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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攻略》第157章
第一百五十七章 尋回 也不知改嫁了沒

 雖說段白月事先叮囑過,可見到自己喜歡的人,月蘿還是時不時便要偷偷摸摸往過看一眼,卻沒一回能視線交匯,心裡生氣,攙著段白月的手也就用力了幾分,幾乎要將胳膊掐出青紫。

 “喂。”段白月哭笑不得,低聲道,“你若再這樣,我可就不幫了。”

 “他都不看我。”月蘿跺腳。

 “現在不看不打緊。”段白月道,“將來成親了,天天只看你一個。”

 月蘿:“……”

 看著她泛上桃花紅的臉蛋,段白月心裡笑著搖搖頭,又瞥了眼那年輕後生。他在將船隻挺穩後,就一直坐在一塊大石頭上,遠遠看著阿爺和孩子們練習陣法,是要比島上其餘男子都精幹俐落一些。

 漫天火燒雲幾乎要染紅海面,阿爺在沙灘上用拐杖細細畫著什麼,月蘿扶著段白月,帶他站到了高處的石頭堆上,視線便開闊了許多。或是兩人的動作有些大,那年輕後生終於抬頭往過看了一眼,月蘿緊張地一動不敢動,段白月一邊專心看阿爺佈陣,一邊歎氣道:“方才說了什麼,又忘了。”

 月蘿身子僵了僵,立刻做出往日裡橫衝直撞的樣子來,撇嘴故意不理心上人。

 段白月笑笑:“幹得好。”

 阿沉跳下礁石,轉身回了村子。

 月蘿:“……”

 不高興。

 段白月卻無暇再逗她,專心看著阿爺的一舉一動。日落月升,海灘上燃起篝火,嬸子們尋來烤了山豬肉與海魚,給大家做宵夜,如此過了足足兩個時辰,直到深夜時分,眾人才各自散去。

 月蘿坐在旁邊,頭埋在膝蓋裡早就已經睡著。被段白月叫醒後,打了個呵欠,道:“完了啊?”

 “今日多謝了。”段白月笑笑。

 月蘿站起來,又扶著他往回走:“你的眼睛可真好看。”

 段白月道:“我媳婦的眼睛才好看。”

 “要是阿沉哥也像你就好了。”月蘿鼓著腮幫子道,“三句話裡,有兩句都是媳婦。”

 “阿爺每天都會教小娃娃們佈陣嗎?”段白月問。

 “也不是每天,每月大概一兩天吧,也要看潮汐漲落。”月蘿道,“不過這一兩天也足夠了,陣法一共就二三十個,有個三四年,笨一些的五六年,到了十六七歲能值崗哨的時候,總能都學會的。”

 “那你呢?你都會嗎,你的阿沉哥哥會嗎?”段白月推開院門。

 月蘿點頭:“嗯。”

 “回去吧。”段白月道,“鎖好門。”

 “什麼鎖好門?”月蘿不解,“這寨子裡有賊啊?”

 “你信不信?”段白月笑,“你的心上人,今夜定然會來找你。”

 月蘿立刻緊張地揪住衣袖:“真的呀?”

 “不過你最好別理他。”段白月道,“這叫欲擒故縱。”

 月蘿猶豫道:“可我想理。”

 段白月正色:“現在理他,你們八成會吵架,將來你就得眼睜睜看著他和別的姑娘成親,生孩子,生兩個,生三個——”

 “好好好,我不理!”月蘿捂住耳朵,險些急哭。

 “這就對了。”段白月嘴角一彎,“早些休息,明早再來找我。”

 “哦。”月蘿答應一聲,轉身跑回了家。腳下如同踩著風,輕靈又飄忽。

 臥虎藏龍啊。段白月笑笑,也轉身一瘸一拐回了臥房。他今日看得清楚,這天之涯上的人不僅輕功超群,更是精通該如何利用潮汐佈陣。既然老天安排自己來了此處,自然沒有空手而回的道理。

 阿沉站在樹下,眼睜睜看著月蘿單手攀上牆頭,縱身跳進了院子裡,隨後便是哐當當的鎖門聲。

 ……

 楚軍大營中,葉瑾替楚淵蓋好被子,轉身出了船艙。

 “皇上睡著了?”沈千楓問。

 葉瑾點點頭:“沒什麼事,吃了一貼安神藥,應該能睡到明天中午。”

