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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糊生子(未婚生子2)》第4章
第二章

  昱廣飯店

  「你怎麼來了?」

  總經理辦公室裡,展旭延正坐在柔軟的沙發上,看見突然有人闖進,不由得緩緩地抬起眼。

  見來人一臉憔悴,他的嘴角輕勾起挑釁的笑。「你現在應該很忙才對吧,怎麼會有空過來?」

  宗粲凡呵呵冷笑兩聲,繞過他身後,大方地癱坐在另一頭的沙發上。

  「托您的福,我確實忙到不行,光是一天的工作量就幾乎相當於我一個星期的工作量了;所以我現在還有體力可以到你這裡來,我也很佩服我自己。」宗粲凡合上佈滿血絲的大眼,不雅地打了個呵欠。

  可惡,要不是這傢伙的話,他也不會工作到日月無光。

  更過分的是,展旭延居然跟他老爸投訴,搞得他這麼大的—個人還會遭受到禁足;十年前都沒禁足過他,真不知道老爸現在到底在想什麼來著。

  「那你來找我到底有什麼事?」展旭延合上報表,慵懶地將其丟在茶几上。

  「如果還有體力的話,應該去找你親愛的季馨,而不是到我這兒來,對吧?」

  「你還敢說,要不是你的話,我跟她現在不知道已經進展到什麼地步了,怎麼會可憐得兩地相思。」哼,這種話可真佩服他說得出口。「我才要問你到底是不是故意的哩。」

  「故意什麼?」他無辜得很。

  「還裝蒜?」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卑鄙又狡猾了?「你不是記恨我和季馨破壞你的訂婚典禮,所以故意向我爸說一堆我的壞話,說什麼我人懶散了,要身為當家的負責人還嫌太嫩,建議他一定要對我施以菁英教育;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把我整得多慘?害我必須把所有的力氣都投注在工作上頭、害我不能和季馨見面,你……該不會是喜歡季馨,所以故意用這種伎倆吧?」

  他老早就懷疑展旭延對季馨存有非份之想了。

  「我有表現得那麼明顯嗎?」展旭延笑得極為惡劣。

  「喂,朋友妻不可戲的道理你到底懂不懂啊?」不會吧,難道他真的打算要跟他搶人嗎?

  「我只知道朋友妻共同戲,這句話什麼時候改了?」

  「喂!」宗粲凡坐直身子,佈滿血絲的大眼直瞪著他。

  「開玩笑的,你那麼緊張做什麼。」展旭延不禁冷笑,「是你的肯定逃不掉,不是你的強求也沒用;如果你肯定她跟你之間的感情夠穩固,你根本就不需要擔心這種問題,對不?」

  「多可怕,我居然從你嘴裡聽到這一番對感情的見解。」宗粲凡不禁搖了搖頭,甩掉一身的雞皮疙瘩。

  「用嘴講的,誰不會說?」

  「嘖……」就說嘛,他這個根本沒談過戀愛的傢伙說出這番見解,可真是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實際上,他和季馨就是因為才剛重逢,所以別說感情尚未穩固,就連她到底要不要接受他,都還是個未知數;而這一切都是眼前這個可惡的傢伙使然,害得他到現在都見不著季馨一面。

  不過,倒也托展旭延的福,才能夠讓他接到季馨的電話;她主動打來的耶,雖然是為了一些事情要拜託他才來電,但已經教他在某種程度上感到滿足了。

  「好了,你今天特地撥冗前來到底是為了什麼事?」展旭廷正色睇著他。

  倘若他沒有記錯的話,宗粲凡這陣子應該相當忙,搞不好還會忙到昏天暗地,不太可能有閒暇來找他;所以這傢伙會來一定是有要緊事。

  「呃……」該怎麼說呢?

  季馨只說和心萍代替她送貨來,還說什麼和心萍打算要見高階主管,所以教他前來阻止。

  這下子他該怎麼把展旭延帶離開這裡呢?

  別說要把他支開,至少也要讓和心萍找不到他才行。

  「有什麼難以啟齒的嗎?」展旭延不解地挑起眉,「我們之間沒有什麼不能說的吧?還是……對了,季馨今天還沒有送花過來,是不是她出了什麼事?」

  「你說對了,她是真的出事了。」說到這件事他就有些不悅,「我知道破壞了你和思晨的訂婚典禮,你會生氣是再正常不過,但就算要懲罰季馨也該有個限度,至少給個期限吧?」

  為什麼和心萍要代替季馨送貨?那是因為季馨的體力已經不勝負荷了;而造成她體力衰退的元兇就是他的好兄弟——展旭延。

  「你別傻了,你到底知不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展旭延不禁冷笑出聲。

  唉,再聰明的人一旦讓愛情給沖昏頭,不笨都難;眼前就有一個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

