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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攻略》第95章
第九十五章 紫龍玦 什麼叫百口莫辯

 “你……你怎可如此荒唐!”厲鷹氣得臉色煞白,抬手欲打她。

 “我荒唐?當年我就說了,非段白月不嫁。是你與爹將我強行塞進花轎中,送去了渭河幫。”厲鵲道,“現如今卻反而說我荒唐?”

 厲鷹被她氣得幾欲昏厥,狠狠跺了一下腳:“罷罷罷,此事到此為止。那西南王如今已是反賊,不管先前發生過什麼,以後都休要再提了,可曾記住?”

 厲鵲擰著手帕不肯說話。

 “唉!”厲鷹狠狠歎了口氣,帶著她一道回了山莊。

 段白月:“……”

 楚淵似笑非笑,瞥他一眼。

 段白月與他對視。

 楚淵從樹上跳下來。

 “我連她是誰都不認得。”段白月跟在後頭哭笑不得。

 楚淵道:“哦。”

 “哦是什麼意思。”段白月從身後環住他,“旁人不信我就罷了,你可得信我。”

 楚淵突然反手朝他攻了上去。

 段白月吃了一驚,側身躲開之後頭疼:“真生氣了?”

 楚淵默不作聲,卻招招緊逼。

 段白月自然不會對他出手,因此只是步步閃躲,實在無路可退之時,方才會將他手腕握住,借力帶到另一邊。

 楚淵迎面又是一掌,段白月剛欲避開,卻沒料到他此番只是虛晃一招,騰挪閃動間,左手已順勢拔出了自己腰間的玄冥寒鐵。

 ……

 “想解釋?”楚淵飛身而上,“先打贏朕再說。”

 段白月抓住他的手臂,將人反抱到自己懷中,在耳邊低喃:“這可是你說的。”

 楚淵咬牙,反手便是一劍。

 段白月眼底帶笑,陪著他在林地中過了幾十招,方才一掌拍在他肩頭。楚淵只覺手臂一麻,寶劍哐當掉在地上,人也被緊緊擁入懷中。

 “贏了。”段白月下巴抵在他肩頭。

 楚淵面無表情道:“你居然當真敢贏朕。”好大的膽子,好大的膽子,好大的膽子。

 段白月:“……”

 楚淵掙開他,拍拍衣擺上的灰,頭也不回往山莊裡頭走。

 “輸了,你大概就更不讓我碰了。”段白月跟在他身後,“總之橫豎都是我道理,是不是?”

 楚淵道:“嗯。”

 段白月笑出聲,緊追幾步與他並肩:“隨我一道去客棧?”

 楚淵不理他。

 “好不容易才解了毒,多少看我一眼。”段白月握住他的手,“就算當初我是做錯了,也不至於就是死罪,將來可還有幾十年,就打算一直不肯理我了?”

 楚淵懶洋洋道:“朕現在沒打算原諒你。”

 “沒關係。”段白月趁其不備,在他臉上親了一下,“我這人沒別的優點,就是耐心好,臉皮厚。”

 楚淵氣定神閑,很是淡定。

 兩人一道回了小院,四喜公公原本正在打盹,見著段白月後驚了一跳,還當是自己眼花,蹦起來半天沒回過神。

 楚淵道:“四喜。”

 “哎,皇上。”四喜公公趕忙上千扶住他。

 “送客。”楚淵推門進屋。

 四喜公公滿面為難,看向西南王。

 段白月自然不會走。

 這當口,傻子才會走。

 四喜公公看著他進屋,提心吊膽在外頭等了半天,確定裡頭沒動靜,王爺不會再被趕出來,方才樂呵呵轉身出門,差人去準備晚膳。

 屋內,段白月將楚淵抱在懷中,吻得熱烈而又溫存。

 楚淵閉著眼睛,長長的睫毛有些顫抖,雙手攀上他的肩膀,讓兩人之間的距離能愈發緊密。依舊是熟悉的氣息,溫柔的,強勢的,寵溺的,深情的,也是此生唯一的。眼角不自覺便有些紅意,睜開眼看著他,心愛之人近在咫尺,卻覺得或許又是夢境,一時恍神,身子也微微晃了晃。

 段白月抱住他,大手在背上輕輕撫了撫,安慰道:“沒事。”

 楚淵掌心貼在他的胸口,剛好能感受到那堅實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

 段白月道:“毒解了,心跳自然便會恢復。”

 楚淵沒說話,許久才低低“嗯”了一聲,卻將人抱得更緊。

 段白月沒來由的,心便一疼。

 酒菜很快便準備好,楚淵依舊沒什麼胃口,卻知道面前這人若是趕起路來,定然又是不眠不休晝夜兼程,於是也坐到桌邊,陪他一道吃飯。

 兩人誰都沒提戰事,也不想提戰事。

 簡單用過晚膳後,四喜公公又送來沐浴用的熱水。段白月坐在桌邊,單手撐著腮幫子,聽屏風後的嘩嘩水聲,覺得像是又回到了數年前——也是這般場景,一模一樣。

 楚淵裹著衣袍,繞過他上床,背對著門歇下。

 片刻之後,段白月也帶著沐浴後的潮濕氣息躺在旁邊,將人抱到懷裡。

 楚淵道:“大膽。”

 段白月半撐著身子,凝神看著他,目光片刻也不願移開。斜飛的眉毛,墨黑的雙眼,挺直的鼻樑,五官線條柔和,再也沒有平日裡高高在上的帝王氣概。卸去冰冷與威嚴的偽裝之後,整個人都暖暖的,懶懶的,亮亮的,如同天邊星辰,帶著融融光暈,讓人忍不住就想握在手心。

 楚淵問:“看什麼?”