 沈千楓替他披好披風,道:“總這樣也不是辦法。”

 “他是皇上,知道自己該怎麼做。”葉瑾慢慢往回走,“旁人若是說得多了,對他反而是負累,如此一個人慢慢冷靜也好。”過了陣子,又與身邊之人十指交握,扭頭看著他:“你別出事。”

 沈千楓伸手將人擁入懷中:“好。”

 第二天一早,月蘿果真便跑來見段白月,穿著一身新衣裳,還戴了串花。

 段白月挑眉:“過陣子要去見阿沉?”

 “嗯。”月蘿點頭,又緊張道,“你該不會又不讓我去見吧?”

 段白月失笑:“去見,為何不見?”

 月蘿松了口氣,坐在小凳子上:“你叫我來做什麼?”

 “說你的阿沉哥哥。”段白月道,“知道的越多,我也就越知道該怎麼幫你。”

 “阿沉哥人可好了。”月蘿興奮,說完又覺得他都不理自己,自己做什麼要誇他,於是又道,“也不怎麼好。”

 段白月饒有興致,聽她在一邊嘰嘰喳喳,說了整整一早上。直到三嬸過來,月蘿方才想起來看日頭,趕忙急急跑去阿爺家吃飯。

 等到了村中大宅時,大傢伙都已經到齊,阿沉坐在阿爺身邊,正在喝茶。見著月蘿來了,阿爺也沒怪她來晚,笑呵呵問道:“又去哪了?”

 “沒去了,就在救回來的那個大哥哥家。”月蘿道,“三嬸有事,我照顧了他一早上。”

 阿爺點點頭,吩咐大傢伙準備開席。月蘿叼著筷子,飯沒吃幾口,一直在偷眼看阿沉,覺得他心情似乎不是很好,便想找機會問幾句,卻又想著段白月昨晚那句“欲擒故縱”,結果一直到了宴席結束,也沒搭上一句話,眼睜睜看著人出了大門。

 聽到院門響,段白月一笑,繼續翻看手中一本舊書,並未抬頭。

 阿沉面色不善,進屋後伸手關上門,道:“你到底是誰?”

 段白月答:“這村子裡人人都知道我的身份。”

 “楚軍大營中最近丟了一個王爺。”阿沉道,“是你,對不對?”

 段白月心裡一動:“你去過楚軍大營?”

 “你這樣的身份,不可能會安心留在寨子裡。”阿沉猛然抽出匕首,抵在他頸側,“以後離月蘿遠一些!”

 段白月搖頭:“你又不是真的想殺我,何必要拔刀相向。”

 “你怎知我不會殺你?”阿沉道,“你將來定然是要走的,這村子的秘密也會隨之不保,即便我不殺你,阿爺與其餘人也不會放過你。”

 “那你今日為何不將所有猜測都告訴阿爺,而是獨自一人來了?”段白月擋開他的匕首,“你說對了,我的確不是一般的楚軍將士,而是楚國的王爺,整片西南的主人。”

 “段王爺。”阿沉道,“原來真的是你。”

 “看來你知道不少事情。”段白月笑笑,問道,“出海好玩嗎?”

 阿沉皺眉看著他,眼底有些敵意。

 “你既然知道我的名字,就該知道我並非歹人。”段白月道,“等日頭小一些,月蘿應當又會來,那時候再想說話,怕就沒機會了。”

 “你想帶著她一起回去?”阿沉拳頭上青筋暴起。

 段白月啞然失笑:“你這話若是被月蘿知道,怕就哄不回來了。她時時都想著你能多看她一眼,連成親時的蓋頭都自己繡好了,你卻懷疑她要跟我走?”