  「能有多嚴重?」他不禁發噱。

  「你說呢?」展旭延反問起他。

  見他依然一臉不解,展旭延不禁搖了搖頭。「你自己想吧,我和思晨的婚約再怎麼說也是兩大集團聯婚,這消息一放出去之後,兩個集團旗下的股票可是拼了命地漲停板;但自從我的訂婚典禮被惡意破壞之後,所有股票變成了跌停板,你知道這一來一往的差別有多大嗎?而你又知道外頭產生了多少負面消息,對兩個集團造成多大的傷害?」

  「又不是惡意破壞。」他不禁咕噥著。

  他怎麼可能不知道其中的差別!只是,被處罰的人若只有他,他肯定會乖乖地認帳,但現在受罰的是季馨,他當然會心疼她。

  「不管原因是為何,但事實終究是事實,對不對?」展旭延就事論事地說著。

  「其實你該感到很幸運,因為這樁婚事是由我一手包辦,所以善後問題也由我自己處理,要不然你以為季馨只會受到這種處罰嗎?照道理說,應該要讓她徹底消失在這座城市裡,而不是讓她能夠繼續營業。」

  宗粲凡才剛想開口又很無力地閉上嘴,因為展旭延說的一點都沒錯,畢竟他也是大家庭裡的一份子,怎麼可能會不知道個中的厲害關係。

  「我只是要她天天到這兒插點花,或者是供應一些桌花和花柱而已,應該不算太過分才是;這麼一點工作量,應該不會讓她累到發生什麼事吧?」展旭延見他不說話,又自顧自地辯解著。

  「工作量是不大,問題是出在這些花材和人力全都免費供應,所以她當然得要在門市方面多接點生意,以彌補有點下滑的營業額;為此,她會累倒正常得很。」

  唉,這豈不是要教他兩相為難?

  他當然知道展旭延的難為,也明白季馨的辛苦;說到底,他好像才是真正與此事無關的人。

  「她累倒了?」他挑起眉。

  「嗯。」

  展旭延把眉挑得極高,又緩緩地勾起邪氣的笑。「那你是不是應該要感謝我?」

  「嗄?」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她現在累倒了,對你而言應該是個絕佳的機會吧?」

  「咦?」是不是他這一陣子累到智商衰退,要不然他怎麼會聽不懂展旭延到底在說什麼?

  季馨病倒了,他可是擔心得要命,要不是她托他一定要到昱廣一趟的話,他肯定會直奔花茶花花藝坊。

  「應該是她打電話給你,要你對我關說的,對不對?」展旭延輕搖了一下頭,歎他沒有半點心眼。「若真如此,你豈不是可以把握這次的機會,讓她還你一個人情,進而達到你的目的?」

  這麼點小事,還用得著他教嗎?

  虧宗粲凡以往還敢自稱為情場浪子,他都替他覺得羞愧了。

  「說什麼啊?就算我真有那種心意,也要我有那個體力才行;托你的福,我現在除了上班就是回家,根本就沒有屬於自己的時間。」瞧他說得頭頭是道,宗粲凡不禁又暗歎一聲。「聽你那種說法,感覺上就好像我跟季馨今天兩地相思,還是你用心策劃的。」

  瞧展旭延那一張臉,就好像要自己感謝他一樣,但到底要感謝他什麼啊?

  感謝他當抓耙子、感謝他讓季馨忙到病倒,還是感謝他讓白己的相思逐漸發酵,直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

  「你要怎麼說都可以,不過呢,很抱歉,我現下實在是沒有多餘的時間再陪你了。」展旭延驀地站起身,「對了,要不要我陪你上花茶花探視季馨,順便讓你一解相思愁?」

  宗粲凡驀然瞪大眼,忙搖著手。「不行,我現在是偷偷跑出來的,待會兒還得趕回去開會才行。」開玩笑,要是讓旭延碰巧撞見和心萍,豈不是糟了?

  雖說他並不認為不該讓展旭延見到和心萍,但季馨都說了她有她的顧慮,所以他當然也是得照辦才行。

  不管了,季馨怎麼說他就怎麼做,只要把他們錯開就可以了。

  「我是特地要給你機會見她耶,你真的不去?」展旭延斂下長睫睇著滿臉倦容的他。「別說我不幫你。」

  「你可真是好人啊,好心地帶我去花茶花,到時候我來不及出席會議,我被禁足的時間又會更久、加班的時間也會延長;說不定我這一輩子從此沒機會再見到季馨了,然後你再偷偷地接近她……」

  「你喜歡編排劇情,甚至有創作欲都是相當好的事,不過能不能麻煩你離開,免得影響我的工作效率。」展旭延早已坐在辦公桌前打開了電腦,雙眼炯炯有神地盯著螢幕。

  「旭延。」拖著像是灌鉛般的雙腿,他疲憊地朝展旭延接近。「那你到底打算要怎麼處理季馨的事?」

  當然,季馨沒托他這件事,但他實在是太不捨了,再也不能忍受她繼續受展旭延的茶毒:所以身為她男友的他,一定要替她請命不可。

  「等我心情好吧。」他隨口回著。

  「你什麼時候會心情好?」這是什麼答案?