 段白月扣住他的十指,將手壓在枕邊,低頭重新深吻上去。

 楚淵回應著他的熱情,舌尖柔軟如蜜。

 兒時第一次在林中相遇,只是在慌亂中倉促做出的選擇,卻不曾想會成為一生的羈絆。多少次生死一線,多少次傷痕累累,精疲力竭之時,想到的第一個人都只有他,只是他。

 楚淵環住他的脖頸,呼吸急促灼熱。

 段白月右手摸索向下,有些粗魯地拉開他的衣帶,如水般的絲綢衣袍滑落肩頭,露出年輕而又柔韌的身體。

 楚淵雙手攀上他結實的腰肢。

 段白月在他脖頸處輕輕啃咬,直到肌膚染上一層緋紅,方才微微抬起頭,重新吻住那染了水霧的雙眼。

 紅燭微微跳動,一夜如斯纏綿。

 後半夜的時候,楚淵半伏在床上,一頭黑發散落枕邊,身體隨著呼吸有些顫抖。

 段白月抱著他,讓人靠在自己懷中,柔聲道:“還好嗎?”

 楚淵閉著眼睛,懶懶“嗯”了一聲。

 段白月用手指攏過他的髮絲,低低說著情話哄他。楚淵昏昏沉沉,很快便重新睡了過去,連一個夢都沒有。

 第二日一早,沈千帆便急急來找皇上,卻被四喜打發了回去。

 “末將有急事啊。”沈千帆道。

 “急事也不成,皇上龍體欠安,打擾不得。”四喜道,“除非是火燒了眉毛。”

 “……”沈千帆其實有些糊塗,因為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此事到底是算急,還是算不急。

 “那就是不急了。”四喜好心道,“將軍還是中午再來吧。”

 “也成。”沈千帆道,“皇上可是染了風寒?”

 “是。”四喜點頭。

 沈千帆道:“軍醫看過了嗎?”

 “看過了,看過了。”四喜道,“將軍快些回去吧,皇上這頭有老奴照顧,不必擔心。”

 “那就有勞公公了。”沈千帆抱拳,轉身大步出了小院。

 屋外暖陽融融,楚淵眉頭微皺,像是極不舒服。

 溫暖乾燥的掌心貼上額頭,隨後便有人在耳邊輕聲問:“喝點水好不好?”

 楚淵睜開眼睛。

 段白月俯身,在他眉間落下一個親吻。

 楚淵啞著嗓子咳嗽,段白月下床替他倒了杯熱茶,讓人靠在自己懷中慢慢喝。裡衣領口微微敞開,露出脖頸與胸前的斑斑吻痕。臉色比起昨日蒼白不少,顯然是沒休息好。

 段白月將水杯放在一邊,握住他的手,湊在嘴邊親了親。

 楚淵道:“什麼時辰了?”

 “還早。”段白月道,“四喜方才說已備好了粥飯,起來吃一些再睡?”

 楚淵搖頭:“沒胃口。”

 “沒胃口也要吃。”段白月將他抱起來,放了幾個靠墊在身後,“不然該病倒了。”

 楚淵想了想,道:“筍絲香油粥。”

 看他一臉認真,段白月笑出聲,彎著手指輕輕刮了刮他的鼻子。

 這一日,兩人誰也沒出門。四喜公公極為識趣,在天黑之時去找了沈千帆,說皇上風寒還沒好,怕是要在此多待幾日。

 臥房內燭火溫柔,楚淵道:“明日便回去吧。”

 “好。”段白月答應,然後又歎氣,“這筆賬,我可就算到楚恒頭上了。”

 楚淵在他胸前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不准提他。”

 段白月掌心在他肩頭輕拍:“好,不提。”

 楚淵閉上眼睛,依舊帶著三分笑意。

 窗外一夜雨絲霏霏,直到天亮才停。

 楚淵的燒已經退下去不少,段白月替他束好頭髮,又彎腰從身後抱住,看著鏡中的人:“我可就走了,你一路小心。”

 楚淵靠在他懷中:“嗯。”

 段白月又在他耳垂上咬了一下,站起來剛打算走,四喜公公卻在外頭稟報,說是沈將軍求見。

 段白月打開門。

 “王爺。”四喜滿面為難——他也著實不想傳這個話。

 “出了何事?”楚淵皺眉問。

 “回皇上,沈將軍那頭像是當真有急事,昨日已經來過一回,今早又來。”四喜道,“就在院外候著,皇上您看……”

 “宣。”楚淵道。

 “是。”四喜趕忙去覆命。段白月替楚淵整理了一下衣領,便縱身躍上房梁,屏住呼吸看著下頭動靜。

 沈千帆推門進來:“皇上。”

 “可是除了什麼大事?”楚淵問。

 “此事也不知該說它大還是小。”沈千帆道,“皇上可還記得,厲閣主說過他還有個妹妹?”