 阿沉:“……”

 “喜歡她,便別老是不理她。”段白月道,“小姑娘不懂事,又被慣壞了,見到好看的都說要嫁,你若心裡不高興,教她改回來便是,否則真被我這種別有用心之人拐走了,可就來不及了。”

 阿沉道:“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想讓你來找我。”段白月坦白,“在養傷的時候,我經常聽三嬸提起你,昨日月蘿也說了好幾個時辰,你同這村子裡的其餘人不一樣。”

 “有什麼好不一樣的。”阿沉搖頭,“你未免太過冒險,這就就對我將事情和盤托出,你武功高,可這村子裡成百上千人,功夫也不低,想要你的命輕而易舉。”

 “你說得對,可我等不了。”段白月道,“我得儘快回去。”

 阿沉道:“你回不去了,還是死心吧。”

 段白月道:“你帶我走。”

 阿沉好笑:“我?帶你走?

 “去楚軍的大營。”段白月道,“而後便跟隨皇上征伐叛軍,待這天下海清河晏之後,再回來此處。”

 阿沉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你瘋了。”

 “月蘿說這天之涯原本是極少與外人通商的,即便是隱匿了身份,往往也是到迫不得已之時,才會去換取一些生活必需品。”段白月道,“可自從你執管船隊以來,出行的次數多了不少,大家的日子也好了許多。”

 阿沉臉色有些陰沉。

 “月蘿不諳世事,如何能玩得過我這種老狐狸。”段白月笑笑,“稍微一詐,便什麼都是說了,你可不准怪她。”

 “我乖不怪她,與你何干!”阿沉不悅。

 段白月挑眉,又道:“如今海上在打仗,各個島嶼的人都是避猶不及,只有你駕船出海,這當口可沒有商船能讓你做生意,又知道我的身份,看來八成是去了楚軍大營附近,沒錯吧?”

 阿沉握緊匕首。

 “空有一身功夫,當真要在這閉塞的小島上度過一生?”段白月道,“大楚河山萬里,我雖不知你的族人根在何處,可由北向南自西往東,處處都是錦繡繁華,有生之年,不想回去看看嗎?”

 “今日這番話若是讓別人知道,我便殺了你。”阿沉起身,大步向外走去,臨到門口又頓住腳步,“還有,離月蘿遠一——咳。”

 “阿沉哥?”月蘿站在大門口,“你怎麼會來這裡?”

 “走!”阿沉上前拉住她的手腕,拖著便往外走。月蘿滿頭霧水不明就裡,卻又有些小雀躍,回頭看了眼段白月,見他靠在床邊笑著朝自己揮了揮手,便也放了心,跟著阿沉一起往海邊跑去。

 看著兩人身影逐漸消失,段白月臉上笑意漸隱,靠回床頭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他此舉的確有些孤注一擲的意思,可又實在不想再等上數月,慢慢與村子裡的人周旋,斟酌再三,還是決定冒險試試——不過依照今日阿沉的反應來看,這個決定並不算錯。

 晚些時候,月蘿偷偷摸摸跑來,趴在窗戶上問:“喂,你睡了嗎?”

 段白月打開窗戶,笑道:“這麼高興?”

 “我是來謝你的。”月蘿伸出手。

 段白月與她擊了一下掌:“恭喜。”

 “我還要做什麼?”月蘿問。

 “想做什麼,就去做什麼。”段白月道,“以後不要見著一個長得好看的,便說要嫁,姑娘家長大了,要矜持些。”

 “我知道。”月蘿有些不好意思,“那我回去了,你也歇著吧。”

 段白月點點頭,抬頭看了眼月色,該已經到了子時,心卻早已飄到了楚軍大營。

 月光皎潔,楚淵看著遠處,任由一頭黑髮被海風吹散。

 妙心道:“皇上。”

 “你來做什麼。”楚淵並未回頭,只是淡淡問。

 “夜裡風大,皇上該回去了。”妙心道,“兩軍交戰,皇上乃萬金之軀,出不得任何閃失。”

 楚淵道:“走。”

 妙心皺眉。

 “朕想一個人安靜一陣子。”楚淵道。

 “皇上。”妙心站在他身後,“西南王已然墜海,現凶多吉少,只怕早已——”

