣自己也是可以理解的。
白衣男子對於司馬南鳴的態度並沒在意,而是面含笑意的說:“我的目的是他。”說著看向念鳴,聲音幽幽的說道:“天啟,我等了你好久好久,終於等到你了。”
宇文清見他看向兒子的目光好像透著他看別人,說不清心裡有什麼感受。
白衣男子回過神來,對著兩人聲音黯然的說道:“我叫熙凝,他叫天啟,我們是一對道侶,他身死轉身,而我因故在這裡苦苦等待他的轉世。這事情要從很久以前開始說起,那個時候修者大陸還十分繁榮。”
整個故事很哀傷,由天啟跟熙凝的甜蜜到一死一生,由強大師門的鼎盛到被上界屠殺殆盡。其中有著太多的無奈與哀傷,讓宇文清這樣置身事外的人都忍不住跟著悲傷。
他看著熙凝笑得慘然,忍不住出聲安慰,“你如今等到了他,也算苦盡甘來了。”
熙凝看著看起來有些傻愣愣的念鳴,悵然道:“是啊,我終於等到他了。當初若不是師父懇求著讓我一定要守護住寶地,等著救世之人的誕生,且師父萬分肯定天啟是轉生而非魂飛魄散,我早已隨他而去,而不是這般的苦苦等了這不知多少歲月。”
宇文清很能理解他的悲傷,他試想了一下,如果司馬南鳴死了,而自己要一直等待著,等待與他再次相遇的時候,他覺得思念便能把自己折磨的生不如死。他忍不住抬頭看向旁邊的人。
司馬南鳴若有所感的看向他,“我定不會放你一人苦苦等著。”
宇文清笑了,笑的極為滿足。
熙凝看著面前深情的兩人,眼中閃過一陣莫名的光。
宇文清回過神來,看向熙凝,“按你說的,你無法離開這個地方,不知我們有什麼能幫你的?”
熙凝微笑著看向他,“我等著天啟來救我。等他十八歲時,等他重新獲得力量時。”
宇文清看向兒子,十八歲啊,那時是不是他記起前生的時間。
熙凝看著念鳴,對宇文清他們說:“我有個不情之請,不知你們能否給他取名天啟?”
司馬南鳴眼裡閃過不喜,“我兒子叫念鳴。”
宇文清也不想把念鳴改為天啟,即使這兩人是同一個靈魂,但對於他的意義卻不同。念鳴才是屬於他們的。
兩人抱著念鳴走出了通道,宇文清想著熙凝囑咐的一定要讓念鳴十八歲時來尋他的事,便忍不住歎息。
司馬南鳴攬著他的肩膀,無聲的安慰著。
見他們神色不好,向南他們也沒敢問什麼,幾人策馬下山。等到了山下,向北見一道白影閃了一下。
向北有些意外的說:“小麵團竟然在這裡。”
一直愣愣無神的念鳴一見著小狐狸,好像回了神一般,又恢復了以往愛笑愛鬧的樣子,他伸出手,對著站在馬獸頭上的小狐狸,呵呵笑著說:“要面面。”
麵團自然聽話的走到他身邊,讓他抱著。
宇文清兩人見念鳴又恢復了往常的樣子,也放心了。
在離開的時候,宇文清忍不住往身後的山看了一眼,那裡有個苦苦等了愛人千年熙凝,而他等的是自己的兒子,一個將來或許就是那個救世的人。
宇文清看著懷裡的兒子,他一直期望著念鳴能平淡的過一生,看來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實現了。
司馬南鳴摟著懷裡的人,安慰說:“每個人生而都有自己的責任,他只是比旁人更重大一些罷了。放心,還有我們護著呢。”
“嗯,我們護著他。”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