 “自然。”楚淵點頭,“她怎麼了?”

 “昨日她暗中來找末將,說了一件事。”沈千帆道。

 段白月心中頓時湧上濃濃不祥預感。

 楚淵不動聲色,道:“何事?”

 沈千帆道:“厲閣主的妹妹名叫厲鵲,她告訴末將,在數年前曾與西南王有過一段夫妻之實。”

 段白月扶住額頭,果然。

 “有過夫妻之實又能如何?”楚淵淡淡問,“莫非還想讓朕賜婚不成。”

 “末將當時對此事存疑,可厲鵲卻說西南王曾給過她一件信物。”沈千帆道,“還說自知叛亂是死罪,不敢奢求皇上能饒西南王不死,只求能讓她隨軍南下,在戰亂結束後,以妻子的名分,給亡故之人填墳立碑。”

 段白月目瞪口呆。

 目瞪口呆。

 目瞪。

 且口呆。

 青天白日活見鬼。

 楚淵心情複雜:“是何信物?”

 沈千帆從袖中取出一個小錦盒。

 段白月在房梁上留神看,也極想知道,裡頭究竟是個是個什麼玩意。

 楚淵打開盒子。

 待到看清裡面裝的是什麼,段白月腦海裡卻轟然一響。

 楚淵面色鐵青,“啪”一聲合上蓋子。

 沈千帆試探:“皇上如何看此事?”

 “此事暫且不要外傳。”楚淵道,“待朕想過之後,再做下一步決斷,將軍先退下吧。”

 “末將遵旨。”沈千帆抱拳行禮,轉身退出房門。

 楚淵將錦盒重重放在桌上。

 段白月縱身躍下,冷靜道:“你聽我解釋。”

 楚淵冷冷問:“朕送你的紫龍玦呢?”

 段白月道:“咳。”

 楚淵與他對視。

 “這……”段白月認輸,蹲在地上握住他的手,“我有錯,我錯不該瞞你,可這紫龍玦當真不是我送出去的,而是不慎丟了。”

 楚淵使勁抽回自己的手。

 段白月暗暗叫苦。在十多年前,有人向朝廷進貢了一塊紫龍石,稀罕得很。自己當時也在宮中,聽到內侍提起,便也跟著問了兩句,後頭就回了西南府,也未將此事放在心上,卻沒料到會有人替自己放在心上。

 楚淵極少主動開口要東西,在楚先皇的記憶裡,這還是頭一遭,自然不會不給。於是除了紫龍石,更賜了不少稀罕物件到東宮,還引來不少暗中嫉妒。

 而後,楚淵便親自差人出宮找了工匠,將石料雕刻成一枚小小的玉玦,八百里加急送往西南府。餘下的料子也沒丟,自己學著雕了個小老虎,一直隨身戴著——醜眉醜眼,不僅是兄弟們嘲笑,連楚先皇見了也是哭笑不得,連說好好一塊難得的珍寶,怎麼就雕了個這玩意。

 楚淵摸摸腰間,堅定道:“兒臣喜歡。”

 楚先皇連連歎氣,兒子什麼都好,就是眼光著實堪憂。

 算是兩人的第一件信物,段白月自然珍惜至極。就算不能明著掛在腰裡,也是貼身不離,每每到王城都要拿出來給他看,討個笑,也討個歡喜。

 可是偏偏事有不巧,過了幾年,這玉玦居然丟了。

 當時不單是西南府,就連大理城都幾乎被翻了個遍,可就是死活不見影子。段白月懊惱至極,下回再到王城,就一直提心吊膽,生怕被發現。

 可偏偏,怕什麼來什麼。

 楚淵道:“紫龍玦呢?”

 段白月笑容滿面:“放在了西南。”

 楚淵“啪”一聲放下筷子。

 段白月暗暗頭疼,哄了許久才哄好。又暗想,就一回忘了帶,都如此生氣,若是被知道丟了還了得。

 於是在回西南後,段白月便派人四處搜尋,也是命大,居然當真找了塊差不多的石料回來,讓工匠憑記憶重新雕了一個。

 楚淵狐疑:“怎麼看著顏色淡了?”

 “誰知道呢,風吹日曬的。”段白月漫不經心回答,喂給他一塊點心,將此事強行糊弄了過去。

 只是萬萬沒料到,居然會在這天鷹閣裡,重新見到遺失已久的紫龍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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