 一聲錚鳴劍響,楚淵手中半柄龍吟出鞘,閃著寒光抵在他脖頸處,原本漂亮的眼睛裡像是結了冰。

 隱在暗處的侍衛心裡皆是吃驚,卻又不敢輕易出去,只是凝神留意著楚淵的一舉一動。

 “別以為朕不知道你的小動作。”楚淵咬牙,一字一句道。

 “當日的確是貧僧撞碎了皇上的船。”妙心斂眉,“可皇上心裡也該清楚,那時即便是駕船出海,也定然救不回西南王。”

 “若墜海的人是朕呢?”楚淵問。

 妙心道:“西南王與皇上身份不同,又豈可相提並論。”

 “身份不同?”楚淵冷笑。

 “一個是臣,一個是君。”妙心道,“皇上著實不該為一個臣子失魂落魄,茶飯不思,若是傳出去,怕是會失了皇家顏面。”

 “你究竟想做什麼?”楚淵與他對視。

 “皇上,忘了西南王吧,此番墜海或許正是天意。”妙心道,“史書中不該出現這些,千古明君的身側站著的,向來只能是忠臣良將。”

 “西南王在大師心中,是不忠還是不良?”楚淵冷笑,“大楚的江山,一大半都是他替朕打回來的,若連他都不能站在朕身側,這天下還有誰能,你?”

 妙心眼底閃過一絲慌亂,卻轉瞬便恢復了先前的淡漠,執意道:“西南王會讓皇上入魔。”

 “可朕甘願為他入魔。”楚淵收劍回鞘,轉身大步回了船艙,“來人!”

 “皇上。”侍衛上前。

 “叫薛懷嶽過來。”楚淵道,“三天后出戰,攻打曲水十二連礁,不降者,殺無赦。”

 “是!”侍衛轉身離去。妙心眉頭緊皺,幾乎要將手中念珠捏碎。

 陽光暖暖落在海島上,段白月在樹蔭下伸了個懶腰,撐著站了起來。距離被月蘿從沙灘上救起,時間已經過了將近一個月,傷勢雖說還未痊癒,卻也能自己走動。臉上的疤也好了些,月蘿圍著他看了半天,道:“呀,原來你比阿沉哥要好看的。”

 段白月撐著腮幫子,道:“頭上戴著別人送的花,還念叨別人不好看,當心嫁不出去。”

 “……”月蘿將手裡的食盒遞給他,“吃吧,三嬸讓我帶給你的,又不回家。”

 “你的心上人還在太陽下曬著,不叫他過來?”段白月道,“該是在等你。”

 月蘿轉身招招手。

 阿沉將手裡的弓箭放下,面無表情走過來。

 “沒鹽。”段白月放下手裡的碗。

 “是嗎?”月蘿站起來,“我去拿些鹹菜來,你等著。”

 段白月點點頭,看著她一路跑進村子,笑道:“飯菜沒鹽不說拿鹽巴,卻拿鹹菜,看來你與我一樣命苦,媳婦都不怎麼會做飯。”

 “我可沒聽說你成親了。”阿沉坐在他對面。

 “有喜歡的人,也算成親。”段白月遞給他一個饅頭,“怎麼樣,我提議的事情,考慮好了嗎?”

 阿沉搖頭:“不可能。”

 “你不單單是救我,也是救自己的村子,救天之涯。”段白月道。

 阿沉不屑:“花言巧語,唬我?”

 “距離你的祖輩來這裡,按照阿爺說的三百年前,也只是經過了五六代人。”段白月道,“當時大船帶來了近千人,大家定居於此生兒育女,現在或許看不出什麼,可再過個數百年,所有人都成了親戚,又不與外部通婚,只怕遲早會亡族。”

 阿沉眉頭一沉:“你胡說些什麼!”

 “我騙你做什麼。”段白月道,“看你也是個不安分的,既然經常往外跑,海島間的傳聞應該聽過不少。那些有數百年根基的偏僻海島,哪裡沒有生出過奇形怪狀的嬰兒?我雖不是大夫,可大楚軍中卻有神醫,你真當是海妖作祟,怎麼不往兄妹亂倫頭上想?”

 阿沉道:“你這人說話,當真是欠揍得緊。”

 “所有人都是親戚,想娶別人也沒有。”段白月道,“那些無辜夭折的小嬰兒,都是村落封閉的後果,你想讓天之涯也變成這樣?”

