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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攻略》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魏紫衣 將西南王送走送走

 “就當是由他們暫為保管。”段白月道,“你若想要,我搶回來便是。”

 “如何能是搶。”楚淵搖頭,“朝廷命官貪贓枉法,所得本就該悉數充入國庫。”

 段白月從善如流:“你若想要,我拿回來便是。”換一個字,聽起來便名正言順了許多。

 四喜公公將飯菜送進來,油汪汪的鹵排骨看上去很是誘人。

 段白月欣慰:“還當真的沒肉吃。”

 “貧。”楚淵將筷子遞給他,“關於天刹教你怎麼看,這些人好對付嗎?”

 “西南一個小魔教,不足為懼。”段白月道,“只是先前從未主動招惹過西南府,也就最近這段時日才聽信謠言,想搶瑤兒回去成親。”

 楚淵道:“聽起來果真是魔教。”十四五歲的少年也能搶。

 “這回也算是誤打誤撞,若沒有她們,怕是也不會如此輕易就找到徐之秋的私庫。”段白月道。

 楚淵點頭:“金山一案算是了了大半,現在當務之急,便是搞清楚那些善堂老人的去向,以及木癡老人被關在何處。”

 “不如我去問問藍姬?”段白月道。

 “你?”楚淵一愣,“你與藍姬很熟?”

 “我不熟,不過有人熟。”段白月笑笑,“易容成他便是。”

 “易容成誰?”楚淵繼續問。

 “先吃飯。”段白月替他夾了塊排骨,“吃完我再告訴你。”

 坦白講,這驛館的廚子其實不比酒樓大廚差,畢竟是專程請來給皇上做飯的。奈何楚淵口味著實太淡,日日不是青菜就是豆腐,連鹽也不要多放。廚房大娘滿心愁苦,覺得自己甚是屈才,這將來若是出去,連顯擺都顯擺不得。所以此番好不容易聽到皇上想吃肉,自是變著花樣做,道道菜品都鮮美無比,將看家本領全部使了出來。

 楚淵難得胃口大開。

 或許是因為菜好吃。

 又或者是因為……別的原因。

 段白月很細心,在燭火下將魚刺一根根挑出,又用勺子攪了攪,方才放在他面前:“這回定然沒有刺了。”

 楚淵低頭喝了一口,有些燙,在這種夜晚剛剛好。

 窗外霏霏落下雨霧,房內卻是絲毫冷意也無。

 四喜公公在隔壁房中喝茶,心說皇上這頓飯吃得可真是久。

 估摸著廚房大娘在天亮之後,要得西南王不少賞賜。

 撤掉桌上殘餘杯盤,又泡了一壺熱茶,楚淵方才道:“繼續說,你要易容成何人?”

 段白月答:“魏紫衣。”

 楚淵糊塗:“魏紫衣是誰?”

 “江湖中一個獨行劍客,不算有名氣,也不算是好人,但長得頗為高大英武。”段白月道,“藍姬向來便對他傾慕有加。”

 楚淵:“……”

 魔教妖女的傾慕有加,想來也沒有第二個目的。

 屋內很安靜。

 片刻之後,段白月道:“只是一起聊幾句,應當也無妨。藍姬已經糾纏了魏紫衣許久,不過卻至今未得逞。”所以未必見面就一定要做那檔子事。

 楚淵:“……”

 並未得逞,想來也是念念不忘

 “我只是隨口一說。”見他久久不語,段白月只好道,“若是不高興,那便不去了,再想個別的法子。”

 “偽裝外貌容易,但行為舉止,說話習慣,要如何才能不露餡?”楚淵終於開口,“藍姬也不會一見到魏紫衣,就主動將所有事情都和盤托出,總要套話。”

 “這倒不用擔心。”段白月道,“魏紫衣對藍姬向來避猶不及,我與他又打過幾次交道,想要學個八成形態,並不算難。”

 楚淵道:“哦。”

 哦是何意。段白月試探看著他:“那到底是去,還是不去?”

 楚淵道:“去。”

 段白月點頭:“好。”

 楚淵繼續喝茶。

 又過了一陣,段白月突然建議:“不如一起去?”

 “嗯?”楚淵意外。

 段白月道:“藍姬功夫並非出神入化,若是龜息在屋頂,她不會發現。”

 楚淵聞言更沉默。

 不會發現歸不會發現,但這種事情,又何必要專程去看?

 那般場景,光是想想連頭皮都發麻。

 段白月後頭也覺得自己這個提議有些古怪,似乎未經深思熟慮,於是又道:“不去也行。”

 楚淵卻道:“朕去。”

 段白月:“……”

 還真去啊?