  「等我看到股票上漲時,我的心情自然就會好。」展坦延驀然抬眼衝著他一笑,瞬間後再次恢復淡漠而嚴謹的表情。

  「那要等到什麼時候?」這不是整他嗎?

  「你問我嗎?」展旭延往後躺靠在辦公椅上斜睨著他,幽深的魅眸閃爍著青冷的光芒。

  「當我沒問好了。」宗粲凡挑了挑眉,原本轉身要離開;卻又突地想到身負重任而不由得又回過頭。「旭延,你今天會在這裡待一整天嗎?」

  「不會,大概再半個小時之後我要到總公司去。」展旭延頓了頓,「你問這個做什麼?」

  「沒有,只是想搭你的便車,因為我是搭計程車來的。」不,這是他的計謀之一;唯有如此,才能夠把他拖離昱廣飯店,屆時就算和心萍真要找他,也肯定見不著他。

  「那你等我一下吧,我先把我手上的資料準備好。」

  「沒問題。」等嘛,他就趁這個時候小睡片刻嘍。

  和心萍站在昱廣飯店員工進出口的側邊睇著一車子的桌花,卻等不到半個人來通知她把貨往上頭送。

  怪了,警衛不都往上通報了嗎,怎麼不見有人來帶路?

  「季軍,你在這邊等我一下,我上去看看好了。」

  和心萍才剛下決定,然腳步都尚未踏出,季軍便抓住了她的手。「不好吧,我們再等一下吧。」

  「可是我們已經等很久了耶。」她不由得扁起嘴。

  就算想要擺架子也要有個限度吧?她是來送花,而且是送免費的花,他們怎麼可以讓她等那麼久。

  「這是很正常的,總會有所謂的程序問題嘛。」季軍慢慢地解釋著。

  「真的嗎?」她扁起嘴,一張娃娃臉毫不掩飾地噙著不悅。

  難怪季馨每送一次花總是要花上不少時間,原來全都是教人給擋在這裡發呆,就等著可以把東西給搬上每個會議大廳。

  「再等一下吧。」

  和心萍斜睨他一眼,順從地點了點頭,然而還是不斷地往門裡覷,想要瞧通報的警衛到底是來了沒有。

  然警衛沒瞧見,她反倒是瞧見了宗粲凡。

  「宗先生?」她不禁小呼一聲。

  「誰啊?」季軍順著她的目光探去。

  「就是在追季馨,然後跟季馨一起睡在車上的那個男人,他呀……」和心萍興致高昂地說著,然說到一半卻停住了。

  「然後咧?」季軍斂眼瞅著她,卻見她正視前方而瞪大眼。「你怎麼了?」

  和心萍彷若被定住了一般,心跳霎時停擺,就連大腦也跟著停止運作,只剩下微弱的呼吸和不願閉上的大眼。

  「心萍,你沒事吧?」季軍輕拍著她的肩。

  剛才明明就好好的,怎麼話說到一半像是撞鬼一般?

  她瞧見什麼了嗎?

  季軍順著她的目光探去,發覺裡頭來來往往的人早已經沒了宗粲凡的影子;那她到底在瞧什麼?

  和心萍彷若對他所說的話充耳不聞,突地一個箭步往前衝,自側門玄關闖進飯店大廳的一隅。

  她大眼不斷地尋找著剛才乍見的熟悉身影,雙手用力地握成拳,彷佛要緊抓住心底那一抹快要消失的相思。

  她明明看見了,她真的看見了!有人說過,世界上或許有另兩個長得和自己相似的人,所以她看見的有可能是相似他的第二張臉,也有可能是相似他的第三張臉。

  但或許那也有可能是……唯一的一張臉!這麼多年來,她在數不清的背影裡尋找他,總覺得每一個人都很像他,但卻又不是他;她甚至以為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他,一切皆來自於她寂寞的幻想,是她誤把幻想中的人物給帶到現實生活而迷惑了自己。

  他的消失幾乎讓她的情緒崩潰,倘若不是還有憶仁在,她肯定沒辦法活得那麼堅強。

  然而,現在她所瞧見的到底是她因相思過度而出現的幻象,還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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