 阿沉道:“我不信。”

 “不信便不信吧,退一步,就算不是為了天之涯,為了你自己也行。”段白月道,“人活一世,太憋屈了也沒意思。風吹日曬練就的一身本事,卻只在海中捕魚撈蝦,在這荒島上囹圄一生,未免太可惜。楚軍還有個輕功排名江湖第一的武林盟主,你難道不想與他一決高下?”

 “我回來啦!”月蘿拿著一個罐子跑來,見阿沉與段白月並未打起來,才松了口氣。

 段白月接過罐子,打開後歎氣:“空的。”

 “啊?”月蘿湊近一看,也哭喪了臉,“拿錯了。”

 “我去吧。”阿沉站起來。

 月蘿乖乖答應一聲,看著他走遠,埋怨,“都怪你!”沒事幹吃什麼鹹菜。

 段白月道:“哦。”

 “吃什麼鹹菜。”葉瑾把盤子端走,“吃這個,吃完。”

 楚淵頭疼:“你從哪裡撈來這麼大一條魚?”

 “你管我從哪撈的。”葉瑾將筷子塞給他,“快些。”

 楚淵無奈,端著一碗飯慢慢剔肉吃。

 這還差不多,葉瑾端著一小笸籮藥草,坐在他對面一邊監督一邊分揀,還沒挑兩三根出來,外頭卻傳來一陣嘈雜聲。

 “出了什麼事?”楚淵放下碗。

 葉瑾:“……”

 “回皇上,方才敵軍被打退後,這陣又攻了上來。”侍衛道,“卓統領與阿離姑娘,還有曲先生已經先帶人去迎戰了。”

 楚淵點頭,想要出去,卻被葉瑾壓住:“你吃飯,我去看。”

 楚淵:“……”

 葉瑾雙手叉腰。

 楚淵道:“好。”

 葉瑾彎腰出了船艙,四喜拉著他小聲道:“據說是劉錦德帶兵,可要小心些。”

 “為什麼劉錦德就要分外小心?”葉瑾不解。

 “這……”四喜往船艙裡看了一眼,本覺得不該說,卻又怕西南王不在,那叛賊會伺機傷皇上,畢竟這麼多天一直都是楚項帶兵,還從未見過他露面,此番怕是會有別的動作。思前想後,還是將事情大致隱晦說了一遍,又道:“九殿下可得護著皇上。”

 葉瑾腦仁子嗡嗡響,他娘的,為什麼似乎所有人都在覬覦他哥?

 四喜擔憂道:“九殿下?”

 葉瑾擼起袖子,目露凶光:“公公放心!”老子閹掉他!

 四喜趕緊道:“好好好。”

 沈千楓正站在船頭督戰,見到他舉著一把刀爬上來,被嚇了一跳:“怎麼了?”

 “劉錦德呢?”葉瑾氣勢洶洶問。

 “喏。”沈千楓伸手一指,“身穿黑衣站在高處,也不知又有什麼新花樣。”

 在第一輪被打退後,此番來的叛軍反而更多,雙方越戰越烈,楚淵登上高處,一眼看見對面站著的劉錦德,眉頭不自覺便一皺。

 葉瑾道:“回船艙。”

 “朕是來打仗的,你總不能時時讓朕抱著碗吃飯。”楚淵拍拍他的肩膀,“別鬧。”

 葉瑾四下打量,很後悔沒有將上回用剩下的面具留著,至少將臉遮住。

 劉錦德自然也看到了楚淵,楚項在旁道:“段白月我已經解決了,人能不能帶回來,就看你自己了。”

 劉錦德微微抬手,在尖銳刺耳的號角聲中,又一輪的攻勢發起,漫天箭雨在廝殺聲中奪命呼嘯,阿離一腳踢開面前的叛軍,飛身護在楚淵面前,覺得自己這個哥哥也是倒楣,不能衝鋒陷陣,也不能避而不出,只能站在這裡鼓舞士氣,順便給心懷叵測之人當靶子。