 楚淵喝空了整個茶壺,然後便將段白月打發到了隔壁臥房。

 已經換了新的大床,床帳被褥紅豔豔的甚喜慶,說是驛館裡現成的,皇上有旨要勤儉,所以只能湊活用,犯不著買新的。

 四喜公公一遍替他鋪床,一遍笑道:“這被褥料子好,軟和。”

 段白也摸了一把,是挺軟。

 四喜公公又道:“皇上白日裡還在這裡坐了一陣。”

 段白月心情立刻好了起來——但也沒好多久。

 三更半夜躺在床上,越想越覺得方才自己中了蠱,居然主動相邀去看魔教妖女。

 偏偏那人還真答應。

 但事關善堂老人的生死,一時片刻又想不出別的計策,也只有如此。於是第二日下午,段白月依舊坐在鏡前,將自己易容成了魏紫衣。

 楚淵站在他身後,心情很是複雜。

 段白月道:“我不在身邊,若真要來客棧,務必事事小心。”

 楚淵道:“好。”

 段白月往外走了兩步,在門口又回頭叮囑:“不來也行。”

 楚淵繼續道:“……好。”

 段白月獨自一人出了驛館。

 楚淵坐在桌前,頗有些……頭疼。

 段白月挎著長劍在街上走,看上去還真挺英俊,招來不少姑娘家回頭看。不過這大雁城遠離江湖,倒也無人認出他是誰,只道是個好看的外鄉客。

 段白月徑直去了雁回客棧。

 正是吃晚的時候,廳裡坐著不少人。小二殷勤端來花生米與小菜招呼,問客人想要用些什麼。

 段白月還未接過菜牌,身後卻已經傳來嬌俏聲音:“閣下可是魏大俠?”

 段白月回身。

 “果真是啊。”藍姬的侍女大喜過望。

 “采田姑娘。”段白月微微頷首。

 “真是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著魏大俠。”侍女笑道,“我家教主就在樓上,可要上去共飲一杯酒?”

 “自然。”段白月拿起桌上佩劍站起來。

 侍女見狀倒是意外,只因著魏紫衣嫌被追得緊,又對藍姬無意,一直見了天刹教就跑,還從沒這麼爽快過。

 “還愣著做什麼?”見她站著不動,段白月催促,“快些見到藍教主,我正好有要事相商。”

 侍女回神,將他領上了二樓,讓在門外暫等一陣子,自己先進去通傳。

 過了沒一會,藍姬親自開門迎了出來。見著果真是魏紫衣,臉上自是一喜。

 段白月抱拳道:“藍教主。”

 “方才聽采田說,我還不信,卻沒想到果真是魏大俠。”藍姬將人讓進房內,又反手關上門,“怎麼會來這城內?”

 “來這城內是無意路過,不過來這雁回客棧,卻是存心為之。”段白月道。

 藍姬聞言咯咯笑,蛇一般纏上來:“真是難得,魏大俠總算想明白了?奴家先前就說,人生苦短,何必假正經。”

 段白月不動聲色躲開,心裡暗暗叫苦,只求窗外沒人看。

 “既是來了,為何又要躲開?”藍姬不滿。

 “在下有個條件。”段白月道。

 “什麼條件?”藍姬貼在他身側。

 段白月冷冷道:“城外山上的金庫,我也要分一杯羹。”

 沒料到他會如此直接就說出這件事,藍姬明顯一愣,臉色也變了變。

 “藍教主不必驚慌,在下也不是不識趣之人。”見她神情有異,段白月笑笑,“只是那日走山路,無意中看到了些東西。江湖規矩見者有份,最近手頭也著實有些緊,便厚著臉皮來討要。不過藍教主大可放心,魏某定不會獅子大張口。”

 “你想要多少?”藍姬坐直身子。

 段白月比了個數。

 藍姬嘖嘖:“這也算胃口小?”

 “比起洞中金山來,自然不算多。”段白月答得坦然,“怕只是九牛一毛而已,若當成封口費,教主也不虧。”

 “也行。”藍姬倒了兩杯酒,掩嘴笑道,“銀子我給,不過要看你功夫如何。若是能將我伺候得高興,翻倍都成。”

 段白月忍不住又往窗外掃了一眼。

 務必要沒人,沒人,沒人。

 藍姬手指輕輕滑過他的胸膛,想要挑開衣帶。

 段白月將她的手擋開:“銀子還未見著,教主未免也太心急了些。”

 “你倒是個實誠人。”藍姬反而被逗笑,“有趣,有趣。”

 “並非人人都能像藍教主這般,有天降橫財能撿。”段白月道,“我等普通人,只有多留幾分心。”

 “魏大俠還真當我是白撿?”藍姬搖頭,“為了這天,我可花了不少精力。”

 “這我倒信。”段白月晃晃手中酒杯,“前幾日城中善堂起了大火,想來也是藍教主所為。”

 “果真聰明。”藍姬脫掉外衫,露出珠圓玉潤的臂膀。

 段白月笑而不語,很是冷靜,繼續喝酒。

 “三天后我便要回天刹教。”藍姬聲音慵懶,“不知這銀子,是要替魏大俠送往何處?”