 “再不去,他身邊的人可就越來越多了。”楚項提醒。

 話音剛落,劉錦德便騰空而起,踏著中間連在一起的船隻飛速沖上楚軍大營。

 沒料到他居然會有這麼大的膽子,段瑤與阿離都被震了一下,葉瑾見狀險些背過氣,他娘的,利慾薰心。

 一張黑色大網自他手中飛出,段瑤與阿離一人一邊揮刀掃開。楚淵側身一閃,劍鋒堪堪擦過袖口。

 時隔多年,第一回如此近距離地看到他,劉錦德絲毫也不掩飾眼底的貪婪與欲念,連段瑤與阿離也看出端倪。楚淵抬手舉劍,劉錦德笑容陰森,像是壓根就沒將段瑤與阿離放在眼中,周圍一圈御林軍更是當不存在,只是盯著他一人看。楚淵心裡如同吞了蒼蠅,出招也就越發狠厲,劉錦德避開他三招後,故意虛晃一下,竟向著阿離的喉嚨刺去。

 “小心!”楚淵抬手想要拉開她,劉錦德卻已經劍鋒一轉,左手掃開擋在眼前的數十御林軍,直直迎面刺來。

 楚淵後退兩步,葉瑾驚呼一聲:“小心!”

 一根箭羽釘在船頭,楚淵左臂染了鮮血,楚項彎弓滿月,又是三根利箭破風而來。

 段瑤揮刀將之斬落,葉瑾一把拖住楚淵,把人帶回了船艙。

 沈千楓與妙心也自兩側趕來,劉錦德縱身跳下大船,向著另一頭奔去。

 “幸好,沒毒。”葉瑾松了口氣,替他將繃帶纏好,“沒事的。”

 “皇上。”卓雲鶴在外道:“叛軍已經被打退了,可要繼續追擊?”

 “追。”楚淵道,“直到將他們全部逼回老巢為止。”

 卓雲鶴領命,轉身去找薛懷嶽。葉瑾替他擦擦冷汗,道:“休息一陣子吧,等等再出去。”

 楚淵點頭:“好。”

 “看不出來,劉錦德膽子倒是不小,三番四次往船上跑。”葉瑾撇撇嘴,“下次閹掉他。”

 楚淵道:“別髒了你的手。”

 是有些噁心,但也沒有辦法。葉瑾皺眉頭,這種淫棍,是一定要閹掉的,不然做了鬼還要糾纏他哥,要不得。

 見他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楚淵也未再說話,只是靠在椅子上想事情,順便聽外頭殺聲震天。這一個月來,雙方大大小小的交戰幾乎每日都會有,楚軍雖說多有傷亡,卻總算一路都在乘勝追擊,並未輸過幾場大仗,已經從翡緬國的邊境一路深入內海,據俘虜所言,王都便在這片海域。

 “在想什麼?”葉瑾問。

 楚淵回神:“嗯?”

 “沒什麼。”葉瑾站在他身後,按住太陽穴慢慢揉,“休息一會吧。”

 楚淵閉上眼睛,在他的溫柔手法中,腦子總算是放空了些。外頭依舊是殺聲不斷,一輪又一輪的敵軍被殺退,薛懷嶽振臂高呼,親自在最前方浴血殺敵,大楚士氣高漲,叛軍四散潰逃,傷亡慘重。

 這場仗一打便是七日,第八天的清晨,海面上已經沒有了暗紅的血色。薛懷嶽道:“叛軍元氣大損,應該不敢再輕易冒頭了。”

 “此地四處都是詭異的霧氣,怕有不少迷陣。”楚淵道,“這場仗打得慘烈,讓將士們休息幾天吧,否則也熬不住。下令後退二十裡,暫時駐紮白馬島附近。”

 “是。”薛懷嶽松了口氣,幸好還有喘息的機會。白馬島是一片淡水島,也沒什麼太大的風浪,楚淵靠在圍欄上,看著島上取水的將士們忙碌來回,手中握著一根紅繩,是上回兩人在月老廟前求來的那根。

 下頭傳來一陣水花響,卻是當日那只大龜,正在用側邊的背甲撞船。

 楚淵有些意外,又往外探了探身子。

 “喂喂!”葉瑾和段瑤受驚,丟了手裡的東西就往過跑,千萬別說想不開要跳海,使不得。

 楚淵要了艘小船,縱身一躍而下。

 “啊!”葉瑾與段瑤撞在一起,捂著額頭淚眼婆娑。

 楚淵聽到動靜,納悶抬起頭看著上面:“出了什麼事?”

 “沒什麼。”葉瑾與段瑤雙雙趴在欄杆上,額頭都通紅,“下船要做什麼?”

 “是那只大龜。”楚淵蹲下,手輕輕敲了敲那堅硬背甲,“自己回來了。”

 是嗎?段瑤與葉瑾好奇,也跳下來看究竟。

 大龜將一枚玉佩甩到了船上,像是在前爪上纏了一路。

 楚淵撿起來後,臉色猛然一變。

 “是哥哥的東西!”段瑤認出那只醜八怪小老虎。

 大龜潛入海底,再冒頭已在遠方,卻並未遊走,而是停在那裡轉身,像是在等眾人跟上。

 “來人!”楚淵縱身上了大船,一邊走一邊下令,“備船調軍,朕要出海。”

 葉瑾小跑跟上:“不如讓千楓與瑤兒去?”

 楚淵搖頭:“朕要親自去。”

 葉瑾:“……”

 其餘人聽到這個消息,也震了一下:“皇上要出海?”

 “想辦法勸一下吧?”阿離為難,“這……”

 所有人都看向溫柳年。

 “不行,這回不行。”溫柳年道,“別的事能忽悠,與王爺沾上邊,皇上誰的話都聽不進去,除非打暈,你們信我。”

 ……

 “皇上。”船頭甲板,段瑤緊走幾步追上。

 “你也要攔著朕?”楚淵問他。

 段瑤想了想,搖頭:“我也要去。”

 楚淵笑笑,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船艙內,薛懷嶽道:“其實……按照末將的經驗,此番叛軍至少要緩半個月,才能回來些元氣,在此之前,是絕不會輕舉妄動的。”

 “所以將軍的意思,是皇上能走一個月?”溫柳年趕忙問。

 薛懷嶽正色道:“末將並沒有這個意思。”

 溫柳年:“……”

 溫柳年道:“將軍一點都不耿直。”

 薛懷岳滿心敬佩,道:“溫大人竟還有說別人不耿直的一天。”滿朝文武肚子裡的彎彎繞加起來,怕也沒丞相大人一個人多。

 “那接下來要怎麼辦?”阿離道,“由著皇上,還是先打暈再說?”

 葉瑾看了眼沈千楓。

 沈千楓道:“我與皇上一道去吧,一個月後,無論結果,我都會將人帶回來。”

 葉瑾歎氣,無奈道:“只有這樣了。”於理確實不合,可于心於情,卻也沒有第二條路能選。

 是夜,一支約有三千人的船隊便離開淡水島,向著深海駛去——都是精兵良將,即便是遇到叛軍堵截,也能即刻開戰。

 大海龜在前頭飛速劃水,帶的路看似有些繞彎,卻反而節省了不少時間——利用潮汐與風向,幾乎一路都是風帆飽漲,而且沒有遇到任何阻礙。

 楚淵站在船頭,周身落滿星芒,指甲幾乎要刺進手心,一站便是一夜。

 天之涯上,段白月依舊每日都與月蘿聊天——雖說房子裡嘰嘰喳喳鬧了些,可不出一陣子,阿沉便會陰著臉跟來,再找個藉口將這小丫頭打發走。

 段白月並不介意他的壞態度,反而還挺喜歡這個年輕人。兩人經常一聊便是一下午。阿沉倒了兩杯茶,道:“楚國的皇帝該是挺看重你吧,我出海那陣子,到處都有人在找你。”

 段白月笑笑:“嗯。”

 又一個清晨,月蘿穿著新衣裳,高高興興在海邊等著,過了陣子阿沉扛著漁網過來,道:“你沒捕過魚,只管在船上待著,莫要到處亂跑,知不知道?”

 月蘿點頭:“嗯!”