 “江西老宅。”段白月答。

 “好。”藍姬伸手點點他的唇,“本教向來說一做一,可不像你們這些臭男人,滿嘴沒有一句話可信。”

 段白月環住她,順勢將人放到另一邊:“我說了,先要拿銀子。”

 藍姬歎氣,手指挑挑他的下巴,很有幾分不甘心。

 胸前洶湧澎湃,晃得人眼暈。

 ……

 喝完小半壇酒,段白月好不容易才得以脫身,滿身都是香粉,剛想著要回客棧洗個澡,段念卻已經跟了上來,道:“方才皇上來了。”

 段白月:“……”

 段白月:“……”

 段白月:“……”

 段念繼續道:“然後又走了。”

 走了就對了,按照那人的性子,能一直待著才怪。段白月問:“然後呢?”

 “然後皇上讓屬下轉告王爺,立刻去驛館。”段念用頗為同情的眼神看著他,又補了一句,“看著好像挺生氣。”

 段白月覺得自己今晚應當會連地板都沒得睡。

 驛館裡,四喜公公見著後也道:“王爺快些進去吧,皇上已經等了許久。”再不來,看著就該拆房了。

 段白月深吸一口氣,伸手推開門。

 楚淵伸手一指屏風後,面無表情:“去洗乾淨。”嗆!

 段白月識趣道:“好。”

 屏風後傳來嘩嘩水聲,楚淵繼續坐在桌前,翻摺子。

 才出宮沒多久,為何太傅大人的字就變得如此難看。

 回去之後,定要讓他每日抄八回《楚律》。

 直到確定身上再無香氣,段白月方從浴桶裡出來。

 四喜公公早已備好了一身新衣,雖說顏色著實鮮豔難看,但三更半夜皇上突然要,也實在找不到更好的,只能湊活。

 好在西南王相貌好,穿什麼都挺英俊。

 段白月坐在桌邊。

 楚淵開口:“問出什麼了?”一直在看摺子,眼皮也不抬。

 段白月道:“天刹教三天后會離開大雁城,那些老人很有可能已經不在城內。”

 楚淵聞言皺眉。

 “說不定木癡老人也在其中。”段白月道,“我打算跟過去看看。”

 楚淵遲疑:“可有危險?”

 “暗中尾隨,應當沒什麼大事。”段白月道,“若要搶人,再折回來找幫手便是。”

 楚淵猶豫著點點頭。

 “所以不氣了?”段白月問。

 楚淵又拿起摺子:“朕何時生過氣?”

 段白月撐著腮幫子看他。

 楚淵餘光瞥見一絲紅意,於是狐疑著抬頭。

 段白月問:“有事?”

 楚淵主動湊近他。

 段白月心中頓時天人交戰,電閃雷鳴。

 楚淵伸出一根手指,勾開他的衣襟。

 段白月:“……”:

 他有些頭暈,是當真暈。

 然而還沒等暈完,楚淵便已經伸手怒氣衝衝一拍桌:“四喜!”

 “唉唉,在!”四喜公公還在外頭吃花生,沒曾想冷不丁就被傳喚,趕忙跑進來。

 “送客。”楚淵已經恢復了平靜。

 段白月:“……”

 四喜公公看向西南王,出了何事?

 段白月比他更加無辜,我怎麼知道。

 但天子震怒,其餘人也不能忤逆。

 段白月回到隔壁,勾開自己的衣襟,低頭想看看到底出了什麼事。

 結果赫然一片紅痕,看上去頗像是方才經歷了些什麼。

 ……

 “當真是因為它亂爬。”片刻之後,段白月捏著蜘蛛,從窗戶裡伸進去一隻胳膊,“估摸著是在罐子裡呆膩了,所以不知何時跑了出來,身上又帶毒。”倒是多少看一眼啊,並不是因為其他原因。

 至於為什麼要從窗戶裡伸手,因為門被鎖了,進不去。

 看著那只毛乎乎的大胖蜘蛛,楚淵覺得自己快要瘋了。

 “四喜!”

 “在!”四喜公公這回有了準備,並沒有吃花生,聲音洪亮,跑起來可矯健,硬將西南王勸回了隔壁房,並且很想歎氣。

 生氣就要好好哄,哪有人反而拿著蜘蛛跑去嚇唬,又不是三歲小娃娃,簡直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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