 阿沉升起風帆,帶著她一起往深海駛去,打算撈些魚與貝殼回來,給即將成親的紫靈阿姐做賀禮。

 小船在海上一漂就是一天一夜又一天,寨子裡的人都在偷笑,這兩個小情人,等不及成親,便自己偷偷跑出去打漁,回來也就該催著阿爺辦喜事了。

 第三天清晨,月蘿將燒餅從包袱裡拿出來,雖說吃食又冷又硬,可笑一直就沒從臉上消失過,阿沉面色有些不自然,伸手替她拿掉臉上的餅渣,短暫的觸碰,兩人卻都是臉一紅。

 月蘿道:“你親我一下。”

 阿沉訓她:“姑娘家,怎麼好說這些。”

 “親不親?”月蘿問。

 阿沉:“……”

 月蘿湊上去,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阿沉眉頭一皺。

 “你嫌棄我?”月蘿瞪大眼睛。

 阿沉將她一把拉到身後:“有船隊。”

 “什麼船隊?”月蘿心裡一驚,也順著他的方向看過去,果然就見在藹藹霧氣中,一艘大船身後跟著無數小船,正在緩緩駛近。

 “怎麼辦?”月蘿緊張地問,“要跳海嗎?”

 “這裡連礁石都沒有,跳了海要到哪裡去。”阿沉握住她的手,“別怕,好像是楚軍的船。”

 “楚軍的船就不用怕了嗎?”月蘿小聲道,“阿爺說打仗的都是壞人,寨子裡那個是例外。”

 “這些人或許就是來找他的。”阿沉道。

 “啊?”月蘿吃驚,“那寨子豈不是要被發現了?”

 “別說話。”阿沉將她擋在身後,手中握著長刀,警惕如同海鷹。

 “那裡有兩個人。”段瑤眼尖。

 那只大龜用腦袋頂了下阿沉與月蘿的小船,便沉下海面,再也沒有冒頭,像是游向了遠方。

 沈千楓飛身踩過水面,落在兩人的船上:“打擾了。”

 “哇。”月蘿驚歎,“你的輕功。”如此身材高大,水面上竟是連半分波瀾也無,好厲害。

 阿沉也想起了當日段白月說過的,日月山莊內的武林盟主。

 “我們是大楚的軍隊,前來此處找人,不知兩位可知情?”沈千楓問。

 真是來找人的啊……月蘿往阿沉身後躲了躲,只露出一隻眼睛。

 阿沉與他對視。

 “沒說不知道,那就是知道了。”沈千楓一笑,“可否上船一敘?”

 “別去。”月蘿拉了拉他的衣袖。

 “不用怕。”阿沉道,“若他們真有心傷人,我們在哪裡都沒用。”

 “小哥多慮了。”沈千楓道,“我們只想找人,找到人之後,立刻就會走。”

 阿沉伸手抱住月蘿的腰,帶著她輕鬆躍到船上。

 沈千楓有些意外,還當只是普通漁民,卻不知還是個高手。

 “你們要找誰?”阿沉問。

 “你知道他在何處?”楚淵壓抑住內心的情緒,儘量冷靜道,“一名男子,受了重傷,大約二三十歲的樣子,墜海當日身著一身黑衣。”

 阿沉點頭:“我知道他在哪裡,被我的族人所救,正在島上養傷。”

 “喂喂!”月蘿緊張,怎麼這就說出來了。

 楚淵眼眶兀然一紅,嗓音沙啞道:“多謝。”

 “真的要帶他們去找啊?”月蘿小聲嘀咕。

 阿沉看著楚淵:“不過你得答應我個條件。”

 楚淵點頭:“閣下但說無妨。”

 “你的軍隊留在這裡不准動,再往東後退十裡地,那裡有一處島嶼。”阿沉道,“頂多七日,我就會將人帶來。”

 楚淵微微皺眉。

 “誰也不許跟來。”阿沉又重複了一遍。

 段瑤在身後輕輕掐了一把他嫂子。

 楚淵頓了一下,點頭:“好。”

 “走吧。”阿沉拉著月蘿,掉頭就想下船。

 “等下等下。”月蘿趕忙道。

 阿沉不解:“你要做什麼?”

 “我得問一件事。”月蘿看著楚淵,猶豫了半天,還是小心翼翼道,“墜海那哥哥的媳婦,應該還沒改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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